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節
任長老頓了頓:“那陰修也動手了?!?/br> “我來補充吧?!标懨魇婷嫦驈V靈居士,“重傷姚掌門的,總共有四人。其一,太平宮的汪氏夫婦,其二,明心宗的梅長老,其三,便是任長老說的那位陰修。這是從剛才任長老的敘述中總結出來,我沒有胡說吧?” 廣靈居士還是那樣平靜,此時點了點頭。 陸明舒轉回去:“任長老的意思是,那陰修將你們引入陷阱,又騙來其他人,引發的混戰的局面,好對姚掌門下手。我且問一句,重傷姚掌門的這四個人里,誰是主兇?” “自然是那……” 一句話沒說完,陸明舒便逼上前一步:“請您實言告知!” 任長老嘴角抽了抽,見廣靈居士看著自己,終于還是咬咬牙:“說不上誰是主兇,汪氏夫婦率先下手,那陰修暗中偷襲,梅宣亦背后出手。非要說的話,那陰修偷襲的一掌正是關鍵,正是他封了掌門的玄力,才會使得掌門被另外三人擊中!” “那么,那陰修能指使動汪氏夫婦與梅長老嗎?” “這……” “那陰修怎么就算得那么準,他暗中偷襲一把,汪氏夫婦與梅長老會恰巧跟上?” 任長老答不上來,干脆強行解釋:“這誰知道?或許他就是看準了時機?!?/br> “原來看準了時機,就能把周流宗的掌門給廢了?!标懨魇纥c點頭,“受教了?!?/br> 她語氣平平無奇,可聽著就是有一股諷刺的意味,讓任長老格外憤怒。 “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标懨魇娴?,“只想問任長老一個簡單的道理。暗算周流宗掌門,一個無根無底的陰修,有膽氣接下委托?有實力安排這么深的陷阱?” “那誰知道?”任長老冷笑,“當年玄陽派入侵古夏,你不是與他聯手抗敵嗎?你們本來就是一伙的!” 陸明舒輕輕一笑:“任長老,不要讓怒氣蒙蔽了你的眼睛。此番戰局,我一直在羅長老和黎長老的保護下,你可以去問問他們,我做了什么對姚掌門、對周流宗不利的事嗎?” 被她指到的羅長老和黎長老,均遲疑了一下。 雖然他們都看不慣,覺得她亂來,但要說哪個指令是錯的,還真說不出來。 “何況,別人做什么事,我又怎么預估得到?!?/br> “你的意思是說,那陰修做了什么,你一概不知?”任長老逼問。 陸明舒干脆地搖頭:“不知?!?/br> 她就咬死了,誰能指證她說的是錯的? “繼續之前的疑問?!标懨魇骜R上接下去,“姚掌門之所以會出事,是四人聯手的結果,為什么任長老要認定一個無根無底的陰修是主使?太平宮和明心宗的長老,不是更可疑嗎?對比起來,到底誰更有能力設下這樣的陷阱,不是明明白白?任長老放棄最合理的推測,非要指證最不可能的那個,到底是何居心?!” 最后一句,擲地有聲。任長老聽了一怔,其他人也被點了一下。 沒錯,姚掌門被暗算一事,從頭到尾想了一下,明明太平宮和明心宗更有可能。當然,那陰修的行逕也很奇怪,確實很可疑。 “小輩!”馬長老出現了,他滿臉激憤,“掌門都已經這樣了,你還要替那陰修開脫?甚至污蔑本派長老,你才是何居心!” 陸明舒淡淡道:“晚輩何曾替他開脫?只是覺得,任長老的推斷,不大合理,免得諸位因為偏見,而錯過事情的真相?!?/br> “你還有話說了?” “難道不應該有話就說?”陸明舒反問。 “你……” 這次,馬長老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廣靈居士已經抬手制止了。 他問:“那你以為,究竟是誰指使?” 陸明舒轉回身,對他低了低頭:“論理,太平宮和明心宗更有實力設下圈套,至于那陰修,明明無根無底,說話行事卻這么囂張,倒像是故意吸引別人的注意?!?/br> “哦?”廣靈居士臉上掛著淡淡的笑。 “是以,晚輩以為,他就是個放在明面的棋子,背后究竟是誰,恐怕要細細查證了?!?/br> 第665章 咦?眾人聽得一愣。 太平宮或明心宗設下圈套,收買那陰修,放在明面上迷惑姚掌門,然后雷霆一擊,這說法好像比之前的合理很多??! 身為周流宗弟子,他們習慣了站在九州的頂端,能與他們爭鋒的,只有那幾個頂級大派,一個沒有根底的修者,哪怕是個洞虛,他們也不看在眼里。 如果是太平宮或明心宮干的,反而容易接受。畢竟,那是和周流宗同等實力的大派。 廣靈居士微露笑意:“依你所說,要如何查證?” 陸明舒眼睛都不眨一下:“倒也簡單,那陰修這般行事,顯然已經放棄了從天源海得到好處——他是否已經離開?” 廣靈居士向負責情報的長老看過去。 那長老點了點頭:“掌門一出事,那人就離開了,并沒有等到結束?!?/br> 他之前請示過,需不需要追擊,尊上不置可否,也就任他去了。 “他沒有靠山,自身實力又不凡,怎么會不想著從天源海得好處呢?還未結束就放棄,這不合常理。只要再盯著他,看后續是不是有人送好處給他,真相就清楚了?!?