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寧櫻看他語氣慎重,眉梢縈繞著凝重之色,她呼吸一緩,緊了緊手里的茶杯,“你想納妾了?” 譚慎衍一怔,本是陰郁的臉,忽然就咧開了笑,譚慎衍面色一軟,哭笑不得,“你說什么呢,我發誓一輩子不納妾,你當我騙你呢?!?/br> 寧櫻松了松握著茶杯的力道,緊繃的情緒放松不少,脆聲道,“不是納妾是什么,你還瞞著我何事?” 聽了這話,譚慎衍心里起了絲絲漣漪,她在意的,或許從來都是他心中是不是只有她一人,其他事兒才不值一提,他端著茶杯,緩緩的湊到嘴邊,一字一字道,“櫻娘,無論這輩子還是上輩子,我都只有你,沒有別人?!?/br> 寧櫻笑著想打趣譚慎衍兩句,抬起頭,看譚慎衍眉宇鋒利,墨黑般的眸子黑不見底,她有些迷糊,腦子轟的下的,好似有煙火炸開,亮了一空的星星。 他說,無論這輩子還是上輩子,他只有她,沒有別人。 不知為何,寧櫻不敢與之對視,端起茶杯,咕嚕咕嚕喝了兩口茶,好似緩解不了她的口干舌燥,望著茶幾上的茶壺,她遲疑了瞬,將手伸了過去。 剛握住茶壺的手柄,一只手緩緩搭了上來。 他的手,骨節分明,顏色稍黑,兩只手疊在一起,愈發顯得她的手白,她不敢抬頭,心底一團亂,不知是因為他的話,還是其他。 “櫻娘,你聰慧伶俐,一定懂我話里的意思。上輩子,我們的回憶大多不快樂,我想換種方式,能彌補你,彌補我,喜歡的兩個人,不該是那樣的結局?!弊T慎衍從沒想過和她坦白,如今兩人感情好,她忘了那些回憶也好。 他希望,她的心里關于他,都是甜蜜的,而非形同陌路。 寧櫻低著頭,臉色蒼白如紙,櫻紅的唇緊緊抿著,握著茶壺的手顫抖不已,屋內,頓時寂靜下來。 良久,寧櫻的手舉得有些累了,她才開口打破了沉默,“我……你,你如何還愿意娶我,我……” 她思緒紛擾,不知自己要說什么,譚慎衍卻明白她的意思,順其自然的接過了話,“我喜歡你,很早的時候就喜歡你了,很早的時候……” 只是,他不知為何表達他的喜歡…… 第91章 朝堂生變 寧櫻面色微滯,她咧著嘴,想笑著揭過那些往事,隨它云淡風輕成為過去,終究,抵不過心頭真實的情緒,捂著嘴,緩緩低下頭去,視線不知不覺模糊不清。 “櫻娘,別哭?!彼疽獠皇亲窇浬陷呑拥亩髟?,上天給他們重來一次的機會,他們好好珍惜,不枉一生就夠了,譚慎衍握著她的手,輕輕摩挲著其指節,溫煦道,“你記著那些開心的事情就好,不開心的,我努力讓你忘記,多年后,我想你回憶中的點滴,是幸福的?!?/br> 寧櫻咬著唇,忍著不讓自己嗚咽出聲,她想起了被填平的水池,改了格局的庭院,換了擺設的屋子,一花一草,和她記憶里的府邸大相徑庭,原來,是他吩咐的。 “櫻娘,我有事與你說,昨日我去寧府找岳母問過,你們回京中毒和馬車有關,你坐在馬車里聞著不尋常的味道了嗎?”譚慎衍定定的望著她,臉上已恢復了平靜,他懷疑,中毒后有其他誘發因素,宮里水深,牽扯出的人多,他沒法把手伸進宮里,只有從黃氏和寧櫻中毒的事情上下手。 “我不記得了?!睂帣烟?,見他眉宇微蹙,好似遇著難題,她不由得斂了思緒,認真回想回京時候的事兒,馬車的車身有些年頭了,木頭腐朽,發霉刺鼻的味兒甚重,她怕黃氏難做人,一路忍著,后來,得知寧府的境況以及寧府眾人的為人,她發難佟mama,佟mama表情怪異得很,老夫人加害于她和黃氏,佟mama一定知道。 “你問問佟mama,佟mama是老夫人身邊的人,老夫人做的事兒,她一定清楚?!?/br> 譚慎衍皺眉,佟mama那邊他問過了,佟mama只說是老夫人下的毒,毒從何處來她不知,想來不是假話,他垂首沉默,聲音低了下去,“上世,你死的時候,和金桂說你聞到櫻花的味兒了,是真的聞著櫻花味道,還是其他?” 