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這下,換譚慎衍不好意思了,但不好和寧櫻說那種事兒,面不改色道,“估計受傷了,過兩日就好了?!?/br> 寧櫻點了點頭,手小心翼翼探進褲子,輕輕放在屁股上摸到一處傷口,她蹙著眉,她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傷口,如何屁股上留下疤痕了?她想掀開被子轉身看看怎么回事,但譚慎衍在,她抹不開臉,而且,這舉動太突兀了,想了想,她和譚慎衍道,“讓金桂備水,我想泡澡?!?/br> 譚慎衍一僵,哄道,“你身子不舒服好好養著,下地可還有力氣?” 寧櫻急于知道自己怎么了,哪愿意聽譚慎衍的話,眼睛里還淌著淚花,堅持道,“讓金桂進屋服飾我沐浴,你去書房處理事情?!?/br> 譚慎衍知道她發現了什么,半晌才道,“罷了,我抱著你進去就是了?!?/br> 待看到自己胸前斑斑紅痕,屁股上也是,且留下了牙齒印,寧櫻又羞又氣,怒罵道,“你混賬?!?/br> 難怪她坐著不舒服,他竟然連那種地方都下得去口,寧櫻越想越覺得不好意思,竟哭了起來。 譚慎衍站在浴桶外,素日清冷的臉此時微微泛紅,他到后邊,有些興奮了,低頭咬了兩口,誰知睡夢中的她身子一顫,含他含得更緊了,他把持不住,才留下牙齒印的。 因著這事兒,寧櫻好幾日沒和譚慎衍說話,她做不得凳子,站久了腿受不住,便只有躺著,譚慎衍一次性吃了夠,不惹寧櫻生氣,每日早早回來和寧櫻說話,手里帶著小禮物,有時候是簪花,有時候是一盆花,變著法子哄寧櫻高興。 樹梢的葉子掉完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干,入了十一月,天氣冷得人哆嗦,屋子里燒著炭爐,寧櫻就窩在屋里,哪兒都不想去。 寧伯庸的罪名定下了,和譚慎衍說的沒差,買賣官職,賄賂官員,流放南邊,期間柳氏來府里找過她兩回,國公府處于風口浪尖,寧伯庸的事兒譚慎衍愛莫能助,尤其,事情還是柳氏娘家挑起的,寧櫻更覺得幫不上忙了。 譚慎衍掀開簾子進屋,眉梢凝聚的冰霧瞬時融化,落入睫毛上,他眨眨眼,笑著看向拔步床上的寧櫻,“你別躺著了,前兩日誰嚷著腰間多了一圈rou的?” 聽著聲兒,寧櫻坐起身,推開身前的茶幾,盤子里的兩份糕點被她吃得差不多了,她舔了舔嘴唇,好奇道,“刑部忙完了?” 兵部以權謀私,擅自集結晉州金礦的員外,意欲在金礦上橫插一腳,被晉州總兵揭發,滿朝嘩然,首當其沖被問罪的是柳侍郎,柳氏娘家。 “今早,寧府下了帖子,讓我們后天回去,說給姐夫踐行,你可有時間?” “有,只要你開口,何時都有時間?!?/br> 金礦的事情被揭發,兵部段瑞被降脂,柳侍郎入獄,近日有些空閑了。 第97章 小鬧情緒 寧櫻笑著打趣,“馬上臘月了,你忙完了記得把來府里鬧事的人抓起來啊,這么久了,刺客到底是何方神圣???”寧櫻撇著嘴,一臉揶揄的望著譚慎衍,上回那些人來府里鬧過后,忽然就安靜沒聲了,對方來國公府是何目的她們都不知道,難不成來無影去無蹤了? 譚慎衍挨著她坐下,伸手拉起她,低聲解釋道,“晉州金礦的事情牽扯出來的人多,柳家遭殃,陸家也好不到哪兒去,兵部和戶部人人自危,忙過這陣子我再好好查?!?/br> 寧櫻聽他語氣慎重,忽然又想起六皇子的事情來,“六皇子一直這么住在蜀王府不是法子,往人身上潑臟水容易,洗脫嫌疑難,你想到法子了嗎?” 六皇子最受寵的皇子,明妃娘娘死后,他倒成了無人問津的那位了。 “年后就有結果了,近日晉州事情鬧得大,轉移了朝堂注意力,倒是為我們爭取了些時間,年后就好了?!?