第55節
聽著梅嚴德說這些話,喚起了梅憐寶暫時并不想想起的事情。 藏在袖子里的雙手握成拳頭,梅憐寶諷刺道:“父親向來果決,為了怕受牽累,賠上一個女兒怕什么,死了一個,還有好幾個呢,實在不行還能再生?!?/br> 梅嚴德羞的掩面,訥訥不敢吱聲。 “那貨郎的長相你可還記得?” 梅嚴德忙點頭,“記得?!?/br> “也就是說,是梅憐蓉毒死的大皇子,并和他同歸于盡?”孟景灝心里五味雜陳,他被父皇懷疑,被??ね蹂鷳岩?,鬧了半天竟是梅憐蓉下的手。 只是那貨郎透著詭異,一個賣貨郎卻擁有連太醫都檢查不出痕跡的毒藥,分明是有人在背后設計他,挑著父皇懷疑他。 “去畫下來?!彪m是如此命令,但孟景灝大抵清楚,那賣貨郎怕是尋不到的。 先是挑撥他和孟景湛,現在又挑撥他和父皇的關系,而他卻尋不到背后之人的蛛絲馬跡,想到此處,孟景灝只覺背脊發涼。 究竟是誰心計如此之深?! 腦海里第一個跳出的懷疑對象就是老四。 老大死了,再讓他失去圣心,老四則被封了雍王,而楓葉山叛亂之時,老五一直護著老四,結果老五死了,老四卻安然無恙。 想著老四那一副溫文儒雅,圣賢模樣,心里越發肯定。 梅嚴德期期艾艾的不動彈,拿眼睛瞄梅憐寶。 梅憐寶冷笑,就對孟景灝道:“殿下,快拿了我父親去見圣上好洗脫你的嫌疑?!?/br> 梅嚴德驚的目瞪口呆,“阿寶你……” 孟景灝握了握梅憐寶的手,搖頭道:“于你不利。此事作罷?!?/br> 孟景灝決定按兵不動,就先背下這黑鍋,反正太醫那里的診斷孟景湛是死于馬上風,而他現在只是被懷疑,并無證據。 若背后之人真想拉他下馬,必然還會動手。 梅嚴德大喜,大禮叩拜,“多謝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英明神武?!?/br> 梅憐寶嫌棄的撇嘴。 看著梅嚴德也是個玉面俊美的老男子,行事卻處處透著一股子諂媚之氣,可真是個官迷了。若非如此,也不會削尖了腦袋把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往權貴家里送。 “但,孤還是要讓人驗尸?!闭f罷,孟景灝看向梅憐寶,“你跟孤回府?!?/br> 他瞥向梅憐蓉被用紅線縫好的小口子,再也不能放任梅憐寶在此。 孟景灝拉著梅憐寶走后,梅憐蓉的生母才被放出來,當她看到梅憐蓉的尸體,撲上來就是嚎啕大哭。 壽衣蓋在梅憐蓉身上,梅嚴德看著自己的女兒,有些可惜。 任憑梅憐蓉的生母怎樣哭求,孟景灝找來的仵作還是動了梅憐蓉的尸體。 然而除了尸體散發丁香香氣之外,仵作也沒有驗出什么。 第70章 龍章 鳳姿 雨越下越大,從屋檐流下的水連成一片成了一道水簾。 朦朧燈火,夜深了。 屋里漆黑,鼻子里只能聞到寺廟的檀香味兒。 梅憐寶躺在床榻上,大睜著麻木的眼睛,等待被欺凌。 門開了,腳步聲越來越近,梅憐寶屏住了呼吸,眉眼卻妖艷起來。 來人上來就撕裂她的衣服,粗暴的對待她。她柔軟了身子,隨之沉墮,也拉著身上這個不知是誰的男人墮欲,盡量讓自己歡愉。 這不是第一次了,梅憐寶已經習慣這個人,但今夜是最后一夜,如果父親給的藥真那么神奇的話。 她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這個人卻是孟景灝親自開口讓她來服侍的唯一一人。 那時孟景灝已經歇斯底里了,再也不像她喜歡的,初見時的模樣。這個孟景灝絕不是她喜歡的章哥哥,她要想辦法把他變回來。 “要我去服侍他也可以,你變回來,變回我喜歡的樣子我就去?!蓖鴿M面頹唐的孟景灝,她又是快意又是心疼。 快意于,啊,這個高高在上的太子終于落魄了,該! 心疼于,她喜歡的章哥哥也消失了。 “你喜歡我的什么樣子?”他抬了抬手臂又放下,抓緊扶手上的小龍頭,齜牙看著她。 “頂天立地,巍峨的樣子,還要氣勢非凡,龍章鳳姿?!?/br> 孟景灝哈哈大笑,一只手捂住臉垂下了頭,但她還是看見他哭了。 “滾,賤人!”孟景灝從小龍椅上下來,大力的推搡她,將她推出門外。 “柏鳳章!”梅憐寶大喊這個名字。 “滾!”孟景灝大罵。 “你變回來,你把我的章哥哥變回來。要不然我不去,我死也不去。你忘了那年在你的生辰宴上,大皇子對我做的事情了嗎?你還要別人那么對我嗎,對一個你喜歡的女人的……身子?!?/br> “你是萬惡之源,萬惡之源!” 