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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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擔心江山,文康長公主也不懂這些軍政之事。于是,文康長公主就專業的擔心起兒子丈夫來,因文休法師在給胡太后占卜過國運后要休卦十年,別的有道行的高僧道長,文康長公主卻是不大信。她就找上謝莫如了,叫謝莫如幫她分析一下兒子李宇是吉是兇。 主要是謝莫如幫太子妃分析過太子吉兇,文康長公主聽說后覺著挺有道理,就想著,既然文休法師不卜了,干脆找謝莫如問問。 文康長公主是帶著長泰公主和鐵夫人一道去的,長泰公主是在姑媽兼婆婆身邊服侍,公公和二小叔子都去打仗了,長泰公主有些不放心婆婆,索性與丈夫帶著孩子們搬到了長公主府里小住。鐵夫人也分外關心李宇的吉兇,兩家親事都定了,李宇有個好歹,她閨女是守寡還是不守寡??!哪怕不守寡,閨女要是落下個克夫的名聲,這也不好聽??! 謝莫如周全又妥帖的招待這一行人,文康長公主把來意一說,謝莫如笑容就有些發僵,道,“我知姑媽必是擔心宇表兄的,只是宇表兄的吉兇,我也并不知曉。倘我有消息,早就差人告訴姑媽了?!?/br> “知道你不知道,你給推斷一下,你勸太子妃那些話,我就覺著挺有道理?!辨九钌喜韫?,文康長公主也沒有心思享用。先時只是二兒子不在身邊,如今丈夫也出去打仗了,文康長公主能與誰商量呢?兒子媳婦倒是都會寬她的心,但這時候,文康長公主想聽的并不是那些寬解的話。她要有理有據的事實推斷,偏生自己對打仗之事一無所知,問她哥吧,她哥這些天得老了十歲,她哪里問得出口。倒是謝莫如,是親戚里最有見識的。而且,很奇特的,文康長公主就是對謝莫如的推斷有信心。 謝莫如明白了文康長公主的來意,想了想,遂道,“這也是老生常談,不說別個事,就說永安姑丈生擒靖江第五子,朝廷就是殺也是大張旗鼓的殺。其實是一個道理,靖江王那里不論是擒是殺我們這邊的高級將領,這個時候,總不會秘而不宣。宇表兄為人悍勇,這樣的性情,寧可戰死也不會被生擒。排除被生擒的可能,倘是宇表兄戰死,靖江王怕是早做為戰果宣揚出來,但咱們一直未聽得此消息,我料想,人應當活著。太子身邊,必得忠臣保駕!” 雖然謝莫如說的話不大好聽,譬如什么“寧可戰死也不會被生擒”或者“倘是宇表兄戰死”啥的,以往在文康長公主面前都是忌諱,但謝莫如說出來,文康長公主是啥反應沒有,而是在謝莫如得出結論后,深深的松了口氣,文康長公主道,“只盼如你所言?!辈恢怯X著謝莫如說的有理,還是就愿意聽一個“李宇還活著”的推斷。 長泰公主忍不住問,“五弟妹,那依你所說,太子現在在哪兒?”長泰公主倒不是擔心太子,她兄弟們多了去,她與東宮的關系雖是不差,但與太子胞姐永福公主的關系就一般了。這事兒說來話來,永福公主論年歲要長長泰公主一些,以前坐次排位都是永福公主在公主里居第一位。但后來謝莫如嫁進皇家,給皇家正了正禮法,直接說了,長泰公主雖年紀小些,但長泰公主之母為元后,永福公主之母為繼后,論尊貴,當長泰公主為先。這道理,叫禮法尚書來也挑不出錯處。長泰公主更加深深覺著謝莫如有見識,可誰叫永福公主自來掐尖要強的呢。自此便對長泰公主很有些意見,偏生人家是太子他姐,雖說東宮一直對長泰公主很親熱,可見著永福公主,長泰公主就得多幾分警覺。 