/br> 背后之人十有八九是承恩侯府的人,可沒有確鑿的證據,似是而非,牽一發而動全身,他不敢貿然打草驚蛇。 尤其在奪嫡的事情上。 寧櫻坐直身子,揉了揉吃撐了的肚子,緩緩道,“你自己小心些,對了,姐夫去福州可還有其他事情?” 茍志去福州是譚慎衍的意思,如今戶部兵部職位空缺,茍志及時填補上該有多好? 譚慎衍的手搭在她手上,輕輕揉了揉,她的身子暖和,一靠近,他舍不得離開了,頓道,“沒什么事兒,天高任鳥飛不是你說的嗎?何況福州等地盛產鹽,茍志去了哪兒,三五兩年做出政績,回京后升官更容易?!?/br> “我倒不是……” 寧櫻的話未說完,被外邊忽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只聽金桂隔著簾子稟報道,“世子夫人,茍夫人來了?!?/br> 上回譚慎衍不滿后,屋子里的人全改了稱呼,不敢再稱呼寧櫻為小姐,俱都是世子夫人或者太太,起初寧櫻聽著別扭,如今卻是熟悉了,猛的下冒出茍夫人,寧櫻沒反應過來,還是譚慎衍提醒她,“寧靜蕓估計來找你說茍志外任的事兒了,肚子大了這般不安生,別出了事兒怪在你頭上,不見?!?/br> 寧櫻不想見寧靜蕓,可依著寧靜蕓的厚臉皮,不等到她是不會甘心的,如果在門口鬧出什么事兒,倒真成她的不是了,寧櫻想了想,和譚慎衍道,“總避著不是辦法,你坐會兒,我讓她去西次間好了?!?/br> 譚慎衍不喜寧靜蕓,不是看在寧櫻的份上,她有法子折磨得她生不由死,他抿唇不言,寧櫻想了想,湊上去,在他下巴落下一吻,綿言細語道,“明早給你刮胡子,胡子又要長出來了?!?/br> 因著他咬她的緣故,寧櫻好幾日沒搭理他,自然也沒給他刮胡子,如今想起來,寧櫻只得拿這個法子哄他了。 聽了這話,譚慎衍這才展顏一笑,側著臉,示意寧櫻親他臉頰,寧櫻無奈,湊上去親了一口,吩咐金桂把人領進西次間她隨后就過去。 寧靜蕓為了茍志的官職費盡了心思,軟磨硬泡求了寧伯瑾好幾回,被寧伯瑾訓斥一通,換作其他人早就沒臉了,寧靜蕓心寬,當什么都沒發生過似的照樣我行我素,離她最近見寧靜蕓的日子有些久了,還是在平安的百日宴上,寧靜蕓一身裁剪得當的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裉襖,姿色天然,儀態萬芳,懷著身孕,周身氣度不減,更甚從前,游刃有余的周旋于劉夫人和蘇夫人之間。 寧伯庸被流放,不牽扯妻女,柳氏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還沒有說親,柳氏舍不得離開京城,尤其是寧靜芳,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去了流放之地,一輩子就毀了,柳氏著急的想為寧靜芳定下一門親事,隨后準備追隨寧伯庸前往,一對兒子,只有交給寧國忠了。 寧伯庸私底下做了什么,譚慎衍和她說了,寧伯庸城府深,柳氏管家多年,手里的銀錢全給寧伯庸疏通官職去了,也不知寧伯庸哪根神經不對,買賣官職的話也相信,公爵侯府,能為旁支子嗣謀一個閑散官職,但寧伯庸起初在戶部領的是實權,朝廷嚴禁買賣,寧伯庸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大把銀子往外邊撒,被人抓住了把柄。 典型的多行不義必自斃。 寧靜蕓的肚子很大了,寧櫻在門口瞧著她連坐椅子都需要身側的丫鬟攙扶,舉止極為小心翼翼,寧櫻進門,吩咐金桂給寧靜蕓泡杯薛墨送的菊花茶,貢菊泡茶,提神醒腦,養肝明目,對孕婦的身子有好處。 