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
鎮國公夫人臉色不愉,紀二夫人不是擺明著說她變著法子在折騰兒媳婦么?哪家作媳婦的不是天未亮便過來給婆婆請安立規矩的?這本是當兒媳婦的本份,偏生他們鎮國公府的媳婦就比較金貴? “瞧二弟妹說的,那不也是想要順著自己的意來?我也是當婆婆的人了,自也是想要順著意來,調.教一個合心的兒媳婦罷了?!辨倗蛉死淅涞氐?。 紀二夫人朝她笑了笑,脾氣很好的樣子。 曲瀲跟在兩人身后,當作沒聽到她們的話。 到岔路口,紀二夫人便對曲瀲道:“瀲兒哪天有空也去我那里坐坐,語兒天天嘮叨著要你去指點一下她的女紅呢?!?/br> 曲瀲笑著應了一聲,保證有空一定會去。 等紀二夫人離開后,曲瀲跟著婆婆去了上院。 鎮國公夫人臉色冷峻,她生得極為美麗,不說話的時候,給人一種十分冷艷的感覺,美得懾人。上院的丫鬟仆婦見她冷著臉回來,世子夫人像個小媳婦一般跟在她身后,雖不知道發生什么事情,皆不敢吭聲。 曲瀲自然又被婆婆留在身邊立規矩了。 她知道今兒因為淑宜大長公主的話,怕是以后除了固定請安的日子,她是不會來上院受這個罪,婆婆想要尋機折騰她也沒法子,所以這會兒積了一肚子的氣,便也由著她。 總而言之,曲瀲根本沒將鎮國公夫人那種刁難人的手段放在眼里,就算讓她多站會兒,她身體棒棒噠,根本不覺得有多累。 等曲瀲被婆婆指使著去茶房給她沏茶時,面上笑著應了,便跟著畫屏一起去了小茶房。 畫屏一板一眼地對她道:“夫人平時喜歡喝云霧,用的水須得是山泉水,不能太燙,入杯時只須滿八分……” 曲瀲認真地記住了,在畫屏的提點下,沏了一杯看起來還算不錯的茶。 等她沏好茶,帶著畫屏等丫鬟回去,便見屋子里除了鎮國公夫人外,還多了四個風情各異的女子,其中除了一個年紀約模有四旬的外,其他三個的年紀從二十到三十不止,再看她們的衣服打扮,曲瀲馬上秒懂。 這是她那位公公的姨娘。 鎮國公夫人指著那個年紀四旬的姨娘道:“這是武姨娘,是早年伺候國公爺的大丫鬟,因為伺候有功,特地提為姨娘?!比缓笥种钢粋€穿青緞子珍珠扣對襟旋裳、頭插纏絲點翠金步搖、長相有些妖媚的女子道:“這是莫姨娘,是沖兒和詩兒的生母?!比缓笥种钢詈髢蓚€不過三十的年紀女子介紹是陳姨娘、李姨娘。 曲瀲和她們見禮,特地多打量了一下幾個姨娘。 武姨娘的年紀最大,并且顏色最是黯淡,看不出來她那風流倜儻的公公竟然這么長情,莫姨娘連生了兩個孩子,而且隔著的時間都不長,想來應該很是受寵,而陳姨娘和李姨娘一個安份一個不安份,陳姨娘安份是因為無所出,李姨娘生了紀詞,想來應該想要再生一個男孩。 看了四個姨娘,曲瀲又瞄瞄鎮國公夫人,不得不說,鎮國公夫人這等美貌,生生將四個姨娘都碾壓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在容貌上有能碾壓了小妾的正妻,按理說這么好的容貌,又坐著正妻的位子,怎么著也能拘著丈夫才對,怎么會讓鎮國公納了這么多房小妾? 曲瀲正在疑惑中,等聽到鎮國公夫人意有所指的話,不禁明白了她今日的目的。 這是借著幾個姨娘敲打她,當大家主母,別嫉妒成性,拘著丈夫,不讓他納妾。 雖然鎮國公夫人沒有點明什么,也沒有在新婚期間就急巴巴地給兒子塞人,可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后,曲瀲額頭的青筋還是蹦了蹦。 “怎么,你有什么意見?”鎮國公夫人端著曲瀲沏的那盞茶,挑起一邊眉看她。 曲瀲睜大眼睛,特別無辜地看著她,“兒媳婦沒有什么意見啊,娘為何這么問?” 鎮國公夫人瞅了她兩眼,心里又有些膩歪,橫看豎看都覺得這兒媳婦長得太柔弱了,看著就讓人心煩。于是她也沒再留她,揮揮手讓她離開了。 曲瀲自然很高興能離開這兒,不過見婆婆讓幾位姨娘送自己,心里又有些那啥了。 她臉上的笑容卻十分甜美,仿佛根本不知道鎮國公夫人剛才的意思,客氣地和幾位姨娘告辭。 回到暄風院后,曲瀲的心情恢復得差不多了,先進內室抱了身衣裳出來,然后才問宮心道:“世子可是回來了?” 今兒一早,紀凜便去了京郊的渡口,送紀家幾位長輩回平陽老家。如今前來參加婚禮的平陽紀家族人,大多數都已離去,不過還有一些因為生意之事留在京城盤桓幾日,聽說他們要離開,紀凜如今還在休婚假,少不得要去相送。 等聽說紀凜已經回來了,并且在書房,曲瀲便讓人端了碗甜湯,親自去書房尋他。 到了書房,便見紀凜坐在臨窗的羅漢床上看書,陽光從窗外走過,整個人沐浴在明亮的光線中,美好得不似人間,讓人幾乎不忍心去打擾。 紀凜聽到聲音,抬眼看來,見她出現在書房門口,便笑道:“阿瀲回來了,過來坐?!?/br> 曲瀲笑著走過去,坐到他旁邊的位置,從碧春手里接過食盒,拿出里面的一碗甜湯給他,然后揮手讓碧春下去。 紀凜像這世間的很多男性一般,并不喜歡吃甜,所以那碗甜湯最后還是進了曲瀲的肚子,剛好她也渴了。 紀凜笑著看她邊吃甜湯邊和他說今兒在寒山雅居的事情,并不作聲,直到見她放下調羹,便湊過去親她的嘴角,等發現親到一嘴的甜膩時,不由蹙著眉抽身,故作若無其事地端茶抿了口。 曲瀲:“……”別以為她沒看到他嫌棄的樣子。 成了親后,才知道他對甜食并不怎么喜歡,不像她,甜的也吃,咸的也吃,只要做得好吃,就像個標準的吃貨。 “祖母那兒,是你說了什么吧?”曲瀲笑嘻嘻地看著他。 紀凜微微一笑,曲指輕輕彈了下她的額頭,笑道:“我哪里說了什么?你想多了?!彼贿^是去和烏嬤嬤說了幾句話,是烏嬤嬤自己通透,心疼他,才會和祖母說。 這些話自是不必和她說,他也不過是心疼她每天那么辛苦地早起,看她每天起床時都閉著眼睛胡亂地穿衣服,直到丫鬟給她凈了臉,才清醒一樣,那模樣就像早起要她的命一樣,真是讓他好笑又無奈。 新婚那兩天,她還有些不習慣,他要給她穿衣服,還害羞地拒絕了。如今他每天早上再給她穿衣服,她都閉著眼睛繼續睡,連拒絕都懶得理會了,可見女性的羞澀也敵不過睡神的強大。 見他不愿多說,曲瀲便也不糾結這話題,然后又說起了自己剛才在上院時,見了公公的幾位姨娘的事情。 曲瀲故作無辜地看著他道:“娘說,你是鎮國公府的世子,身上的擔子重,讓我多體諒你?!?/br> 紀凜見她這小模樣,實在是喜歡得緊,終于忍不住探手將她按到懷里,對著那張甜甜的紅唇親了下去,就算親到了一嘴的甜膩,也沒有放開。 直到親得她暈頭轉向時,他捏著她的要撓人的爪子,笑道:“她的話你不必理會,我有你一個就夠了?!?/br> 曲瀲心花怒放地看著他,攀著他的肩膀問道:“真的?” 他含笑看著她,托起了她的身子,再次吻了下去。 ☆、第 124 章 紀凜的婚假有半個月,這半個月時間,他大多數是在家里陪新婚妻子,只有幾日是被一些京中的朋友約出去,不過大多是在傍晚便回來了,要回來陪曲瀲一起用膳,少有會超過掌燈時分回來的。 