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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原配悍妻在線閱讀 - 第10節

第10節

    寧櫻一臉失落,“是幫別人種的呀……”即使櫻花樹的葉子全部掉光了她也一眼認了出來,或許和她名字里帶櫻字有關。

    圓成停了手里的動作,抬眉掃過寧櫻光潔的額頭,抿唇笑道,“小姐若是喜歡,我倒是可以勻出一株來送你,我那位朋友要求嚴苛,不見得所有的都能入他的眼,他不要的我可以送給小姐?!?/br>
    寧櫻面露喜悅,真心實意道,“圓成,謝謝你?!?/br>
    “不用謝,我也是看小姐合眼緣罷了?!闭f完這句,圓成轉過頭,繼續做手里的事情,寧櫻站在一側,朝黃氏和寧靜蕓招手,“娘,你和jiejie先回吧,我在這兒待著?!?/br>
    黃氏無奈,只得和寧靜蕓先走了,難得找著話和寧靜蕓說,“我和櫻娘到了莊子,看櫻花開得正艷,便為她取了這個名字,不成想,她與櫻花真是有緣,有人喜歡紅似火的海棠,高潔的蘭花,寒冬飄香的梅花,喜歡櫻花的,除了櫻娘還真沒聽說過有其他人?!?/br>
    “各人有各人的愛好,櫻花有櫻花的好,我看meimei能結交上圓成師傅這號人,對她以后來說也是種幫襯?!蹦仙剿碌貏莞?,一路上來都有住處,然而,這一處是最靠近南山寺大堂的,皇上皇后駕臨住的也是這處,圓成為人灑脫恣意,在皇上跟前都不肯奉承兩句,可見其性子之剛硬。

    黃氏垂下眼,眼神復雜難辨,跟在老夫人身邊久了,寧靜蕓為人處世難免學了老夫人做派,“她和誰結交我不在意,對方沒有惡意就好,身份地位不過是暫時的,以心換心比什么都重要?!?/br>
    寧靜蕓臉色一沉,四下無人,含沙射影道,“母親用不著諷刺挖苦我,我做人便是這樣,不管什么人和事,對自己有利就好,以心換心?最復雜的莫過于人心,親生父母尚且能拋棄自己孩兒,何況是別人,母親說說世上是有什么值得人信任的?”

    黃氏一怔,明白寧靜蕓誤會了她的意思,張口想解釋,而寧靜蕓已走了出去,黃氏苦澀一笑,吩咐身側的秋水追上,“你跟上看看,山里人少,別出了什么岔子?!?/br>
    “是?!?/br>
    邊上的柔蘭也抬腳欲追上去,被黃氏喝住了,“你留下,有秋水再不會出事的,我屋里床下結了蜘蛛網,你去打掃了?!?/br>
    柔蘭面露遲疑,黃氏沉眉,冷斥道,“我使喚不動你是不是?”

    “奴婢不敢,可奴婢自小陪在小姐身邊,她這會兒又在氣頭上,奴婢不跟上去,心里放心不下?!比崽m面上焦急,若非清楚老夫人的為人,黃氏說不準真以為她是個忠心護主的了,敏銳的聽出柔蘭話里的意思,黃氏臉色愈發陰沉,“你從小陪在靜蕓身側?”

    黃氏冷笑聲,老夫人使的好手段,離京時,她留了身邊的陪嫁服侍寧靜蕓,又提拔了兩個信任的丫鬟,結果,老夫人早幾年就打發了她的人,自己在寧靜蕓身邊安插了人,一時之間,黃氏沒了耐性,冷目冰言道,“你膽敢追上去,回到府里我就有法子打發你,看看是我厲害還是老夫人厲害?!?/br>
    她原本想等打聽清楚清寧侯世子秉性后再與老夫人算賬,這會兒,她忍不住了,說完,她頭也不回的朝拱門走,柔蘭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踟躕片刻,終究退了回去,低眉順耳的給黃氏打掃屋子去了。

    花房離得不遠,圓成和寧櫻將二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圓成忍不住打量寧櫻兩眼,看她面色冷靜,水潤的眸子波光瀲滟,并未被外邊的對話影響好心情,不由得好奇,“外邊起了爭執,施主一點都不擔心?”

