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寧靜蘭沒想到寧櫻當著眾人的面不給她臉,聽了這話,臉頰火辣辣的guntang,然而她沒有其他法子,想要接近小太醫,只有巴結寧櫻,她深吸兩口氣,眼角流出兩滴晶瑩的淚來,甚是楚楚可憐的樣子,“六jiejie是不是還記恨我,二伯母雖好,比不上六jiejie親近,彤meimei能去,為什么我就不能去了,你是不是擔心我惹麻煩?” 寧櫻最是討厭這種哭哭啼啼的性子,心下不喜,語氣也冷了下來,“你這招數對付五jiejie還成,對我沒用,想出門,和二伯母或大伯母一塊?!?/br> 牽起寧靜彤,不再搭理寧靜蘭,寧靜蘭滿肚子壞水她管不著,別招惹她就行。 寧靜蘭追了兩步,看寧櫻下決心不搭理自己,只覺得自己跟著也是討人嫌,說不準寧櫻還會在小太醫跟前胡亂編排她,兩相比較,她停了下來,攪著手里的帕子,氣得跺腳,望著寧櫻過了垂花廳,她才收回視線,與方才的諂媚祈求不同,雙眼滿是怨毒和憤懣,轉身離去時,沒注意腳下,被一側延伸出的花枝絆著差點摔了一跤,她抬腳重重才在枝丫上,猶如那是寧櫻的臉,任由她踩踏。 丫鬟跟在后邊不敢多話,這時候的寧靜蘭,能不招惹就別招惹。 寧靜蘭發泄一通,轉過頭,看丫鬟站在三步遠的位子,好似她會吃人似的,愈發沒個好氣,“怕我吃了你是不是?” 丫鬟唯唯諾諾搖頭,往前走了兩小步,低下頭,不敢多言。 馬車駛入韶顏胡同,寧靜彤臉上充滿了歡喜,月姨娘是個愛打扮的,寧靜彤耳濡目染也知道些,這會見滿街的鋪子都是賣胭脂水粉的,小臉上掛滿了笑容,透過車簾都能感覺到她想買東西的欲.望,小孩子好哄,寧櫻眉梢一挑,笑了起來,“待會讓金桂領著你轉轉,六jiejie忙鋪子的事兒?!?/br> 寧靜彤歡欣鼓舞的點了點頭,下了馬車,把手交給金桂,要去逛,寧櫻身上還有些碎銀子,是吳管事辦事剩下的,吳管事節省,一趟下來花了十兩銀子,說是給京兆尹的官差買酒喝的,茶水鋪子的事情鬧大,許多人對此事諱莫如深,問京兆尹府的官差的確是捷徑。 金桂牽著寧靜彤走了,寧櫻沒讓銀桂跟著去,有個人在身邊,萬一有什么事兒,有使喚的人。 在門口站定,她左右望了兩眼,并沒看到譚慎衍的人影,讓銀桂抬手敲門。 這時候,一側傳來男子嘖嘖的笑聲,聲音肆無忌憚的含著嘲弄,寧櫻轉頭,聽男子意猶未盡道,“胸軟得很,可惜容貌不出色,否則爺能做主納了她……”聲音落下的同時,他的手又伸向迎面而過小姐,準確無誤的搭在對方軟滴滴的胸口,看對方嚇得花容失色,他哈哈大笑,那位小姐吃了虧,不敢大聲嚷嚷,提著裙擺,掩面往前跑,男子愈發高興,轉過身,沖對方豎起中指,笑彎了腰。 男子長得尖嘴猴腮,面目猥瑣,一看就知是京城紈绔子弟,仗著家世好,最愛做些調戲婦人的勾當,寧櫻不悅的蹙了蹙眉,視線一轉,落到他旁邊的少年身上,少年皮膚白皙,發帶玉冠,文質彬彬,容貌一等一的出挑,和他身側滿嘴臟話的男子截然不同,很難相信,他會和那等人做朋友。 她記憶里,他不過是游手好閑,愛賭,何時與這種紈绔子弟做了朋友? 她的目光太過炙熱,譚慎平想不注意都難,他抬起頭,一臉迷茫的望著眼前的少女,少女眉目清秀,膚若凝脂,秋水剪瞳,明麗動人,叫他念書識字他過目就忘,可如果是曾見過的美人胚子,他打死都忘不了,他篤定他不認識眼前之人,不過,不影響他上前和寧櫻寒暄,他走向寧櫻的時候眼神看向邊上的馬車,藏藍色底紋的馬車車頭掛著一塊圓形的牌子,上邊寫著寧府二字,寧府? 