有紀凜陪著,對于曲瀲熟悉鎮國公府的幫助很大,她要熟悉的不僅是環境,還有家庭成員,半個月的時間,也讓曲瀲漸漸地習慣了不少。 其實鎮國公府相比京中其他勛貴之家好多了,首先這里的主子真的很少,曲瀲需要打交道的只有淑宜大長公主、鎮國公夫人、紀二夫人和紀凜的幾個弟妹,鎮國公和紀二老爺是男人,很少進內院來,除了去給淑宜大長公主請安時見一面外,其他時候都沒有什么接觸。 曲瀲對比了下平陽侯府駱家,又對比了景德侯府席家等勛貴府,不得不承認,還是鎮國公府里的人口比較簡單,雖然婆婆難纏了點兒,但其他人都還算是友好的。二房的紀二夫人是個拎得清的,有心和曲瀲交好,自然不會為難曲瀲,紀語也早就被曲瀲攻克了,一心向著她呢。 所以不過短短數日,曲瀲很快便淡定下來,適應自己從未婚姑娘變成已婚婦人的身份轉變。 日子悠然而過,婚假結束后,紀凜也要回金吾衛當差了。 早上,曲瀲睡得迷迷糊糊時,感覺到摟著自己的人給她將滑到臉頰邊的頭發梳到耳后,又親了親她的臉,將她按在懷里揉了幾下便離開了。她心里惦記著今兒是他要進宮的日子,便睜開了眼睛,跟著坐了起來。 她打了個吹欠,揉著眼睛扒開帷幔,便見到床前不遠處,正在屏風前穿衣服的少年,此時他穿的是深紫色的官服,與平時只穿青蓮色的素淡衣服大相徑庭。 曲瀲下床,走過去拿了一條與衣服色澤相近的孔雀紋的腰帶為他束上,扣上搭扣,又為他整了整衣襟,然后退開一步看他。 好比現代男子穿軍裝,總能穿出一種嚴謹禁欲的味道,如今紀凜穿上這身顏色濃艷的官服,高高瘦瘦的,配上那張白晳溫潤的俊臉,整個人頃刻間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味道,給人一種很嚴謹禁欲的感覺,比之有德君子多了一種肅穆。 曲瀲查看了下,發現自己有種想要將他的衣服扒了的沖動,忙移開目光,又過去拿了梳子給他梳頭束發。 紀凜看著鏡子里為自己梳頭束發的少女,臉上的笑容十分溫柔,等她為自己束好發后,他轉身拉了她的手,將她拉坐到自己的大腿上,低頭在她頸邊親昵地蹭了下,說道:“我不在家的這幾日,你若是無聊了便去尋祖母和語meimei說話,如果你想回雙茶胡同,等我回來了,我陪你回去?!?/br> 曲瀲笑著應好。 今兒他要出門當差,會有近七天不見,所以他說什么曲瀲都覺得好。 見她那么乖巧的模樣,紀凜忍不住嘆了口氣,將她擁抱了好一會兒才方開。 曲瀲邊伺候他衣漱更衣,邊讓宮心將昨晚吩咐暄風院小廚房一早就準備好的點心裝在食盒里拿過來遞給常安,對他道:“里面都是一些你平時吃的素感點心,路上餓了就吃一些?!比缓笥中Φ溃骸斑@是祖母昨兒叫我給你準備的,方便你在路上吃?!?/br> 紀凜也叮囑她道:“我知道了,你在家里,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祖母,別逞強。如果不行……”他遲疑了下,又對她道:“也可以讓金烏或常安給我遞個消息?!?/br> 曲瀲不禁笑道:“家里能有什么事情?你放心吧,我知道的?!毙睦飬s覺得,他說的事情,不會是指他娘又想折騰什么吧? 曲瀲雖然覺得婆婆愛折騰了點兒,但是現在還看不出什么殺傷力,倒是紀凜很多時候根本不給母親面子,甚至有時候會當著下人的面甩她臉,可惜因為淑宜大長公主的原因,下人們看到也當作沒看到。 