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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懷中掏出帕子,低頭看看繡花鞋,又看看謝延格外冷漠的神情。 隨后,使勁踮起腳湊近他,將那只繡著蝴蝶的粉嫩帕子,努力掙扎著扔到謝延臉上,覆住他俊美絕倫的臉。 抬起頭甜甜一笑,道:“大哥哥,你把帕子還給我好不好?” 第29章 嗔怒 香粉撲面, 鼻尖縈繞著清幽的蘭花香氣和絲絲縷縷甜軟的茉莉花香。 蘭花香是熏帕子的香料,茉莉花香是從她身上沾染的。這一股極淡極淡的清甜,卻喧賓奪主, 越過濃重的蘭花香, 爭先恐后鉆進他鼻子里。 謝延控制不住自己的感受。 胸膛里那顆心,不由自主地就依戀上這股清淡的茉莉花香。 那種難以自持的滋味兒, 已許多許多年沒在他生命中出現過。如今,更是不該出現的。 到了這個歲數, 他本該自持, 不能像畜生一般被欲望驅使。 謝延伸手將帕子從臉上拿下來,看著顧綾, 冷厲如刀的眼神宛若寒霜沁骨。那種冷,帶著顧綾看不懂的意味兒。 顧綾眼巴巴看著他, 柔弱無力捂住心口,顫顫嬌聲, 重復道:“大哥哥,你把帕子還給我好不好?” 她容顏嬌艷明媚, 宛若烈陽,猶如芙蓉, 卻比芙蓉花更灼目。 此刻做出西子捧心的柔弱姿態, 真真是一副邯鄲學步的姿態,令人啼笑皆非。 謝延神色不變, 偏開頭,眸中冷意化開,有一絲罕見的無奈。 顧綾又嬌聲喊道:“大哥哥……” 她嗓音嬌嫩,宛如鶯啼。 謝延默了默,朝前走了一步, 站在池塘邊上,當著顧綾的面松開手。 那張被他握在掌中的粉嫩嫩的繡帕,如同一只蝴蝶,飄飄蕩蕩落入水中,順著水流流遠。 顧綾呆了呆,不可置信地盯著那片絹帕飄遠。 田田荷葉中,像一朵盛開的粉芙蓉。美是極美,可她無暇欣賞,反而格外傷心。 “謝延,那是我親手繡的帕子!是我爹給我留的功課!”顧綾傷心欲絕,“我今年五個月才繡了這么一張帕子,你居然給我扔了!” 謝延冷冷看她一眼,轉身從她身邊越過,波瀾不驚地模樣,宛如聽不到她的哀嚎。 顧綾一把攥住他的衣擺,不讓他走,惱怒不已:“你給我撈起來!” 謝延連眼神都沒給她,徑直往前走。 他的力氣比顧綾大了不知多少倍,輕輕松松將衣擺掙脫出來,在顧綾憤怒的目光中,邁著長腿走遠了。 顧綾想追上去,可赤腳踩在空地上,便是陣陣灼燙,只好在他身后跳腳,罵他:“謝延!你給我站??!” 等她彎腰穿上鞋,謝延已走的瞧不見了,連背影都沒了蹤跡,彷佛藏入層層花林中,再也瞧不見。 空氣中似乎還留著他身上的冷香,和他這個人一樣,冷的扎人。 顧綾站在原地,可憐巴巴望著水池中央,漸漸沉底的絲帕,無奈至極,只得轉頭回了安泰殿。 安泰殿中,自稱去處理政務的顧皇后又坐在大殿中,正翻看著一本冊子,神態從容,好整以暇,沒有絲毫急迫。 她一臉傷心走回來,顧皇后便抬頭問:“怎么啦?” 顧綾哀哀敘述:“方才我在御花園碰見了謝延,想著姑姑說的話,就把帕子扔給他,誰知他不僅不理我,居然給我扔進了池塘中!” 顧皇后詫異極了,“什么?” 阿延那個性子,怎會做這樣的事情?按照他的性情,至多不理會顧綾,怎么會惹得顧綾大怒? 顧綾將方才御花園中發生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著重描述了謝延的冷漠無情。 然而在說到“大哥哥,你把帕子還給我好不好”時,顧皇后以團扇覆面,笑得前仰后合,再聽不進去她接下來的話。 顧綾不解其意:“姑姑,你也笑我!” 顧皇后摟住她的肩膀,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你哪兒學來的招數?怎么想到把帕子扔人家臉上?” “我阿娘那兒學來的,他就是這么對我阿爹的?!鳖櫨c極認真地開口。 “我記得小時候有一次,阿爹與阿娘生氣,阿娘就拿著帕子扔在他臉上,讓他還給她,阿爹就不生氣了?!?/br> 這件事,她記了兩輩子。 始終都沒想明白,為何阿娘只是扔了一只帕子,盛怒的阿爹便主動求和,甚至對她越來越好。 她想,天下的感情總有共通之處,阿娘這樣做能讓爹更愛她,她這樣做,總能讓謝延對她態度好一些。 顧皇后默了默,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有的事情,放在恩愛夫妻之間,叫情趣,放在陌生男女之間,叫有病。 謝延既不喜她,便只會認為,她腦子里進了水。 再者,有的事情,縱是恩愛夫妻,也要分人。 顧夫人容顏柔美動人,身材纖弱,做捧心模樣,便活脫脫是西子之態,美不勝收。 阿綾卻明艷無比,綽約多姿。 她這般行徑,就如以玉環之身行飛燕之態,是個什么模樣,稍一想便覺好笑。 不知謝延當時是個什么心情,大約心底亦只?!俺C揉造作”,還要忍著不能發火,真是難為他了。 顧綾躊躇不定:“姑姑,我做的不對嗎?” 顧皇后心里好笑,卻未過多干涉她的行為,只溫和道:“阿綾做什么都是對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