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
點頭,麥穗兒輕聲笑了笑,對他堅定的拒絕語氣也很熟悉。 “有件事?!豹q豫半晌,顧長摯慢條斯理的拿出信封,沿著桌面推移給她,語氣聽不出咸淡。 目光落定在桌面信封。 麥穗兒眸帶疑惑,“什么事?” 見他不欲多言,麥穗兒忽略心頭縈繞的一絲不安,徑自拾起信封,打開,取出放在中間的……機票? 單程票,一張,就明天,目的地:法國。 “半個多月后法國有一屆玩偶展會,行程已經全部定好,你這段時間也累了,過去看看?!?/br> 他的語氣眼神聲音都一樣平靜,仿佛陳述著一件普通不過的事情而已。 麥穗兒望入他眼睛,足足安靜半晌,低聲問,“什么時候回來?” 掌心攥緊又松開。 顧長摯別過眼,“先過去!” 他倏地起身,背對著她,“我還有事,上樓拿點東西便走,你好好休息,明日上午有人來接你?!?/br> 腳步聲遠去,消失在走廊深處。 麥穗兒將機票擱在餐桌上。 她猛地閉上雙眼,又重新睜開,他回來原來就是特地給她機票?不知歸期的單程票?氣極反笑,麥穗兒將額發用力的全部捋上去,太自以為是了,她為什么要乖乖順從他的指示?她可不是沒有主見沒有想法的玩偶娃娃。 起身,麥穗兒快步跑上樓梯,將顧長摯堵在了臥室門口。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顧長摯已換下方才偏休閑的家居服,黑色薄款大衣剛披上,衣領還來不及整理。 他兩手空空,神色匆促,望向她的眼睛里藏有一絲躲避,很快恢復如常。 “資料呢?”麥穗兒目光掃向他袖下修長手指。 滯了下,顧長摯反應過來道,“已經拷貝了電子檔,還有公事,先走……” 他擦肩而過那一剎,麥穗兒攥住他衣袖,深吸一口氣,望向窗外已經氤氳著昏暗的天色,輕聲道,“你是在怪我?陳遇安的事情……”感覺他身體微僵,麥穗兒頓了頓,眼神凜然的定定平視前方,“跟我那日去楓園有沒有關系?” “別想太多?!鳖欓L摯矢口否認,“你只是累了,需要好好轉圜下心情?!?/br> “我不累?!彼詈笠蛔址铰?,麥穗兒立即果斷出聲,她語氣堅定,音量微微拔高,顯得倔強十足。用力捉住他衣袖,麥穗兒側過頭,盯著他有些暗沉的側臉道,“這只是你強行附加給我的理由,這是你需要的,不是我?!?/br> 蹙了蹙眉,顧長摯伸手覆住她冰涼的手指,想扯開,但她狠勁兒十足,堅決不妥協。 “是,是我需要?!鳖欓L摯無奈的凝住眉心,對上她充滿質問的雙眸,壓低音量,“我需要的,你能聽話么?” 別過頭,麥穗兒閉了閉眼,胸口堵著一團郁積,不知該從何處宣泄。 “只要給我一個正當的理由?!彼俗尩牡兔?,“你告訴我情況,我就明天離開,再也不礙眼礙事?!?/br> “你沒有礙眼,也沒有礙事?!鳖欓L摯輕嘆一聲,他面色糾結,半晌,淡淡道,“是我沒有做好準備?!?/br> 感覺她攥著他衣袖的手微微松動,頭仍低著,下頷線條柔和,渾身卻散發出一種堅韌的氣質,顧長摯望著她耳垂下那一小截在燈光下瑩潤白凈的脖頸,重拾未說完的話語,“我的事情你現在了解的很清楚,這是我應該向你坦誠的一部分,但我卻不想讓你知道。那晚回來后,我想了很多,為什么不想讓你知道,大概是內心潛移默化的覺得忌憚,忌憚你露出畏懼惶恐的眼神,忌憚你對我的感情太過脆弱,經不起……”說著,顧長摯忽的哂笑一聲,像是自嘲,“你沒有,但我卻沒有做好準備去面對這樣的你,像是渾身像被置放在顯微鏡下,或許偶爾還會從你眼中讀出一絲憐憫或者可怖或者退避?!?/br> “我……” “你不用解釋,畢竟我是病人,敏感而多疑?!鳖欓L摯聲音極度冷靜,“所以,你離開一陣,的確是我的需要?!?/br> “明白了,很抱歉,讓你覺得不自在?!?/br> 麥穗兒僵硬的收回手,她忍住喉嚨口的輕顫,嘴角極其細微的彎了彎,仿佛是一張刻意佯裝若無其事的面具,“但我希望你清楚,從我出現在這里,我對你的感情都是其次,我價值是作為輔助治療你的病情而存在,后來也經過了你的認可。在專業方面,我并不在行,可我有很努力的去學習。你既然默認的接受我對你進行嘗試治療,就應該對我坦誠,從這個角度來說,無法做到對我坦誠是因為你沒有勇氣去直視過去,也是因為你對我不夠信任,從另外一個方面,私人方面……”麥穗兒頓了頓,別眼不看他,“你這樣的不自在這樣的排斥這樣的介意大概都是不夠需要我,我在你眼里,或許一直都是可放棄的隨隨便便一樣物件?!?/br> 并不是這樣。 顧長摯抬眸看著她,想否認,但卻什么都沒說。 因為一旦說下去,事情更加不會朝他安排的發展下去…… 轉身,假裝沒看到她隱忍的通紅眼角,顧長摯走出臥室,順著長廊而行。 “我走?!?/br> 身后驀地傳來一道聲音,非常篤定。 顧長摯沒回頭,卻聽她漠然道,“你從來都沒做好準備,不管是治療還是接受我,你這樣沒人能治好你,無論是陳遇安,或者我,我們做再多都是枉然。另外,很抱歉挖掘了你的隱私,不過放心,對任何人我都會緘口不談,你以后就按照你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過吧!” 她再也不管了。 不用強迫自己去看那些枯燥乏味的書籍,不用去浪費感情心疼心酸。 簡直是太好了! 麥穗兒站定在原地,聽著腳步聲一點一點黯淡下去。她靠在墻面,呼吸有點帶喘,是方才說話說得太多太急。 伸手捂住額頭,麥穗兒疲憊的緊閉雙眼。 她吸了吸發澀的鼻尖,那些近似于賭氣的話說出口后,心里其實并沒有多解氣和輕松。 但真的夠了!她做再多也喚不醒一個沒有勇氣直視自我的人,倒不如放棄,徹徹底底的放棄…… 大抵是水晶燈太過璀璨刺眼,照的人暈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