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曲瀲扁嘴,嘟嚷道:“那人一定是有預謀的?!?/br> 碧春連連點頭,第一次覺得長得好看的人并不一定是好的,也許是個根子壞的呢?想到這里,又擔心地將她上下打量,“您沒事吧?” “能有什么事?”曲瀲郁悶地看著她,她才十二歲好不好?聽祝葭說,那少年也才十四歲,這十二歲和十四歲的少男少女能有什么事情么?真是太不和諧了。 不過,她很快又笑起來,“至少我將那塊血玉還給他了?!?/br> 碧春聽罷,也覺得終于有件好事了,再也不用擔心會被人發現那塊血玉對她家姑娘不利了。心情一好,碧春便問道:“那您還去找二小姐么?” 曲瀲嘆了口氣,有些索然無味地道:“不去了?!蹦侵芄佣甲吡?,去了也看不出什么,反而會被曲沁懷疑,還不如乖乖回碧濤院看戲。 警告了碧春不準將剛才的事情透露出去后,兩人整了下衣襟頭發,看起來沒什么異樣后,便一起回了碧濤院。 只是回到碧濤院不久后,她的屁股剛坐熱呢,便有一個丫鬟捧了個小匣子過來。 碧春和曲瀲看清楚那丫鬟的臉,頓時十分驚悚。 ☆、第 18 章 捧著小匣子而來的丫鬟長得并不出色,充其量只能稱之為清秀可人,不過皮膚卻十分白晳光滑,臉上的微笑恰到好處,親切自然,氣質大方溫婉,給人的感覺十分舒服。 只是,此時她笑得再親切再好看,曲瀲都不覺得好看,反而很驚悚。 因為這丫鬟正是先前在假山那兒,將碧春給制住不讓她向曲瀲示警的丫鬟。 而她此時捧著一個檀木色的小匣子到她面前…… 想到里面裝的東西,曲瀲頭皮發麻。 這丫鬟明顯是伺候那個少年的人,她出現在這里,不必想也知道這小匣子里送來的是什么。只是,那人怎么敢就這么大大咧咧地讓丫鬟將東西送過來?難道他不知道這里坐著很多長輩么?眾目睽睽之下,若是落實了男女私相授受之事,她的名聲全完了。 曲瀲不必看,也知道這丫鬟的舉動已經引起了周圍的人的注意力。 祝葭臉上有些驚訝,問道:“這是什么東西?”心里有些驚疑,這丫鬟她不曾見過,也不知道是在哪個院子伺候的,雖模樣不出眾,可這身氣度,應該不是什么二三等的丫鬟才是。 那丫鬟含笑道:“回姑娘,這是曲姑娘先前在路上不慎掉的東西,被奴婢撿到了,便送過來了?!比缓蟪鸀嚽バ卸Y,笑盈盈地道:“既然見到曲姑娘,自然要將東西還回給曲姑娘的?!?/br> 曲瀲木著臉。 能要點臉么?不想要還硬塞,這是什么道理?而且現在竟然變成了她丟的東西了。不是說血玉這東西很珍貴么?為毛那個少年可以這么大方地塞給她,一點也不可惜的樣子。 曲瀲不想要。 可是這大庭廣眾之下,若是她否認,還不知道這丫鬟會做出什么事情來,好糾結。 這時,陳姑娘湊過來笑問道:“曲meimei丟了東西,不知丟的是什么?” 坐得遠一些的曲汐好奇地看來,笑道:“四jiejie怎么會掉了東西?四jiejie可不是丟三落四的人,莫不是碧春弄掉的?” 碧春心里苦逼,她寧愿是自己弄掉了東西。 曲瀲瞥了陳姑娘一眼,臉上的表情很快便轉了轉,有些靦腆地笑道:“也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多虧得這位jiejie送過來?!苯K于伸手將那紫檀木匣子給接住了,然后看也不看地將它交給碧春,又朝那送東西過來的丫鬟笑道:“這次就多謝jiejie了,不知jiejie怎么稱呼?” 那丫鬟盈盈而笑,施了一禮,回道:“奴婢名叫宮心?!?/br> 既然將東西送到了,那丫鬟便告辭了。 這一幕,周圍的很多人都看到了,得知是曲瀲丟了東西,被丫鬟撿到送過來,倒是沒有怎么懷疑,又轉頭看戲去了。 曲瀲暗暗擦了把汗,給碧春使了個眼色,讓她趕緊收好那小匣子,千萬別讓人看到里頭的東西。 碧春心中的悲傷差點逆流成河qaq 突然,祝葭輕叫了一聲,對曲瀲道:“我想起來了,這宮心不正是沚尋院的紀公子帶來的丫鬟么?” 怨不得這宮心的氣派就是不一樣,這王公貴族家的公子身邊伺候的大丫鬟,行事自是不一般,穩重大方、溫和得體。祝葭雖然沒見過前來給祝老太君祝壽的兩位京城來的年輕公子長什么模樣,不過下人和母親稟報時,倒是聽了一耳朵,這方才憶起那宮心是其中一位姓紀的公子帶來的丫鬟。 “紀公子?”陳家姐妹好奇地看向她。 