    寧靜蕓的性子就是不知悔改,對她再好都是枉然,而柔蘭,黃氏遲早要收拾她的,“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人微言輕,說什么都是微不足道的,圓成,我娘的丫鬟出門了,我要出門瞧瞧?!?/br>
    “血濃于水,關心就是關心,何須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施主去吧,老僧還能笑話你不成?”

    寧櫻并非是擔心寧靜蕓,是怕秋水出事,上輩子秋水怎么死的她都不知道,這輩子定要把人看牢了,尤其,清寧侯世子也在,那位的名聲可是拿錢砸出來的,真實的性子如何,了解的人少之又少。

    偏偏,她就是這少之又少中的一位。

    出了大門,左右兩側各有一條路,寧櫻想,依著寧靜蕓的性子鐵定不會往山下走的,便選擇了左側一條路,沿著青石磚慢慢往下,她速度不快,左拐入了一片楠竹林,聽前邊傳來說話聲,她側著耳朵,提著裙擺,躡手躡腳的朝前邊走。

    躲在樹叢后,但看寧靜蕓一臉嬌羞的低著頭,而她身側的秋茹則面色難堪,對面的男子一身天青色直綴金絲鑲邊長袍,腰間束了一條白色腰帶,上系著吉祥如意玉佩,文質彬彬,相貌堂堂,此刻正晃著手里的折扇,丹鳳眼里散著nongnong情意,一雙眼放在寧靜蕓身上再難挪開,寧櫻定睛一瞧,不是清寧侯世子又是誰?

    “世子怎么到這處了?”寧靜蕓臉上已經沒了和黃氏爭執的氣惱,被滿滿的嬌羞所取代,而旁邊的秋水,不滿清寧侯世子盯著寧靜蕓直勾勾看的目光,善意提醒道,“男女有別,還請世子避嫌?!?/br>
    “這位丫鬟說的是?!弊炖飸?,清寧侯世子回答得卻漫不經心,眼底略微不悅的掃過秋水,待看秋水姿色不差,眼神一亮,“這位丫鬟叫什么,以前怎么沒見過?”

    這話聽在秋水耳里算得上孟浪了,便是寧靜蕓也忍不住抬頭看了秋水一眼,見秋水沉著臉,目光陰沉,心直往下掉,清寧侯世子話里的輕佻她哪會聽不出來,偶遇的羞赧褪去,化作了蒼白,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她是我娘身邊的丫鬟,隨我出來散散心,世子,若無事的話,我先回了,被人瞧見終歸不好?!?/br>
    寧櫻原本以為清寧侯世子是個會裝模作樣的,誰知第一次在秋水跟前就露出了原型,眼瞅著雙方要分道揚鑣,正準備抬腳往后退,誰知,清寧侯世子擋住了寧靜蕓的路,說出的話叫寧櫻停下腳步,瞠目結舌。

    “還請五小姐留步,我兩已經說親,明年就是一家人了,何況這兒人煙稀少,遇著既是緣分,不若好好說說話,我并無冒犯之意,看這位丫鬟姿色出眾,以為是寧老夫人為你挑的陪嫁,不由自主多看了兩眼?!贝髴羧思业囊幘?,挑選出來的陪嫁不管美丑,多是為了鞏固自己在夫家的地位,不怪清寧侯世子亂想,柔蘭容貌也是出挑的,食色性也,何況清寧侯世子本就是好聲色犬馬之人,大多數人不清楚,乃是因為清寧侯老夫人手段好,懂得想法子堵住部分人的嘴巴,又勒令清寧侯世子不準在外邊亂來,這才沒有流言蜚語傳出來罷了。

    清寧侯世子看寧靜蕓臉色不好看,細細琢磨番,主動認錯道,“是我說話孟浪了,還請五小姐別放在心上,送祖母上山,想起這片竹林聲音悠悠,隨意轉轉,不成想遇著你了?!?/br>
    清寧侯世子收斂了臉上輕佻,又恢復了翩翩公子的姿態,甚至規矩的給寧靜蕓作揖道,“五小姐既然想轉轉,我不好作陪了,過些日子,府里辦宴會,還請五小姐賞臉?!?/br>
    寧靜蕓面色一紅,幾不可察的點了點頭,秋水始終鐵青著臉,待清寧侯世子走遠了,才提醒寧靜蕓道,“今日之事得告知夫人,清寧侯府……”

    “秋水?!睂帣炎叱鋈?,打斷了秋水接下來的話,秋水為人正直,真要把接下來的話說出口,怕是會讓寧靜蕓記恨上,“秋水,我娘說她帶了本書出來,你給找找,我陪jiejie說會兒話吧?!?/br>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清寧侯世子貌若潘安,難怪寧靜蕓迷了眼,旁觀者清,她一眼就能看出清寧侯世子并非良配,何況見多識廣的老夫人,“jiejie,你總認為娘對不起你,是老夫人含辛茹苦將你養大,這門親事,老夫人為你千挑萬選,可你對其中陰私知曉多少?”