譚慎平皺了皺眉,他對家里的不太上心,卻也聽說了之前老侯爺接見了位寧府的小姐,胡氏以為老侯爺在為譚慎衍挑媳婦,派人將寧府的情形打聽得一清二楚,就等老侯爺開口了,誰知,之后老侯爺當沒發生過似的,胡氏不知老侯爺心底的想法,只得按兵不動。 胡氏有意讓譚慎衍娶胡家的小姐,老侯爺那邊不肯,胡氏覺得委屈,沒少在他耳朵邊念叨,無非是叫他勤學苦讀,考取功名,將來繼承青巖侯府云云,譚慎平不喜歡聽,每每胡氏念叨的時候他都會找借口開溜,今早也是,胡氏不知哪門子不對,一覺醒來要給譚慎衍找個門當戶對的小姐,這在往前是沒發生過的,胡氏恨不得譚慎衍死了才好,之前挑的也多是些寒門小戶,猛地轉了性子叫他極為不習慣,他多問了句,胡氏不肯多說轉而念叨起他的學業來。 青巖侯府的侯爵是靠征戰沙場得來的,算得上武將,他考取了功名,世子之位也不是他的,沒有法子,胡謅個借口跑了出來。 沒想著,會遇到寧府的人,他上下端詳寧櫻兩眼,寒暄道,“小姐可是寧府的六小姐?來青巖侯府拜見過老侯爺的?在下譚慎平?!?/br> 譚慎平拱手作揖,追上他的男子走上前,看寧櫻長得不錯,眼神極為輕佻,望著寧櫻的目光還是要扒了她身上的衣衫似的,寧櫻想到男子喜歡動手動腳,微微后退了一步。 好在這時,吳管事把門打開了,寧櫻朝譚慎平疏離的頷首,欲進門,不愿和他們有所牽扯,她之所以注意到譚慎平,是因為胡氏為了捧他當世子,費盡心思,譚慎平卻不肯,那段時間逃離出府,等譚富堂死了,譚慎衍襲爵后他才大搖大擺走了出來,寧櫻起初懷疑是譚慎衍做了什么手腳,后發現,一切是譚慎平自己的主意,他不想當世子,不想襲爵,只愛泡在場子里賭錢。 胡氏恨鐵不成鋼,將一切怪在譚慎衍身上,可譚慎衍整日早出晚歸,胡氏鞭長莫及,只好把矛頭對準她,婆媳兩刀光劍影,明爭暗斗,寧櫻吃過虧,胡氏也沒討著半分好處,只是想到自己最后的下場,終究是胡氏贏了。 她死了,胡氏又拿回了管家的權利。 過往種種,又襲上心頭,譚慎平膽子小,沒有害人的心思,她曾在他身上看到寧伯瑾的影子,那種胸無抱負,只希望隨心所欲過日子的得過且過的心態,這會兒瞧見譚慎平,叫她對寧伯瑾有了新的認識,寧伯瑾游手好閑,無所事事,可是他不賭錢,不作jian犯科,而譚慎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從他的朋友身上多少能看出他的為人。 寧櫻不欲理會他們,抬腳往鋪子里走,忽然,一雙手扯過她,寧櫻重心不穩,急急倒了下去,若非銀桂眼疾手快的拉住自己,寧櫻就摔下去了。 穩住身形,寧櫻臉色微變,惡狠狠的抬起頭,朝著始作俑者看去,方才調戲過路小姐的男子正賊眉鼠眼的望著她,叫人心下作嘔,她當即沉下臉去。 “不好意思啊這位小姐,我這人沒別的毛病,遇著長得漂亮的女子就想動手摸摸,不過小姐這身材,該是沒有吃虧才是?!闭f完,咧著嘴,露出滿口黃牙,不懷好意的舉起手給寧櫻瞧,以示他說的不假,他只碰了寧櫻手臂,沒有碰其他。 寧櫻沒見過這般無禮之人,氣得臉色鐵青,眼角都起了水霧,銀桂扶著寧櫻,頭回遇著這樣的情形,臉色煞白,不知所措的望著對面的男子。 吳管事回味過來,跑出來直直朝男子沖了過去,手里還拿著掃地的掃帚,揮起掃帚朝男子臉上打,“敢欺負我家小姐,看我不戳花你的臉?!?