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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她聲音更溫和地說:“我以為你不會理我了?!?/br> 在那些極限環境里壓抑過的思念,如同深埋于地底、被封住的酒壇,情緒重重發酵之后,再見到天日的時候,只需要開一小道口子,就會溢出讓人迷醉的芬芳。 舒幼盞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咬了咬唇,才小聲道:“本來也不想理你……” 曾經也不是沒有跟趙青嵐冷戰過。 后來她們因此漸行漸遠。 如今即便是重蹈覆轍,舒幼盞也有把握自己肯定是贏的那一個,然而,贏了有什么用呢? 她偏過頭,看著旁邊那冰冷的、陳列著許多瓶瓶罐罐的灰色藥柜,語氣卻沒有以往那樣強硬:“但要是現在不理你的話,下次也不知道你又會消失多久了?!?/br> 后面的聲音小的幾乎只有她自己才能聽清楚。 可這又瞞不住耳清目明的Alpha,畢竟這醫務室是那樣地安靜,靜的都快要讓她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不知從這話語里品出了什么,趙青嵐向來古井無波的眼眸驀得一怔,隨后,里面綻出nongnong的驚喜來,像是天上的星星都落進了寒潭里,把一池春水都攪亮。 她控制不住地朝著舒幼盞的方向走了幾步。 “幼幼?!?/br> 她問:“我可不可以抱你一下?” 語氣一下子變得迫不及待起來,然而有些發顫的尾音,卻泄露了她的緊張和忐忑。 舒幼盞到嘴邊的“不行”變得踟躕,她只是轉頭看著趙青嵐,聲音很輕地問:“為什么?” 趙青嵐深知她這不拒絕就是同意的本質,第一次在對方既不虛弱、也不混沌的情況下,輕輕地抬手將人擁入懷里,曾經害怕把人嚇跑的那些心思,在經過這大半個學期的分別之后,于她的血液里來回滾動,一分一秒都不能在等下去,只想宣泄和釋放。 她側了側頭,下巴輕輕地壓在舒幼盞的頭頂,距離這樣近,她們曾親密的痕跡也沒有減少,夜夜入夢的睡蓮味道真切地涌入鼻尖,勾起她所有的躁動。 哪怕舒幼盞并沒有回應她的這個擁抱,趙青嵐也已經足夠滿足,沙啞的聲音里帶著喟嘆:“因為想你,很想你?!?/br> 舒幼盞落在身側的指尖輕輕動了一下。 像是不經意的顫抖。 她只是垂著眼眸,同樣在趙青嵐那不甚明顯的,透著絲絲縷縷血腥意味的花香里,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一些,可還是掩不住那一點、無法形容的委屈: “可是你走的時候,也沒有告訴我?!?/br> 趙青嵐想到那天晚上拿著手機編輯了許多次,最終都沒有發出去的消息,本來是打算第二天到了學校里再道歉的,然而凌晨五點多就被趙曦讓人叫醒了,上飛船的時候想起來拿出手機,空間跳躍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信號。 “我……”那些解釋的理由到了嘴邊,依然化作最蒼白的道歉:“對不起?!?/br> 她說:“我以為你不會在意?!?/br> 如果早知道舒幼盞也會想念她。 或許在隊友們聊著那些偷偷找信號的方法時,她也會像是亂了紀律的兵一樣,頂著沒有盡頭的風雪,就為了收到那么一條遲到的信息,又或者是在滋啦啦的電流聲里,在呼呼的風聲里,扯著嗓子想要給家里送一句平安。 舒幼盞不知道怎么接這句話。 可是貼近趙青嵐嘴唇的那一側耳朵,卻在那熱意籠罩的氣息里,紅了一些。 …… 就在舒幼盞準備問她近況的時候,趙青嵐驀地轉過身往屋外的方向看去,與此同時,一聲明顯的動靜傳入: “咳咳?!?/br> 舒幼盞一聽到這種動靜,無端端心里有些虛,抬手想推開趙青嵐,但是掌心碰到對方肩膀的剎那,又輕輕攥了起來,好像開了竅似的,知道這樣有些傷人。 反而是趙青嵐眼底拓開笑意,主動放開了她。 軍醫陸醫生走進來,上下打量了一番她們倆,重點落在她們一身白、一身黑的明顯軍裝顏色上之后,往里走了兩步,仿佛看透了什么一樣,悠悠出聲道: “說吧,什么毛病?!?/br> 舒幼盞被那目光看的臉有點紅,卻假裝置若罔聞,甕聲甕氣地說:“她,手上有點傷……” 趙青嵐出聲解釋道:“有凍瘡膏嗎?” 陸醫生掃了眼她舉起來給自己看了眼的手背痕跡,猜到某些行星的極端惡劣氣候,也沒多問,轉身從柜子里拿出個藥膏,放到桌子旁邊,又潦草地寫了張單一并壓過去,揚了揚下巴,出聲道: “一天兩次,注意保暖,戴好手套,少碰水?!?/br> 趙青嵐道了聲謝,取過藥和單子,主動往外邊走。 舒幼盞亦步亦趨地跟著,快要走出門的時候,醫生在后面喊了她一聲:“小舒啊?!?/br> 這個軍營里頭就沒人不認識她。 舒幼盞回過腦袋,見到陸醫生坐在椅子上,意味深長地叮囑她一句:“四號樓附近人少,晚上早點回宿舍?!?/br> 她茫然了幾秒鐘。 驀地意識到對方這話像是在提醒早戀的小朋友怎么躲過其他人的目光。 倏然一下,熱度從腳底躥上腦門,連怎么倉皇跑掉都不記得了。 …… “晚上不用訓練?” 趙青嵐注意到周圍沒什么人,只有兩棟低矮的、被爬山虎纏繞的大樓佇立在附近,樓旁難得種了幾棵樹,只不過樹下沒有花兒,是歪歪扭扭的蔥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