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
譚慎衍不禁笑得開懷,不以為然道,“我是他老子,他敢?” 寧櫻噗嗤聲,嘀咕了句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譚慎衍揚唇微笑,四目相對,俱好笑不已。 夫妻里許久沒見,跟尋常譚慎衍下衙門回來的相處差不多,有譚慎衍在,早早的寧櫻就睡下了,譚慎衍躺在床上了無睡意,待窗外的月亮隱去光華,他躡手躡腳的下了地,他沒有出門,依著平日的經驗,摸索著走向桌前,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有些事情,不知如何開口和寧櫻說,說了,寧櫻難以抉擇,于寧櫻而言,和黃氏去蜀州莊子不是悲劇,真正的悲劇是從黃氏病重開始的,黃氏病重,黃氏身邊的秋水死了,她身邊的人走的走散的散,緊接著,她也生了病,掉發,咳血,如花似玉的一個人,長久纏綿并他,年紀輕輕就喪了命,重來一世,差點就重蹈了覆轍。 若她知曉,一切都是那個人所為,往后,她該如何面對,還有黃氏,黃氏性子剛烈,往后又該如何與他相處,頭一回,譚慎衍遭遇了兩難的境地,告訴寧櫻和黃氏,寧府三房就亂了,不說的話,他覺得對寧櫻不公平,如果有朝一日寧櫻從別人口中聽說了真相,與他估計也會生分了,譚慎衍不想見著那樣的局面。 屋里黑漆漆的,譚慎衍腦子清明,待院子里傳來鳥叫,他才拉回思緒,望向床榻上熟睡的寧櫻,動了動身子,起身走向窗前,掀開上邊一層薄被,躺了下去,手握著寧櫻小手,悠悠嘆了口氣,此事棘手,辦不好,他恐會得罪許多人。 寧櫻一覺睡到午時,寧櫻睜開眼,發現譚慎衍睡在他身側,她伸出手撓了撓譚慎衍手臂,肚子大了,她只能平躺著睡,起身的時候需要人扶,她直起腦袋,好奇道,“今日不用早朝?” “我向皇上告了假,等你生完孩子再說?!弊T慎衍坐起身,他問了金桂寧櫻的情況,伸出手扶著她慢慢坐起來,想了想,補充道,“容妃勢力大,皇上擔心皇宮生變,我留在外邊,提防容妃的人?!?/br> 他讓福昌查內務府的事情和各三品以上官員,后來著重查內務府和內閣,不料真被福昌查到了,容妃做事嚴謹,往往最沒問題的人問題越大,而整個內務府,家世最清白的約莫就是順親王本人了,順親王掌管內務府,打理宮中事宜,極得皇上信任,容妃和順親王攀上關系,辦事就容易多了,因而,容妃對明妃下毒,有內務府做掩飾,神不知鬼不覺,早先他懷疑明妃的衣物被下毒乃宮人故意而為,如今想來,只怕是順親王從中做了手腳,下毒之人約莫不懂熏衣物的香料會要了明妃的命吧,所以明妃逝世,皇上暗中查明妃中毒的事情才會一無所獲,一個不知自己下毒害死了人,哪怕屈打成招也破綻百出。 皇上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可任憑他是皇上,也不知道,香料經由內務府時就染上毒了,只有順親王一個人知道罷了。 容妃和順親王這一招,的確厲害。 寧櫻不知道譚慎衍查出毒害明妃的毒藥了,明妃和太后中毒之事不了了之,她心里不太抱希望了,至于下毒害她和黃氏的人,寧櫻想是不是老夫人機緣巧合拿到毒藥,下毒害黃氏和她。 “容妃手里還有誰?”白家的人被譚慎衍控制了,晉州和福州金礦之事,皇上派人將斂的錢財全部充入了國庫,容妃不死心,定是手里還有人。 