/br> 打人打臉是跟吳娘子學的,他得罪了吳娘子,吳娘子就會嚷著打他,手專朝臉上打,說是叫他往后沒臉見人,久而久之,吳娘子與他吵架時的口頭禪就成了“信不信我打得你沒臉見人?!边@會兒看對方穿著錦衣華服,行為卻和地痞子沒什么兩樣,他也不給對方臉面。 當奴才的護得住主子才行。 男子反應不及,臉上挨了一掃帚,隨后急忙轉身,低下頭,雙手抱著頭,嘴里不住的放狠話,“你知道爺是誰嗎?敢打爺,爺派人將你的破鋪子給端了信不信?!?/br> 寧櫻知曉此事不宜鬧大,然而叫她吃下這個暗虧,心里不痛快,便沒攔著吳管事,看男子連續往后退,開口叫人,她才叫住吳管事。 “吳管事,先回來?!彼磉厸]有人,吳管事一家都住在鋪子里,人手有限,她討得了好處,何況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件事,她不會善罷甘休。 聽到寧櫻喚他,吳管事朝男子比了比掃帚,“還不快滾?!?/br> 看寧櫻掉頭就走,水潤的眼里閃過陰狠,譚慎平心里有些害怕,他和段瑞相識不久,段瑞平日喜歡調戲街上良家婦人亦或是小姐,譚慎平知道,街上女子多,他有時候也會跟著起哄,自從和胡氏為譚慎衍準備的兩個丫鬟成事后,對外邊的女子他不太感興趣。 寧櫻臉蛋生得不錯,身子明顯還沒長開,胸前平平的,以往,段瑞是不會對這類人下手的也不知今日哪根筋不對,他頓了頓,開口為段瑞說話道,“請寧小姐別往心里去,段瑞他不是誠心捉弄你的?!?/br> 譚慎平有自己的一番考量,看寧櫻和往常被段瑞欺負了的女子不同,面上沒有自怨自艾,且神色沉穩內斂,他心下生出好感來,不由得想給寧櫻留下個好印象,故而道,“寧小姐不必擔心,這事兒我會與段瑞說清楚的,往后不會找鋪子的麻煩?!?/br> 寧櫻沒有吭聲,回眸瞅了眼皮膚白皙的少年,親娘在世,譚慎平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哪像譚慎衍,很小的年紀就去軍營歷練,上陣殺敵,在刀口上混日子。雖說是同父異母的兄弟,譚慎衍和譚慎平容貌沒有相似的地方,氣質更是天差地別,譚慎平氣質懦弱,一瞧就是含著金鑰匙長大的,而譚慎衍性子冷硬,常年的摸爬滾打叫他渾身上下透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所以,譚慎衍是外人口中的譚侍郎,而非譚世子,稱呼上已說明了一切。 她想提醒譚慎平兩句,想想又覺得不妥,她有何立場勸譚慎平?上輩子,他是她死對頭的兒子,這輩子,是不相干的路人,她抬起腳,不再看身后的少年,徑直入了屋。 一側,段瑞捂著臉,疼得嗷嗷喊疼,上前輕踹了譚慎平一腳,兇神惡煞道,“這事兒沒完,整個京城敢對我動手的人還沒人活得過十五,你別見著人長得漂亮就皮軟了,誰都不許勸我?!?/br> 吳管事收了掃帚,待寧櫻進鋪子后,啪的聲將門關上,全然不理會外邊發生的事兒,他覺得吳娘子一句話說對了,寧櫻身邊的人太弱小,發生了事兒,護不住寧櫻,吳管事覺得他得和黃氏說說,平日寧櫻出門,給她挑兩個會打架的婆子才是。 對面街上的閣樓,藏青色衣袍的男子臨窗而立,目光晦暗的盯著鋪子前的情形,眼里迸射出幽暗的光,身側薛墨擔心他忍不住徑直從二樓跳下去打人,見寧櫻邊上的管事關了鋪子,不知為何松了口氣,抵了抵譚慎衍胳膊道,“六小姐不是吃虧的性子,你別擔心?!?