祝葭少不得給她們解釋一翻,可惜她本人也沒見過那紀公子,所以也只是一些泛泛的解釋,但在陳家姐妹耳里聽來,卻覺得那位紀公子和周公子,應該是京城來的貴人,就不知道他們是什么家世了。 曲瀲聽得漫不經心,今天還沒過完,發生的事情就多得讓她腦補得腦袋都累了,此時很想回家去。 心不在蔫地看著戲,不知過了多久,曲沁和祝蒹兩人終于回來了。 眾人又少不得打趣她們,問她們消失了那么久,去哪兒玩了。 祝蒹笑嘻嘻地道:“這幾折戲唱來唱去就是這些,沒什么好看的,所以就和阿沁一起去花園看魚去了?!比缓笱劬σ晦D,又道:“待在這里也無聊,不如到我那里去看些好玩的東西,我先前得了一件有趣的機關水車……” 便開始有些得意地獻起寶來,在座的幾位姑娘心思都被她勾了過來。 曲瀲看了看祝蒹,這姑娘像個傻大姐,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看不出什么異樣,仿佛剛才真的去看魚了——嗯,或者在她心里,她確實是去看魚了,那位周公子的出現只是個意外,不值一提。再看看曲沁,這位更淡定,一副什么事情也沒做的模樣,云淡風清。 曲瀲心里又像貓抓一樣,好想掰開jiejie的腦袋,看看她腦袋里裝的那些記憶。 到底那個姓紀的古怪少年,和她有什么關系?千萬別是第四種…… “怎么了?”曲沁轉過頭,發現meimei一直在看她,目光似乎有些幽怨,心思微動,難道剛才她離開的時候,有誰給氣meimei受了? 想著,她的視線不著痕跡地滑過陳家姐妹。 因為父親早亡的原因,上輩子她們姐妹倆沒少被人擠兌,特別是他們進京后,那情況更烈。 曲瀲自然搖頭,絕逼不能將今天在山洞里的事情告訴jiejie的,不然她非暴不可。 在祝家待了一天,直到傍晚時分,賓客紛紛告辭離開。 曲家姐妹幾個也跟著長輩們一起離開。 等回到家里,曲沁將曲湙叫過來,詢問他今兒在祝家的所見所聞,季氏和曲瀲坐在一旁傾聽。 曲湙年紀雖小,但卻是個穩重人,一舉一動頗有章法,并不需要人cao心,當下笑道:“你們不用擔心,我跟著澤哥他們去給祝老太君拜壽后,便一直待在外院,有祝家的幾位世兄陪著呢。倒是見了許多人,不過因為我年紀小,旁人問的話不多,只是知道了我們爹的名字后,便多說了一些?!边t疑了下,曲湙道:“大jiejie,二jiejie,我今兒見了一位爹在世時有交情的同科,聽他說,爹當年任留州知府時身邊還有一位幕僚,不過因為爹去世后,那位先生便回鄉了,也不知道情況如何了?!?/br> 曲沁眉頭微跳,忙問道:“你可有問清楚,當年跟著爹的先生叫什么名字?”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若是找人打探,倒是能打探出來?!鼻鷾檱@了口氣,“想來那位先生定是個博學聰敏之輩,方能陪著爹上任,若是能找他出來……” 曲瀲聽罷,明白弟弟話里的意思,怕是想要請那位幕僚回來指點他。而今天那人能給弟弟這個提醒,怕也是一腔好心,不愿見曲瑋的獨生子路走得如此困難,希望有個人能在他身邊指點。 不過弟弟便罷了,曲沁似乎對那位幕僚也有些想法。 說過話后,眼看天色快要黑了,曲家姐弟三人將季氏送回了桃安居后,便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歇息。 曲瀲卻跟著jiejie蹭去了她的臥室。 “阿瀲,怎么了?”曲沁有些奇怪地看著meimei。 曲瀲心里有些尷尬,不知道怎么開口好,難道就大咧咧地開口問她,jiejie你今天在祝老太君那兒特別關注的那個紀公子,能不能告訴她,紀公子和她將來會是什么關系么?雖然她并不覺得未出閣的姑娘問這這種事情有什么臊的,可是也怕讓jiejie知道她猜測出jiejie的經歷了。 若是以前的曲沁,曲瀲雖然也喊她jiejie,可是覺得自己上輩子好歹也是活了十六年的,心智比較成熟,對這jiejie也是頗為軟和照顧的,可是現在知道曲沁也有個上輩子,并且心理年齡比自己大、經歷的事情也多后,曲瀲對她不免有些依賴了,心甘情愿地尊她為jiejie。 所以,明知道曲沁要強,不愿意被人知道她重生的事情,曲瀲自然也不會揭她傷疤了。但是不揭的話,怎么問呢? 