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兩個人擁在一起。 司徒璟恨不得就將她壓下來,可眼下實在還有別的事兒要先處理,他柔聲道:“你等本王回來?!?/br> 他小意溫柔,總算驅散了一點袁妙惠的怨氣。 司徒璟走出房門,就接到皇上口諭。 不遠處,司徒修苦笑道:“正好一起去宮里?!?/br> “父皇也召見你了?” “不召見我才奇怪?!彼就叫拚?,“今日是我的錯,不曾管好火兵營,毀了五哥你的好事?!?/br> “別說了,我豈會為這個怪你?”司徒璟一甩袖子,怒聲罵道,“這事兒一出來,我就知道必是老四這個烏龜王八蛋干的!竟然使出這陰損招,倒不知給劉家多少錢,連兒子的命都能舍得?老子出錢買他一家人,倒不知行不行!娘的,一會兒見到他,我非打得他滿地亂爬!” 平時他絕不會這樣,在外面斯文儒雅,今日也是氣得狠了,什么話都敢說。 司徒修挑了挑眉:“五哥不懷疑我?” “我懷疑你什么?咱倆穿一條褲子,我成親,你跟著樂才對,豈會反捅我一刀?再說了,火兵營是咱倆的,是不是?”他說著想起一事,“對了,裴應鴻是不是給周繹抓了?你放心,我這就使人去許家說一聲?!?/br> 周家與裴家有私怨,可周繹既與許家結親,可就容不得他因為私心壞了大事了! “不用了?!彼就叫薜?,“已經無事?!?/br> 他也相信裴應鴻不會沖動殺人,如今既然大理寺介入,再派人擾亂公正,裴臻未必高興,也定然不想與司徒璟有牽扯。 司徒璟狐疑,但也沒問,二人騎馬直奔皇宮而去。 到得乾清宮門口,只見燈火通明,屋檐下掛了十二盞燈籠,全都點燃了,要不是皇上徹夜辦事,原是不該如此,二人心頭一緊,只剛到門口,聽到后面腳步聲,司徒瀾穿一襲深綠錦袍走過來,白蘭花紋鑲了銀絲金線,分外顯眼。司徒璟看到他,惡向膽邊生,提起拳頭像是要打人,司徒修想起新仇舊恨,說道:“讓我來?!?/br> 他轉過身,徑直走到司徒瀾跟前,一拳擊在他胸口。 猝不及防,司徒瀾被他打得往后摔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司徒修還不解恨,彎下腰又抓住他領子,然而司徒瀾也不是吃素的,伸手去反抓他。只他成日在溫柔鄉里浪蕩,身子骨哪里抵得過司徒修,才過了兩回手就被打的直滾在地上。 他破口大罵?! ∷就胶愠陕犝f兄弟兩個打起來了,走到門口一聲大喝:“都給朕住手!” ? ☆、第071章 ? 不成器的兩個東西,居然在宮里打架! 司徒恒成也是惱了,叫人搬了張交椅出來,就在院子里審他們。 司徒裕跟司徒熠此時才來,眼見這情形,面面相覷。 司徒瀾第一個告狀,跪在地上道:“父皇,也不知七弟發什么瘋,竟然打兒臣,還請父皇為兒臣做主!” 仰著一張臉,青一塊紫一塊,他要讓父親看看清楚,他受了傷。 活該,司徒璟暗想,剛才他也應該一起上,踢死他娘的,他上前跪下來,側頭瞪著司徒瀾道:“你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父皇,要不是他私自下令,別人敢調火兵營?原是七弟管著,趁著他不在,就合伙把火兵營調過去,七弟一點兒不知情,要不是出了人命,他還在幫著兒臣擋酒呢!” “有什么證據,你紅口白牙的,想潑臟水就潑臟水?”司徒瀾反唇相譏,“自己管不好,就賴在別人身上,我不給你們背這個黑鍋?!?/br> 司徒熠向來愛打圓場:“是不是有什么誤會?今兒原本就熱鬧,人手不夠,調些兵馬也是常理。且這火兵營設立不久,新兵不懂規矩,多cao練cao練,原也是一樁好事?!?/br> 聽著是為誰都好,可重點就在后面那句,還是怪人沒管好。 