譚慎衍挑眉,湊到寧櫻耳朵邊,小聲說了三個字,其實,不只是順親王,紹家也是偏向五皇子的,不過紹興在內閣多年,深諳官場之道,萬萬不會將自己過早的扯入奪嫡之爭中,紹興該是和容妃達成某種協議,快水到渠成時,他站出來為五皇子說話,內閣閣老的話,皇上再不喜也會認真思考,這樣一來,紹興不用承擔風險,還在皇上跟前為五皇子賣了個好,老謀深算。 寧櫻心下詫異,容妃是五皇子生母,順親王是王爺,容妃不怕順親王事后翻臉不認人,將五皇子除去自己做那個位子?寧櫻提出心里的疑惑,譚慎衍哼了聲,“容妃心里怎么可能不清楚,她與順親王不過互相利用,最后鹿死誰手不知道呢?!?/br> 順親王既然愿意幫助容妃,心里有自己的野心,容妃心思聰慧,不可能看不出來,既然看出來了還視而不見,繼續與虎為皮,容妃擺明了認為順親王贏不了她,敵人的敵人是朋友,聯手除去其他敵人后雙方再一決勝負,容妃此人不容小覷,以容妃的身份,她能和一個王爺聯手除掉幾位皇子,卻不敢和幾位皇子聯手除掉一個王爺。 寧櫻聽說過順親王的一些事情,完全無法將溫文儒雅的王爺和準備謀逆的反賊聯系到一起,順親王年齡不小了,縱然坐上那個位子,又有幾年好活? “三皇子去了瓊州,哪怕五皇子六皇子同時落敗,剩下的三皇子才是名正言順的太子,順親王是想謀逆不成?”內務府素來由皇室貴胄執管,順親王是皇上胞弟,極得皇上信任,皇上若知道順親王有謀逆的心思,不知做何感想。 譚慎衍靠在身后的枕頭上,看著寧櫻披肩的長發,發色柔亮,有幾根貼在臉側,他抬手,輕輕為其順了順,解釋道,“前人栽樹后人乘涼,他從生出那種心思時就不是為子孫后代著想,他長在宮里,該明白一旦他失敗會連累多少人,且有容妃和五皇子,他能不能坐上那個位子不可知,順親王腦子轉過彎就該明白,整件事情里,他承擔的風險最大,你不是說朝堂風平浪靜嗎,估計就是順親王那里出了岔子?!?/br> 那個位子,對出身皇宮的皇子來說是一個夢想,可惜最終,那個位子只能容納一個人,算著年頭,順親王該是很早的時候就和容妃聯手了,年輕時有過沖動再正常不過,能讓順親王萌生退意的,約莫就是察覺到容妃的心思了吧。 他漸漸老去,可五皇子卻正是年輕的時候,哪怕他拼死一搏贏了,坐上那個位子最多一二十載,越往后邊拖,他離那個位子就越遠,容妃拖了他十多年,起初可能時機不成熟,但近兩年準備充分,容妃卻遲遲沒有動靜,擺明了要和他耗持久戰,一邊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一邊借他的手除掉異己,等他年華老去,容妃羽翼豐滿,他哪會是容妃的對手。 順親王自己想不明白,順親王幾個兒子可不是傻子,順親王次子與三皇子交好,就是他發現了端倪,譚慎衍能知道順親王府的事兒,多虧三皇子賣他個人情與他說了順親王府的事情,這讓他聯想到許多事兒,為什么上輩子對皇位不在乎的三皇子會出頭爭選太子之位,估計是順親王次子與他說了些事兒,容妃利用順親王,其子懷恨在心,三皇子不能讓容妃得逞,才想方設法阻止容妃。 而他上輩子守著老國公的臨終遺言,只效忠皇上,對奪嫡之爭漠不關心,但假如他發現容妃野心勃勃,定會站在三皇子一邊,所以容妃和順親王先下手為強殺了他。 