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可是,不是重生,又好像說不通。 怎么才能確認呢? 裴玉嬌想得腦袋發疼,半響才有主意:“你真的要我不怕你?” “是?!?/br> “那你彎下腰來?!?/br> 司徒修挑眉:“為何?”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說真的?!彼浦?,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前所未有的認真。 司徒修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微微彎下腰。 哪里知道,裴玉嬌竟然一把捏住了他的耳朵。 冰冷的手指傳來涼意,他的臉忽得紅了。 堂堂一個王爺,竟然被個小姑娘揪耳朵,他目光直射向她,像兩簇燃著的火苗。怒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能把周圍的空氣都點燃了,裴玉嬌嚇得渾身一抖,連忙放開手。 小姑娘蒼白著臉,背靠在欄桿上,細長的手指緊緊絞一起。 好像他一聲斷喝,她又要哭了。 這么怕,早干嘛去了,居然敢捏他耳朵! 要按照原先脾性,他定然要叱罵,可想起她上回在他面前哭,硬生生忍了下來道:“你叫本王彎下腰,就為這個?” 他居然沒有罵人! 裴玉嬌眸子睜大了,他不是重生的。 她微微松懈了一點兒道:“我想看看你兇不兇,你不兇,我,我就不怕你?!?/br> 司徒修聽得這句,整個人都凝滯了,進不行,退不行,在這瞬間竟然想到韓信忍胯下之辱,可他是為了什么啊,居然要忍受這個?可不忍,她又要逃開,他難不成還要重頭哄起?算了,男人能屈能伸。 他挺直胸膛,垂眸看她:“那你現在,信了嗎?” “嗯?!迸嵊駤牲c點頭。 總算有進步,司徒修下頜一揚:“那你過來點?!?/br> 裴玉嬌往前走了兩步。 “那么遠,怎么跟本王說話?不是不怕了嗎?” “可是那么近,也不好,男女授受不親,”裴玉嬌不喜歡他動手動腳,“姑娘家要名聲,萬一這些事傳到外面,不好嫁人的?!?/br> “嫁人?”司徒修挑起眉,目光銳利了一些,“你想嫁誰?” 裴玉嬌還未答。 身后裴玉英從內庭走出來,喚道:“jiejie,你快過來,你……” 聲音戛然而止,她目光落在司徒修身上,年輕男人比jiejie高了一個半頭,身姿挺拔,負手而立,眉宇間不可一世。他跟jiejie離得很近,差點是并肩而立,這不是……她訝然,是那天出現在明光寺的公子! ? ☆、第018章 ? 見到meimei,裴玉嬌忙不及得跑過去,拉住她的手道:“我出來隨便走走的,你下好棋了?” 她拖著她進去。 裴玉英臨到門口,又回頭瞧了司徒修一樣,輕聲詢問:“他是誰,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他是楚王?!?/br> “是他!”那日聽裴應鴻裴應麟說起,楚王來過侯府,還見到jiejie。 “路上遇見了,打個招呼?!迸嵊駤扇鲋e,她不知怎么跟裴玉英說這些,不想讓她擔心。 裴玉英覺得奇怪,但也想不到裴玉嬌會隱瞞什么,畢竟他們裴家向來中立,從不拉幫結派,她笑道:“三妹畫畫還有一些收尾,等會兒咱們就走了?!彼齽偛排c司徒弦月下棋,五盤贏了兩盤,已經很是厲害,司徒弦月連連夸贊,她心里高興。 姐妹兩個的身影隱入屋內,司徒修本是要走,目光卻被地上珠花吸引,彎下腰拾起來。 串了米粒大小珍珠的首飾在掌心微微顫動,叫他想起她依在自己懷里的樣子,可惜剛才被裴玉英打攪,那句話未問清楚。 她提到嫁人,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心思,上輩子她嫁與他,那是實打實的楚王妃,難不成現在要另覓他人? 他臉色一沉,把珠花收入袖中。 裴玉畫正在畫白河,長河悠悠,流水不止,兩岸青樹繁花,游舫來去,仿若讓人至身于畫中。 裴玉英輕聲稱贊:“比以前進步許多?!?/br> 有個她這樣的對手,自己當然不能太過落后,裴玉畫嘴角微翹,收了筆,盈盈而立。 司徒弦月笑道:“如此年輕,已很是了得了,”她吩咐奴婢,“把這畫拿去貼我書房?!?/br> 那是很大的夸贊。 她也賞了一副玉棋盤給裴玉英。 姐妹兩個受寵若驚。 