/br> 一個下人就敢對京中少爺揮掃帚,寧櫻的性子可想而知。 譚慎衍抬頭,輕描淡寫的瞥了他一眼,一副“不是你媳婦你當然不擔心”的神色叫薛墨神色一僵,往年兩人同進同出,沒有想過成親的事兒,猛的下,譚慎衍有中意的女子了,多少叫他心里別扭,那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處境變得只身一人,心下不是滋味,“段瑞那人出了名的膽小,仗著祖上蔭封,不學無術,不過他哥哥頗有建樹,得過皇上稱贊,你別做得太過了?!?/br> 譚慎衍護短,段瑞今天做出的事兒難逃厄運,至于譚慎平,薛墨毫不擔心,但凡譚慎衍要他死,譚慎平就得乖乖去死,更甚至連尸體都找不到,胡氏為人有幾分手段,對兒子百般寵溺,卻不知譚慎平在外邊做的事兒,慈母多敗兒,形容的便是胡氏和譚慎平了。 鋪子前,段瑞叫幾個小廝圍著,雙手叉腰站在門前,趾高氣揚的揚言要砸鋪子,周圍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薛墨心里覺得奇怪,譚慎衍醋勁大,方才段瑞朝寧櫻伸手的手他便顯了殺氣,沒想到這回都忍著沒動,不由得揶揄道,“你再不去英雄救美,六小姐真的該惹上麻煩了?!?/br> 段瑞是段尚書親侄子,家丑不可外揚,即使段瑞做錯了事兒,段尚書也會出面護著,和段瑞的品行無關,單純為了段府的臉面,薛墨遲疑,難道譚慎衍怕段尚書? 想到這,他果斷的搖了搖頭,那個連侯爺都下得去手的人,會怕區區一個尚書? 薛墨的話剛說完,便看到街頭走來一行黑色長袍的侍衛,為首的人昂首挺胸,面露興奮,躍躍欲試的嘴臉叫薛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福昌跟著你也學壞了,恃強凌弱的事他如今做得可謂得心應手了?!?/br> 段瑞身邊的小廝不過五人,而福昌身后,可是十多個,還不說那些都是跟著譚慎衍上過戰場的,但就數量上來說,誰贏誰輸已有了定論。 只看段瑞罵得正歡,屁股被人一揣,身子呈狗吃屎的姿勢摔向地面,福昌沒有開口,微微揚起右手,他身后的侍衛快速抓著人走了,動作訓練有素,抓人到離開不過眨眼的功夫,周圍看熱鬧的人有拍手鼓掌的,也有畏畏縮縮往后退的,事情輕而易舉被解決了。 段瑞被人捂著嘴,嘴里不適發出嗚咽,薛墨聽著大家議論起寧櫻背后的靠山來,眾說紛紜。 “這間鋪子你覺得怎么樣?”斂下目光,譚慎衍摩挲著手里的玉佩,詢問薛墨的意見。 薛墨不明所以,早上被譚慎衍強行拽過來,鋪子什么情形他壓根沒仔細打量,不過譚慎衍目光毒辣,能入他眼的鋪子必然好,諂媚的笑道,“不錯,你準備賣些什么?” 他可記得譚慎衍這兩年從戰場搶了不少好東西,皇上對這種事睜只眼閉只眼,譚慎衍屯了不少好貨,若是將那些東西拿出來賣,他也能從中挑些買了,想到這,湊過去,商量道,“不管你賣什么,我買的話,能否便宜些?” 譚慎衍瞥他一眼,“賣死人用的東西,你買么?” 薛墨嘴角一抽,難以置信的看著譚慎衍,“不會吧?!?/br> “你的玉佩還你了?!弊T慎衍將玉佩一拋,抬腳往樓梯間走,玉佩是皇上賞賜的,摔壞了他可配不上,薛墨小心翼翼的接住,心里頭先是疑惑,這是他送寧櫻的玉佩,怎在譚慎衍手里,轉向樓梯口的譚慎衍,薛墨嘖嘖搖頭,“你這醋勁還真是大,我送櫻娘的,要還也該讓她還我才是?!?