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節
殊不知最欣慰的,是梁相了,羊回到相府,繼續她受人千寵萬捧的生活。 荀小勻這次的事,對羊來說肯定是利大于弊,她和秒秒私下也回憶總結過:上次的“死亡”估計就和荀小勻有關,不是吃了他的“方子”么,那方子里有啥!這會兒想來是不是可怕,螳螂卵鞘!她如果真是只螳螂精,這吃自己同類的卵仔——羊想起來就惡心刺心!得虧秒秒會安慰人,“不知者不罪,再說,即使到了現在,你偏‘人’的部分都大于你偏‘妖’的部分,你看看人家妖精多能耐,你…”秒秒越“不屑”瞧她,羊心里越安逸下來。她抱著秒秒啃,不愿再回想從前了。 羊這會兒人壽也十八了,好多行事也不受年紀限制了,加上這處處安好,都對她百依百順,羊更留念人間美好。自“荀小勻”的法力躥到她身上,羊別的沒啥覺著好,就是心胸開闊了許多——嗯,說好聽,更能容人容事兒;不好聽,就是愈發“沒心沒肺”了。撒了心地只想享受人生。 她著實是只要她興趣所在,學什么像什么,一學就精。羊如今在“手工制作戲服行頭”的行當里愈發精益,甚至有時候也能做些“禮服”之類。遂,干脆自創了個“羔羊衣裳”的“小裁縫店”,也沒實在門面吧,就在網上接單,嘿,幾筆買賣下來,還給她建起了些小名氣,訂單絡繹不絕。羊忙得不亦樂乎,也算又有了個正經職業。 羊的工作間本來在相府,她做出一點名堂出來后,人家來取貨或上門下定都不方便,于是就給她在離相府不遠的玉芙胡同口租了個小院兒,正式當了她的工作室。 后樟是她請的個小工,今年十五,從前也是荀小勻戲班的,算知根知底。這小子以前也學戲,加之手也巧,人也機靈乖巧,平常都喊羊“師父”,到真跟她收的個學徒似得。 往外跑的事兒都是后樟去辦,今兒這小子出去買扣子這會兒都沒回來,羊看鐘好幾次了。 梅粒那頭給她扯著布料,她拿剪刀一滋溜劃得尺寸才準。爺們兒也不是說“見不得人”,就是都是太耀眼的人物,在她這里常來常往羊覺得“不像話”,“影響她生意”,所以,來她這邊,接她也好,陪她也罷,都得避著人。而且她小店面的事,除非她開口,都不得插手!這是規矩。 “飯點了,這小子是不是跑出去吃獨食兒了?!泵妨Pφf, 羊蹙眉,“不會,后樟不好吃,是不是哪兒堵車…”她又看鐘。梅粒拿出手機,“我看看哈,這會兒路況……”他手機通著衛星,能上天眼內網,一扒拉,哪兒出點大事是能立即得知。 正瞧著,這小子回來了。 “師父,”后樟捧著一藍袋子扣子給她,羊扒拉了扒拉也沒說什么,“后頭給你留飯了,去吃吧?!?/br> “嗯?!焙笳辽虾笪萑チ?。 等梅粒去上班兒了,羊才把后樟招呼到跟前來, 后樟看著就要跪,羊一煩,“跟你說多少遍,別一腿咕嚕軟就要跪!”這都是從前在荀小勻那里養成的“舊惡習”,荀小勻對戲班子里的孩子才嚴苛,“師道尊嚴”得厲害,誰犯了錯兒見了他都得跪! “師父,我錯了,剛兒回來晚了,扣子也買少了幾樣,”后樟忙著認錯, 羊盤腿兒坐軟蒲團兒上,腿上攤著一塊墨蘭緞面兒。是呀,她要的配這上頭的金扣子沒給買回來,正煩著呢,“那你就好好跟我說說,咋了他那邊沒貨了,沒貨你跟我打電話呀,換一家……”看后樟一直垂著腦袋,兩手放前頭揪得緊,羊又把口氣放緩,“說說到底出什么事兒了?” 后樟哪敢瞞,講了原委, 原來是去的路上出的事兒。 