寧靜蕓聽著聲兒抬起頭來,有些日子沒見,寧櫻身子豐腴了些,寧櫻發髻上戴的一支紅梅金絲鏤空珠花簪,款式清新,襯得寧櫻唇紅齒白,極為艷麗,她心里不由得羨慕,對國公府的事兒她聽說了些,譚世子對寧櫻幾戶有求必應,今年宮宴上,寧櫻為新婦,琴棋書畫少不得要露一手,但被勸住了,一點沒為難寧櫻,外人對寧櫻的評價不錯,稱贊寧櫻端莊賢惠,大方得體,不像是小戶人家出來的,言語之間,對寧櫻有幾分逢迎之意。 想她從小錦衣玉食,小小年紀就學琴棋書畫,可嫁的人不如譚慎衍,同胞姐妹身份卻也天差地別,寧靜蕓早料到會有今日,但當這天來的時候,她心里仍然止不住的煩躁,閨閣中玩的好的友人約她出門賞花,話里話外總不可避免繞到國公府,寧靜蕓心下不喜,卻不得不小心應付,茍志官職低,對都能踩她一腳,她只有腆著笑,慢慢融入她們。 然而,她盡心盡力的巴結討好在她們看來不過是笑話,背過身開始說自己的壞話,昔日的情分,終究如鏡中花水中月,不復存在了。 寧櫻在寧靜蕓對面坐下,視線落在她圓滾滾的肚子上,皺眉道,“你臨盆在即,還出門做什么,什么話以后說不遲?!?/br> 寧櫻不喜歡寧靜蕓,這番話卻是真的關心她,有的人終其一生都懷不上孩子,寧靜蕓懷上了,該好好養著身子才是,否則出事就是一尸兩命,情形兇險,寧靜蕓不當回事也不該折騰孩子。 寧靜蕓順著她的目光低下頭,輕輕撫了撫自己肚子,心思微動,愁眉不展道,“我也沒有法子,你姐夫過兩日就要離京了,我沒生過孩子,一個人留在京城心里沒底,但肚子這么大了,想隨她一起去福州,身子吃不消,六meimei,你素來心善,看在孩子的份上在譚世子面前說說好話吧,我知道,他一定有法子把你姐夫留在京城的?!?/br> 整個京城上下,誰不知譚家最受皇恩,譚富堂的事兒,皇上輕描淡寫的揭過去不提,朝堂彈劾譚慎衍,皇上更是斥責了御史臺,袒護之心明眼人一眼就感受得到,寧伯瑾那樣不學無術的人都能在譚慎衍的提攜下坐上禮部侍郎的職位,何況在昆州立了功的茍志了。 她知道,茍志心懷抱負,如今只是差一個跳板,一旦有人肯拉襯他一把,茍志定能扶搖直上,平步青云。 寧櫻沒說話,見金桂倒好茶,她握在手里,托著茶蓋輕輕扶著上邊的茶泡子,斂目道,“你高看世子的本事了,外邊多少雙眼睛盯著,就等抓世子的小辮子呢,要讓他幫姐夫,估計有心無力,jiejie來可問過姐夫的意思?” 寧靜蕓握著茶杯,妝容精致的臉上有些泛白,別過臉,聲音有些飄,“問過的,他說一切聽上邊的意思,兵部尚書被降職,陸侍郎柳侍郎遭殃,職位空缺,若有人肯為你姐夫打點,你姐夫一定能勝任……” “jiejie……”寧櫻打斷寧靜蕓的話,語氣不太好,“你快要生了,外邊的事情還是別管了,兵部戶部侍郎的職位姐夫是沒法勝任的,京城多少達官貴人不必我說,盯著這些職位的人多的是,姐夫憑什么往上升?七品知府,在昆州一呼百應,但在京城不夠看,你就別忙活了,休息會兒,我已經讓人給姐夫送消息了,待會他來接你?!?/br> 寧櫻不愿意和寧靜蕓打交道,可能寧靜蕓懷孕的緣故,寧櫻反而有些不忍心了。 寧靜蕓握著杯子的手顫抖了下,抬起頭,望著寧櫻,她昨晚和茍志吵了一架,說起來不算吵架,她歇斯底里,茍志波瀾不驚,她希望茍志留在京城,一家人開開心心在一起,茍志不肯,堅持說吏部的文書下來,他不日就要啟程,還讓寧靜蕓少cao心,寧靜蕓臉火辣辣的發燙,茍志出身貧寒,在京城已經別人看不起,他如果還像縮頭烏龜似的去福州,往后回京那些人會怎么笑話他今日的舉措? 她心里不肯,鬧著要來找寧櫻商量,那時她心里魔怔了,說了些不適宜的話,說她即使貴在國公府門前也要求寧櫻答應幫忙,茍志的臉色立即變了,望了她兩眼,頭也不回的掉頭走了。 寧靜蕓和茍志成親,從沒見茍志發過脾氣,哪怕在昆州,兩人因為銀錢的事兒起了爭執,茍志也多是讓著她,去村子里,她吃不慣粗糧,茍志借了別人的鍋給他做面條,又或者出門前自己做好糕點放著,昨晚,頭一回,面對她使性子,茍志負手離開了,寧靜蕓才知他氣著了。 