故而,東宮吉兇,長泰公主還真沒特別關注過。東宮現在對她客氣,誰知日后如何?就似承恩公府,先時不也對東宮畢恭畢敬,結果如何,太子照樣是把南安侯往死里整,照樣是想扶植自己嫡親的外家——胡家長房! 就依東宮的脾性,將來一登大位,永福公主還不知要怎樣給她臉色看呢。 所以說,與其關心東宮吉兇,長泰公主更關心二小叔子的下落。 長泰公主問太子,完全是在問李宇所在,謝莫如卻只是笑笑,并未說話。 鐵夫人聽到二女婿可能平安的消息,已是心滿意足,她想著,謝王妃不說,是不是因她在場的緣故。而且,此番太子行蹤,必為秘事,她一外臣家眷,的確是不好聽的。 鐵夫人便很識趣的起身道,“臣婦先行退下?!?/br> 謝莫如擺擺手,溫聲道,“不打緊,夫人坐吧。這也只是我一猜,對不對的,夫人不要外傳就好?!?/br> 謝莫如未賣關子,道,“我猜太子必在蜀中!” 長泰公主一驚,發間一支鳳尾珍珠步搖微微晃動,映著長泰公主明媚的容顏與疑惑的神色,“太子如何會在蜀中?” 文康長公主的眉毛先是一蹙,繼而慢慢松開,一雙清湛的眼睛,不動聲色的望向謝莫如。謝莫如與長泰公主道,“殿下怎么忘了,蜀中可是有位大人物?!?/br> “陛下的恩師薛帝師,可不就在蜀中么?!敝x莫如此言一落,長泰公主與鐵夫人皆面露驚容。 謝莫如一笑,慢慢的呷了口茶。 不知是不是文休法師的卦太準,繼永安侯生擒穆五郎后,永安侯又傳回捷報。偷襲靖江王之后,永安侯未與靖江人馬糾纏,他接著轉道去了湖廣,連下數縣,搶回不少糧草器械,最重要的是,永安侯牽制胡廣兵力的同時,也不知趕巧,還是柳扶風消息靈通,趁機奪回了通往南安州的要塞,如此,閩地與南安州重新連接,互通有無。 而靖江王,原是想著風風光光,大勝回藩地,結果把五兒子給鬧丟了,老臉上也沒啥光彩,沒少給隨駕的三兒子吃掛落。 而五皇子,也借此東風,在入冬前,完成了從閩地到南安州的整個軍事布防。 穆元帝接到五皇子的信時,已是十一月中了。 雖然看到五皇子與段四海達成的協議,穆元帝有些沉默,但見五皇子進一步穩定了江南局勢,穆元帝還是極高興的,與蘇相、北昌侯道,“老五做事,一向穩妥?!弊龌实垡膊蝗菀装?,穆元帝一派慈父心腸的令太了去江南鍍金,結果把半壁江山給鍍沒了。也就是穆元帝為帝多年,心理素質良好,不然換個人,眼瞅江山淪喪,這會兒上吊的心都有了。穆元帝雖然頭上添了幾縷白發,面兒上還是穩得住的,尤其五皇子這一去不過數月,便小有成就,著實令穆元帝覺著,兒子們也不是全都不靠譜的。 蘇相、北昌侯皆道,“五殿下大才,陛下圣明?!蔽寤首佣寂苋思野鼑θチ?,還能抓住時機打通與南安州的要塞,饒是此二人也唯有贊嘆了。關鍵就在于,五皇子少時除了愛板著臉裝氣派外,委實沒有什么太過出眾的地方。結果就是成年后,也不知走了什么運道,穩扎穩打,展露崢嶸。 有兒子爭氣,穆元帝的底氣也足了些,道,“冬天不易行軍,待得明年,朕必要將這一城一地,一磚一瓦盡皆收復!” 蘇北、北昌侯立刻表示要效犬馬之勞。 穆元帝敲敲五皇子遞上的奏章,道,“咱們商量一下,老五那邊的糧草要怎么送吧。這孩子也難?!蔽寤首幼嗾律险f了,今冬尚可勉力支撐,明春就真的撐不下去了。但要閩地有收成,起碼得等到夏收。其實,閩地的存糧已超乎朝廷的想像,原本朝廷想著,怕是今冬也難支撐的。五皇子說存糧能撐過今冬,已令朝中刮目相看。這一則是當初李九江送的糧草,二則五皇子是全方位的給軍中弄吃的,三則,柳扶風指揮了幾次不大不小的戰役,不搶地盤兒,只搶糧草。不然,就憑閩地兵馬再加上柳扶風收攏的江南殘部,怕早就沒糧了。 