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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用的人……”顧問安咀嚼著他的用詞,半晌后,眉眼鋒利地看著他, “什么是無用的人?” 謝延看著guntang沸騰的茶盞,輕聲大佬:“認為我性情孤僻的,皆為無用之人?!?/br> 若眼光能殺人,顧問安眉眼間的銳氣,能將謝延切得零零碎碎,尸骨無存。 他冷笑一聲:“你這話讓人不敢搭腔。舉世之間,說你孤僻最多的那個人,乃是陛下。莫非在你眼中,他竟然也是個無用之人?” 謝延分毫不懼,冷靜與他對視,反問道:“莫非他不是?” 除卻皇位,他并無任何值得旁人效仿在意之處??苫饰徊皇撬约簰陙淼?,是謝家祖傳的。 這樣的人,他有什么用處。 他輕輕一笑:“若有得選,誰會讓這種人做君上?!?/br> 他這話刻薄,卻說出許多人的心聲。 顧問安很認同他的說法,卻只是微微笑了笑,淡聲道:“陛下乃人君,這樣的話,為人臣子的,斷然不敢說?!?/br> 謝延笑了笑,沒有說話,慢慢品嘗著盞中茶水,輕聲道:“所以,該沉默時,就當沉默?!?/br> 顧問安遽然一怔,半晌抬眼看著他,露出個極淡的笑,口中只說,“長江后浪推前浪,果真是名不虛傳?!?/br> 原是他要拷問謝延的,卻不曾想,被他繞了進去。 一句“無用的人,無用的廢話”,就讓他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隨著他的想法轉動腦筋,渾然忘了,他原本是以為謝延欺瞞了他和阿綾,想要責問他。 顧問安想要責問他對皇帝不敬,想要責問他不夠穩重。 可謝延卻告訴他,“該沉默時,就當沉默”,將話題回到最初。 他饒了一大圈,是在用活生生的例子告訴他,他一向是沉默,是因為他必須要沉默。 可那卻不代表,他是真的沉默寡言,不會說話。只不過是,說的再多,都不如閉上嘴。 他從不曾騙過顧綾,只不過是旁人的誤會。 這才是他真正想說的話。 思維縝密,揣度人心,令人心驚rou跳。 顧問安笑了笑,只看著謝延:“大殿下才智絕俗,非我能及。小女生來天真愚鈍,臣如今十分擔憂?!?/br> 謝延的臉,霎時溫柔些許,輕聲道:“阿綾極好,她一點都不蠢?!?/br> 他低眉時,眼底泄露出的柔情,宛如高高在上的雪山,在日光下融化了雪水澆灌出的繁茂綠洲。 他說,“尚書令大人,阿綾很好。真誠,不是愚蠢?!?/br> 顧問安又愣了片刻,看著他的眼睛。 謝延那雙宛如盛放著千斛明珠的眼眸里,全是溫柔與纏綿,絲絲縷縷,叫人不得不信服。 顧問安終于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他想起自己來,當年求娶夫人時,岳父和舅兄還活著,那二人亦覺得他心眼太多,日后變了心,顧夫人不是他的對手。 可唯有他自己知道,當深愛著一個人時,你所有的心眼和算計,皆是為了她。 謝延……他既愛著阿綾,該放手時,就切莫插手太多。日子,終究還是他們夫妻二人自己經營的。 顧問安笑笑:“我只有這一個女兒,以后交給你,你要善待她?!?/br> 終是放下了戒備。 謝延松了口氣,輕聲道:“我娶了她,就會讓她一生一世幸福安康。如果來日我辜負她,就讓我被一個巨雷劈死?!?/br> “這話是你說的,不許反悔?!鳖櫨c不知在門外聽了多久,提著裙擺輕快地跑進來,草草朝著顧問安行了禮,在謝延身邊坐下,仰著腦袋看他。 謝延失笑,放下手中茶盞,“你怎么來了?”他伸手,替顧綾捋了捋跑亂的鬢發,一邊埋怨道:“旁人聽到夫君發毒誓,都要捂嘴拒絕的,你怎么這樣,還要我再說一遍嗎?” 顧綾理直氣壯道:“我與旁人自然不同,你若不辜負我,縱有一百句毒誓都不會應驗,若你辜負我,我管你死活?!?/br> 她輕哼一聲,扯著謝延的衣袖道,“你答應我,不許反悔?!?/br> 謝延無奈:“我答應你?!?/br> 顧綾這才笑起來,乖乖巧巧在他身邊坐在,蕩了蕩腳。 顧夫人站在門外瞧了半晌,此刻提裙進屋,溫聲訓斥道:“阿綾,別胡鬧?!?/br> 謝延連忙站起身,躬身行禮:“岳母?!?/br> 顧夫人擺了擺手:“坐吧,都是一家人,無需客氣?!?/br> “是?!敝x延對她,比對顧問安更恭敬一些,一點不敢逾越,倒了一盞溫茶舉在頭頂捧給她,“岳母,請用茶?!?/br> 顧夫人接到手中喝了幾口,對顧問安道:“阿延乖巧懂事,你別欺負他?!?/br> 話是這樣說,可剛才謝延與顧問安辯駁時,她站在門外,也沒見進門阻攔,可見是默認了的。 她與顧問安一樣,擔心女兒被謝延欺負,擔心女兒過得不好,擔心女兒玩不過謝延。只不過夫妻兩個分工合作,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顯得她尤為和善可親。 不過,到底都是為了顧綾。做人父母的,擔心兒女,實乃人之常情。 謝延心知肚明,卻假做不知,一時倒也賓主盡歡。 今日回門,按照規矩,到太陽落山前,就必須回去了。 顧綾不舍地拉著顧夫人的手,很想撒個嬌留下。顧夫人冷酷無情的拒絕,“有機會下次再回來,今兒不能留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