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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家有了一位宮妃,如今……就差一位皇后了?!鳖櫨c意味深長道,“他們這是在謀圖我的命,難道還要我溫和對待她嗎?” 就算沒有前世之仇,今生得知此事,她亦不可能輕易饒過這些人。 謝素微抿唇,忽而嘆了口氣,道:“何必呢?!?/br> 鄭瑩珠出身豪強大族,姑母貴為皇妃,表哥是皇子,將來嫁給一個貴族兒郎一生榮華富貴,難道不好嗎?何必要遮遮掩掩不見天日,算計這許多。 這樣,又有什么快樂可言。 “旁人的心,咱們怎么會懂?!鳖櫨c搖了搖頭,“欲壑難填啊……” 謝素微嘆息,“這件事情,鄭瑩珠的事情,三哥哥知道嗎?” 顧綾驀地沉默下來,一言不發,靜靜盯著腳尖。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謝素微便明白了,怒道:“他若知道此事,就太過分了!” 鄭家謀算這些事情,她并無感覺。然而自幼一同長大的兄長如此,便讓她難以接受了。 顧綾嘆了口氣,苦澀一笑:“都過去了?!?/br> 第47章 公主 顧綾一向任性傲慢, 此言卑微若此,著實不符她的性情。 謝素微疑惑道:“阿綾,你就這么算了嗎?” 顧綾笑笑, 反問她:“不然, 我還能怎么辦呢?是打死他,還是殺了他?” 謝素微啞然不語。 謝慎貴為皇子, 當然不能被人肆意打殺。顧綾是皇后侄女兒,自小養在宮中, 與謝慎生氣時, 吵一架打一頓,帝后二人都不會當回事, 說不定還會幫著顧綾。 但若動了真格,危及性命的時候…… 是親兒子的命更重要, 還是皇后的侄女重要?皇帝會怎么選擇,不言而喻。 這就是與皇家聯姻的壞處。 無論你身份何其貴重, 無論你是否委屈,無論他犯了多大的錯, 都不可能任由你肆意處置。 謝素微嘆了口氣,拍拍顧綾的肩膀, 安慰她:“天下何處無芳草, 像三哥哥這樣的,棄了就棄了, 說不定是件好事?!?/br> 顧綾輕嘆。 兩人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謝素微蹙眉:“大哥又沒來?!?/br> “陛下的意思,誰敢違逆?”顧綾道。一直以來,皇帝口中的“諸位皇子公主”,從不包括謝延。宮人們心知肚明,絕不敢叫謝延前來礙皇帝的眼。 巳時。眾人在各自的位置上坐好, 帝后二人相偕而來。 皇帝仍是蒼白虛弱的模樣,坐在寬大的龍椅上,整個人顯的空蕩蕩的。 一向雍容華貴的顧皇后,今兒未曾著華麗朝服,換了件緋色常服,不施粉黛,一臉淡漠地坐在皇帝身側,可仔細看去,便能發現眼眶紅了一圈兒。 開宴前,皇帝輕輕咳嗽幾聲,按著桌子,目光逡巡一圈。 他畢竟是曾經掌權的君主,并不像表面上這般溫和,此刻目帶打量,給眾人極大的壓力,使得下頭年輕小輩們都緩緩低下頭。 皇帝皺眉,問身側內宦官,“謝延呢?朕設宴,他竟敢不來?” 這位宦官總管此次宴會,聞言連忙下跪叩首:“陛下恕罪,是……是奴才疏忽了大殿下,還請陛下恕罪?!?/br> 皇帝淡淡道:“將人喚來?!?/br> 卻未曾責罰這個內宦官玩忽職守之罪。 宴會當場,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皇帝未曾意識到,他此舉,帶給底下人內心的波動。 以往陛下不待見大殿下,連他的面都不肯見,今日主動宣召,所謂何意? 眾人大氣都不敢出,唯有顧皇后倒了一盞清茶,遞給皇帝,溫聲道:“陛下,宜燕園離得近,阿延一會兒就到了,您別生氣,對身子不好?!?/br> 皇帝嘆了口氣,贊道:“唯有皇后一人關心朕?!?/br> 下頭著許許多多的兒女,都未有一人起身勸他一句,讓他關心身子,氣大傷身。唯有皇后,她自個兒傷心的不行,還要關心他。 顧皇后假作好人,“陛下這話說的叫人寒心,孩子們都孝順,只是年紀小不擅表述,陛下可別懷疑他們的孝心?!?/br> 皇帝沒說話。 須臾,謝延一身藏青色衣袍,從遠處踏進長春園的大門,頭上白玉冠,在陽光下熠熠發光。 皇帝看著他頎長的身影,俊美的臉頰,沉默片刻。 待到謝延屈膝行禮后,才淡淡道:“既來了,就聽好朕的話?!?/br> “你已至弱冠之年,朕身子骨弱,無法為你加冠,但該做的卻不能少,朕為你擇了兵部,今日之后便協理兵部,掌管軍戶,別的事情不需你cao心?!?/br> 皇帝說的冠冕堂皇,一副概因體弱而不能為謝延行冠禮的意思。實則,卻不干一丁點兒人事。兵部當中有無數部門,無論軍械或是隊列,都乃實權部門。 唯有軍戶一項,是兵部中的雞肋。所謂軍戶,就是指世代為軍,充當軍差的人戶,幾乎是固定的,每年播放的錢糧器械,更是固定,且不過他的手。 掌管軍戶,一是沒活可干,無權可攬。二是沒有油水。 這樣的差事,就算是年方十二的四皇子,都覺得過于窩囊。 “兒臣遵旨?!敝x延卻只是平平靜靜領旨謝恩,板著的一張臉,冷硬如石,不帶絲毫的怨懟。 他那雙眼睛,如同寒冬的雪,看向皇帝。 皇帝不喜他的臉,看到他寒意森森的眸子,越發厭惡。更不耐煩聽他說話,揮手讓他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