后樟老家雖在京郊,卻家境殷實,一小也是著力培養教育的,可后樟這小子不是塊學習的料,在京里上的高檔私立小學,知識沒學多少,壞毛病倒學不少,小小年紀嬌奢攀比,沉迷網游。家里一看,這可不行,他們老家老話兒就說戲班子最磨人。 當時荀小勻可是最火的,能送進他門下的,家里環境不得差,因為進戲班兒都得“捐資百八十萬”咧。當然荀小勻也挑人,你看后樟長得多靈凈,也討喜,于是收了進來。 也當真是“打罵踹”家常便飯,像這種老派戲班子里出來的學徒哪個不是“勤學苦練”脫一層皮才能“脫胎換骨”。當然還是有好處的,瞧瞧如今的后樟,學戲孩子的氣質和骨頭就是不一樣! 也是巧,今兒他騎著小綿羊去買扣子,路上竟然就遇上從前私立學校的“老朋友”了, 這些孩子如今還在私立初中混,各個依舊驕奢yin逸壞了胚子;且也不是說各個不差錢,有的家里有錢,但看似“管得嚴”給到他手里的零花錢卻“少”,不夠他揮霍的;再有的,就是家里根本就是空架子了,只為了面子,僅能維持他在校的學費,哪里還談多余的零花? 這下好,這群孩子就開始到處“哈錢”,路遇后樟跟撿著只肥羊一般,開口就要錢花,不給就要動武,嘴里“戲子戲子”得喊。后樟一開始一心只想趕緊給師父買好扣子,也沒反抗,身上的錢都給擄去了,但,這些孩子不依不饒,說這點兒算什么,叫他打電話給家里再要! 眼見時間越耗越長,后樟急著買扣,煩了,跟這幫孩子動起手來。戲班子還是能學到不少本事的,武行的訓練也不少,要不是對方人多,后樟能輕松解決,但壞就壞在,那邊號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后樟唯有棄車跑了! 這是一路跑去買來的扣子呀!一條街,本來條理清楚,哪家買哪種。結果就怕師父這邊焦急,沒買完就向熟悉的店家借了錢乘地跌回得家…… 這會兒,后樟還是跪著了,仰頭急切,“師父,我一會兒再去!” 羊嘆口氣,還怪得著他嗎,只得點點頭,又再三囑咐,再遇上那些人就躲遠些,不惹事!后樟直點頭。 下午,后樟又去買扣子了,羊還在想,得虧當時沒當著梅粒的面問,要不,梅大王能把那家私立學校全滅! 前頭不說了,羊現在“大度”好多,再個,也有“妖”的自覺,在這人世就得謹小慎微,一切都以“息事寧人”好。 第525章 3.144 小苑機場, 梅粒和眾將、眾大員等待父親勝利回京! 梅帥這次在北境又有突破性戰略成果,舉國振奮。不過此番回國低調,一來符合梅帥一向風格,再,主要還有另一位重要大帥首次入京,跟這位的行事作風也符合。 陳元立, 來自九幕世家——陳家,可說代代出名將! 他家戰將最早可追溯到戰國末年,出產了陳龁、陳剪、陳賁、陳離祖孫四代戰將。陳龁是秦昭襄王的心腹愛將,長平之戰時作為白起的副手,戰勝六國唯一有實力與秦國一爭高下的趙國,坑殺45萬趙軍降卒。陳龁的兒子陳剪、孫子陳賁都是秦國的統帥,除了韓城,燕、趙、楚、魏、齊五國都是陳剪、陳賁父子滅的。陳離是陳賁之子,是始皇稱帝后的重要統帥。始皇死后,農義風起云涌。陳離作為鎮壓義軍的重要力量,在與項王對戰時,兵敗被殺。 明時到陳成梁一輩,又至高光時刻,包括陳成梁、陳如松、陳如柏、陳如楨、陳如樟、陳如梅、陳如梓、陳如梧、陳如桂、陳如楠、陳懋祖祖孫四代名將。陳成梁的得意之戰是赴鮮于抗擊韋軍,以3000關寧鐵騎大戰韋軍數萬野戰不對,一戰成名!