他們各懷鬼胎,司徒裕最輕松,當個閑散王爺實在是天底下最舒服的事情,他是瞧著幾個弟弟怎么勾心斗角的,雖然皇權令人眼饞,可他實在不想費這個心,沒見到大哥的下場嗎,被關了幾年了,他前陣子去看了看他,消瘦的厲害。 何必呢? 他一言不發。 這也是個冷情的,生活了幾年的兄弟,不管發生什么事兒,他都能冷眼旁觀,司徒恒成瞧著二兒子,皺了皺眉,又瞧了瞧其他兒子,皺紋更深,雖說皇家無情,可他從小教導他們友愛,不分彼此,便是日日聽課也在一起,哪怕不是有血緣的,都有幾分感情了! 然而他們年紀越大,越是離心,司徒恒成怒道:“今日無論對錯,都給朕好好反省,尤其是你,修兒,聽聞是你先動手?” “是?!彼就叫尢拐\道,“火兵營是兒子沒管好,叫人鉆了空子,兒臣愿領罰!可這口氣,兒臣不能不出?!?/br> 司徒恒成一早得知來龍去脈,心知是劉指揮使調的人,他確實與朱家關系不淺,也難怪司徒修會懷疑到司徒瀾身上,且他慣來行事坦蕩,不藏頭縮尾的,又牽扯到未來岳家,惱得厲害,年輕氣盛,也難怪會打人。 想到這點,司徒恒成有幾分理解,只未免魯莽了,沉吟片刻,目光掃過幾個兒子,他們身上都有缺點,也有自己的優點,所以他左右搖擺,也不知立誰為太子,大臣們紛紛相勸,可他并不想重蹈覆轍。 “你既知錯,這火兵營暫時便不用管了?!?/br> 聽聞這句,司徒瀾心頭直樂,司徒修能干,此前已屢立功勞,要是再掌這火兵營,當真贏了倭寇,那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定然更重,他豈能讓他得逞?但這心意不能露出來,他面色淡定。 倒是司徒熠勸解:“父皇,七弟一手辛苦創立的,父皇是不是酌情考量?” 司徒璟也道:“父皇,如今還未弄清怎么回事兒呢,劉家人挑釁,惹得火兵營出手,這也能怪在七弟頭上?七弟有何干啊,還請父皇三思!” “無需再為他求情?!彼就胶愠傻?,“火兵營暫且便交予瀾兒管?!?/br> 司徒瀾大喜。 司徒璟差些氣得吐血。 雖然這軍營是司徒修在管,可兩人感情好,他都看成是自己的,如今竟然落在司徒瀾手里,也不知父皇什么意思!他臉色一下子黑的好像烏云,今日還是他大喜之日呢,他娘的,怎么倒這么大的霉! 司徒恒成又與錦衣衛指揮使賀方平道:“鳥銃傷人一事,你去旁審,不可出現冤情,要插得水落石出?!?/br> 賀方平應一聲,轉身大踏步而去。 雖然一切都算計妥當,可司徒瀾聽到自家老子那么說,心里忍不住還是咯噔一聲。 司徒恒成站起來:“修兒你原也要大婚了,暫且修身養性罷!” 他拂袖走了。 幾位王爺互相看看,司徒瀾一撩袍子起來,沖司徒修笑道:“七弟別介懷,這火兵營,四哥定然會幫你好好管的!” 一句話氣得司徒璟七竅生煙。 司徒修淡淡道:“你是不是嫌本王打得不夠重?” 他站起來,朝他直走過去。 想到剛才臉上吃到拳的滋味,司徒瀾叫著“你小子給我小心點兒!”一溜煙的跑了。 司徒熠追上去,輕聲道:“你膽子太大,竟然在五弟大婚之日鬧事,要是有什么,我可不幫你收拾!” “放心?!彼就綖懶α诵?,“都打點好了,怕什么?誰讓七弟那么高調呢,什么事兒都要插一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當太子呢。結果,嘖嘖,為人作嫁衣裳,瞧見老五沒,比他還氣,奇了怪了,這軍營,他一份心力沒花,還不是盯著那功勞?!?/br> “總之你小心些?!彼就届诘?。 腦中閃過司徒恒成那句話,司徒瀾怔了怔,但很快就搖搖頭,要是父皇懷疑他,就不會將火兵營交予他管了,定是瞧著七弟心氣不順,他不止勾搭裴家,還要掌兵權,父皇不忌憚才怪! 他笑一笑,搭著司徒熠的肩膀走了。 司徒璟在嘆氣。 他沒想到今兒會是這個結果,又有些怪司徒修:“你怎得那么老實,就這么認了?