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節
“羔姐兒,您放心,也不是叫您去為我說情,僅做個證人幫我把今日的事兒證明一下,我不是要忤逆佟先生……”嫣之美看來是嚇得不輕,都開始自言自語,“荀老板這會兒才背叛了他,我要再……那是要命的??!” 誒,羊這一聽,望向他了,“荀老板背叛誰了?” 嫣之美見她終于回話,趕緊也不顧自己臉面了,將自己與荀小勻的關系、荀小勻又跟佟話怎樣個恩怨,全吐露出來。 這下,事關她自個兒了,一她如今可在荀小勻身邊呆著;再,明顯嫣之美口里這位“佟先生”就是當晚來“吸”她的“妖怪”,羊和他可也算有“恩怨”了——為了自身安危,羊這次決定“主動出擊”,會會這個佟先生! …… 是夜, 一輛三菱摩托停在了護城河南畔從前云王府右側門庭口。 羊是怎么也不愿進去,就叫嫣之美把佟話喊出來,就這兒給他“做證明”;可把嫣之美急得,把佟話喊出來?他敢嗎!但,羊這邊也這么犟,就不進去,嫣之美也不敢勉強她呀,唯有進去試試。 今晚,佟話確實在云王府宴客,也著實有嫣之美一段小戲的助興,要不,他一個戲子別說請佟先生出來,就是這王府大門都輕易進不來吧。 嫣之美還算伶俐,按著“進來助興”的規矩先進府來,而后以“請示唱段”的由頭想面見佟先生,話遞上去了,還好,佟先生叫他過去,嫣之美這才松了口氣,羊姐兒可還在外頭等著呢,也怕那小姑奶奶等不耐煩了呀! 客人已在外頭宴席等候,佟話在此處偏廳稍坐處理一些才呈上來的急務,說實話,稍早在夜店發生的沖突,佟話這邊已得知,倒沒放在心上,一來嫣之美也“送回來”了,沒耽誤他宴客;再,那邊羞辱是羞辱,必定沒傷人,之后,梅粒也把人全放了?!妨5幕牧踊斓?,世人皆知,要說今兒這事兒,佟話回來還得訓斥他這些“精英派”,為了“面子”去招惹他干嘛;那時候宴會還沒開始,嫣之美也沒說因為在外“伺候梅?!钡⒄`這邊,今兒這一鬧實屬不該。 所以說這會兒才愿意見嫣之美,一來也算安撫下他,畢竟整件事,他還算無辜。瞧瞧,這么一看,佟話跟梅粒的“霸道”還真不同,他更“以事論事”;當然,這還是跟出身有關,畢竟梅粒是高門子弟的翹楚,生性張揚若此。 嫣之美一見到佟先生,就撲通跪下痛哭,聲聲“我做錯了事,請佟先生責罰?!?/br> 佟話坐在書桌邊,邊簽署文件,也沒看他“起來吧,我知道跟你沒多大關系,準著點兒回來就好?!?/br> 誒,嫣之美一聽這話,心上還一愣,看來是他多慮了,佟先生并未怪罪他?那也太好了,但是還是不敢爬起來,就跪那兒,輕輕抽泣。 佟話仔細看文件,一時也沒再理他。這下嫣之美又犯愁了,我該怎么退下呢,佟先生在辦公,他肯定不敢出聲打攪的,可沒有他的示下說退下,他也萬不敢就這么起身離開——這可怎么好,羊姐兒還在外頭等著吶!既然佟先生并未怪罪他,也就不需要她“作證”了,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出去送這位小姑奶奶離開呀…… 佟話也是看完了這篇文件簽好字才又注意到跪在一邊的他,又問了句“今兒準備唱哪兒段,” 嫣之美趕緊答,“十五貫?!?/br> 佟話點點頭,這是個斷案的曲目,比起風花雪月,宴席里聽聽更有意思。 嫣之美這類相當于是佟話的“家戲子”肯定首要記住的就是佟話的一些忌諱,譬如《南柯記》這樣的就萬不能演。 《南柯記》講的啥:男主人公淳于棼曾以武藝任淮南軍裨將,因使酒失主帥之心,棄官歸里。