    “你想說什么?”

    “日久見人心,jiejie好生看著吧?!痹捖?,身后傳來腳步聲,寧櫻轉頭,锃亮的眸子里倒映出一身藏青色衣袍的男子,她怔了怔。

    第020章  中毒之癥

    “暫別幾日,六小姐不認得在下了?”薛墨長身玉立,玉帶金冠,下巴胡渣清理得干干凈凈,清冷的面上似笑非笑,寧櫻回過神,福了福身,安之若素道,“小太醫為母診脈,我哪會忘記,不知小太醫也在?!?/br>
    不知薛墨來多久了,她與寧靜蕓的對話算得上私事,被薛墨聽去多少會覺得不自在,若薛墨比她先來,豈不是將程云潤的孟浪之語也聽去了?

    念及此,寧櫻不動聲色打量薛墨一眼,又覺得自己想多了,薛墨甚少理會外人之事,偷聽之事絕非他的作風,側身向薛墨引薦身邊的寧靜蕓,緩緩道,“jiejie,這就是那日為我和娘看病的小太醫了?!?/br>
    寧靜蕓臉上已恢復了常色,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小太醫得薛太醫真傳,已漸露鋒芒,今日有幸遇見,實乃靜蕓的福氣?!?/br>
    薛墨臉上的神色淡淡的,“五小姐說笑了?!毖δp挑著眉,他來這處好一會兒了,甚至比程云潤先到,坐在背后的小河邊垂釣,誰知聽來不該聽的,正欲離去,余光多了抹身影,寧櫻的身份犯不著躲躲藏藏,她卻畏畏縮縮不肯上前,接下來說出番莫名其妙的話。

    程云潤其人,薛墨了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程侯府厚積薄發,想再上層樓,對后宅約束甚是嚴苛,偏老夫人溺愛程云潤這個嫡親的孫子,凡事多順著,久而久之,程云潤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程老夫人擔心兒子知道后對孫子下手,使了手段攔住了風聲,故而,提起清寧侯世子,多以溫潤如玉稱贊。

    薛墨的眼角不著痕跡掃過中間的丫鬟,寧櫻為何出現他聽得明白,一個丫鬟在小姐跟前批評未來姑爺,少則訓斥,多則被仗責,寧櫻是護著這個丫鬟才挺身而出的。

    收回目光,薛墨漫不經心道,“既是遇著了,我隨六小姐走一遭吧,當日為你和三夫人開了藥方后我沒細看,昨日我去藥房清點草藥才知,其中一味草藥受了潮,為以防萬一,重新給你和三夫人看看總是好的?!?/br>
    寧櫻不解,偏頭看了薛墨兩眼,薛家世世代代都是大夫,府里的下人們也多通醫理,府里的草藥卻是由下人打理,然而,薛墨愛藥成癡,經過他手的藥素來是他自己采摘,自己研磨不假手于人的,這也是秋水說藥是薛府小廝送過來她沒有懷疑藥會不會被人下毒的原因。

    薛墨眼底閃過意味不明的光,“六小姐可有什么疑惑?”

    “沒,小太醫開了口,自然是要依從的?!睂帣严?,這輩子,她對薛墨而言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人,他自己研磨收藏的藥千金難求,不給她和黃氏乃情理之中,沒什么好困惑的。

    女子住宅,男子不得入內,薛墨卻當個沒事人似的,大大方方進了院子,“我和圓成師傅乃是舊識,既然來了,總要打聲招呼,勞煩六小姐回屋將三夫人叫到院子里來?!痹捦?,輕車熟路的拐進了花房。

    有薛墨在中間,寧靜蕓神色緩和不少,“你陪小太醫轉轉,我和秋水知會母親一聲就成?!敝蛔植惶岢淘茲欀?。

    寧櫻清楚寧靜蕓是想她和薛墨攀上關系,斂下眼瞼,抬腳朝左側院子走,“小太醫和圓成師傅估計有話說,我在場不合適,走吧,我和你一道?!?/br>
    另一邊,薛墨進了花房,嘖嘖稱奇道,“他隨口胡謅的,你還真盡心盡力找了幾株櫻花樹來?”這會兒的薛墨,臉上哪有半分端莊,撩起袍子,席地而坐,朝彎腰干活的圓成道,“我今日給你捎了好東西,保管你喜歡?!?/br>
    圓成抬起頭,三十而立的臉上溫潤一笑,“你渾身上下最值錢的也就那身醫術,能有什么好東西?”