北昌侯道,“五殿下要的糧草,倘自帝都運,路遠不說,也頗多周折。依臣之見,不若動用蜀中存糧?!?/br> 穆元帝為啥眼瞅著半壁江山都要沒了,還能穩得住啊。老話說的好,手中有糧,心中不慌。為江南之戰,穆元帝私下籌備,不是一年兩年。 動用蜀中存糧,這意見穆元帝倒是不反對,糧草備來就是要用的。而且,給爭氣的五兒子用,用得其所。穆元帝擔心的是,湖廣大部分都被靖江之人占領,這糧草,要怎么從蜀中運至閩地呢? 蘇相、北昌侯一時也沒什么好法子,蘇相道,“不如將蜀中存糧之事告知五殿下,五殿下一向足智多謀,且如今江南情勢,五殿下比我們更加清楚?!?/br> “這也好?!蹦略鄄⒉环磳?。 商量過糧草問題,穆元帝也得與二位心腹之臣又說了一回五皇子與段四海簽定的盟約問題。蘇相什么都沒說。北昌侯想說什么,斟酌一二后方道,“既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法。事急從權,五殿下也是為大局考慮,不若此事便交于五殿下全權處置?!?/br> 君臣三人都不是傻瓜,段四海那一伙子是啥出身,大家心內門兒清。先前把永定侯打得丟盔卸甲的事兒,雖與靖江相關,但想來海匪也事涉其間的。彼時穆元帝還恨不能將其剝皮抽筋,如今為著江南情勢,就要同意人家建國稱王,還要兩家建交……這滋味兒,饒是穆元帝也得說一聲:真他娘的! 但此一時彼一時啊,現下江南半壁江山給靖江王占了,江北因戰事,也是元氣大傷。朝廷與靖江開戰的結果就是:一群海匪要登堂入室了! 不爽??! 真不爽??! 可現下這形勢,不爽也得忍??! 軍國大事商量妥當,蘇相、北昌侯各有各的差使,便告退了。 倆人走在漢白玉石板鋪就的甬道上,北昌侯很謙遜的退后蘇相半步,北昌侯忽然輕聲道,“五殿下,似乎與海匪很熟悉?!?/br> 不知是北昌侯聲音太輕,還是蘇相年歲大了,耳朵有些不好使,蘇相腳步都未慢半拍,仿佛根本沒聽到北昌侯在說什么。要別人,蘇相沒聽到,他也就不說了。但北昌侯偏偏不是別人,北昌侯堂堂吏部尚書,可不容易打發。北昌侯直接拉住蘇相的胳膊,鬢角幾縷銀絲襯著一張雅正的臉,給此人添了些獨特韻味,北昌侯臉上帶出一抹笑意,“我的老相爺?!?/br> 這朝中,敢拉蘇相的胳膊,怕也就是北昌侯一人了。北昌侯官居吏部尚書,自來吏部為六部之首,因司官員升降考核之責,吏部尚書又被稱天官,因吏部尚書權重,便有吏部尚書不入內閣之例。所以,甭看北昌侯未入閣,他這官位半點兒不比內閣輔相差,當然,比起蘇相還是稍有不如的。只是,人家北昌侯非但本職工作干的好,人家還有別個才能。譬如,這位侯爺雖然司文職,但永安侯率兵偷襲靖江王的主意,就是他給出的。人家不只是出主意,走什么路線,在何地方偷襲,都有北昌侯的建議??梢哉f,永安侯之功,北昌侯得占一半功勞。這不,給北昌侯拉住胳膊,蘇相也不得不開口了,“侯爺,五殿下堂堂皇子,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北昌侯飛起的眼尾似笑非笑,口氣卻是意味深長,“我倒不是不放心五殿下,五殿下才干,你我皆知。只是,五殿下的權宜之計,倒叫人有些不明白。只為叫水匪給送個信,就與他們建交,這代價未免也大了些吧?!?/br> 蘇相面皮都未動一下,依舊邁著他獨特韻率的步子,喉嚨里哼出一個音。北昌侯繼續輕聲,“我不說,老相爺應該也明白?!?/br> 蘇相光棍的一搖頭,“不明白?!?