這些,都是他在離京的時候查出來的,他在京城,容妃和順親王束手束腳,不敢太過明目張膽,他一走,容妃本性暴露無遺,給皇后下毒使得皇后昏迷不醒,一邊派人暗殺六皇子,雙管齊下,可惜出了順親王這個紕漏,順親王不愿意繼續和容妃狼狽為jian,想退出來,沒了順親王接應,容妃做什么事情都增加了難度,又有齊家虎視眈眈盯著她一舉一動,容妃更是沒有法子,朝堂這才平靜下來。 這些事情,是薛墨查出來的,容妃能給人下毒,薛墨也行,對一個大夫來說,無聲無息下毒乃輕而易舉的事兒,容妃不管自己的死活,五皇子的死活她不得不管。 薛墨出面為五皇子診治,查事情輕松多了。 太醫官職低,瞧不起太醫的人不勝枚舉,但仔細想想,再刁鉆潑辣的人在太醫跟前皆不敢造次,太醫,有他神圣威嚴的地方。 他消失的這段時間,一直秘密探查京城的局勢,如今事情明朗,順親王萌生退意,白家的人被控制,紹興不敢輕易出頭,容妃和五皇子的爪牙被拔除了,今后,容妃孤掌難鳴,掀不起什么風浪了,雞蛋不可放在同一個籃子里,但用的籃子越多,露出的破綻越多,容妃為了隱秘,除了順親王,在晉州福州斂財的事情都是白家人出面,紹家收了好處,在一些關卡睜只眼閉只眼,追究起來,紹家沒有落下任何把柄,倒是順親王,沖著他謀害明妃,皇上就不會放過他。 容妃怎么利用順親王,就看順親王自己了。 譚慎衍和寧櫻分析完其中的事情,寧櫻面露了然,狗急跳墻,容妃估計不會放過臨陣退縮的順親王,她忽然道,“五城兵馬司的羅指揮使可和容妃有關?” 寧櫻反復想了想遭刺殺時候的情形,羅淮安來的時機不偏不倚,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容妃真要拉攏了羅指揮使,五皇子早就是太子了,何須等到今日?” 禁衛軍和五城兵馬司是皇上的人,容妃不打他們的主意該是清楚他們捍衛不動,有可能,容妃打過五城兵馬司的主意,但被羅淮安察覺到蛛絲馬跡,容妃及時收了手,羅淮安藏得深,京城知道羅家背后是皇上的人估計少之又少,連他也被騙了。 羅淮安欺軟怕硬,趨炎附勢,很難將他和皇上想到一處,但是他偏偏是皇上的人,出其不意,那些打五城兵馬司主意的人,估計都被皇上暗中處置了。 寧櫻想想也是,“容妃豈不是被關押起來了?” 容妃落網,五皇子去封地勢在必得,京城就只剩下六皇子了,太子之位,除了六皇子還能有誰? “沒有,我與你說的事情,皇上還沒收到消息呢,你心里明白就是了?!彼麑⑷蒎膭萘Σ榍宄?,可不代表他要立即告訴皇上,皇上既然忌憚譚家,他更不會出這個風頭,反正容妃不鬧到譚家來,多活幾日又何妨。 總而言之,發愁的人不是他。 譚慎衍本不是心胸開闊之人,皇上擔憂譚家威脅皇權,暗中派人查探青山院的事情他理解,但皇上不該對寧櫻下手,這點,他無法釋懷。 第113章 二爺成親 寧櫻心下困惑,既然容妃浮出水面又有確鑿的證據,譚慎衍該趁熱打鐵定了容妃的罪還朝堂安寧才是,為何譚慎衍無動于衷,她細細想了片刻,思忖道,“是不是其中還有什么事兒?” 譚慎衍一頓,想起寧府的事兒,不知如何開口,說出來,黃氏和寧伯瑾關系破裂,寧櫻心里難受,被親生父親毒害,換作誰都接受不了,尤其寧櫻肚子大了,受了刺激不知會變成什么樣子,深思熟慮后,譚慎衍決定等寧櫻生完孩子再說,便道,“有的事情我出面不合適,我派人監視容妃,剩下的事情交給六皇子和皇上吧?!?/br> 寧櫻微微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伴君如伴虎,收斂低調些總是好的。 