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聽阿奴說,她把你惹惱了?你打了她?” “我就知道她會告黑狀。她還跟你說什么了?” “阿奴可沒告狀,你莫冤枉了她,她……受教導晚,性子純,少不得我就問的詳細了。怎么你說她背后有人是何意,莫非是太子府的人看她好欺,就利用她?阿寶,你快跟父親說說,好不容易把你們姐妹弄到太子府可不能功虧一簣。阿奴倒在其次,總歸她小時我沒疼過她,父親是擔心你被人算計?!?/br> 孟景灝拽拽梅憐寶的耳垂,梅憐寶打掉他的手,隨口誣賴人,道:“她背后之人我早知道是誰了?!?/br> “是誰?”梅嚴德緊跟著問,一臉擔憂。 “太子府的文夫人,我的嫁妝銀子就是被她騙去的。我本是有意交好文夫人,想尋她做個靠山,結果被坑慘了。梅憐奴就是她的幫兇,哼!” 梅嚴德露出個笑來,夸贊道:“我們阿寶就是聰明。你且歇著,我去問問阿奴,若是真事,父親定當為你做主?!?/br> “去吧去吧?!泵窇z寶攆人。 梅嚴德一走,門一關,孟景灝就開口了,“你說過梅憐奴背后有人的話?是文夫人?” 梅憐寶重重點頭,抱著孟景灝告狀,“殿下你可要為人家做主啊?!?/br> “孤不信?!?/br> “不信拉倒?!?/br> 第46章 竊玉偷香(三) 黃昏后,起了霧靄,又見細雪從天飄落,整個青瓦白墻的滿井莊置身其中,仿似世外桃源。 白雪落在紅楓上,紅楓葉被打的微微點頭,招搖著,像是在迎接誰。 紅楓林里有一個水月齋,此刻,廊檐下都掛滿了白色的蓮花燈,將水月齋映照的燈火通明。 梳著大辮子的下女們將一道道密封好的菜肴端了進去,再由梅憐薈等揭開,放到兩張八仙桌上,兩張桌子中間置有一架薄紗百花爭妍的屏風,就此將男女桌分開。 桌子外圍三步遠處有十多個火盆,燃著銀絲炭,上頭罩著壽字紋鎏金銅罩,將整個水榭烘的暖洋洋,故此,梅憐薈、梅憐芷等都脫去了大衣裳,穿著各色精致的小襖兒,姐妹幾個姿色各異,桃紅柳綠,霎是秀色可餐。 大皇子不知在水榭外站了多久,只那一對眼睛里滿是蓬勃野心。 梅嚴德跟在后面不敢吱聲,只得由著他用眼睛輕薄自家女孩。 梅憐菱一個轉頭瞧見了,黛眉蹙起,拉著梅憐薈、梅憐芷躲到了屏風后,梅憐芷還扒著屏風邊往外偷看,被梅憐薈,梅憐菱兩個又拽了回去。 梅憐蓉背著身擺菜還不知這幾眼的官司,大皇子進來了才瞧見,笑著迎上去,把著他的手臂,道:“您請上座?!?/br> 大皇子也不客氣,安然坐了。 瞧著整桌的山珍野味,滿意的點頭,“瞧色澤還不錯,不知味道如何?!?/br> 梅憐蓉就開始給大皇子布菜。 他先吃了幾口,點點頭,恩典道:“都坐吧?!?/br> 告罪一聲,梅嚴德這才領著梅金寶陪坐。 一邊吃著一邊問道:“寶夫人為何不在?想來是看不起本王?” 梅嚴德忙起身告罪,屏風那邊的梅宋氏便小心翼翼的道:“已是請了三四回,寶丫頭說要避嫌?!?/br> 大皇子冷笑掛在臉上沒做聲,瞧著屏風上映出的窈窕背影,忽然發難,“把屏風給本王撤了。她是太子妃的女人,你們又是什么玩意,也學人家貴女置屏風,本王看得上你們是你們的福氣?!?/br> 這便是把她們姐妹看作是能隨意玩弄的粉頭了?! 梅憐蓉登時白了臉,一對粉拳死死攥住。 屏風后傳來“嘭”的一聲脆響,梅憐菱扣了筷子,淡淡道:“我們不算什么玩意,不過一個是鎮國將軍呂大雄的侍妾,一個是御史大夫鄔彬的侍妾,一個是左金吾衛上將軍的侍妾罷了。我們姐妹雖卑賤,到底還有幾分姿色,受幾分寵愛罷了。??ね跄嘶首淤F胄,尊貴無匹,您讓撤,按理我們該遵命,只婢妾有一言先說下,屏風一撤,我即刻撞死?!?/br> 梅憐薈力持鎮定,白著小臉附和,“我與四妹同行?!?/br> 梅憐芷抖抖索索道:“我、我亦是?!?/br> 梅宋氏早嚇的癱軟,若非靠著丫頭,已然軟到桌子底下去了。 ??ね醣豁斄艘欢亲託?,想要掀桌撕破臉,聽著梅憐菱的那些話,卻冷笑的看向梅嚴德,“不成想,本王的便宜岳父還有這般好本事,倒是本王小看了你?!?/br> 梅嚴德跪下告罪,低著頭也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小人沒什么本事,生的幾個女兒都是有出息的,小的只是沾了女兒們的光罷了?!?/br> 給管家打了個手勢,管家便將水榭四周的窗槅拆卸下了一面,露出了外面的紅楓雪景,只見紅楓樹上都掛上了白蓮花燈,將整個楓林都照亮了,楓的紅又落映到蓮花燈上,將等也染上了紅艷之色,霎時美里。 在此等美景之下,大皇子消了些氣,將梅憐蓉摟到懷里,當著她父母姐妹的面便調笑褻玩,梅憐蓉強顏歡笑,心若死灰,對這個奪了她初貞的男人心存的那些情意都熄滅了,心里冷的像是結了冰。想要哭喊,卻不能,只能笑,諂笑,媚笑,哄著他高興。 大皇子不叫起,梅嚴德就一直跪在地上,梅金寶又跪在他的屁股后頭,雙股顫顫,軟手軟腳。 屏風后的梅憐薈淚落如雨,梅憐芷水眸無神,梅憐菱咬破了下唇。 雪落簌簌,楓葉蕭蕭,孟景湛喝酒吃rou,玩弄梅憐蓉,真好不快活。 月窗半開,梅憐寶趴在上頭賞雪,風來,裹挾著雪粒,吹的她滿面冰涼,雙眸濕潤。 小太監跪在地上,把他看到的一一回稟,小太監還小,嗓音嫩嫩的,很好聽,那些字都進了梅憐寶的耳朵,又好似沒有,她只靜靜的瞧著庭院,庭院里落雪如花。 孟景灝揮退了小太監,瞧著安靜沉寂的梅憐寶,道:“孤會教訓他?!?/br> 梅憐寶轉過頭來笑,“教訓人家做什么,我們不就是粉頭戲子之流,隨你們玩耍,應當應分?!?/br> “阿寶!”孟景灝呵斥。 梅憐寶起身,推著他往寢房里走,笑盈盈道:“梅嚴德是活該,姐妹們也不見得后悔入了榮華窩,以卑賤之身強求榮華富貴,不就是如此?” 孟景灝攔腰抱起梅憐寶,又道:“孤為你狠狠的教訓他?!?/br> “不要?!泵窇z寶趴在孟景灝的肩膀上,轉頭往后看,吩咐藍玉,“時候不早了,快熄燈,你們都知道怎么做吧,咱們甕中捉鱉,我要他好看,給我準備把砍刀?!?/br> 孟景灝笑出聲,眉目清朗,聲若金石相擊。 雪如花,故穿庭樹,滿地堆積,一層白絮深入夜。 梅府諸人皆酣然夢去,孟景湛帶著侍衛,換了一身黑衣,蒙上黑布,翻墻潛入。 見門窗都封閉的嚴嚴實實,孟景湛一個手勢下去,黑衣人里便有三人站了出來,一人撬門,二人戳破窗紗往里吹迷煙。 孟景湛背手立在廊檐下,心下冷然憤恨,想道:我在太子府差點被害死,父皇卻說,孟景灝再怎么蠢都不會在自己府里,用自己的夫人陷害,那好,我現在就以牙還牙!我身在梅府,先jian后殺了孟景灝的女人,我也是一樣的理由,父皇,我也沒那么蠢,不可能是我。 禁不住的冷笑連連,滿心憤懣不平。 隨著門栓落地聲,門被撬開了,孟景湛興奮起來,這等竊玉偷香之事,沒想到竟這般刺激。 孟景湛又給侍衛打了個手勢,讓他們都在外面守著,他自己進去了。 滿室漆黑,借著外頭的雪光,隱約能看見被迷暈在榻上的守夜宮女。 輕輕推開寢房的門,幽香撲鼻,孟景湛深吸了一口,想著梅憐寶的容色,想著她還是老三的女人,激動的滿面通紅。 床帳垂到了腳踏,將錦繡帷里的美人遮的嚴嚴實實。 孟景湛輕輕撥開,冷不丁卻看見了一個高大黑影。 孟景灝心下惱怒,沒想到孟景湛如此下作,竟真的親來玷污他的女人,只為羞辱他,登時踹了孟景湛一個毫不留情的窩心腳,力道之大,直接將孟景湛踹飛一丈遠。 隨著孟景湛發出一聲慘叫,與此同時,外面的黑衣人被從天而降的漁網全部網住,緊接著就被柏元瑯率領的一群侍衛奪了兵器,堵住嘴,捆綁了扔在雪地里。 孟景湛還以為梅憐寶給孟景灝戴了綠帽子,被孟景灝踩在腳下還能笑出來,“老三,沒想到啊,有生之年你還能做一回烏龜大王八?!?