明妃逝世,皇上精神不太好,誰能想到,威懾四方的帝王,心底住著一位宮女呢?他不能給宮女睥睨他的皇后之位,只有像珍寶似的寵著她,凡事由著她,結果卻把她推向風口浪尖,由著人毒害而無能為力。 愛人在身邊,他卻不敢再進一步,怕后宮的陰私要了她的命,從后宮專寵一人到雨露均沾,現實逼著他醒悟,那個位子,終究要放棄其所愛的人,越是重視一個人,越要對她冷淡,將她推遠,如此,就不會有人因嫉妒而加害她了。 明妃了,皇上不會放過背后的人,他如果不能查清楚這件事,由著皇上出面,京城只怕要掀起血雨腥風了。 “怎么想起問這個了,我當時真的聞著櫻花香了,但金桂說院子里沒有櫻樹如何有櫻花香,我自己都糊涂了?!睂帣焉界姁蹤鸦?,櫻花的香氣一定聞得出來,但金桂說得對。 譚慎衍怔了下,望著窗外灰白的院墻,誰能想到,他曾虔誠的在這片院子里栽種了幾株櫻樹,還設立了佛堂,就為給她祈福,“屋里燃了櫻花熏香,你進屋就聞出來了對不對?” 寧櫻點頭,只聽譚慎衍又道,“你該不會聞錯的,說不準,是有人故意為之?!?/br> 寧櫻不解,待要細問,這時候,門口傳來福昌的聲音,“世子爺,皇上讓您進宮一趟?!?/br> “我知道了?!?/br> 譚慎衍看著寧櫻怔忡迷茫的目光,積在心底的事兒和盤托出,身心輕松許多,和寧櫻說道,“我進宮一趟,你在家無聊,回寧府瞧瞧,岳父這幾日興奮過頭,睡不著呢?!?/br> 寧伯瑾在北塞,和北塞首領相談甚歡,同去的幾人,寧伯瑾最和新首領心意,北塞有意聯姻,挑寧伯瑾為妹夫,被寧伯瑾拒絕了,兩國聯姻為鞏固友誼,寧伯瑾言之鑿鑿拒絕盟友,被御史臺的人參了一本,不過寧伯瑾丁憂,加之刑部的事情鬧得轟動,倒是沒人注意寧伯瑾的事情了。 “你別擔心我,我替祖父再抄兩卷佛經,王娘子教導的繪畫技巧,我還得學會運用,手里頭事情多著,怎會無聊?”王娘子信里將她自己多年繪畫琢磨出的經驗技巧告訴了她,為了不辜負王娘子的心意,她該試試才對。 譚慎衍恩了聲,和寧櫻并肩出了屋子,雨后的庭院清新如洗,空氣中夾雜著清涼的氣息,譚慎衍不慌不忙,邊和寧櫻閑聊邊朝外邊走,“當日岳父請王娘子教導你是用了真心,王娘子在繪畫上頗有幾分造詣,你功底扎得結實,畫作自成一派,你畫的昆州原野,村落,城內房屋,筆墨輕重得當,細節皆無可挑剔,比起單獨的一景,你的長處在布局上和細節處理上,若只繪單獨的樹,反而會暴露你的不足,往后,你盡量畫全景圖,虛實結合,揚長避短,有朝一日,定會名聲遠播?!?/br> 寧櫻微微一笑,掖了掖含淚的眼角,“你和王娘子的話一眼,王娘子也說我適合畫復雜些景象?!?/br> “王娘子能教你的,我也能,沒理由她明白的我就不懂,你下筆時眼界再放遠些,效果會更好,你要想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即使是簡單的風景,也能縈繞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疏離感?!弊T慎衍知道她在繪畫上用了不少心思,畫作要脫穎而出,除了功底,手法,再者就是畫呈現的意境了,那是畫作的精髓,寧櫻的畫作豁達開朗,但想要拔尖,還差點,若能讓人在樸實的景象中生出高不可攀的感覺,寧櫻能在京城的才女中排上名次了。 寧櫻細細聽著,像聽夫子授課的學子,神色認真,面無情緒。 譚慎衍說得慢,繞過圓形拱門,和寧櫻道別,目送寧櫻離開,身形消失于走廊拐角他才收回目光,箭步流星的離開,火急火燎的模樣讓慢半拍的福昌搖頭嘆息,小跑著追上譚慎衍,低聲回稟道,“六皇妃手底下的人說皇上昨晚留宿皇后娘娘寢宮,半夜又離開,皇后娘娘在殿內跪了一宿,不承認是她做的?!?