譚慎衍在家,寧櫻又開始了安心養胎的日子,王娘子送來的畫冊不間斷,梅蘭竹菊,風花雨月都有,譚慎衍閑著無事,將其歸類,讓陶路去庫房抬了張漆木書架,不同的畫放不同的架子上,遠遠瞧著,書香氣甚重。 隨著寧櫻肚子一天天大起來,譚慎平親事臨近了,寧櫻雙腿浮腫,往日的鞋子都穿不上了,肚子圓滾滾的,譚慎衍整日提心吊膽,寧櫻做什么他都陪著,府里請了兩個產婆,一個是譚慎衍找來的,一個是薛慶平送來的。 產婆住在西廂房,譚慎衍依著產婆的話,睡前給寧櫻按摩腿,對于入口的食物,譚慎衍更是謹慎小心,自己嘗過后才讓寧櫻吃。 萬事小心翼翼,謹慎得不能再謹慎。 譚慎平的親事由胡氏親自cao持的,胡氏只得這么個兒子,費盡心思要熱鬧一場,叫陶路過去叮囑了許多事,傳到譚富堂耳朵來,遭來一通訓斥,譚富堂不同意大辦,說孝期沒過,太張揚不好,請平日玩得好的朋友聚聚就夠了。 白鷺出事后,譚富堂和胡氏關系就如履薄冰,早先譚富堂還會給胡氏臉色,漸漸,譚富堂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了,胡氏摸清楚譚富堂的性子,不敢忤逆他的意思,但在譚慎平的親事上不肯讓步,自己備了帖子讓丫鬟送出去。 胡氏做的這些事瞞不過譚慎衍,陶路心里惴惴不安,胡氏請的人是平日走得近的,說是走得近,雙方關系卻不太好,胡氏仗著身份,趾高氣揚,愛冷嘲熱諷,對方隱忍不發乃忌憚譚家,并非怕了胡氏,胡氏給她們下帖子,估計炫耀的成分多。 “國公爺不知夫人暗中備帖子的事情,酒席三十桌,沒有多余的,多了人,那日恐會鬧了笑話,世子爺您瞧著怎么辦?”陶路拿不定主意,胡氏要開九十桌酒席,譚富堂不樂意,只愿意開二十桌,三十桌還是后面協商的結果。 彭家寒門小戶,辦酒席去的人不會多到哪兒去,譚富堂不想彭家難堪才多加了十桌的。 “你把話和她說清楚,公中只出三十桌的開銷,她要請誰是她的事兒,自己掏錢,請百桌我都不攔她?!焙鲜掷餂]有銀子,自己掏錢辦酒席她肯定不會答應,譚慎衍心思全在寧櫻身上,哪有空和胡氏周旋。 陶路聽出他心頭不耐煩,忙躬身應下,小跑著走了。 和譚慎衍預料的差不多,聽說要自己掏錢,胡氏立即歇了心思,暗罵譚慎衍小氣摳門,嘔了兩天氣,看府里張燈結彩,又打起精神指揮陶路,嫌棄這嫌棄那,拖累下人做工,不知誰向譚富堂告狀,譚富堂讓人拘著胡氏不得踏出青竹院半步,如此,才消停下來。 譚慎衍如他說的那般,真的閑下來,哪兒也不去,六皇子傷勢重,一直在蜀王府養傷,不過賑災之事圓滿落下帷幕,可圈可點,在文武百官心里留下了不錯的印象,刺殺皇子,罪大惡極,皇上讓大理寺徹查此事,譚慎衍樂得輕松自在,專心等寧櫻生孩子,不再過問朝中之事。 譚慎平對這門親事極為反感,可事已至此,沒有他反悔的余地,因而,去迎親的路上,他一直冷著臉,敬酒時全程沒有笑臉,眾人看出些門道,有為譚慎平惋惜的,有等著看好戲的,各懷心思舉杯啜飲。 寧櫻肚子很大了,依著日子再有半個月就要生產,擔心客人多沖撞了寧櫻,譚慎衍讓寧櫻待在青湖院,連面都沒有露,彭英被丫鬟攙扶著進了青蒼院,得知寧櫻在青湖院養胎沒有出來,她臉色不太好看,寧櫻是譚家長媳,小叔子成親連面都不露,擺明了看不起她。 丫鬟是胡氏身邊的人,見彭英垂目不語,小心翼翼道,“世子夫人也真是的,不管怎么說,往后您和她同住一個屋檐下了,不看僧面看佛面,離盛產還有半個月,怎么就不能出來了?