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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第四星系,就因為滿地都是理想主義者,所以今天成王敗寇,咱們倆的位置才會調換,趙青嵐,你明明實力這么強,竟然把自己放在非戰斗部門……好蠢?!?/br> 周止愉的人生里,童年時期受盡挾制,成長之后再沒怎么遇見過能壓過自己一頭的人,現在趙青嵐算是其中一個,對這個人,她是又想毀掉,又有些惺惺相惜。 左右現在在拿趙青嵐試第四軍那些臨床階段的成果,等著藥效發作的同時,她就充滿了聊天的欲望。 也許是想從精神上也跟著打擊對方,又或者是單純地表示惋惜。 她絮絮叨叨。 趙青嵐臉色發白,身后的手背青筋直冒,血管鼓起一些,又隨著液體的注入變成深紫色,她眨了眨眼睛,竭力保持自己的清醒。 看她不說話,周止愉覺得沒意思,重又生出個提議:“哎,我挺想知道你們這個可再生艙的效果,要么……” 她摸出武器,隔了點距離在趙青嵐的周圍上下比劃:“你幫我試試?” “滴……” 旁邊的門傳來打開的動靜。 周止愉漫不經心地撩動眼皮,來人端著個鐵盤子和幾個藥劑盒沉默地進來,“放桌上就行?!?/br> 她吩咐完,對方徑直往桌邊而去,只是一轉身,鐵盤碰在桌上,將里面的鑷子等金屬設備撞出點動靜。 本來還在低頭研究怎么折騰趙青嵐報酬,發覺這士兵毛手毛腳,周止愉重又抬頭往這邊來,盯著那頭盔面具下的一雙眼睛,忽而笑道:“害怕?” 她轉了轉手里泛著寒光的匕首,朝來人的方向招 了招:“來……” 站在旁邊的士兵遲疑片刻,邁步靠近,因為畏懼,動作磨磨蹭蹭,周止愉長臂一伸,將這人扯過,將匕首往人掌心一塞,指著椅子上的人道:“切掉她一條手臂,一軍的人,怎么能連這種訓練都沒受過?” “你的長官是誰?” 說話的時候,她湊近跟前人的后腦勺位置,明明隔著防護服,依然給人一種無邊危險的感覺。 站在她跟前的人攥緊匕首,對上椅子上趙青嵐半闔眼皮的目光,動了動喉嚨,正想說話,周止愉卻驟然道:“我沒帶通訊,你把頭盔摘了跟我說話?!?/br> 話還是笑著的。 可是一柄黑色的手槍已經無聲息從她袖子里滑到掌心。 椅子上的Alpha眼皮跳了下。 站在周止愉跟前的士兵遲鈍地抬手,作勢要摘下自己的頭盔,手舉到一半,猝不及防地往斜后方奪去,身后人早有防備,即刻扣下保險栓,手勢變化,毫不猶豫的「砰」響,伴著她的聲音一起:“讓我看看真面目吧——” 她一點不在意趙青嵐的死活,只想把這人逼到墻角,然對方比她的膽子更大,竟依然抬手來奪她的槍口,握住的剎那想抬,卻被她往下一壓,正是第二顆子彈出膛的時機。 趙青嵐正在彈道附近,明明半闔著眼皮,忽而動了動脖子。 “當!” 子彈打在她頸側那夸張的金屬圈上,正好讓抑制項圈失靈,發出紅色的警告。 與此同時,一道肆虐的信息素漫開,一秒之內已經肆無忌憚充斥著室內所有空間。 本來還冷著表情看向這邊的周止愉在這信息素面前毫無抵抗力,瞬間被拽入那個血色的世界里,眼睛睜大,第三顆子彈再沒有發出的機會。 角落里發出點動靜,士兵將自己頭盔摘下來,露出汗涔涔的側臉,臉側的容貌變化系統已經失靈,她深褐色的眼睛看過來的時候,趙青嵐擠出個笑容,輕聲問:“你怎么來了?” 舒幼盞直到現在都沒從今日的一系列變故里反應過來。 被舒虞丟到各種地方訓練出的本能反應,取代了她的大腦理智,指揮著她做完了這一系列的事情。 如今想到剛才的近身戰差點讓趙青嵐丟了命,她腿都軟了,走到對方身邊拔掉針和注射液,解繩子的時候,顫得怎么都沒有力氣。 趙青嵐臉色好轉了一些,側頭看著她的動作,幸虧周止愉在這個審訊室里面自娛自樂,沒留人在另一邊監控,否則這景象還要棘手百倍。 她注視著舒幼盞半晌,看她半長不短的頭發貼在薄汗淋漓的頸間,還有那只屬于她們倆才能聞見的信息素糾纏,往日興奮至極的睡蓮,今日卻蔫巴巴地垂著花苞,顯是受了驚。 那些敘舊的、增進感情的話,都不知從何出口,半晌后,她聲音沙啞地說:“頭發又長了?!?/br> 舒幼盞忘了怎么解開這個復雜的繩結,手抖得實在厲害,聽她這么說,眼眶更是熱的連繩頭都模糊不清,她抬手想打趙青嵐,讓她注意場合,別在還未脫困的時候,說這些話。 可是手抬起來,又是輕輕落下,只抓住對方的領子,喉嚨堵得要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很想告訴趙青嵐,外面都變成什么樣了。 也想跟趙青嵐說,我來救你的這個路上,與死亡擦肩而過好幾次。 更想像鵪鶉,將自己縮成一團,讓對方像軍訓那時候一樣安慰自己,把她抱在懷里哄。 可是最終,舒幼盞只動了動唇:“這個結,怎么解?” 她的聲線都在顫抖。 趙青嵐從她這應激的狀態里,猜測出她這一路應該相當不平靜,心中柔軟下來,面上卻如實回答她的問題,在她重新蹲下去的時候,又道:“幼幼,你不應該來這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