/br> 梅憐寶點上燈,拎著砍刀走近,“你瞧瞧他是誰?” 孟景湛已然看清,咬著牙,羞愧的不敢吱聲。 梅憐寶一擼袖子,拿刀背就開始狠狠的敲他,“哪里來的毛賊,也敢打你寶姑奶奶的主意,我打死你個爛rou?!?/br> 黑布還蒙在臉上,就如遮羞布還在,孟景湛死咬著牙不出聲。 孟景灝也不想和孟景湛徹底撕破臉,孟景湛蠢,好控制,比老六、老四好對付多了,現在得讓他知道,他自己最信任的蔣潛是別人的jian細。 見梅憐寶“嘭嘭嘭”拍rou餡似的拍的起勁,孟景灝輕咳了一聲,示意打幾下出氣就行了,孟景湛到底是他大哥,梅憐寶冷哼,拍的手腕子酸疼,便扔了砍刀,一下跳到孟景湛的雙腿之間,使勁的踩!踩!踩! “啊——” 孟景湛嗷嗷叫,孟景灝只覺雙腿間冷風呼呼,疼漲火辣。 “阿寶,你先出去?!?/br> “出去就出去?!狈凑膊壤哿?。 到了院子里,看見雪地里一排溜的黑疙瘩,梅憐寶道:“來啊,給我都扔糞坑里去?!?/br> 柏元瑯猶豫了一下,“這么冷的天,糞坑都上凍了?!?/br> 梅憐寶扭頭,在燈光下瞧見了一個玉樹臨風的少年,“你是誰?不聽我的?好?!?/br> “藍玉、小倩、小櫻,王潮、馬漢、周蒙、趙武,給我去把糞坑砸開,把這些人埋進去?!?/br> 地上躺著的黑衣人蠕動嗚咽,劇烈掙扎起來,有的直接拿腦袋砸地尋死。 柏元瑯接到的命令就是抓到之后再故意放跑,那、那扔糞坑后,這些人再爬出來跑也是一樣吧,若真由著這位寶夫人,埋糞坑里去,這么冷的天,必得是個死啊,還是臭死的,忙拱手道:“夫人歇著,讓我們來效勞?!?/br> “這還差不多?!?/br> 就在此時,一個黑衣人從寢房里竄了出來,奔如飛,一個起跳直接翻墻逃走。 庭院一時冷寂,梅憐寶心知肚明,打了個哈欠,揮揮手,“收拾好,都早點睡?!?/br> 第47章 天下第一絕色 “大哥,你何其愚蠢?!?/br> 梅憐寶走后,孟景灝便放了孟景湛起來,二人相對而立。 “我再被你花言巧語欺騙才是真蠢?!泵暇罢恳话殉度ツ樕虾诮?,指著梅憐寶離去的方向,“你敢說跳紅狐舞的舞姬和你這個寶夫人不是一人?” “是一人,但那又如何?!泵暇盀谷怀姓J。 孟景湛憤怒,暴血直沖臉上,紅的滴血,“賊喊捉賊,一箭雙雕的把戲,老三你玩的好啊,把我這個大哥當猴兒耍,我卻還懷疑六弟。什么仁厚純孝,我看你是假仁假義、刁滑jian詐、黑心爛肺的混蛋!” 孟景灝背手冷笑,“你簡直蠢的無可救藥。只憑你說的那一點就證明害你的人是孤?孤倒覺得給你出主意的人才是真兇的jian細,行的也是一箭雙雕之計,其一,引你仇恨孤,繼續挑撥我們的關系;其二洗脫自己的嫌疑,嫁禍給孤。孤實話告訴你,是孤讓史萬年故意放出的這條消息,為的就是引蛇出洞,沒想到卻引出了你身邊的人,你的小舅舅蔣潛,告訴你她們是一人的可是蔣潛?” 孟景湛已是糊涂了,梗著脖子道:“是又如何?蔣潛是本王的小舅舅,利益攸關,對本王絕對忠心耿耿,我不會再被你騙了?!?/br> “但你就沒想過嗎,引你仇恨孤,和在孤的生辰宴上對你下藥,都是一個指向,那就是挑撥!真正對你忠心之人,在這種時候絕對不會火上澆油,父皇又非只有你我兩個兒子,我們下面還有老四、老五、老六,我們二人兩敗俱傷,他們豈不是坐收漁翁之利?身為你的謀士,竟然還挑著你和孤爭斗,jian心何其明顯,孤不罵你蠢貨又罵誰?!” “你閉嘴!你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泵暇罢侩p手握拳,看著金冠玉帶,氣勢凜然的孟景灝,再看看現在狼狽的自己,孟景湛又羞又怒,此時他已想明白,自己是被孟景灝給甕中捉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