他宅院里有一株古槐,一天,他在禪智橋邊酒樓里喝醉,被僮仆扶歸,臥于堂前東廊下,忽覺有人呼喚,原來是槐安國的使者,迎他去做駙馬,數月后他任職于槐安國的南柯郡。 任南柯太守的二十年中,他施德政,行教化,克己為民,興利除弊,使得原先風氣頹敗、政事廢弛的南柯郡,變成“雨順風調”之地,呈現“民安國泰”的景象。因管績卓著,淳于棼罷郡還朝,進居左丞相之職。公煮死后,他身處的環境日趨險惡,右丞相妒他“威權太盛”,向國王進讒言。而他也自恃駙馬的身份和治南柯郡的盛名,不再謹慎自律,以至放縱無度,終致被遣歸家。 淳于棼忽然醒來,環視四周,庭院、臥塌、持酒的僮仆、濯足的客人……一切如故;日正西沉,東窗下余酒尚溫。美妻嬌子,榮華富貴,赫赫政績;世態炎涼,明爭暗斗,恃寵驕縱……二十多年的欣喜悲哀,都留在南柯一夢中。他立即掘開古槐樹根,見有大xue以及通往南枝的xiaoxue,其中有形似城郭宮殿、土城樓臺者,群蟻處其中,井然有序。方醒悟所謂槐安國、南柯郡者,即在此中。 最終,淳于棼幡然醒悟一一萬象皆空。遂度脫眾蟻升天,立地成佛。 此劇立意是好的,跟佟話“對沖”的就是這個“駙馬”身份了,哪里能叫他聽得這樣的“南柯一夢”,哦,指摘他這個“當世駙馬”也是黃粱夢一場嗎…… 問過曲目,佟話又翻另一篇文件,又把他晾那兒,嫣之美正焦急呢,忽聽上座“你去吧,今兒也不必全部扮上,唱好即可?!?/br> “是?!闭媸羌彼梨讨懒?,爬起來就急往后退,哪知跪久了,腿麻了,加上心急如焚,一起來差點又摔倒,弄出動靜,佟話才又看過來,他身邊的老內侍張九聽小聲訓斥了下嫣之美,“糊涂東西,不懂規矩?!币?,嫣之美一定“是是”連連點頭賠禮,這會兒,太慌著走了,只悶不吭聲點了兩下頭,轉身明顯跑出去的——這下,佟話見了瞧一眼張九聽,還微笑著開玩笑“咋了,內急?!睆埦怕犘χ彩侵睋u頭,“我去看看,別真有不適耽誤一會兒的唱頭,掃了興?!辟≡捰挚聪蛭募?,張九聽一頷首行禮,出來跟過去了。 好得很,哪里看著他有啥事兒,原來是外頭有個小姑娘等著呢! 第510章 3.129 “嫣生,”張九聽過來喊一聲,把嫣之美嚇一跳!只見張九聽笑著過來,“這位是……” 突然來這么個人把羊也驚了下,不過她心里正不爽,好容易下決心“主動出擊”來會會這個佟話,結果嫣之美跑出來說“沒事了,不勞煩她作證了”,白跑一趟?這不是見鬼! “哦,這位是我一個朋友……”哪知嫣之美還沒想好怎么介紹呢,張九聽似早已“心領神會”,“朋友么,既然來了,進來坐坐吧,”說著一比“請”,嫣之美還無措呢,羊稍一揚下巴,才不白跑一趟,進去看看也成。羊婆子入王府了。 …… “是么,他還有這么個朋友,”鏡子前,佟大人正在更衣,準備出去宴客了。張九聽雙手端著他的外套,笑“是呀,很漂亮一小姑娘呢,我看他挺怕她,遠遠瞧著就像一直在給她賠小心?!?/br> 佟大人也在微笑,“領進來了吧,那就好好待客?!?/br> “是?!?/br> 穿戴好,一行人往宴客廳去。 途徑小花廳, 花窗外,佟話也只是不著意瞟去一眼——忽然站??! 隨從都跟著一愣,咋了,是忘東西了么?因為佟話看去那一眼后立即收回了視線,所以隨從也不清楚他是為何忽停住。 佟先生很站了會兒呢,而后又回頭往書房走。 只張九聽跟了進去。 不久,張九聽出來, 再過一會兒, 嫣之美那邊得令,說佟先生意思,還是叫他全扮上,這邊他的戲班兒就開始張羅給他上妝了。 少時,張九聽領著一個小姑娘走去了書房…… 他們把嫣之美支走說去上妝,然后單獨請她來書房,羊已經心里有數他要見自己,穩得很進來。 