曲沁見她欲言又止,怯生生的模樣頗為可憐,心中一軟,便拉著她坐到臨窗的榻上,柔聲道:“阿瀲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和jiejie說?別怕,jiejie會幫你的?!?/br> 聽到這關切愛護的話,曲瀲感動得差點想為她肝腦涂地。 果然就算是重生的,jiejie也是最好的。 心中一橫,曲瀲便道:“jiejie,我今天在祝家的花房看花時,碰到了那位紀公子了?!鼻鸀嚨拖骂^,猶猶豫豫地道:“他親自送了我一枚血玉,說是以前答應送我的,可是我卻覺得自己沒見過他……” 說著,又瞅了她一眼,仿佛怕她生氣一樣。 曲沁十分驚訝,上輩子她們也來祝家給祝老太君祝壽,可沒有發生這種事情。 那個紀凜,難道在常州府時就相中了meimei,所以后來才那般堅定要娶meimei? 是了,如果紀凜不是事前見過meimei,心里也是喜歡的,不然那時也不會堅決反對解除這樁婚約的事情了。 只是上輩子并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難道這輩子因為自己重生了,所以有些事情改變了? 曲沁卻不知道,曲瀲會告訴她,還是因為知道她是重生者,想從她這里探探虛實,所以才會告訴她,不然對這種事情只會閉口不言,當作沒發生。只是曲瀲也不可能將自己的心思這般赤果果地和jiejie說,曲沁方不得而知。 ☆、第 19 章 曲沁雖然想不通為何兩輩子的事情有些不一樣,但卻覺得一切還是往好的方向發展,心里不禁有些高興。 見meimei低著頭,一副怯生生的模樣,以為她害怕收了個陌生男人的東西會遭來什么禍事,不禁柔聲安慰道:“沒事,那位紀公子的父親與我們爹有淵源,算不得失禮,既然他送你了,你便好生收著,不要緊的?!?/br> 曲瀲的神色一下子變了幾變,等抬頭時,已經苦逼兮兮地看著她了。 以她對曲沁性格的了解,若是那紀公子與她完全沒關系,曲沁只會想法子讓她將東西還給對方,畢竟這血玉太貴重了,玉佩這種東西往往是身份的代表,可以作為一件信物,不能輕易贈人,縱使是世交,要給也不會給這種刻了名字的東西。而曲沁卻讓她不必在意,直接收了就是了…… 曲瀲想以頭搶地。 難道在曲沁的上輩子,那位紀公子會是…… “好了,阿瀲,你不必擔心,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歇息吧?!鼻邷芈曊f道。 曲瀲苦逼地看了她一眼,有些沮喪地回去了。 回到臥房,碧春同樣苦逼地過來,猶豫地問道:“姑娘,那小匣子怎么處理?” 曲瀲看向那放在桌上的檀木匣子,見碧春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不由道:“你別擔心,jiejie已經知曉了,不會怪罪你的?!?/br> 碧春聽罷,吃了一驚,然后終于放下心來。她心里以為,只要曲沁知道了,以曲沁的性子,定會將這事情圓過去的,根本完全不必擔心。 曲瀲將那小匣子打開,里面鋪著的猩猩紅漳絨布上躺著一枚通體赤紅中透著紫黑色的玉佩,上面雕刻的鷹形模樣正是先前那少年塞給自己的那塊。 縱使已有猜測,但當看到時,仍是有些沮喪。 更沮喪的是,那個詭異的少年將來會和她的關系。 如果說先前的幾次面時,她對那少年還是有些好感的話,等發生了假山山洞的事件后,曲瀲便沒有一絲一毫的好感了,只覺得他詭異莫名,讓她直覺不對勁,并且很危險。 曲瀲素來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這一糾結,糾結了很久,晚上也沒有睡好。 第二天,祝葭打發人送了她一盆開得正好的茶梅。 曲瀲看了看那盆茶梅,讓碧春打賞了送茶梅過來的祝家婆子,又發呆去了。 這么呆了幾天,日子過得波瀾不興,與平時無異,曲瀲漸漸地恢復了正常。 雖然那個少年是個插曲,不過她今年才十二歲,年紀還小,而且未出閣的姑娘與外界接觸不多,有些事情還很遠,現在來苦惱也太早了,加這jiejie是重生的,證明未來不是一成不變的。所以,她很快便放寬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