/br> 北昌侯哈哈一笑,道了聲“老相爺”,也不再說什么,及至宮門,二人分道揚鑣。 兩位重臣各有各的心思,穆元帝這里在對著一封信靜默。倒不是什么秘信,只是這信雖到他手里,卻不是給他的。這信是五兒子給謝莫如的,因是連帶奏章一并送來的,便都到了穆元帝手里。 說起來有些沒面子,但穆元帝真有些好奇他五兒子給謝莫如信里寫了啥。穆元帝手下,還是有各式各樣人才的,他有些好奇,便命人小心啟了漆封,穆元帝還真就看了。信里倒沒有什么不能看的,只是看后穆元帝也難免心疼五兒子幾分。五皇子的信里除了對他媳婦的記掛,就是對父母對孩子們的牽掛,另外就是閩地形勢,五皇子說形勢比想像中更嚴峻,又說了用段四海之事,因靖江封鎖,難與帝都互通消息,雖用段四海,但兩國邦交之事,他擅自做主,日后難免被朝中詬病。但倘不用段四海,五皇子又擔心段四海倒向靖江,如此靖江未除,再添強敵??傊?,啰哩八嗦的,寫的挺長。既有對家庭的牽掛,又有對國事的擔心,還有一句話,叫穆元帝深覺五兒子沒出息,因為五皇子寫了一句,“自與卿卿結發,未有分別。今與卿卿相隔兩地,甚念甚念?!?/br> 這什么“卿卿”“卿卿”的,你說把穆元帝給鬧的,胃中一陣翻騰,覺著自己中午可以省下一餐飯了。 ☆、第259章 交鋒之二一 謝莫如收到五皇子的信是在傍晚時分,穆元帝差于汾于公公送去的。在于公公看來,謝王妃倒沒什么激動啊、興奮啊、喜極而泣啊,之類的表現。謝王妃依舊是淡定的、優雅的,與往日無二的,令人高山仰止的謝王妃,就是給了他雙倍打賞而已。以至于于公公每次見到謝王妃都得感嘆一回,倘不是謝王妃雙倍打賞,依他的察顏觀色的本事竟也看不出謝王妃的心喜來,謝王妃這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領喲…… 于公公再一次拜服啦。 打發走了于公公,謝莫如方啟了漆封看五皇子的信,一如既往的啰嗦風,看到那兩句相思語,謝莫如不禁莞爾,平日里五皇子情話都很少的人,不想在信里倒是很放得開嘛。 看過信后,謝莫如心情不錯,江南局勢嚴峻是肯定的,不嚴峻,怕也輪不到五皇子去。但,嚴峻同樣是機會。靖江王當然不好相與,但穆元帝防范靖江多年,也不至于沒有后手。所以,江南敗局,看似嚴重,倒也沒人們想像的那般嚴重。 對于五皇子做的事,謝莫如還是比較欣賞的,譬如,祭一祭江南死去的將士,因靖江覆滅的家族,鼓舞一下閩地士氣啥的,都不錯。還的搶糧草一項,謝莫如也表示了認同,兵匪兵匪,這種時候,求生存是第一步的,別個先放一放吧。 看過五皇子的信,謝莫如檢查過孩子們的功課,第二日去宮里看望蘇妃。 蘇妃也收到了兒子的家書,一向有些蒼白的臉色多了許多喜氣,見著謝莫如更是眉開眼笑,笑問,“可收到老五的信了?!笔轮链颂?,也不必掩飾兒子的行蹤了。 “昨兒下午,陛下命于公公送去的?!敝x莫如笑著坐在蘇妃身畔,“比我想的要順遂?!?/br> 蘇妃感慨,“這些天苦了你?!碧K妃在宮里,無非是做出個擔心兒子的樣兒罷了,其實根本不必特意做,蘇妃是親娘,本身就擔心的了不得。謝莫如在宮外卻是要應付八方人馬,非但不能叫人看出破綻,這么兵荒馬亂的,還得給五皇子撈政治資本。撈政治資本的事兒蘇妃怎么知道的?謝莫如雖很少與蘇妃說這些事,蘇妃是從趙貴妃那酸溜溜的口氣里知道的。一般五皇子府上有什么叫人眼紅的事,趙貴妃就會酸溜溜,蘇妃都有經驗了。 接了宮人奉上的香茶,謝莫如呷一口便遞給了侍女,將宮人都打發了下去,方笑道,“咱們在帝都,不過做些瑣事,總歸是安穩的。