/br> 三皇子秉性良善,對太子之位沒多大的野心,皇后娘娘可不是,皇后娘娘只得三皇子,對明妃懷恨在心,即使皇上說過三皇子不會成為太子,皇后娘娘也沒少為三皇子奔走,放眼整個朝堂,立三皇子為太子的呼聲是最高的,沒有皇后娘娘推波助瀾,誰信? “六皇妃用那些人了?” 福昌彎著腰,譚慎衍走得快,他跟在后邊要配合他的步伐有些吃力,小聲回道,“是那人主動給六皇妃遞的消息,六皇妃說六皇子知道她手里有人,問您拿個主意?!?/br> 六皇子這人,在外人眼前有些陰沉,骨子里卻是單純的,手里沾過血腥,對六皇妃真心實意,當日,祖父將那兩張紙給薛怡便是想從早年的事當中抽身出來,換譚家安寧,那兩張紙,給出去他便沒有過問的權利了,于是,譚慎衍說道,“你和六皇妃說,她的東西,她自己處置就是了,不過宮里不比其他,時隔多年,什么情形,她自己小心些?!?/br> 福昌稱是,和老國公有關的人和事都年事已高,培養出來的人忠心與否,得六皇妃自己判斷了。 放晴的天空,幾朵云浸染成金黃,太陽露出了腦袋,明晃晃的照著大地。 金鑾殿內,皇上坐在明黃的桌案前,翻閱著堆積如山的折子,六部皆有人彈劾譚慎衍,其中還有清寧侯的奏本,彈劾譚慎衍以權謀私,私自用刑加害其子。 譚慎衍穿的是身常服,進殿后,斂了臉上的情緒,緩緩上前給皇上見禮,“微臣參見皇上?!?/br> “平身吧,這幾日彈劾愛卿的折子不少,愛卿有何高見,清寧侯府,承恩侯府都在其列?!被噬夏弥嗾?,身側宮人會意,躬著身雙手接過,隨后遞給譚慎衍。 譚慎衍掃了幾眼,程云潤的事情的確是他做的,清寧侯不算落井下石,他沒什么好辯駁的,如實道,“程云潤其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由他繼承爵位,清寧侯府早晚會沒落,程云帆俠義心腸,年少有為,假以時日會成為朝廷的棟梁,良才善用,能者居之,微臣是為皇上培養可用的人才?!闭f到這,他又頓了頓,面色略有羞赧,“當然,其間不乏夾雜了些私人怨氣?!?/br> 皇上冷哼,語氣多有感慨,“你倒是找借口,清寧侯是個孝子,上邊有他老娘壓著,兒子驕縱成性他也沒膽子過問,你倒好,下手不留一點情面,虧得清寧侯知道站不住理,沒當面和你撕破臉,否則……” “侯爺心如明鏡,不會和微臣一般見識?!睕_著程云潤在避暑山莊對寧櫻做的事兒,死一百次也不足惜,程云潤能活著,已是他看在清寧侯的面子上了。 說了會兒朝堂上的事兒,皇上有些乏累,屏退身側的宮人道,“你們下去吧,朕和譚尚書商量點事兒?!?/br> 宮人們翼翼然退下,步伐輕緩,于木板上沒有擦出絲毫聲響。 殿內空蕩安靜,只余翻閱奏折的聲響,半晌,上首傳來皇上滄桑厚重的聲音,“你還與朕說和皇后無關,瞧瞧彈劾你的折子,可都是她平日籠絡的人,朕留著她的皇后之位已是仁至義盡,沒料到,她膽敢加害……” 皇上的聲音戛然而止,那兩個字,他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當年他身為皇子,無法給她名分,依著先皇的意思娶了名門望族家的小姐,后來才知,所謂的名門望族不過是外邊人的封號,其人心如蛇蝎,無惡不作,擔不起溫正恭良,柔嘉淑順的稱贊。 譚慎衍不動聲色的闔上手里的折子,小聲道,“皇后娘娘的為人,微臣不予置評,但三皇子性子純良,微臣和其一起長大,他的為人,微臣是明白的?!?/br> 皇后娘娘為先皇守孝,是皇家承認的皇后,皇上如果做出什么事情,整個朝堂都不太平了,女為母則強,早年皇上獨寵明妃,嫉恨明妃的何止是皇后?