孟景灝從屋里沖出來,捧住她的臉,咬破她的唇,唇齒交戰,雙方慘烈,血腥彌漫。 “去服侍他?!泵暇盀е?,哀求。 她最喜歡他對她服軟了,他要君臨天下,要頂天地里,但要對她小意服軟,只對她一人。 看,她可真糾結。 梅憐寶抱抱孟景灝,推開他,托托如云綠鬢,看著他緩緩綻放笑靨,只她一人仿佛就成就了一場妖顏盛世。 “在家里乖乖呆著,我去。服侍男人而已,必將他服侍的賓至如歸。章哥哥,我服侍好了他,你能獲益嗎,再變回來?” “……能?!泵暇盀救坏幕卮?。 “那我去了?!?/br> 梅憐寶睜開了眼睛,借著床頭蓮花燈朦朧的光暈,側過身,她看著躺在身邊的孟景灝。 想起來了,原來父親也給過她那種藥,這藥有個好聽的,很貼切的名字——檀郎。 她用來對付那個總是在漆黑的禪室里欺凌她,而又不能將她的章哥哥變回來的男人。 曉妝初過,沈檀輕注些兒個。向人微露丁香顆,一曲清歌,暫引櫻桃破。 羅袖裛殘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繡床斜憑嬌無那,爛嚼紅茸,笑向檀郎唾在聽父親說起那藥的名字時,她就想起了這首詞。 燕好之時奪檀郎性命,檀郎,情郎,怎能不貼切。 那個男人身上有龍涎香,在一次得到滿足后,離開之前,將一個龍頭玉勾塞到了她的手里。 龍涎香、龍頭玉勾,還能壓制得了當時還頂著太子頭銜的孟景灝,那人的身份必然是龍子皇孫或者……皇帝。 所以在第一次進宮時,她下意識的想遮掩自己的容貌,故意撞到了柱子上,包了白絹才進皇宮。 她覺得自己老了,上輩子經歷的事情不觸發一些事,她都不會主動想起,她把那些記憶牢牢的鎖在心底,上了一把五彩斑斕的鎖。 她吃了檀郎,服侍完那男人之后,被人用被子一卷抗走了,而那個男人還睡在床榻上,她并不能確定那人死沒死,但她知道她吃過檀郎之后,什么事情都沒有,身子也并不散發丁香的香氣。那時她還以為是梅嚴德拿了家里藥堂的美容養顏丸糊弄她,還因此和梅嚴德大吵了一架,看來是她冤枉了梅嚴德,那個男人真的可能被她弄死了。 這就好。 又了結了一樁心事,梅憐寶輕松的彎了彎唇。 她現在確定了一件事,幕后之人提前把檀郎給了父親,通過梅憐蓉弄死了大皇子,進而陷害孟景灝。 看來,她的重生,到底是攪亂了幕后之人的計劃了。 如此方有可乘之機。 心情變的出奇的好,甚至有些激動。 梅憐寶想找個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心情,可枕畔的大賤人卻睡的那么香甜,那怎么可以呢。 梅憐寶湊近孟景灝的脖子,一口咬在他的動脈上,像個吸血僵尸。 孟景灝猛然驚醒,反射性的回擊,一摸卻摸到了滿手滑膩。 緊繃的身軀松散下來,孟景灝揉揉惺忪的眼睛,滿面無奈。 “大半夜不睡你又鬧什么?” “嘶~” 梅憐寶是下了重口咬的,咬的孟景灝疼的皺眉,一把捏住梅憐寶的下頜,迫使她松口。 “野性難馴,你怎么跟猞猁似的?!?/br> 梅憐寶舔舔嘴唇上沾的血絲,趴在他懷里,媚聲媚氣的道:“是小野貓,不是猞猁,猞猁又兇又丑?!?/br> “你野起來也不遑多讓。小野貓不足以匹配你的野性、兇性。讓一頭猞猁和孤同床共枕,孤也是淡定?!?/br> “好吧好吧,猞猁就猞猁,也是一頭天下第一絕色的猞猁,那章哥哥就是公猞猁,章哥哥,我睡不著了,咱們玩個新花樣呀?!?/br> 孟景灝噴笑又無奈,“睡前那幾次還沒能滿足你嗎?” “沒有沒有?!?/br> 梅憐寶挪到床邊,探頭拉開床下的抽屜,在那滿滿一抽屜的書里扒拉出了一本畫冊,笑嘻嘻的拉著孟景灝一起看,“章哥哥若累了,咱們就只看著玩吧?!?/br> “……”將畫冊奪過來一扔,孟景灝將人摟到身軀下,“孤得使勁教訓教訓你?!?/br> “嗯嗯,章哥哥你可要使勁呀?!?/br> 長夜漫漫,又是一夜春宵苦短。 翌日清晨,云收雨歇,殘花遍地。 秋夕齋里,藍玉領著幾個宮婢,候在廊廡上,宮婢有的端著水盆,有的端著洗漱用的青鹽柳枝,還有的捧著梳頭用具。 立在門兩邊的是梅蘭生花玲子師徒,像兩尊門神似的。 寢房里卻還是沒有叫人。 梅憐寶坐在床沿上,長發散亂的垂在肩上,玉顏傾城,將將睡醒,讓她顯得慵懶嬌艷。 她拉著孟景灝的手,翹著腳,撅著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