司徒弦月目光落在裴玉嬌身上,想起司徒修專程來看她,面色更是柔和了一些,這小姑娘雖不比兩位meimei有才氣,然而天真可愛,眼見meimei們出眾,絲毫無攀比之心,只替她們高興,那也是極為難得的。 她賞了一支碧玉簪給裴玉嬌。 寶嘉長公主如此偏愛三姐妹,眾位姑娘都極為羨慕,許黛眉冷眼旁觀,說起來,自家跟寶嘉長公主也算是親戚,結果她竟胳膊肘往外拐!她心想,將來五表哥被立為太子,他們許家飛黃騰達,作為公主,還不是要靠著他們? 不然哪里來這種富貴日子! 等著瞧吧,許黛眉起身往外走了去。 垂花門口,一輛輛馬車行過來,姑娘們陸續坐上,裴玉畫與裴玉英低聲笑著說話,裴玉嬌卻有些心思。 上輩子,她們也來茶詩會,然而司徒弦月并沒有邀請她們去內庭也沒有賞賜東西,這回卻是為何,雖然這是一件高興事兒,可總覺得奇怪。 是因為司徒修? 裴玉畫這時已經坐上馬車,催促她道:“大jiejie,在想什么呢,快些上來?!?/br> 裴玉嬌一攏袖子,把手遞給她,將將上去,聽到沈時光的聲音:“玉英,過兩天我一定請你們過來?!?/br> 裴玉嬌拉開車窗上垂幔,笑道:“沈姑娘,咱們一定會來的,或者,你與沈公子上咱們家也一樣?!?/br> 裴玉英在轎子里抽了下嘴角,拉住jiejie的手,輕聲道:“你怎的那么熱情?!?/br> 還說不喜歡沈夢容,她忍不住又有點懷疑。 “沈meimei人好,我喜歡?!迸嵊駤擅忉?,“再說,咱們家許久不請客人,請一請又有什么?!?/br> “也罷?!迸嵊裼⑿?,點點她鼻子。 裴玉畫當然也愿意,眼睛一轉道:“如今天氣暖,要不咱們兩家去白河玩,jiejie,二jiejie,咱們今年還沒有去過呢!咱們去劃船,去釣魚,釣好了,叫河邊漁農烤給咱們吃,多好!” 她聲音清脆,沈時光聽見了,笑道:“這主意不錯,不止見面,還能玩,就這么說定了,到時候……” “咱們經常在家,就怕你沒空,你使人來告訴吧?!迸嵊癞嬓闹笨诳?。 沈時光答應。 何淑瓊還未上馬車,在門口東張西望,沈時光探出頭道:“要不你還是同我一起回去?!?/br> 來得時候,她們是一起來的。 何淑瓊搖搖頭:“不行,表哥說好來接我的,我走了,他不是白來一趟?”她說著,突然驚喜的指著前面,“來了,來了,我表哥來拉!” 之前裴玉畫就在好奇徐涵的樣子,聽見了,忍不住從車窗里往外看,看得一眼,悄聲跟裴玉英道:“還真不差呢,就是看著不好親近……果然還是沈公子平易近人,難怪這徐公子搬來京都后,名聲不顯,恐是沒什么人緣?!?/br> 裴玉英到底也是姑娘家,聽聞徐涵是張奎的徒弟,也想一睹風采,便也往外看。 裴玉嬌恨不得捂住她的眼睛。 可這樣太明顯了,她只得道:“非禮勿視,meimei,你別看,這樣不好!” 裴玉畫噗的笑起來:“哎呀,大姐,你何時這樣端莊了?” “就是不好!”裴玉嬌鬧脾氣,去拉裴玉英,小嘴翹得老高。 裴玉畫給她逗得咯咯直笑。 但這還是沒能阻止裴玉英。 三月姹紫嫣紅,尋常人都愛穿些鮮艷的衣服,唯他穿了一身墨袍,滾邊亦是暗色,襯得一張臉雪白如玉,使人一眼就看到他。 她心里驚訝,這不是上回在街上見到的公子嗎,原來他就是徐涵。 也不知是不是因她們姐妹倆輪流出現在車窗旁,徐涵往這邊看過來,一雙眼仍是精光閃耀,逼迫的人無所遁形。 她連忙縮回去。 可他還是瞧見她了,目光凝定不動。 何淑瓊在旁邊嘰嘰喳喳的,半響見他沒有理會,皺眉道:“表哥……”忽然發現他在看著裴家馬車,“哦,剛才我與裴家姑娘說起你,她們都想看看你呢?!?/br> “是嗎?”原來如此,難怪她會探出頭,徐涵道,“她是你朋友?” “她?”何淑瓊一怔,“哪位姑娘?” “戴了蝴蝶玉步搖的?!?/br> 這都能發現,何淑瓊盯著他看:“那是裴二姑娘,我與她算不上相熟,不過因沈姑娘與她交好罷了?!?/br> 徐涵便再沒說,只臨走時又瞧了裴家馬車一眼。 何淑瓊眉頭皺得更緊。 她對徐涵再了解不過,他從不對女人上心,故而在江南時,那么多秀美姑娘,也沒見他留意過。他把太多的時間花在了念書上,跟張奎學習,跟同窗探討時事,別說什么陌生姑娘頭上的首飾了,便是她與徐涵是表兄妹,他都從來不曾注意。 可剛才…… 何淑瓊一下捏緊了帕子,心里有些難受。 坐在馬車上,她沖徐涵甜甜一笑:“表哥念書那么辛苦,還來接我,實在過意不去呀,表哥你真好!” 徐涵淡淡道:“不過順路,也是母親與我說要來接你,下回我可沒空了?!?/br> 仍是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