    “身為出家人,怎開口閉口離不開滿嘴銅臭味兒?”薛墨掐了根枯黃的草葉含在嘴里,嘗了嘗味道,“白茅藥性不算重,好處卻不少,南山寺就這點好,即便路邊的雜草也是草藥,你真有閑情逸致伺弄幾株櫻花樹,不如替我伺弄幾株珍貴的草藥?慎衍能給你的,我也能給,如何?”

    圓成翻了個白眼,就著身上的衣衫擦了擦手上的泥,挨著薛墨坐下,抬頭仰望頭頂陰沉沉的天,揶揄道,“慎衍應我明年去茶莊為我摘半斤好茶,你能?”

    “他真魔怔了,為了幾株櫻花樹而已,這種承諾都給?!毖δ凵裎⒃?,目光轉向光禿禿的櫻花樹,問道,“你說他是不是思春了,心里看中了哪家的姑娘,為了討人家歡心才費盡周折弄櫻花出來的?”說完又覺得不對,“沒聽說誰家小姐喜歡櫻花的,他整日忙著抓人審訊犯人,會不會沒弄懂人家小姐的喜好?”

    圓成理著自己衣衫,目光若有所思道,“不是沒有人喜歡櫻花,你見多識廣卻也有不清楚的,他的心思向來深沉,心底想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你怎么有空過來了?”

    薛墨一言難盡,感慨道,“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我也是替人跑腿的?!备2齻髯T慎衍的話要他為黃氏母女診脈,脈象并無異常,兩日后,福昌暗示他,黃氏母女兩中毒了,薛墨自認為算不上華佗轉世,對各類毒素還是有所耳聞的,黃氏和寧櫻的脈象是他看的,確確實實沒事,思來想去,只有再跑一趟,那句草藥受潮不過是應付寧櫻的說辭,他打聽到黃氏要來南山寺祈福,趁機追了過來,在京城,到處都有人的耳目,堂而皇之去寧府,平白惹來身麻煩,薛墨不是自找麻煩之人,當然不會蠢到去寧府。

    攤開袍子,圓成取下腰間的一個水壺遞給薛墨,“你乃六皇子小舅子,能叫得動你的人屈指可數,那句拿人錢財想來是不假了?!?/br>
    薛墨不置一詞,待再次給黃氏和寧櫻診脈后,薛墨蹙起了眉頭,看寧櫻目不轉睛的望著她,難掩憂色,他展顏一笑,“并無大礙,藥受潮,藥性淺了,待回了京城,我吩咐人將藥送到府上?!?/br>
    寧櫻道謝,黃氏察覺出不妥,礙于寧櫻和寧靜蕓在,并未多說什么,哪怕十年不回京,黃氏對薛家人的嚴謹是知情的,藥受潮影響藥性這種借口聽來聽去都像是個說辭,等薛墨走了,黃氏伸展四肢胳膊,并未察覺到不妥,湊到吳mama耳邊,小聲道,“你找機會下山,叫熊伯打聽這幾年,薛府和寧府可有走動……”

    她不懂醫術,若有人借薛墨的手悄無聲息的除掉她,她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她語氣凝重,吳mama聽出其中的嚴重,俯首道,“老奴清楚了?!?/br>
    黃氏想起什么,招手道,“記得打聽靜蕓身邊的丫鬟婆子,不管在何處,當初都是對我忠心耿耿之人,尋著人了,好好安置著?!?/br>
    “是?!?/br>
    南山寺環境清幽,秋風過,落葉在空中打著卷,云卷云舒,分外舒心,寧櫻睡眠好了許多,一覺能睡到天亮,聽完聞mama稟報,黃氏心里放心不少,“秋水說得對,櫻娘該是被臟東西纏身,上香添了香油錢,往后就好了?!?/br>
    這時候,寧靜蕓一身淺綠色衣衫,盈盈進了屋,吾家有女初長成,黃氏欣慰的笑了笑,“你起了,櫻娘還睡著?”