火兵營才設立沒多久,有些疏漏也是常事,便是名將未必樣樣考慮得當的!” “算了,本也有我的責任?!彼就叫尬⑽⑻痤^。 夜空浩瀚,上輩子他不曾看透,以為自己總能贏得想要的東西,以為司徒璟做皇帝了,他這一生也能逍遙無憂,然而,他不過是枚棋子,如今自大如司徒瀾也是一樣,他們做兒子的,何時能敵得過父親呢? 該爭的得爭,該放的他就得放,正如裴臻提醒的,有時候退一步不是壞事。 他一雙黑眸深不可測,好像潭水般,不知底下沉淀了什么。 司徒璟在瞬間,心頭竟是一沉,也不知這是什么感覺。 好像,這個弟弟忽然離自己有些遠了。 他笑著把手放在他肩頭:“也罷,既然你不后悔,如今塵埃落定,想要搶回也搶不了了。走罷,咱們再去喝幾杯!” “五哥,五嫂還在等著你呢,喝什么?”司徒修掰開他的手,笑道,“你快些回去罷?!?/br> 才想起袁妙惠,司徒璟怕她又生氣,忙與他告別一聲。 司徒修沿著宮中長路,慢慢走著。 夜色深沉,好像這條路總也走不到盡頭似的,想起自己那一生,也不過短短二十來年,就那樣消逝了,他忽然覺得無比的孤寂。 裴臻到很晚才回來,兵馬司不止來了大理寺卿陳大人,后來還來了錦衣衛指揮使賀方平,如今不管是周繹,或是幕后之人,只怕誰也做不了什么,那么只要裴應鴻真的沒有殺人,就一定不會有事。 二老聽到這消息總算松口氣。 下人們也去四處告知,裴玉嬌終于能安睡,她原本真的很擔心裴應鴻,本來他已經逃過一劫,沒有娶甄姑娘,誰想到又惹了人命案,幸好沒什么事兒,她終于能放心了,可就在這時,忽然聽見窗棱上發出輕微的敲擊聲。 當當當三下,她嚇一跳,原是想叫竹苓去看,可不知為何,心頭忽地生出一種異樣之感,她也不知這是什么。鬼使神差的自己起來,走到對面,把窗口打開。 他立在月光下,笑容清淺,輕聲道:“看來咱們兩個還算心有靈犀?!?/br> 頂著夜色,他的臉看起來有些蒼白,可仍是那樣清貴,高不可攀,裴玉嬌怔了怔,問道:“你怎么這時候來了?” “突然想看看你?!彼咽稚爝M來,摸摸她的臉。 手指冰冷,像冬日里的雪。 也不知他在外面站了多久,裴玉嬌渾身一縮:“怎么會想來看我?今兒發生了那么多事?!彼o一緊披著的外衣,微微笑道,“不過爹爹說,哥哥沒事兒了?!?/br> “我知道,但是我管著的火兵營沒有了,父皇叫我反省,交予四哥管?!?/br> “啊,是你管的?”裴玉嬌還不知,忙安慰道,“這也沒什么,不是有句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嘛,說不定哪天還是你管呢?!狈凑就綖憶]個好下場,那么,自然還會輪到司徒修的。 他笑起來。 對面的人兒眉眼彎彎,笑容溫和,像是黑夜里的一盞燈,他看見她,果然心情就好了。 “你剛才在做什么?”他問。 裴玉嬌皺眉,將外衣給他看:“你沒瞧見嗎,我本來要睡覺了?!?/br> 是啊,她披著頭發呢,假使他們已經成親,這會兒他就能抱著她睡了,司徒修有些可惜。 “這么晚,王爺是不是……”裴玉嬌想叫他回去,可一想到他不準自己說讓他走,又抿住了嘴,換了個法子道,“你這樣會凍著的,不對,你來我這兒,沒別人發現嗎?咱們家,夜里好多侍衛的?!?/br> 司徒修道:“還沒有本王來不了的地方?!?/br> “吹牛?!迸嵊駤善沧靸?,但又好奇,“你怎么來的?” “叫馬毅把人引開了?!彼?,所以很快裴臻就要發現,他道,“你過來些?!?/br> 她不肯。 他道:“那本王一直站在這兒,你陪著本王嗎?” 這么冷的天,他瘋了?裴玉嬌沒奈何,只得把頭從窗子里探出去,他湊上去,親了親她的唇,又親了親她的臉,笑道:“真乖,晚上做夢記得夢到本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