可是,她有什么辦法,她樣樣不如寧櫻,茍志樣樣比不上譚慎衍,她們只有靠著國公府,韜光養晦,待資歷夠了,一飛升天,而且,她做的事兒明明是為了他,他卻全然不領情,寧靜蕓心里也存著氣,聽寧櫻說給茍志送了消息,她有些怔忡,又有些委屈,紅著眼眶,數落了茍志一通。 寧櫻聽得莫名奇妙,她和寧靜蕓關系如何各自心里有數,驀然,寧靜蕓對她抱怨夫妻生活,多少讓她不適應,換作別人,她能安慰幾句,換作寧靜蕓,她不知說什么呢,寧靜蕓說著說著自己哭了起來,“你姐夫一根筋,不懂官場的門道,他去了福州,再回來又是兩年后了,朝堂變化莫測,哪有那么好的機會等著他,他不肯聽我的話,我能怎么辦?” 寧櫻想了許久,寧靜蕓把茍志留在京城為了她自己原因居多,茍志當日不想回京,是寧靜蕓逼著回來的,她沒刻意打聽寧靜蕓的事兒,耐不住金翹和黃氏說了緣由,寧靜蕓懷孕,吃什么吐什么,抱怨這抱怨那,央著茍志回京,茍志猶豫許久,寧靜蕓甚至不惜絕食,茍志顧忌肚子里的孩子,迫不得已答應了。 寧靜蕓素來要面子,吃不得苦,京城富庶,她當然舍不得離開了,但自古以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茍志外放,茍志爹娘在老家,寧靜蕓不回去服侍公婆算茍志疼惜她了,茍志真要離開京城,寧靜蕓沒了去處,即使她留下來,尋常府里的宴會也不會請她,對寧靜蕓來說,她心里如何承受得起? 歸根究底,還是貪圖享樂在作祟。 “姐夫做什么他心里有數,你該多多支持他,等姐夫在外邊樹立了威望,回京述職是早晚的事兒,眼下根基不牢,稍微被人陷害,姐夫就遭殃了?!睂帣涯椭宰雍蛯庫o蕓解釋,目光一直放在寧靜蕓的肚子上,心底嘆了口氣,這樣來看,當初她在黃氏跟前說茍志好話反而害了茍志。 寧靜蕓見寧櫻不順著自己的話說,反而和茍志站在同一條線上,心里泛酸,尖聲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和外邊人一樣等著看我笑話,沒錯,虎落平陽被犬欺,我嫁得不好,比不得你如今有權有勢,手里又握著管家的權利,做什么事兒,嘴皮子一動,下邊爭著討好你的人多的是,你高高在上,該嘲笑我?!?/br> 寧櫻聽她說話尖酸刻薄,便不愿意和她多說了,開門見山道,“不管你怎么想,我也懶得多說了,你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就算了,只是孩子無辜,既是懷上了,好好待他吧?!?/br> 她出來相見本就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寧靜蕓不聽勸,她覺得沒什么好說的了,抿了口茶,看向外邊院子,等著茍志接寧靜蕓回去。 寧靜蕓一怔,恨恨的抬起頭,“瞧吧,如今撕開面紗,終于不用假裝善解人意了,我來的時候還想著,不管我們鬧得多么不愉快,可畢竟是一母同胞的姐妹,身上流著同樣的血,你多少回幫我一把,倒是我白日做夢了……” “你本就是白日做夢?!辈恢螘r,譚慎衍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打斷了寧靜蕓的話,“軟的不行來硬的,你不為官真是可惜了,能屈能伸,放眼整個京城,臉皮厚過你的寥寥無幾,你心里有半分當她是姐妹,在劍庸關的時候就說不出那種話來,想來茍志還不知曉你肯心甘情愿去昆州的原因吧,用不用我和他說說,讓他看清身邊睡著的究竟是怎樣一個蛇蝎心腸的人?” 譚慎衍在隔壁聽著二人的談話,恨不能踹寧靜蕓兩腳,姐妹情深,她有臉說出這四個字來?