有韓家的例子在前,譚慎衍擔心再為他人做了嫁衣。 大皇子手疾,四皇子身子孱弱,五皇子生母不顯,他派人查三位皇子去了,誰是背后之人,不久就會有結果,現下不是輕舉妄動的時候,一著不慎,皇上多年的隱忍就付諸東流了,思及此,他勸皇上道,“明妃娘娘最大的心愿莫過于您和六皇子好好活著,您莫讓她擔心才是,小不忍,則亂大謀,這是您教微臣的?!?/br> 提及明妃,悲痛欲絕的眸子里閃過陰狠凌厲,雙手握緊成拳,手里的奏折變了形,而緩解不了皇上心中的恨,“明妃的仇,朕記在心里,揪出幕后真兇,不管是誰,朕決不饒過?!彼暼粽鋵毜呐?,最后走得如此凄慘,如何讓他不恨。 示意到自己的失態,皇上松開手,岔開了話,“你妻子和岳母如何了?” 譚慎衍低下頭,輕聲道,“體內的毒素清楚干凈了,只是背后之人沒有蹤跡,微臣給韓將軍去信,決定雙管齊下,藏得再深,總會有蛛絲馬跡?!表n愈和達爾內里串通制造混亂,變賣軍營糧草,韓愈無論如何都不想朝廷派人去劍庸關參與此事,但實際的走向卻和韓愈的初衷背道而馳,定是韓愈身邊人作祟,矛頭指向溫副將,那位被他砍頭的副將,種種巧合,好似精心設計的一般。 早先他沒回過神,前兩日才覺得不對勁,已經派羅平去了劍庸關,溫副將的死是他所為,背后有沒有人推波助瀾,很快就有答案了。 “那就好?!被噬厦鏌o表情,眼里卻不乏遺憾,他如果早日察覺明妃中毒,有薛慶平父子在,明妃就不會死,追根究底,是他的錯。 譚慎衍驚覺皇上反應不對,遲疑片刻,關懷道,“皇上保重龍體,別讓何時有心人得逞,六皇子,需要您?!?/br> 皇上失了神,六皇子需要他,明妃留下的,只有六皇子了,他要好好護著他,不辜負明妃的叮囑,以及他對明妃的承諾才是,于是,他道,“朕心里有數,你著手去查吧,明日早朝,朕該有所行動了?!?/br> 譚慎衍蹙眉,抬眉掃了眼書案前疲憊倦怠的皇上一眼,心下不認可,但他是皇上,伴君如伴虎,譚慎衍不敢忤逆他,福身退了下去。 外邊,日頭更盛,青石磚鋪造的地面水漬干涸,顏色新亮,他望了眼遠方的宮殿,緩緩走了出去。 寧櫻本以為譚慎衍要忙到很晚,但看他回來得早,心里好奇,欲擱下手里的筆,譚慎衍動作比她還快,三步并兩步上前握住她的手,“你畫你的,別斷了你的情緒?!?/br> 寧櫻畫的是寫意畫,全靠腦中想象,斷了思路,再提筆,畫出來的花草樹木都會不同。 寧櫻點了點頭,其實,他把話說開了后,寧櫻心底并未覺得有別扭的地方,相處起來仍舊和之前一樣,上輩子的她不夠坦然從容,如今不會了。 而他,巧舌如簧,和那個惜字如金的侯爺也大不一樣,他們,懂得如何與對方坦誠布公的交流,有商有量,才是夫妻相處之道。 寧櫻端著調色盤,慢慢繪出蜀州的村莊,順便問起刑部監牢死人的事兒,譚慎衍沒有瞞她,一五一十和她說了,寧櫻思忖一番,對方行事沒有絲毫蛛絲馬跡,其城府深不見底,怕是謀劃多年了,放眼京城,她覺得除了皇后娘娘沒有其他人做得出來。 寧櫻心里還好奇一件事,“記得回京后我找薛哥……”話說一半,看譚慎衍臉色有變,急忙改了口,“找小太醫為我娘診治,他拒絕了我,第二次,小太醫來寧府,是不是受你所托,你知道我娘是中毒?” 那會她擔心黃氏得了疑難雜癥,只有薛墨能救她,所以才去求薛墨,沒料到是中毒。 而薛墨第一回診脈,后來又重新診脈,明顯是出現了偏差,譚慎衍知道她們中了毒,如何知道的? 譚慎衍坐在畫架前,打量著寧櫻的畫作,身子放松下來,聲音帶了絲慵懶,“墨之的醫術我信得過,上輩子,只以為你得了風寒,但吃了藥卻不見好,且還越來越嚴重,我心有懷疑,提出了疑問,還真被墨之發現了端倪,你的確是中毒,只不過,發現得晚了,他也沒法子?!?