分明是看不起人?!?/br> 聞言,彭英抬起頭,勉強的扯了扯嘴角,裝作善解人意道,“她懷的說不定是譚家長孫,謹慎些是好的?!?/br> 丫鬟捂嘴嗤笑了聲,轉身看了眼身后,確定無人后才湊到彭英耳朵邊,壓低聲音道,“什么長孫,夫人說過了,世子夫人多半會生個女兒,您嫁給二爺,加把勁,早日為譚家生下大少爺才是?!?/br> 彭英不太相信,寧櫻肚子圓滾滾的,不像生女兒的命,她為譚家生下長孫,她行嗎? 她低頭望著自己平坦小腹,胡氏打什么主意她心里有數,胡氏以為她不動心嗎?國公府家產龐大,譚慎衍位高權重,她何嘗不想他譚慎平頂替譚慎衍的位子成為國公府世子,譚慎平做了世子,她就是世子夫人,穿金戴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出門受人阿諛奉承,不用看人臉色。 但是她不敢,不說譚慎平連份差事都沒有,要把譚慎衍從那個位子拉下來談何容易?她和胡氏聯手都沒希望。 彭雄讓她安安分分過日子,譚富堂和胡氏在一日,譚家就不會分家,就有她和譚慎平的好處,然而在利益跟前她怎么把持得住。 丫鬟見她動了心,暗暗勾起了唇,她就知道,往日彭英對寧櫻的巴結討好都是裝的,或者是權宜之計,如今嫁進府里,身份位置不同了,彭英怎么可能還像之前那樣諂媚,妯娌關系難處,何況譚慎衍和譚慎平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不齊心,更別說妯娌了。 接下來,用不著胡氏挑撥離間,彭英和寧櫻就會鬧起來。 寧櫻肚子大了,如果一尸兩命,譚慎衍一蹶不振,譚富堂不能依靠譚慎衍,他不得不把注意放到譚慎平身上,整個國公府不就在胡氏手中了? 丫鬟識趣的沒有繼續往下說,有些事,點到即止就夠了,說多了,反而過猶不及。 太陽西沉,落下淡淡的余暉,院子里的櫻樹錯落有致,從窗戶往外瞧,甚是好看,寧櫻讓金桂給彭英送些吃食,酒席不知何時才能散,彭英不能一直餓肚子。 金桂提著食盒走了,回來時臉色不太好,進門時,特意平緩了情緒,彭英嫌棄寧櫻送的吃食不好,進門第一天就擺架子,說話難聽,金桂心里為寧櫻不平,進了屋,說了青蒼院的情形,將彭英訓斥她之事輕描淡寫的帶過。 金桂跟著她這么多年了,寧櫻哪看不出她在青蒼院受了委屈,彭英本性如何金桂早就打聽出來了,如今順利嫁進國公府,本性暴露,哪會給金桂她們好臉色,寧櫻寬慰金桂道,“她什么性子你心里明白,往后少去青蒼院就是了?!?/br> 胡氏看中的不就是彭英的刁鉆潑辣嗎?胡氏鼠目寸光,只看著表面的利益,譚慎平喜不喜歡都不管,家和萬事興,譚慎平和彭英感情不好,鬧起來,最終難堪的還是胡氏自己罷了。 “夫人,您怎么看出來的?!苯鸸鸩幌胩崤碛⒌氖聝?,她提著食盒進屋給彭英行禮,解釋了寧櫻不出面的緣由,沒說完就被彭英打斷了,彭英陰陽怪氣道,“大嫂懷著譚家金孫,我這點事兒哪比得過她肚子金貴,你還是回去吧?!?/br> 金桂未說完的話卡在喉嚨,拿出食盒里的飯菜,只聽彭英尖著聲道,“金桂,你這是做什么,嫌棄青蒼院沒有飯菜嗎?縱然二爺沒有官職,也不可能讓我餓肚子吧?!?/br> 彭英說完,又挑剔起食盒里的飯菜,語氣不陰不陽,甚是讓人不舒服。 “大嫂快生了吧,聽說大嫂的吃食是廚子精心準備的,有時候買食材都要跑許多地方,這兩份菜看上去甚是普通,我在家都常常吃呢?!?