只剩她和他了。 他靠坐在書桌前邊沿,這會兒戴著金絲邊眼鏡,外套沒扣,極似斯文敗類! “膽兒挺大,找上門了?!彼f, 羊被領進來站門口,就一直站門口,也極似“扒著門腔狠”但,隨時跑! “你個妖怪,怎么這么變泰!”羊控訴, “我怎么變泰了,”他輕笑。那邊燈光溫柔,打在他身上卻十分妖異, “這些唱戲的怎么招惹你了,你咋這么喜歡跟他們過不去!” “就愛過不去了,礙著你了?” “礙著了!我喜歡他們!” “我也喜歡他們?!?/br> 羊氣得哦,也許,也是他的rou香招惹著她——承認吧,誰你都不敢“主動出擊”,獨獨他,你就饞他呢! 羊開始挪步,謹慎靠近,真似一坨小捕獵獸——快給我咬一口! “站住別動!”倒真的是佟大人慫了下,搞不得呀,一會兒他還要出去宴客,這要小肥羊撲過來了,乃味兒一勾,他又得幾天不得了! 羊是停步了,嘟起嘴,她再饞也不得不顧矜持,指著他“你再嚇唬小勻和之美,我絕對你不客氣!” 怎么不客氣法兒呢,佟大人這會兒是不想再跟她打嘴巴官司,也沉下臉,“以后我不去找你,你不準出現在我跟前……” 你說這得多剮羊姐兒的臉面! 羊一下臉跟充血的紅!她再饞他,臉面還是第一重要的吧,完全羞憤得啊,且一秒都待不下去,轉身就跑!糟糕的是,跑太急,都忘了進來前兒是張九聽給她掀得簾,當時禮貌提醒過“小心腳下”——王府高門就這么“高”,門檻都高!且叫羊姐兒吃虧了,啪,絆個腳朝天!羊姐兒啊,徹底崩潰了…… “小心!”你說佟大人剛兒那句話都沒說完,是呀“以后我不去找你,你不準出現在我跟前,如若有必須,最好事先通個話……”你以為就羊饞他,他不得更饞她!這就是“命里的誘惑”,佟大人也想給自己讓出些“緩沖的心里準備”,哪知這句話還沒說完,“小心!”就喊出來,因為眼見小肥羊“啪嘰”一頭栽去! 這下佟大人奔過來,抱起哭得要命的羊,“哎呀,你看著路呀……”羊管你這些,她就只管仰著頭、還打腳扳手哭出自己的羞憤!腳踢著了他腿,手打著他臉,可就這樣,那股子致命的乃香還是迅速占領佟大人全部知覺!幾乎是不要命地抱緊她,頭陷進她頸項——羊呢,這時候他的糅也不香了,臉面大于一切,羞怒大于一切,她抓住他頭發使勁兒拽啊,偏偏她愈是這樣野蠻扳,那渾身的乃味兒就被盤活了,鋪天蓋地得——佟大人也瘋了!就在這高門門檻旁…… “嘶…”已經隱隱有那種類似皮質玩意兒撕扯爛的聲音, 可兩人都太投入, 羊兒又是一身絢爛的牡丹盛開,美得啊……她再一用力,“嘩啦!”這下好,終于兩人頓住,眼見一身“人皮”從他頭頂嘩啦撕開! 迷寐的羊呆那兒!真不是嚇的,因為那撕下的人皮里頭——雖然只露出半邊臉、脖子,但真是好看呀!比羊看到的這個世上任何一個男孩子、女孩子都好看,你能想象出什么樣的好看,就那么好看…… 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是洛神下凡吧…… 佟大人也頓那兒,他的真面目多少年多少年沒有這樣暴露在真實的空氣中了——他也意識到一件事,包括上次都不是他“大意”了,而是只有她,僅有她,能動得了他的偽裝!這不是他小不小心的問題,而是就這么詭異,只有她如此輕易就能“撕毀”他的保護層??! 佟大人自然第一件事要放開她去護住自己的“人皮”,羊卻一把抱住他“讓我看看!