/br> 這輩子,他記著這事兒,在邊關寫信給薛墨,提醒寧櫻和黃氏乃中毒,并非尋常風寒。 真被薛墨配出了解藥。 寧櫻握筆的手一頓,“那我死的時候,你為何不和我說,我以為我是打娘胎里帶出的病呢?!?/br> 譚慎衍閉著眼,為何不和她說?說了有何用,找出仇人,和他一樣背負起弒親的罪名嗎?她已沒多少時日,安安靜靜,無緣無痕的走多好。 一旦心里有了仇恨,她心情波動起伏,更會加重體內的毒素發作。 “罷了,以你一棍子打不出一句話的性子,不和我說才是你的作風……” 寧櫻話未說完便被譚慎衍打斷,“墨之說你心情不宜起伏不定,我便沒和你說?!?/br> 寧櫻沒料到他是為她著想,又道,“我回來是因著死了的緣故,你怎么又回來了?最后真是六皇子做了太子不成?”那時候的六皇子和六皇妃去了蜀州,六皇子做太子的幾率微乎其微,但不是六皇子贏了,譚慎衍為何支持六皇子?正想有從龍之功,扶持最后贏的那個人才是。 譚慎衍翹著腿,靠在椅子上,神色平靜,“我能回來,自然也是死了的緣故,最后誰做了太子,我也不知,助六皇子,其中的理由太多了,一時半會說不清楚?!?/br> “哦?”寧櫻來了興趣,忍不住亂想,“你怎么死的?該不會為我殉情了吧,那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青竹院那位?你該娶個厲害的媳婦,壓制住她才是?!?/br> 譚慎衍好笑,她死了,他的確覺得活著沒意義了,但從沒想過殉情,說來也怪,故而道,“殉情我倒是沒想過,你死了,我在刑部忙了許久,著了人的道,被人殺了,死前,該收拾的人我都收拾了,我這人,睚眥必報,記仇著呢?!?/br> 寧櫻死后,首當其中遭難的就是寧府,其次是胡氏,寧櫻厭惡的人,他可一個都沒留著。 寧櫻聽得起勁,索性放下顏料盤子,挨著譚慎衍坐下,“你和我說說我死后的事兒吧,挺好奇的,你真沒再娶?” 京城沖著譚慎衍這副皮囊愛慕他的人比比皆是,更別說他的身份地位了,沒了她這個擋路的,京城的女子前仆后繼奔入府里才是。 如何聽不出她語氣里的揶揄,睜開眼,見她笑得嘴角都歪了,晶亮的眼神燦若星辰,想起自己在書房說的那番話,現在的寧櫻,可謂是有恃無恐了,譚慎衍笑道,“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我真要娶親你心里就舒坦了?當日在劍庸關,你扇卓嬌的那耳光可是用了力氣的,那么多人在場,一點面子不給我留,抬腳踢我,活生生我和卓嬌是jian.夫.yin.婦似的,眼下我如果和你說我續弦,轉過身你鐵定問金桂打聽那戶人家,暗暗比較番后心里泛酸,又和我慪氣了?!?/br> 被他戳中心事,寧櫻臉色有些發燙,嘀咕道,“你不是說喜歡我嗎?喜歡我還能在我尸骨未寒的時候轉身就娶別人?”她的話有試探譚慎衍的意思,畢竟,親耳聽譚慎衍告白,多少有些不可置信。 “成,左右你知道我的心思了,該你得意?!弊T慎衍語氣無奈,臉上卻滿是寵溺,毫不覺得表白是件丟臉的事兒。 被他看穿自己的心思,寧櫻臉紅成了柿子,厚著臉皮道,“我也不是得意,只是心里歡喜罷了,對了,六皇子沒做太子,難不成是三皇子?” 三皇子那人,寧櫻接觸得少,不過三皇子素有幾分雅名,待人溫和有禮,他當皇上,對百姓來說不見得是壞事。 譚慎衍搖了搖頭,他記得,起初三皇子對太子之位沒多大的興趣,一直是皇后娘娘為其謀劃,為此事,三皇子還和皇后娘娘有過分歧,后來不知發生了什么,三皇子對太子之位倒是有些勢在必得的意味了。 但三皇子不像胸有城府的人,中間定還有其他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