/br> 但看譚慎衍轉過頭來,無悲無喜的眸子漾著不懷好意的笑,薛墨下意識的想到刑部牢里爭先恐后認錯的犯人,訕訕一笑,“還回來好啊,還回來好啊……” 得罪譚慎衍,真能被他押去刑部,不坐牢,看他審問犯人都是種折磨,薛墨哪敢惹惱他?跟在譚慎衍身后,發現是他朝鋪子走,面上露出了然,這是準備邀功去了啊。 認識寧櫻后,譚慎衍真的開竅了呢。 寧櫻進了鋪子就沒在意外邊的事情了,光天化日,那人有再大的能耐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挑釁,聽著外邊聲音小了,她松了口氣,看吳娘子氣憤不已的捏著手里的抹布,抱怨吳管事下手輕了,她心情放松下來,蜀州山高皇帝遠,莊子上遇著點事兒都是罵,罵得不解氣動手打人,誰的拳頭硬誰說了算,吳娘子從小生活在那樣子的環境下,難免認為下手該重些,打得對方下次不敢還手才行。 京城權貴多,能和譚慎平一塊的,家世不低,得罪了人,往后日子不好過,她勸吳娘子道,“吳管事下手挺重的,掃帚刺兒多,那人好些天不敢出門,真傷了人,告到官府,吳管事該遭殃了?!?/br> 對方不會善罷甘休,但她也不會,她不是京中里那些嬌弱無骨的小姐,吃了虧悶聲不吭,由著人欺負,她問吳瑯道,“怎么不見吳瑯,他做什么去了?” 吳管事指了指外邊,小聲道,“我讓他去其他街轉轉,打聽打聽茶水鋪子里的價格?!眳枪苁虏皇鞘裁炊疾欢娜?,寧櫻說過請賬房先生教導吳瑯,他心里歡喜,便想讓吳瑯出門打聽打聽,別怯怯弱弱的怕事,對不起寧櫻的栽培之恩。 寧櫻失笑,“他多大?京城大街小巷多,別走丟了?!眳乾槢]有來過京城,她有些擔憂。 吳管事搖頭,“他不會的,之前我帶著他走過許多次了,往后他為小姐辦事,京城的大街小巷他都該熟悉才是?!?/br> 吳娘子也附和,這時候,外邊傳來輕微的敲門聲,吳管事神色一凜,握緊了手里的掃帚,寧櫻讓他稍安勿躁,聽了幾聲,不像是之前的人,讓吳管事開口,“可能是吳瑯回來了?!?/br> 吳管事不太信,小聲道,“誰啊?!眳乾樓瞄T聲音稍大,不會偷偷摸摸的。 “是我,薛府的小太醫,是六小姐的朋友?!毖δ驹陂T外,心里暗罵譚慎衍會使喚人,明明他要上門,結果把自己當成小廝使喚。 聽出是薛墨的聲音,寧櫻眼神微詫,緩緩道,“是小太醫,你開門吧?!?/br> 吳管事放下掃帚,這才上前開門,薛墨站在門口,任由吳管事打量,臉上掛著算不上和善的笑,“在對面見著寧府的馬車,沒想到真是六小姐?!?/br> 吳管事側開身,讓薛墨進了門,看后邊跟著一人,那人面沉如水,眼神鋒利,一看就是來者不善,吳管事回眸瞅了眼寧櫻,順著他的目光,寧櫻已看清是譚慎衍,點了點頭,示意譚慎衍和薛墨是一起的。 鋪子里還未收拾出來,正屋中央的桌子才被吳娘子收拾干凈,寧櫻目光落在薛墨身上,不和譚慎衍對視,“小太醫怎會來此處?” 薛墨打量著鋪子,聞言,掃了眼進屋后心情不太好的譚慎衍,意思不言而喻。 寧櫻明白過來,臉頰有些紅,轉而又想起一件事來,譚慎衍說他早點過來,也不知方才的事兒他見著沒,她素來不是溫婉的性子,人敬她一尺,她還人一丈,可對方是滋事的話,她也不怕事。 譚慎衍悠悠開口,“他和我一道來的,這鋪子還算開闊,我讓人畫了幾張圖紙,你瞧瞧喜歡什么樣的?!