/br> 彭英語氣輕蔑,話里的意思像是寧櫻看不起她,隨意弄了兩樣菜打發她似的,金桂心下不悅,放下飯菜就走了。 往回彭英巴結寧櫻,言語奉承討好,剛進門就變了臉色,彭英的性子和傳言不假,是個不好相處的。 想到這,金桂覺得譚慎衍不讓寧櫻出門是明智之舉,萬一彭英做出傷害寧櫻的舉措,她們后悔莫及。 “奴婢沒事兒,二夫人那般性子,往后估計會生事端……” 寧櫻不以為然,胡氏和彭英打的主意是譚慎衍的世子之位,二人不會如愿。 寧櫻猜的不錯的話,等京中局勢穩定下來,六皇子坐上太子,譚富堂就會主動讓出國公的位子了,胡氏和彭英沒有機會。 金桂看寧櫻心里有數便沒有多說,有世子爺在,不會讓彭英得逞的。 寧府來了人,寧成昭一行人喝得酩酊大醉,譚慎衍安排了客房,讓寧成昭他們休息一晚明日再回,寧伯信寧伯瑾他們守孝,只有寧成昭這輩的人來了,男客住前院,女眷住進了青湖院的廂房,劉菲菲和寧靜芳一起過來的,看寧櫻肚子又大了不少,劉菲菲歡喜不已,“瞧著肚子,一看就知是男孩,今日出門時三嬸還讓我叮囑你些,這些時日肚子長得最是厲害,你記得少吃點,吃多了生產時麻煩?!?/br> 譚慎衍還沒回來,寧櫻領著她們去西次間說話,回道,“我記著呢,小太醫也這么說,但沒法子,肚子見天漲,我心里也有些怕了?!?/br> 薛慶平送過來的產婆懂些醫術,天天提醒她少吃些,寧櫻這幾日控制很多了。 寧靜芳嫁得低,好在日子過得不錯,公婆開明,不是為難人的,寧靜芳長胖了些,臉色紅潤不少,一個女人過得好不好,看氣色就看得出來,寧櫻心里為寧靜芳高興,寧櫻問劉菲菲寧靜蕓回來沒,她覺得寧靜蕓心思不在福州,定會不折手段想辦法回京,可憐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跟著她遭罪。 “沒,有三叔壓著,五meimei鬧不出幺蛾子?!逼鋵?,劉菲菲也有些擔心,怕寧靜蕓做出什么丟臉的事情拖累了寧府,寧府眼瞅著有了點起色,若被寧靜蕓拖下水,又回去了,“三叔說了,如果五meimei回京,就讓妹夫休了她送去家廟,與其等她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來,不如先除掉隱患?!?/br> 有了十一,寧伯瑾甚是注重名聲,寧靜蕓做的事情會拖累十一名聲,寧伯瑾萬萬不會答應的。 寧櫻覺得這個法子好,寧靜蕓不生事,對大家都好,寧櫻又問十一和榆錢,劉菲菲一一作答。 月上柳梢,片刻的功夫,天色暗了下去,外邊丫鬟說酒席散了,劉菲菲和寧靜雅起身準備離去,“你大哥醉得不省人事,我先去瞧瞧待會再過來,你懷著孩子,早點休息,明早我和你大哥再過來?!?/br> 寧櫻點了點頭,寧靜芳則是準備回去了,寧成昭喝醉后被小廝扶下去,寧靜芳丈夫沒喝醉,他們準備回家,劉菲菲和寧靜芳一路,順便送寧靜芳出門。 寧櫻回到屋里,洗漱出來仍不見譚慎衍影子,讓金桂去前邊問問,金桂剛走到門口就見譚慎衍從外邊回來,她轉身稟告道,“夫人,世子爺回來了?!?/br> 寧櫻剛躺下,沒有起身,“我知道了,你去前院瞧瞧三少爺他們,別出了岔子?!?/br> 寧櫻擔心有人借著寧成昭寧成志酒醉打他們的主意,他們若在國公府出了事兒,寧櫻丟不起這個臉。 金桂心領神會,稱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