只可惜陳成梁之后中了蒙人的埋伏,戰死沙場。陳成梁的兒子陳如松、陳如柏等人皆官至總兵一級,成為大明守衛邊關的中流砥柱。明末,陳成梁的后人還有數十位在軍中服役,戰死者頗多。陳成梁的曾孫陳懋祖,在明滅后依然堅持和金軍戰斗數年,直到永歷二年才向金廷投降,任西洲巡撫。 至近代,陳元立往前近五代祖輩也是在大小戰役奮勇殺敵,直至陳立元,依舊戰前線! 陳家近代一直駐守北境。他家應該數“堅定的梅派”,世代力挺梅家! 由此可知,陳家屬“至純武將世家”,極少涉爭。所以此番真的是陳立元首次入京,前提還是在梅帥的“引領”下。 梅粒迎上來,十分高興,“父親,”先向梅帥行禮,接著就“師父!”也是向陳立元標準行禮!是呀,梅粒一小的“武學”近半是陳立元啟蒙。 “小粒,”陳立元這時才算露出可親笑意,他為人一向嚴肅,極少有笑容一般。伸手拍拍梅粒肩頭,“小伙子更結實了?!泵妨>褪呛┬?,他跟前還是個孩子一樣。 梅帥看一眼兒子,就是輕搖頭,“還是沒用得很,幾時能看到他跟涵兒一樣出息,我都能閉眼!” 陳立元有二子, 長子陳涵,絕對承襲九幕陳家虎將之利,是陳立元最重要的副將,少年既“關河之戰”一戰成名!一直以來也是駐守北境。 幼子陳妠——這個,嗯,就弱些。 陳立元和妻子易敏伉儷天成,有了兒子陳涵后,一直想再要個女兒,湊個“好”字就圓滿了。結果,二胎還是兒子,所以你看小兒子的名字“妠”不僅偏女性化,甚至還有“女”旁!也是說明了當年的“遺憾”:這個名字早取好,不過是為女兒取的。 再就是,陳妠天生體弱,好似娘胎里就不帶九幕陳家的“剛武之氣”,但并不表示就失了九幕陳家的“堅韌不拔”!陳妠聰明端敏,身體不好,可照樣是父母的驕傲,他四歲熟讀《左傳》,六歲就能跟著父兄論軍事!還熟曉經綸地理,說神童也不為過。 陳妠今年十八,也一小在北境受教育,幾乎沒出過北境。 梅帥這么說,陳立元肯定直輕輕擺手,梅粒的“出息”有他荒劣的一面,但,不得不承認,也有他獨絕的厲害! “小粒這些年的成長,我們可都有目共睹……”邊走邊聊, 說著,梅帥忽轉頭看向兒子,“妠兒后天過來,你都安排好了?” 梅粒笑著點頭,“早安排好了,跟空醫二科也打好招呼,妠兒實習的地兒也確認了?!?/br> 一聽,陳立元更是感激甚至有些歉意,“多謝cao勞了,妠兒也是……” 梅帥壓壓他那邊的手,“你也是,妠兒的天分都快被你耽誤光了,早幾年你就該把他送出來,天地這么大……” 陳妠在北境學醫,可饒是再好的軍醫為師,畢竟北境一方之隅人才有限,早就叫陳妠學到極致,沒什么突破了。是這次梅帥親赴北境指揮,也親眼所見陳妠之才,罵陳立元“呆板短見”阻了孩子發展,叫他趕緊把陳妠送京里“再深造”。這才有“陳妠的隨后到京”。 “師父,快別這么說,妠兒這天分,從前就跟您建議過,送出來大有可為,可那時候還當您舍不得他?!泵妨R残χf, 陳立元又是直搖頭,“也不是舍不得,你也曉得,妠兒是個內向的孩子,我們那兒地偏人稀,他過慣了……” “你還是舍不得,又沒問問孩子的想法,他真過慣了?他要出來見世面跟性子沒關系,你也是替他cao多心?!泵穾浿毖?,陳立元笑著點頭,“也是?!?/br> 陳立元等上了后一輛車, 梅粒和父親乘同一輛車, 后座。 父親這才問起,“羊兒最近身體還好,” 梅粒笑“好得很,她今兒說來接您呢,又來了新鮮布料得她親自去挑選,就說在家等了?!?