敝蛔植惶岱讲砰T口發生的事兒。 寧櫻點頭,大大方方的道謝,倒是吳管事,本以為來了個玉面羅剎,沒想到他和寧櫻關系匪淺,言語間帶著股熱絡,她給吳娘子使眼色,示意別打擾他們說話。 薛小太醫的名聲他聽過,之前六皇妃送了好些補品給寧櫻,不用他刻意打聽,府里議論這事兒的人多得是,寧櫻入了小太醫的眼,往后十有八九是要入薛府的。 薛府人少,關系簡單,吳mama說黃氏也有這個心思,只是礙于薛府沒有主母,黃氏不好當面開口提,因而,過些日子就著手給寧櫻說親,望薛府太醫聽著風聲,能找人上門。 吳mama不會和他說這些,是吳娘子從吳mama嘴里聽來的,想清楚中間的關系,吳管事暗暗打量著薛墨,目光含著審視,像要岳父挑女婿似的,那眼光,有些銳利,又有些復雜。 吳娘子是被吳管事拉到后邊才知曉這位小太醫就是傳說中的小太醫,不由得有些后悔在外邊沒有仔細打量打量,掐了一把吳管事,埋怨他不早點提醒自己,吳管事忍著疼,賠著笑道,“小姐的事情有太太做主,我們cao什么心,太太就小姐一個姐兒了,還能害她不成?” 吳娘子見吳管事敢反駁他,嗓門立即大了起來,“太太待小姐自然是好的,我就是好奇嘛,小太醫長什么模樣我都沒瞧清楚呢?!?/br> 聲音有些大,外邊的寧櫻也聽到了,額頭突突跳了兩下,咳嗽聲,叮囑銀桂道,“你去瞧瞧吳娘子怎么了?!?/br> 同樣聽到這話的譚慎衍,臉比之段瑞動手拉寧櫻還要黑上兩分…… 原來,寧府所有的人都以為寧櫻和薛墨是一對么? 第056章 強吻一下 銀桂福了福身,臉頰微紅,黃氏說與寧櫻說親不過隨口說說,并不像秦氏挑兒媳婦那般急切,從吳娘子嘴里說出來,自家小姐反而成恨嫁的人了,她瞅了眼兀自在桌前落座的薛墨,見他俊朗如玉,豐神如儀,沒有露出不滿后才抬腳往里邊走,眼角掃過譚慎衍,訕訕的低下了頭,薛墨為人隨和,這位卻是個不好惹的。 銀桂掀開灰蒙蒙的簾子,大步走了進去,很快,里邊的聲音小了,寧櫻招呼譚慎衍坐,后者沉著臉,滿臉不悅,寧櫻一時不知哪兒惹著他了,眼里帶著詢問,嬌美的眼里波光瀲滟,襯得五官也生動起來,譚慎衍闊步上前,挨著她,挑釁的看向薛墨。 薛墨低頭,壓根注意譚慎衍的目光,譚慎衍也自知無趣,轉而說起鋪子的裝潢,桌椅的擺設,略過這個話題不提。 寧櫻聽他見解獨到,來了精神,聚精會神與他商量起來。 二人你來我往,薛墨在邊上插不上話,看譚慎衍備的圖紙為這間鋪子量身定做的也不為過,心里嘖嘖稱奇,之前還罵譚慎衍是榆木疙瘩,今時這榆木疙瘩就開竅了,聞風而知雅意,對方要什么送什么,這股子熱絡勁兒,薛墨和他認識的十多年里,譚慎衍也就對寧櫻是使出了渾身解數討好的。 眼神落在桌上的圖紙上,強行打斷寧櫻的話,問譚慎衍道,“這圖紙是哪兒來,我瞧著上邊的標注有些眼熟……” 寧櫻一怔,不解的看看薛墨,又看看譚慎衍,譚慎衍面不改色道,“出自工部段尚書之手,你眼熟不足為奇?!弊T慎衍不是一個邀功的人,本是想隨意胡謅一個借口,然而心思一轉,又道,“聽說六小姐有間鋪子裝潢,特意請他幫個忙?!?/br> 他不開口,屋里的一群人又以為薛墨做的,他之前拜托薛墨照顧寧櫻不假,如今他在京城,不能叫人誤會了寧櫻和薛墨,寧櫻是他的妻子,和薛墨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