能讓母子倆鬧到這程度,應該是以前發生過什么事情,只是曲瀲剛嫁過來,也不好去探究它,所以當作不知道。 紀凜摸了摸她的臉,心里雖然有些不放心,可是也沒辦法時時守著她,或許他應該對她多點信任?可是每當看到她用一雙清清澈澈的眼睛看著他時,總會忘記她其實并不是一味依附著男人的柔弱女性,忍不住想為她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兩人依依不舍地說著話,直到時辰差不多了,紀凜方才離開。 曲瀲望著他在微微的晨光中離去的背影失神,這是他們成親后,第一次分開,她習慣了這段時間和他在一起,一時間竟然有些惆悵。 直到碧春提醒了,曲瀲方才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回了房。 時間還早,曲瀲還可是回去睡個回籠覺,但是躺在床上,身邊沒了人,竟然一時間睡不著了,只好嘆著氣爬起身來,叫了碧春她們過來伺候梳洗。 碧春和碧夏邊伺候她梳頭邊說道:“世子今兒進宮當差了,按規矩是每旬輪七日休三日,時間是久了點兒,姑娘可以趁這段時間給世子做些衣裳之類的,等世子回來定然會十分高興?!?/br> 曲瀲擺弄著首飾匣里的首飾,雖然沒有說話,不過嘴角卻翹了翹。 一旁正在收拾的宮心走過來,對曲瀲道:“少夫人,世子今兒進宮了,金烏以后只能讓您來喂了?!?/br> 曲瀲恰好聽到了窗外金烏的叫聲,自是知道金烏的精怪,她覺得金烏這種性格,一定是紀凜特地調.教的,將一只鳥調.教得這般精怪,也算得上是人才了。 用過早膳后,見時間差不多了,曲瀲便準備去上院給婆婆請安。 剛出了門,便見到院中的一株高大的海棠樹上,金烏停在那兒,見到她時,朝她叫了聲。 曲瀲朝它招手,“金烏,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祖母那兒?” 金烏鳥都沒鳥她,穩穩地站在海棠樹上,一雙鷹目盯著她。 曲瀲訕訕然,朝它哼了一聲便走了。 可誰知她剛出了暄風院,便聽到一陣翅膀掠動的聲音,抬頭看去,發現金烏從暄風院中飛了出來,落到一旁的假山上。 曲瀲:=__=!為毛她又有一種被只鳥監視的感覺? 根據以往的經驗,曲瀲可以認為,這只鳥一定是代替它不在的主人監視她,不讓她做出什么背叛它主人的行為,簡直是不能更糟心! 覺得和一只鳥沒啥好計較的,曲瀲便不在意它,往上院行去。 到了上院,曲瀲自然被丫鬟告知婆婆還未起,讓她等會兒。 她氣定神閑地站在那兒等,眼睛往窗外瞄去,恰好看到金烏飛到對面屋檐的情景,安靜地站在那兒,如同一只雕塑般,不引人注意。 曲瀲頓時囧了。 她嫁進來的半個月,有紀凜陪在身邊,從來沒見它這般積極地往她身邊湊,今兒紀凜一不在,它便冒出來了,仿佛她走到哪里,就要跟到哪里似的。 曲瀲等了半刻鐘,方才被告知婆婆起了,讓她進去伺候。 沒問題,不過是遞個梳子、簪子罷了,這種小事對她來說并不算是折騰,根本沒將之放在眼里。 鎮國公夫人坐在梳妝臺前,見她進來后,淡淡地問道:“暄和進宮了?” “是,今兒一早就離開了?!?/br> 鎮國公夫人淡淡地唔了一聲,又道:“暄和不在,你平時沒什么事情,也別隨便出暄風院?!?/br> 這是在說她不安于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