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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慎怎么在此?他此刻正值春風得意,前院官客全都拍馬逢迎,恨不得粘在他身上。按理說,他今日不該有時間離席。 謝延兀自不解,視野中又出現一個聘聘裊裊的身影,天藍色的裙子,遠遠望去,風姿清雅,仙氣飄飄。這個身影進入百歲亭,直接撲入謝慎懷中,與他摟在一起。 俊美的男子,清秀的女子,本是極養眼的畫面,謝延卻怔了怔。 這個女子,不是顧綾。 謝慎與顧綾的婚約,早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顧皇后早已在看定親的好日子,宮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可在今日,在顧家,謝慎卻與別的女子偷偷相見,舉止親密。 謝延站了片刻,冷淡地收回目光。 顧皇后的耳報神何其犀利,這二人之事,總會被發現。若他將此事說出來,鄭妃不會放過他,滎陽鄭氏不會放過他那個唯一的舅舅。 這些人的恩怨情仇,他摻和不起。 顧家人不會傷及無辜,鄭家卻不一樣。 他舉步,從另外一條路離開。 身后的百歲亭,溢出女子的輕哼和男人的粗喘,隨著風,漸漸消散。 ====== 凈華堂。 云詩踏著優雅的步伐走到顧綾身側,毫不引人注意地站定,就好像自己從未離開過。 顧綾看她一眼,用眼神詢問。 云詩拉過她的手,在她手心寫了兩個字。 顧綾一怔,不動聲色與人寒暄一會兒,半晌后起身道:“諸位慢聊,我先失陪?!?/br> 她不好意思地捂著肚子,尷尬一笑,領著云詩離開。 人都是吃五谷雜糧長大的,三急緩不得,并未有人起疑。 進了一旁的廂房,顧綾坐在椅子上,蹙眉道:“有人看見了?” “是大殿下,不知他何時到那兒的,我出門時他站在假山后頭?!痹圃姷?,“當時我糊弄過去了,可等事發之時,憑大殿下的聰慧,定能想通其中關竅,姑娘您看……” “大哥哥……”顧綾咬著粉嫩的唇兒,抬頭道,“大哥哥向來不理俗事,應當不會摻合,你先別怕?!?/br> 她低頭想了想,“替我送一封信給他,他看了,自然知道該怎么做?!?/br> 謝延是有野心的,人也聰明。 若是拿顧家的權勢給他便利,以此做交換封口,他應當會答應。 畢竟,顧家能做到的事情,和他能做的事情相比,堪稱天壤之別。若顧家愿意幫他,可讓他事半功倍。 謝延應當知道,什么樣才是最好的。 云詩迅速拿出筆墨,鋪排在桌案上。 顧綾提筆,寫了一句話在上頭,將那張紙折好,未裝在信封中,直接遞給云詩:“無人時,塞給他?!?/br> 云詩點了點頭,遲疑片刻:“可姑娘……” 顧綾疑惑看她。 “若三殿下當真與沈姑娘有貓膩,您就要嫁給大殿下,被他知道今日之事,會不會對您有所不滿?!痹圃姙槿死世?,只是想到顧綾的前程,不由得有幾分躊躇,“姑娘,若是現在停了計劃,下次再謀劃……” 顧綾搖頭:“我等不及了?!?/br> 至于謝延那邊,船到橋頭自然直。謝延自個兒就是有手段的,應當不會因此與她生出齟齬。 而且,若是再讓她與沈清姒謝慎虛與委蛇,她早晚會吐出來。 這個機會太不容易,她絕不能放過。 若是放過這次機會,等下次京中聚會,還不知道要多久。 她斷然不能錯過今日。 第24章 捉jian 顧綾態度堅決,沒有絲毫松動的意味,云詩沉默片刻,拿著那張紙離開。 私心里,她是極擔憂顧綾會得罪謝延,后半生過的不好??僧斈晟袝畲笕藢⑺粼诠媚锷磉厱r,說的第一句話便是“臣服”,姑娘的指示,無論對錯都需得聽從。 如今姑娘執意如此,她只得從命。 顧綾靠在椅背上,輕輕嘆了口氣。 被謝延撞見此事,她心底是有些驚慌的。天衣無縫的計策有一個缺漏,總會讓人心驚rou跳。 為安全起見,如今唯有用權勢脅迫,令他閉口不談此事。 好在是謝延,謝延出身卑微,性情孤僻,他如今尚在夾縫中生存,定不敢與她硬碰硬。 顧綾垂下眼眸。 不知父親何時回京,謝延入朝的事情盡早辦成才好,以免他無知無畏,不知顧家勢力,說些不該說的閑話。 片刻后,顧綾姿態優雅,起身走回正堂。 凈華堂中諸位命婦千金都不曾起疑,言笑晏晏逢迎應酬。 顧綾掐算著時辰,想著沈清姒與謝慎應當激戰正酣,便朝顧夫人使了個眼色。 顧夫人聞弦歌而知雅意,恰巧一位夫人正聊著自家的花園子,她便笑著開口:“我家東院小池塘里頭種了幾株荷花,都是尚書令從杭州西湖移栽的名品,可巧今年天熱的早,那些花早早開了?!?/br> 她似乎只是隨口一提,又轉過頭,笑著和別人談話。 那位說花園子的夫人起了意,便道:“公主,不知妾身是否有幸瞧瞧貴府的荷花?!彼门磷友谧〈?,輕笑道,“久聞尚書令對公主一往情深,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堆在公主跟前,妾身眼饞許久了?!?/br> 顧夫人含著溫柔的笑意,似乎聽不出話語中的酸意,“若是想看,我帶諸位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