且他生氣的還有寧櫻,寧靜蕓這種人就該一桿子拍死了,你好言好語相向,人家還以為你好欺負呢,給這種人留面子做什么? 出嫁從夫,大不了往后雙方不往來就是了,國公府的身份地位擺著,難不成有朝一日會求到她寧靜蕓身上不成? 聽完譚慎衍的話,寧靜蕓臉色褪為蒼白,手一晃,杯子掉落在地,里邊的茶水溢出來,浸濕了衣衫,寧櫻忙站起身,掏出手里的帕子要為寧靜蕓擦拭,被譚慎衍快一步攔住了,只看譚慎衍冷著臉道,“你可別動,小心被人纏上了,金桂,替茍夫人擦拭衣衫?!庇挚聪驅庫o蕓身側的丫鬟,斥聲道,“還不趕緊找身干凈的衣衫替你家夫人換上?!?/br> 金翹身形一顫,雙腿差點軟了下去,連行禮都忘記了,踉蹌的跑了出去。 譚慎衍挨著寧櫻坐下,冷眼瞧著寧靜蕓,她心里打什么主意瞞不過他,茍志留在京城也是任由百年世家宰割的份,外放則不同,官職不顯眼,沒人會打茍志的主意,待茍志在福州做出了政績,回京站穩腳跟也容易得多,這么淺顯的道理寧靜蕓不會不明白,既然明白還想茍志留下,多半是為著自己的私心了,寧櫻不戳破她心思是給她留面子,她真以為寧櫻好欺負的不成? 金翹抱著衣衫回來,金桂扶著寧靜蕓去偏房,走了幾步,聽譚慎衍叮囑道,“金桂,你松開手,讓她自己的下人扶著,別步伐不穩摔一跤怪在我國公府頭上?!?/br> 寧靜蕓的臉又白了兩分,只覺得譚慎衍的目光好似比外邊那些夫人小姐還要嘲諷的望著她,她渾身上下被人放在炭盆里烤,察覺金桂松開手,她咬了咬牙,自己一步一步往外邊。 寧櫻嘴上感慨了聲,誰知譚慎衍收回目光,陰測測的望著她,寧櫻莫名奇妙,譚慎衍便伸出手,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疼得她眼眶起了水霧,捂著額頭,說道,“你做什么呢?!?/br> “做什么,那種人你和她多說有什么用,她心腸毒著呢,她和茍志住的宅子明明是茍志向岳母借錢買的,她與你怎么說的,好在你不是小肚雞腸的人,換作別人,只怕會以為岳母厚此薄彼,她是挑撥你和岳母的感情呢?!弊T慎衍見不得寧櫻和人溫聲細語,以德報怨是那些愛面子的人才會做的,寧櫻不該是那樣子的。 寧櫻捂著額頭,讓金桂拿鏡子,白皙的額間留下紅色小印記,寧櫻來了氣,“和你說不通?!?/br> 譚慎衍臉色不太好看,金桂瞧著氣氛不對,戰戰巍巍退了下去,她不懂譚慎衍為何生氣,就她而言,那畢竟是自己親jiejie,又挺著幾個月的大肚子,來者是客,沒有冷臉相向的理由,寧櫻做的沒錯。 “和我說不通,你忘記她早先做的那些事兒了?她那樣子的人我一年到頭遇著的不下百人,整個壞了心眼的,你就該直接把人攆出去,以后別往來,想做賢妻,你上輩子沒做夠是不是?!弊T慎衍也不知自己為何來氣,可能是寧櫻聲音細柔,少不得讓他想起上輩子寧櫻被那些夫人指著鼻子罵,還坐在中間笑臉相迎的畫面,每當想起那個畫面,他便忍不住想殺人。 寧櫻不知道譚慎衍哪兒來的怒火,脾氣也來了,站起身就朝外邊走,譚慎衍見寧櫻不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更是覺得窩火,待寧櫻出了門,靜默片刻,又追了出去,就看寧櫻拿起墻角的掃帚走了過來,譚慎衍心下好氣,誰知寧櫻對著他就扔了過來,他身形一閃躲開了,沒料到寧櫻又將手里的銅鏡扔了過來,瞧著她眼角泛紅,紅唇緊緊抿著,快哭的模樣。 譚慎衍覺得自己的話有些過分了,說起來,她上輩子最大的委屈約莫是嫁給自己了,因而,銅鏡扔過來的時候他沒有躲開,直直挨了一下,寧櫻卻不解氣,欲撿起地上的銅鏡重新砸他,銅鏡摔在地上,邊上鑲嵌的和田玉碎裂,留下花瓣狀的金鉤,寧櫻手伸過去,被鉤子刺了下,疼得她縮回了手,而銅鏡掛在她手上,譚慎衍一看壞了事兒,想說別動,寧櫻反應比她更快,手握著邊框一拽,本是簡單被鉤住,因著她一扯,反而劃破了大口子,譚慎衍忙蹲下身,要拉她的手卻被她躲開了。 