    “我起床時她睡得香便沒叫醒她,清寧侯府老夫人在,母親瞧著我們用不用去請安?!睋Q做別人,昨日打過招呼就成了,可那是她未來的夫家,寧靜蕓小心翼翼得多,生怕禮數上不周到。

    黃氏沉了沉眉,不動聲色道,“老夫人淺眠,醒得早,這會兒已經去寺廟上香了,我們過去見不著人,明日再看吧?!鼻锼退f了竹林遇見程云潤之事,黃氏心中不喜,愈發認為親事透著古怪,看了眼花容月貌的寧靜蕓,溫聲道,“娘自小不在你身側,虧欠頗多,昨日那番話并非針對你,你莫想岔了?!?/br>
    寧靜蕓不想提過去之事,輕蹙著眉頭,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又問道,“不知母親準備何時上香?”

    “待櫻娘醒了再說吧?!比绾温牪怀鰧庫o蕓話里的著急,她該是急著討清寧侯老夫人歡心,聽了秋水的話,黃氏不贊同這門親事,哪愿意寧靜蕓和清寧侯府的人打交道。

    寧櫻是被外邊淅淅瀝瀝的雨聲吵醒的,掀開簾帳,窗外小雨綿綿,拍打著樹枝,聲音清冽,她撐起身子,喚了聲,看秋水走進來,寧櫻笑了起來,“小雨霏霏,別有一番意境呢,秋水,你見著外邊云霧環繞的山了嗎?”

    秋水掛起簾子,笑吟吟道,“見著了,跟聳入云層似的,清幽靜雅,如住在云上似的,小姐一宿無夢,想來是環境的緣故?!焙熥訏旌?,秋水扶著她起身,小聲道,“五小姐和太太鬧別扭了,因為昨日和今早的事,待會你勸勸五小姐吧?!?/br>
    五小姐想早些時候上山,太太不肯,以下雨路打滑為由,說待雨停了再說,五小姐心里不痛快,從清晨到現在,臉色都不太好看,秋水體諒得到黃氏的難處,可惜,五小姐不明白。

    “娘為了她好,她自己有眼無珠,秋水以后別拉著她,小心遭了記恨?!鼻鍖幒顟羞@門親事,除了程云潤中意寧靜蕓,還有其他原因,寧靜蕓被程云潤一張臉蒙了心,她真嫁到清寧侯府,有她恨的時候。

    秋水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尊卑有別,寧靜蕓是主子她是奴才,她所作所為皆乃本分,轉身取出衣柜里的衣衫,紅唇微啟,“五小姐小時候甚是粘人,太太走的那會她哭得厲害,心里怪太太拋下她不管不問才會和太太使性子,往后明白太太一番苦心就好了?!?/br>
    寧櫻冷哼了聲,沒潑冷水,上輩子,黃氏抱著這個希望然而到死都沒有等來寧靜蕓的原諒,這輩子依舊重蹈覆轍,好在和上輩子不同的是黃氏身子沒有大礙,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終有一日會看清寧靜蕓的性子。

    陰雨綿綿,山上霧氣重,抬頭仿若就能觸著云霧,寧櫻給黃氏請安,歡喜道,“山里清凈,睡過頭了,娘吃過早飯了?”

    聽著小女兒的聲音,黃氏立即斂了臉上愁容,唇角輕輕勾起一抹笑,“用過了,你jiejie起得早,我和她一塊用的早膳,我讓吳mama給你端早膳?!?/br>
    寧櫻頷首,湊到黃氏跟前,目光落在邊上的梳妝臺上的木梳子上,“娘身子可有什么不適?”方才秋水替她盤發時,掉了兩三根頭發,她心生不安,誰知秋水說掉發實屬正常,她的年紀掉了頭發還會再漲,不用太過介意,可她卻懸著心,生怕身子有毛病。