倒是殿下,我先時很是擔心江南不穩,殿下一去,果然給江南吃了顆定心丸?!苯洗髷≈饕蛿≡趦榷飞?,靖江王一出手,吳國公死了,南安侯據說也死了,太子不知道哪兒去了,江南群龍無首,五皇子一去,先不談五皇子的個人素質,就是他的身份,那真不亞于雪中送炭,天降祥瑞,重要的是,江南終于有個領頭的人了。更幸運的一點是,五皇子非但有其重要的政治身份,他還有一大優點:有自知知明,不腦缺,更不會瞎指揮。 為上者,有這三個優點,基本上已經可以算是英明了。 五皇子給江南吃了定心丸,而江南,閩地的實力完整的保存了下來,柳扶風蘇巡撫江行云一干人,稱得上是五皇子的心腹舊臣,主屬之間早有默契,做事自然有效率。 如今,看到五皇子的信,謝莫如更是心下大定,連忙進宮來同蘇妃說一聲。 蘇妃自是喜樂,雙手合什念聲佛,“只盼著老五早些把江南的事料理清楚才好?!?/br> 謝莫如笑,“母妃只管寬心,只要在江南扎下根來,回帝都不過早晚而已?!?/br> 已是這般局面,蘇妃道,“去都去了,把陛下交待的差使辦妥才好。哎,老五這好歹還有個音信,我怎么聽說,太子就在蜀中?” 謝莫如問,“母妃聽誰說的?” 蘇妃道,“說是太后宮里傳出來的?!?/br> 謝莫如笑,“許是太后擔心太子安危,長公主安慰太后的話。原是我與長公主說的,太子有可能在蜀中?!?/br> 蘇妃就不明白了,兒媳婦在帝都消息也不會特別靈通,蘇妃道,“太子怎么會去蜀中?” “也是我胡亂猜度的,薛帝師不是在蜀中么?”謝莫如說出“薛帝師”三字時,蘇妃眉心不受控制的一跳,謝莫如只作未見,繼續道,“江南大半江山都在靖江之手,蜀中卻是易守難攻之地,且又有薛帝師坐鎮。吳國公哪怕自己身遭不測,也必會將太子安置在一萬全之地。往南想一想,除了蜀中,沒有他處了?!?/br> 蘇妃定一定心緒,面兒上難掩擔憂,她倒不是擔心太子,她是擔心自己兒子,蘇妃打發了宮人,與兒媳婦低語,“太子萬金貴體,既知太子在蜀中,會不會令老五去迎駕?” 謝莫如道,“陛下著太子去江南,原是一片慈父心腸,結果如何?太子失蹤這許久,陛下自然擔心。但陛下并非昏庸之人,今湖廣皆在靖江手中,殿下掌閩地與南安州,正是艱難時候。太子在蜀中,原是我的推斷,并沒有準確消息。母妃想,如果太子真的在蜀中,有薛帝師,還有什么可擔心的呢?如果太子不在,那就需要另行查探太子行蹤,更不必殿下親到蜀中探訪。太子再重,重不過江山社稷。陛下斷不會令殿下涉險的?!?/br> 蘇妃輕嘆,“怕是沒這樣簡單?!?/br> “母妃的意思是……”謝莫如的話,當然是多有給蘇妃寬心之意,但蘇妃似意有所指,謝莫如就有些好奇了。 “薛帝師可是個能人?!碧K妃明明說著夸贊的話,眉心卻是微微蹙起的,道,“再說,連我這深宮婦人都曉得,太子沒把江南的事做好,出了亂子。太子臉上未免無光,倘太子能見到薛帝師,焉有不向薛帝師問計的?我只盼,倘太子意欲再掌江南,就讓老五回來。倘太子無意,就令太子速回帝都。先時,江南不就敗在內亂上頭了么。太子也好,老五也好,不要相爭,叫老五讓一讓?,F下太子還沒消息,待太子安穩了,太子要如何,只管讓老五回來?!?/br> “母妃說的是。待我寫信,就寫與殿下知曉?!敝x莫如笑,“母妃只管放心,殿下何嘗敢與太子相爭?!?/br> “哎,要是你在老五身邊,我是不擔心的。你不在,怕是沒人能勸得住他。老五呀,很有些執拗勁兒。要依你我的意思,江山到底是太子的,聽太子的就是。老五怕是不這樣想?!彼自捳f,知子莫若母,這話著實有幾分道理。