/br> 這番話合情合理,廣靈居士一個眼神,便有人去辦了。 不過,等結果出來,最起碼要數天后了。 也就是說,廣靈居士的意思是,今天這事到此為止。 眾人看陸明舒的眼神有些玄妙。 此番天源海,她表現得還算不錯,在三陽石暫時無法動用的情況下,多搶回來數個地盤,也算是彌補了之前的過錯。 但是,廣靈居士這么看重她,還是出乎意料。 僅僅幾句話,就這么暫時放下了? 指證她的,可是本派洞虛長老! “尊上!”任長老果然不服,“她不過狡辯,您怎么就信了?” 馬長老也道:“是??!把掌門害成這樣,就這么輕飄飄過去了?” 耶歡看了廣靈居士一眼,見他神情淡漠,心中一動,出聲:“任師兄,馬師弟,你們這么說不合適吧?這事哪里就這么過去了?只是她說的合情合理,需要等待驗證而已。尊上這么做,也是為了查明真相?!?/br> “你少在這幸災樂禍?!笨吹揭畾g,馬長老更怒,“掌門之事,你也要負責任!明知道掌門有危,為什么不去救?” 耶歡嗤笑:“馬師弟,我知你與掌門情誼深厚,可也不能亂噴吧?掌門身陷混戰沒錯,可誰家會把所有的人手都壓在混戰上?要是出了差錯,豈不是叫人連鍋端了?混戰牽制了各方勢力,我們趁機多搶地盤,有錯嗎?要不是這樣,現在我們能有這么多地盤?” “你就遮掩你的私心吧!誰不知道你野心勃勃,不甘心只做個清凈殿殿主了?” 耶歡臉色一沉:“馬師弟,你失心瘋了吧?弟子面前,如此胡言亂語!” 馬長老話一出口,就知道不好。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但說出口,就撕扯臉皮了。周流宗再怎么內斗,表面上還得一團和氣,要是壞了規矩,高人們可不會喜歡。 廣靈居士抬了抬手,說道:“此事后議,準備準備,回程吧?!?/br> 天源海之爭已經結束,接下來該分割交接了。要換地盤的趕緊換,背地里有什么交易,此時也該兌現了。 一通忙亂,這事暫時壓下了。 兩天后,啟程回瀾云州。 路上平平靜靜,什么事也沒有。 只一件,姚掌門情況越來越不妙,時日無多了。 荀子寧很焦灼,與她在易市茶攤見面。 “那老家伙怎么還不死?”荀子寧眉頭緊皺,灌了一口茶。 陸明舒瞟了他一眼:“目標達成,連酒都舍不得叫,你這摳門都成習慣了吧?” 荀子寧不服氣:“你試試在我的處境,敢多花一個積分!知道在一位洞虛手下保命有多難嗎?” 陸明舒翹了翹嘴角:“是是是,你有理?!?/br> 她居然沒有嗆他,荀子寧吃驚了:“你是不是被奪舍了?” 陸明舒斜眼看他。 荀子寧舉手投降:“我嘴賤,當我沒說!” 他學聰明了,其實陸明舒不難招架,該縮頭就縮頭,她是不會隨便下嘴的。哪像那個姓謝的,不管你縮不縮頭,他都要啃一嘴毛再說! 等下!為什么他要說一嘴毛?呸呸呸!他要罵的是姓謝的,不能把自己帶進去! “其實,你擔心的不是姚掌門死不死吧?”陸明舒托著手中茶杯,慢慢轉動著。 荀子寧呼吸一滯,就聽她繼續道:“你擔心的是,姚掌門手中的天輪,會落到誰的手上,對嗎?” 對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眸,荀子寧有點不敢直視。 就聽她低笑一聲:“怕我跟你搶?” “……”荀子寧咳了一聲,“有些事,知道就知道了,何必說出來?” “我是挺想搶的?!彼痪湓?,把荀子寧的心提了起來,緊接著又道,“不過,眼下不是好時機,所以我不會動手?!?/br> 荀子寧掩不住詫異之色,試探著說了一句:“據我推測,掌門手中的天輪,應是八階以上,你真的不動心?” 換成他的話,知道天輪有多強大,就算時機不對,也會搏一搏。 “你這是鼓動我去搶嗎?” “當然不是?!避髯訉庱R上道,“你要動手,確實比較難辦,畢竟廣靈尊上還盯著你。再說,姚掌門的遺物,你也接觸不到?!?/br> 陸明舒笑了笑,很給面子,沒去駁他。 “不過,你也不容易搶到?!彼f,“到底怎么回事,姚掌門心中應該有數,他不會甘心的?!?/br> 荀子寧點了點頭,實事求是:“我知道,他已經知道我騙了他,怎么會甘心把那東西留給我,只怕還會做手腳,想除掉我。但是不試試就放棄,那太可惜了?!?/br> “如果你此番逃之夭夭,說不準就被姚掌門算計了,但你回來了,他弄死你的可能性就不大了?!?/br> 這說法,和謝星沉一般無二。荀子寧不禁問她:“為什么這么說?” “想在周流宗弄死你談何容易?再說,你擺脫了他,就是個自由人了,以你的能力,門派里想拉攏你的不少吧?比如你那個師父。姚掌門勢敗,你不必受到牽制,你那師父定會保你?!?/br> 原來關鍵在這里嗎?確實師父對他態度大為改善。 “而且,你現下有了把柄,身處高位的那些人,不愁掌控不了你。既然想利用你,就會保你,這道理很簡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