    “好著呢,你莫擔心,再者,小太醫不是昨日才看過嗎,你別怕?!秉S氏只當寧櫻從小和她相依為命回京城后心里沒有可依靠的,牽過寧櫻的手,緩緩道,“待會娘陪你出門轉轉,山里景致好,雨后更甚,你會喜歡的?!?/br>
    寧櫻點了點頭,用過早膳,和黃氏出門遇著從外邊白著臉回來的寧靜蕓,發髻霧蒙蒙的,睫毛上掛著水霧,像是哭過,見著她們,寧靜蕓不自在的別開臉,“下雨路打滑,母親領著meimei出來作甚?”嘴角掛著輕蔑的笑,黃氏臉上的笑一僵,滿目悵然,“你meimei沒來過,我帶她轉轉,靜蕓往回是來過的罷,一起吧?!?/br>
    和清寧侯府的這門親事她還在琢磨,程云潤是個可托付終生之人就算了,眼下來看,并非良配,黃氏自然不會眼睜睜看寧靜蕓往火坑里跳,不過毀親并非易事,還得從頭謀劃,念及此,黃氏語氣愈發溫和,“轉一圈,下午咱去上邊上香,住兩日也準備回了?!?/br>
    再過些時日府里有喜事,寧靜淑出嫁,她身為嬸子,添妝少不了的,身為三房太太,總要回府給柳氏當幫手cao辦喜宴才行。

    寧靜蕓興致缺缺,“母親和meimei有閑情逸致,我就不跟著了,回屋給祖母抄經念佛,明早去正殿上香吧?!?/br>
    寧櫻打量著寧靜蕓的神色,她眼眶發紅,一臉失落明顯,視線調轉,寧靜蕓身后的柔蘭則滿面春風的攪弄著手里的絹子,主仆兩人臉上的表情可謂是天壤之別,黃氏也發現了,臉色一冷,沉默不言。

    最后,誰都沒有出門,寧靜蕓在屋里抄寫經書,黃氏趁著有空閑為寧靜蕓做衣衫,寧櫻坐在一側,翻著黃氏遞給她的書,靜謐的房間里,只有筆落在紙上輕微的聲響,以及不時翻書的沙沙聲。

    “夫人,小太醫送藥過來了?!眳莔ama手扶著門,探著身子小聲稟報,聞言,寧櫻抬起了頭,半夢半醒道,“他親自送來了?”

    第021章

    寧櫻聲音低啞迷糊,惺忪的眼神暴露了她打瞌睡,黃氏好笑又無奈的搖搖頭,擱下手里的籃子,緩緩道,“小太醫為熱誠,種事情吩咐身邊的小廝就好何須親自跑趟?讓進來吧?!?/br>
    吳mama稱是退下,黃氏想起什么,又道,“罷了,寺里規矩嚴格,過來多便,隨你塊去看看?!?/br>
    寧櫻順勢起身要跟去,被黃氏止住了,“外邊天冷,你坐著就是,娘很快回來?!崩砹死砩砩系囊律?,和吳mama道出了門,她話問薛墨,寧櫻會壞事。

    雨停了,偶雨滴從八角飛檐的亭檐匯成雨滴落下,聲音輕細,黃氏的肩頭淋了兩滴雨,湖綠色的衣衫顏色明顯兩點深色,站亭外,她端詳著亭子里的薛墨,目光片晦色,寧老夫何等何能請得動薛家,薛墨為她診脈該只是湊巧遇見罷了,想清楚了,她走上臺階,“叫小太醫久等了?!?/br>
    靠欄桿處遠眺的薛墨回眸,恭敬的俯首作揖,“三夫客氣了,若是下粗心大意,也會生出現的事情來,您和六小姐責怪即是萬幸了?!庇诖蠓騺碚f,治病救無非就是對癥下藥,為了譚慎衍的大紅袍,找了對大夫來說致命的借口。

    寒暄兩句,黃氏開門見山道,“小太醫對和櫻娘的病情如此看重,知其中是否什么原因?”她吩咐吳mama給熊伯遞了消息查探薛府和寧府的關系,可看著薛墨,周身透著股生勿近的清冷,像會跟寧府打交道的,故而她才此問。

    薛墨怔,隨即笑了起來,“六小姐甚是憂心您的身子,瞞三夫,去寧府前便見過六小姐了,她請給您瞧瞧,為子女,最大的悲哀莫過于子欲養而親,也是忍辜負六小姐的片孝心?!?/br>
    黃氏心中熱,記起當日寧櫻口中嚷著請薛太醫給她診脈的事,嘆了口氣道,“她自幼跟著吃了苦,約莫是路上那場病嚇著她了,多謝小太醫嫌櫻娘來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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