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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延默了默,隨著她的腳步往前走,聽她絮絮叨叨說旁的事情。 良久,他淡淡道:“我沒有不喜歡你?!?/br> 顧綾茫然片刻,才反應過來,啞然失笑:“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那都是剛才說的了,我現在在跟你講別的事情?!?/br> 又抱怨:“你就不能認真一點嗎……” 全然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我沒有不喜歡你。我有喜歡你??墒?,她卻一無所覺。 她的心,壓根就沒往這邊想過。 其實,他壓根還比不上謝慎。好歹謝慎食她真正想要嫁過的人,如今只不過是厭棄了。 而他在她心里,什么都不算。哪怕被他拒絕過,都能云淡風輕放下。 連說了這樣的話,她都未有絲毫旖旎的想法。 若是謝慎,她絕不能這般平靜。哪怕是崔顯,她都要思量再三。 唯獨在他跟前,她連想都不肯多想。 一口氣堵在心頭,不上不下的。 謝延靜靜看她一眼。顧綾,從來都是個沒有真心的女人。 眼前已是碧簌館,謝延停下腳步,淡淡道:“我在此處等你?!?/br> 既說了要取東西,做戲就要做全套??帐侄鴼w,會讓人生出疑慮。 顧綾撒開攥著他衣角的手,點了點頭,提著裙角,腳步輕快地跑進碧簌館。 烏黑的發散在風里,滿園翠竹清風簌簌,美不勝收。 謝延垂眸,看著被她抓的皺巴巴的衣角。 片刻后,顧綾抱著個小匣子出來,遞到他手中,笑吟吟道:“多謝大哥哥幫我的忙,這個就贈給大哥哥當作謝禮了?!?/br> 謝延打開盒子,沒甚反應地合上,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顧綾歪頭思索片刻,快走幾步跟上來。 謝延看她,她就說:“我去看姑姑,正好和你一道出門?!?/br> 陽光正好,謝延眉眼間染上一抹亮色,聲音極輕地喊了句:“顧綾……” 顧綾抬頭,卻沒等來第二句話,只對上他俯視下來的眼神,那雙好看的眼眸,帶著莫名的意味。 兩人一同走出長鴻園,卻沒能走到長春園。只因剛到長鴻園門口,便聞得不遠處一聲凄厲的尖叫。 這叫聲凄涼哀絕,痛不欲生,如喪考妣。 宮廷規矩森嚴,宮人們大聲玩笑都要挨杖責,遑論如此哭嚎。想必,定是出了大事。 顧綾蹙眉,緩步朝著聲音來處走去。未及走到,鼻尖先傳來一陣血腥味,很濃的血腥味兒,叫人渾身難受。 顧綾恍惚間想到前世,她臨死前,吐血吐個不停,房間內血腥味兒滿滿,就是這個味道。 她有些害怕地抖了抖,停下腳步,驚慌地看向謝延,卻還是咬著下唇試探性往前走。 謝延按住她的肩膀,讓她留在原地,淡淡道:“你在此處等我,我去看看?!?/br> 顧綾只搖了搖頭,隔著衣袖攥住他的手腕,輕聲道:“沒事,我不怕?!?/br> 行宮安寧,是姑姑職責所在。 若出了事,第一個負責的就是姑姑。她既遇上了,就得把事情搞清楚,斷不能叫人害了姑姑。 謝延無聲嘆息,只道:“跟在我后面?!?/br> 顧綾“刷”一聲躲在謝延身后,低著頭跟他走。 走了百步的距離,不遠處一片花圃。 花圃外的鵝卵石地面上,跌坐著一個女人,正捂著肚子哭的凄厲,下/身源源不斷流出的鮮血,染紅她的衣裙。 血腥氣,不停地散開。 謝延道:“沈清姒?!?/br> 顧綾一怔,連忙抬頭望過去,果然看見跌坐在地上的女人正是沈清姒,還站著另外兩個手足無措的女人,一個是楊文嘉,一個是鄭瑩珠。 這副模樣,沈清姒應當是……小產了。 她哭聲凄厲痛苦。 前世,她得知家人的死訊時,哭的更慘。 顧綾心里一陣快意,也不怕了,松開謝延的手腕,健步如飛走過去,揚聲道:“出了何事?” 鄭瑩珠像見著了救命稻草,嘴巴一刻不停:“顧姑娘,方才我們散步,沈meimei腳下不慎摔了,如今瞧著肚子里的孩子是保不住了?!?/br> 這話說的,全是沈清姒自己腳下不慎,跟她無關。 她眼里沒有后悔和疼惜,沒有遺憾,沒有對一個孩子逝去的難過。只有畏懼,畏懼沈清姒出了事,會連累她。 沈清姒痛得說不出話,一雙眼睛,卻恨意深深地瞪著鄭瑩珠。 鄭瑩珠心虛后退,咬著唇道:“顧姑娘,您看……現在怎么辦?” 顧綾看向沈清姒的侍女,責罵道:“主子出了這樣大的事情,連個太醫都不會叫,要你何用!” 侍女匆匆跪下求饒:“姑娘饒命,奴婢……奴婢……” 顧綾冷聲道:“跪什么跪,還不快去!真真上梁不正下梁歪,廢物!” 責罵過侍女,她眼神掃視一圈,指著鄭瑩珠身后的侍女:“抬個春凳過來,把沈側妃送去……” 顧綾一時卡住。博望園離此甚遠,若將沈清姒送過去,只怕地方沒到,人先沒了??呻x的近的幾個園子,長春園沈清姒不配,長鴻園會沖撞未嫁的公主,宜燕園住了謝延,不太合適。 她下意識看向謝延。 謝延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間小榭。 顧綾松了口氣,道:“將沈側妃送去沉水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