金鉤上的血順著流入金鉤流入凹槽,譚慎衍眉頭一皺,“給我瞧瞧?!?/br> 寧櫻背過手,能感覺手一滴一滴在流血,她站起身,抬眉瞅了眼譚慎衍,視線有些模糊,只是他繃著的陰冷的眼格外瘆人,她仰著頭,天色陰沉沉的,估計又要下雪了,她睜著眼,不讓眼底的淚滑落。 譚慎衍站著不敢動,寧櫻的脾氣他清楚,真惹急了她,不知會做出什么事兒來,他只是有些氣她對寧靜蕓說話的語氣罷了,他不過咬了她兩口,她懷恨在心好幾日,寧靜蕓明目張膽的算計她,她卻仍然好言好語,他心里不舒服。 他低頭,瞧見她身后的手還在一滴一滴滴血,木板上,血色加重,他蹙了蹙眉,想說點什么,卻看寧櫻轉身走了,他心里沒底,不知為何,心鈍痛了下,下意識的上前一步,拉住了她。 “放開?!睂帣训穆曇魺o波無瀾,譚慎衍心愈發一沉,“先讓大夫瞧瞧你的手,別留下疤了?!?/br> 走路的時候,寧櫻握手擱在胸前,他這會兒不知是什么情形,心里的感覺很不好。 “用不著你管?!睂帣褣暝讼?,譚慎衍擔心傷到她,沒有用力,故而寧櫻一掙扎就掙脫了他的手,譚慎衍寧肯寧櫻和他鬧,也別像現在這般惜字如金。 怔身間,寧櫻小跑出了院子,譚慎衍心下煩躁,轉頭看向院子里瞠目結舌的丫鬟,罵道,“還不趕緊做自己的事兒?!?/br> 院子里剛栽種了幾株梅花,枝頭斷斷續續開出了花兒,啥是好看,丫鬟們聽著譚慎衍的話,忙拿著鏟子鏟了雪堆在梅花樹根,其實眾人心底不明白發生了何事,好端端的,寧櫻和譚慎衍就打起來了,二人是在打架吧,丫鬟們如實想。 金桂站在走廊上,追寧櫻也不是,不追也不是,磨蹭了會兒,見金翹扶著寧靜蕓出來,遲疑道,“茍夫人,奴婢送您出去?!?/br> 寧靜蕓不知曉外邊發生的事兒,經過譚慎衍身邊,看他臉色不太好,且沒見著寧櫻,心里納悶,拐彎抹角的向金桂打聽,金桂只字不提,走到垂花廳,遇著來接她的茍志,茍志膚色黑,容貌比不過譚慎衍,然而看久了不覺得難看,寧靜蕓想起譚慎衍說的話,臉色一白。 茍志以為她身子不舒服,嘆氣道,“去福州的事情已經定下了,你何須來找六meimei,福州情形不明,你帶著孩子住在京城,我方才和岳父岳母說過了,你回寧府住,待我回京后再說?!?/br> 寧靜蕓心里裝著事兒,沒仔細聽茍志的話,輕輕點著頭,茍志以為她答應了,心底總算松了口氣,本來還想和譚慎衍打聲招呼,問管家,管家說譚慎衍有事情忙,茍志沒在意,扶著寧靜蕓回了。 寧靜蕓失蹤了,天色昏暗,府里點燃燈籠,譚慎衍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沒見著寧櫻,門房的人說寧櫻沒有出門,這么一大個活人,就在院子里消失不見了,譚慎衍著急不已。 福昌跟著他,不知二人發生了何事,世子爺和世子夫人感情好,府里下人們都知道,怎忽然寧櫻就不見了,尤其金桂還說寧櫻手受了傷,找了遍書房,能藏人的箱子都找遍了,依然沒有人,他多次想開口問譚慎衍,但對上譚慎衍兇狠暴戾的眼神,他一個字都不敢問。 華燈初上,府里亮起了燈籠,連青竹院他們都去看過了,寧櫻就像憑空消失了似的不見蹤影,福昌看著譚慎衍越來越沉的臉龐,嘀咕道,“世子夫人莫不是被人擄了?” 語聲一落,被譚慎衍揪住領子,一雙如黑潭的眸子瞪著自己,福昌先軟了聲,“奴才瞎說的,國公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用不用讓府里的下人跟著找找,世子夫人……怎么……好端端的,忽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