/br> 梅帥也有笑意,輕點點頭“她現在有些正事做也好?!?/br> 梅帥座駕一行先送陳立元等回接待公館,安頓好他們——說明梅帥多重視陳立元的到來。再才回家。 路上,梅帥看見道旁有賣蒸糕,親自下車買了熱騰騰一包,一直就手捧著,回去給他的羊兒吃呢。 卻回到家了,羊兒還沒從“選布料的地兒”回來,梅帥遂親自下廚,興致勃勃給她弄幾個家鄉硬菜團聚。 哎,這哪里是她為他接風,老梅是風塵仆仆回來,還得伺候她味口吶! 第526章 3.145 人流稀少的路口, 少女單肩背著一個大編織袋,背帶很長,袋子也大,基本袋底與她膝蓋平齊,但她背著卻很閑適;關鍵她一身穿著也簡潔舒適,兩手放褲子口袋里,挽起的丸子頭將她臉龐的幼嫩細膩顯露無疑,整體又秀氣又颯爽之感。 她身后還跟著個清秀少年,很干凈,看著像學舞的孩子,兩手捧抱著個緞面的包袱袋。 一同在等紅燈, 綠燈了,女孩兒走前頭,男孩兒走后頭, 忽一輛車沖過來,女孩兒一手抓著袋帶往后一撥,保護好袋子里的東西沒被撞著;男孩子也往后一跳,護好懷里的包袱,立即又張望“師父!”生怕前頭的女孩兒有閃失。卻,想不到哇,這輛沖過的車停穩后,從車上下來的男孩兒們薅住他領口按在車門邊提起拳頭就要打,“上回你小子跑得快,這會兒看你往哪兒跑!” 饒是男孩兒機靈生怕連累女孩兒,看都不往女孩兒那看!可他手里緊緊還護著的包袱是女孩兒的心肝兒寶啊——是呀,羊這自私的勁頭,要沒這包袱,她早跑老遠了,起碼跑老遠后再想辦法救后樟吧。 但,今兒出來采購的最名貴的緞面都在那個包袱里,羊兒舍得跑嗎! 男孩們自然也就發現她了——剛兒遠遠只一眼瞧見“后樟獵物”就疾馳而來,這會兒,特別是近距離一望見這么個嫩艷的美少女,各個兒驚為天人樣兒,“喲,這個是你女朋友呀!他媽這么漂亮……”可惜,話兒還沒說完,忽聽一聲刺耳的哨音,連羊都用手指堵住了耳朵,但是,眼睛看見的——驚怕得尖叫出聲,蹲下來躲!——因為望見不知打哪兒射過來一顆子彈,正好射中他們按著后樟頂在的車門旁,開槍的聲音以及射中車門的聲音全被這個持久的哨音遮掩住了…… 現實里,又有多少人真見過“開槍”,這擺明是警告!再偏一點,薅住后樟衣領的男孩兒就得爆頭了! 男孩兒們嚇得四處看, 只見對向停著一輛越野, 副駕車窗落下,一管黑洞洞槍口對準這邊,并囂張地晃了晃,示意“趕緊滾”…… 男孩們做鳥獸散,嚇壞跑進車里疾馳逃走! 寂靜的路口又恢復閑美,那道旁的黃葉照樣有情調的翩翩而落。 后樟首先跑至也嚇得蹲抱住頭的羊身側“師父!你還好吧…” 羊慢慢抬起頭——哎呀,第一反應是先扯過來她的“貴包袱”左右看了又看,嘴還噘著,說明多不耐煩!后樟只害怕地“我沒敢折著它們,不會卷曲壞……”羊抬頭吼他“你趕緊把你那爛攤子事兒解決好,要不就走,我這兒不留你!”后樟忙說“我馬上跟我爸打電話叫他去巡捕局……” 這邊越野車里, 袁也開車, 副駕的詹則正在把槍往腰間別, 陳妠一人坐在后座兒。右腿壓左腿。一手拿著折疊的白帕子抵在唇邊,還在輕咳。 詹則笑望那頭,“看著這姑娘就不好哄,也是稀奇,誰這種情況還只顧著小兩口扯皮,就不管子彈從哪兒射出,就不顧誰解了他們圍了?” 袁也卻扭頭看著后座的陳妠,一臉憂心,“怎么了,又在咳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