求你了,讓我看看……”這是張沒有人逃得過的艷顏,羊也被迷得死死的,想看,想看全貌…… 事至如此,還有什么好掩飾的呢,佟大人漠著臉,抱起她向書房深處走去…… 第511章 3.130 羊一坨就盤腿坐在軟蒲上,仰頭不眨眼瞧著他慢慢撕下他的偽裝——羊心里嘆氣,這樣這樣好看的人兒是得再披一層人皮才能在這個凡塵俗世過活,要不容易出事,都沉迷看他的臉去了,開車的出車禍,走路的摔倒,墮樓,墜河……她也是想象力豐富,想太多。 他睨她一眼,“你也沒什么特別,和這些個俗人有什么區別?!睒O不屑,指的是她瞧著不眨眼的傻樣兒;但就算這般睥睨,那眉眼、那唇角,美得叫人窒息!羊起身跪著摸上他的臉,這般稀得,迷戀地卻說“還是有區別的,你這么稀罕我乃不就是特別?!彼澝缘臉幼?,偏偏又是這般傲嬌的口氣,著實也是可愛。他不禁哼笑,推下她也跟著俯身而來……她說得也沒錯呀,她就這點特別,他一試過,再其他任何濃郁的乃味兒都勾不住他了,仿若終于找著正主兒,只認準她了…… “你真名叫什么,” 他一開始并不答,不知是沉溺吸中,還是不想告訴她, 羊也是個磨人精,就一直問,終還是把他問煩了, “沒名字,法號禾子?!?/br> “禾子……”她這聲兒可能把人嬌膩至地獄,但,“多大了,”還能問?他不再給她能思考的余地了…… 可是,把人都逼瘋到那個地步了,包括她,也包括他自己,什么都做了,最后一步,他愣是沒做! 羊都握拳死命捶闖,哭得聲音嘶啞,身體攪曲得——你曉得他干了件什么事兒!他端來一大盆冷水整盆“澆熄”到她身上! 羊那一刻真能再次死去! 羊小聲嗚咽,她還是特別的,這樣的對沖,極guntang至極寒凜,壯漢也會暈厥過去,她沒有!她蜷縮一團,濕發粘在臉唇邊,瞇眼依舊看著那方的他……這樣的她也是極致要命的,沒人過得了她眼眸里的這一關,如何做到至此:里頭既有恨怒,又有嬌憐迷戀……之所以能這樣,肯定是他也不會好過,他往他自己身上澆下的水更寒更冽,他合眼靠坐在那邊墻邊,眉心輕蹙,但就似一心在,求生,是的,求生……難道,真做到最后一步,就要了他的命?羊哀怨地想。 漫長的一夜過去了,她到底是異類,竟然那么還睡著了,還睡得很香甜,雖說似至死沒得到滿足,但,畢竟也嘗甜頭了,睡得很好,沒發燒,沒生病。 再醒來,身旁有幾重侍者伺候,洗了痛快澡,穿上干凈衣,喝了暖暖的粥。那個當時領她去書房的張九聽來說,“姑娘,你昨兒也太不小心,怎么掉進水池子里去了,得虧救起來及時……”羊邊喝粥邊小小噘嘴,曉得這是他對外的說辭,就是心里嘀咕,他這一府的人曉不曉得他的底細呢,這個他的近身老仆曉得不?羊估摸沒有一個人知道!他這個“妖怪”和自己這個“妖怪”是兩極的區別:他獨來獨往還能霸世至此;而她呢,被多少人呵護著,還是cao蛋沒用得狀況連連…… 嫣之美也來她床前哭兮兮,描述了昨晚“她被從水里救起”的驚險,嚇壞了他,“您要有個閃失,我怎么跟小梅助交代呀!” 羊問“昨兒你唱戲了?” 嫣之美點點頭,“唱了啊,”又立即解釋,“張總管說府里的幾個大醫在身旁照看您,說您沒大礙,我才……”羊嘟嘴,她哪里是介意嫣之美“不管她”還去唱戲,她腹誹的是,他這個“妖怪”道行功力是比自己強多了,她睡得呼呼神,他竟然還能施回偽裝重回“佟先生”,去前廳宴客…… 直到她離開王府,都沒再見他一眼,包括他以“佟先生”的身份過來“慰問慰問”都沒有。 …… 她到底還是特別的, 要真是凡夫俗子,真見到他真顏,是可能想瘋想入魔的,總恍惚間見到這絕世美顏,不信,夢里嗎,每日就在求證中瘋狂想再見一面,再嗑,嗑丟了命都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