就聽蘇妃道,“在老五心里,江山是穆家人的,他姓穆,故而,哪怕是藩王,也將江山安??吹煤苤??!?/br> 謝莫如正色道,“這正是殿下令人敬佩之處。這天底下,趨利避害之人太多,倒是殿下這樣執拗的太少?!?/br> 蘇妃笑笑,發間一支白玉鳳頭簪在室內的光影中映著蘇妃有些蒼白的容顏,語氣卻是不以為意的,“你把江山放在心里,江山卻不一定能回報你?!?/br> “天下事,做既做了,何需回報?”謝莫如笑,“殿下肯定是這樣想的。做了,無愧于心即可?!?/br> 蘇妃的眼神既有欣慰亦不乏嘆息,不知想到什么,一時竟有些淚意。謝莫如不免說些孩子們的事以令蘇妃開懷,“昨兒我說叫孩子們也給殿下寫信來著,孩子們還說呢,父親不是病著么?我跟他們說了半日,他們才明白了。大郎他們的信都寫好了,就是三郎的,昨兒寫到半宿還沒寫好,我看他都要寫本書了?!?/br> 蘇妃想到三郎的話癆,不禁展顏,笑,“三郎那孩子,嘴巧,心也靈?!?/br> “是啊?!?/br> 謝莫如一直在蘇妃宮里用過午膳,方告辭出宮。 五皇子的奏章都到朝廷的,行蹤自然也不必再瞞著了。 別人不說,大皇子在府里沒少念叨五皇子jian詐,與自己的心腹謀士趙霖趙時雨道,“先前我還說呢,那會兒靖江王打到直隸府了都,我們幾個,連帶剛回來的老六都忙的團團轉,就是老五,一直在家養病,養病,光藥材我給他府上送了不知多少。如今倒好,原來他早去南面兒了??!”白糟蹋了好藥材。 趙霖勸道,“此次與靖江交戰,殿下提前備下糧草,滿朝文武,誰不知殿下的差使辦的好呢?!?/br> 對此事,大皇子一向是有些自得的,好在,這是在趙霖面前,大皇子并不肯居功,反是笑道,“還是時雨你給我出的主意,我死催活催的,北面兒離得近的地方,早早的把秋糧交上來了,總算沒全被靖江禍害了。南面兒離的遠,又有許多地方直接征做了軍糧……哎,白便宜了靖江?!?/br> 糧草差使,大皇子得了穆元帝的青眼。但這差使,與五皇子在江南的差使比,就很有些不夠看了,大皇子口吻發酸,“父皇也是,江南正是亂局,怎么單叫老五去?我在兵部這些年,用兵啥的,不比老五更懂?”到底難免抱怨一二,覺著父親太過偏心,怎么好事總是想著老五??!他堂堂皇長子,爭不過太子就罷了,到頭來,難道還不如五皇子不成? 趙霖一口茶噎在喉嚨,用了些力氣方咽了下去,喉間被茶水噎的有些脹痛,緩了一緩,趙霖方嘆道,“殿下以為現下江南還是太子初至的江南么?江南半壁已是靖江掌中物,閩地周遭,浙徽湖廣等地,皆為靖江占領。閩地正處在其包圍圈內,這差使,不好干。就是干得好,殿下別忘了,太子還在蜀中。太子心胸,怎肯讓人?將來必生齟齬?!?/br> 大皇子顯然消息也很靈通,與趙霖道,“我聽說太子在蜀中的事兒,就是老五家的胡咧咧。難不成,還真在蜀中?” “不論太子在不在蜀中,只要太子平安,絕不會讓五皇子順順遂遂的立此大功的?!?/br> 大皇子聽這話頗有些興災樂禍,也就不嫉妒五皇子去江南的事兒了,他對太子很有微辭,勾起唇角,譏笑道,“太子還有臉爭功?要不是他在江南拉偏架,朝廷怎致此大???都因他偏著老丈人,把江南弄的烏煙障氣!要擱我,我都沒臉回來!” “正因沒臉回來,才要找點兒長臉的談資?!壁w霖對太子的評價也是到了歷史最低點。太蠢了,吳國公南安侯相爭,關你儲君啥事???你爹是看你資歷不足,叫你去鍍金呢,結果,你把自己當真金了,這下好了,江山都給鍍沒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