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凱剛扶起眼鏡女，眼鏡女將她推開，驚慌地說，“我不要去警察局，太丟人了?！比缓箫w快跑掉。

    “救了她，連句謝謝都沒有，說不定警察還以為我報假警?！笔瘎P自嘲一笑，搖頭離開。

    看完視頻，石凱發覺自己有回想起一些零散的記憶碎片。只是，對這樣的她一見鐘情？阿寧是抖m嗎！

    石凱看向許寧的目光變得難以言喻。

    “算出來了？”許寧問。

    “恩?！笔瘎P悶悶應了聲，“但完全沒找到閃光點……”

    許寧笑容燦爛，“我本想出面制止，不過你比我提前一步沖了出去。在一群袖手旁觀的人里，你看起來特別的帥氣。雖然我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如果我們對他人的不幸保持沉默，有一天不幸降臨到我們身上時，其他人也會沉默。我不喜歡那樣?！敝笏忸欀词瘎P，完全忘記一起站出來。

    “沖出去也沒用，救的人自己跑掉了?！笔瘎P一想到這一點，就很心塞。

    “可是，我們因此找到了價值觀一樣的人生伴侶?！痹S寧握住石凱的手，笑嘻嘻道，“這是不是就叫做好人有好報呢？”

    石凱莞爾一笑，也對。只要能遇見你，一切都是值得的。

    **

    年初一早上，石凱給她爸照片拜了個年后直接離開。當天下午，她和許寧拖了行李準備離開。

    站在村子口等車時，許寧問，“你有沒有想過由你出手，把石達和伯母的安置面積買下來，直接還清賭債？”

    石凱笑得無奈，“然后我媽跟我弟就會知道，我其實很有錢，然后一天十幾通電話打給我，想盡辦法讓我給他們錢花?！?/br>
    “既然第一次有人幫忙擦屁股，之后我弟可以繼續賭博。反正有事把人往我面前一帶，說讓我給錢，就沒他什么事了。我媽會跟我哭訴，既然幫過一次，那就再幫第二次，第三次。已經救過弟弟，索性好人做到底。同情和憐憫只會縱容他們盡情吸血，最后黏在身上甩不開?！?/br>
    “甚至，很可能他們會四處宣揚，說我趁火打劫，故意占他們便宜，低價收購他們的安置面積。又或者其實是我找人騙石達賭博，為的就是拿到他們的房子。幫忙不但賠了錢，還討不到好，落得一身埋怨?！?/br>
    “哦對了，還有一種可能。我媽會以他們無處落腳，而我不在鎮上生活為借口，讓我把買下的安置房給他們住。這樣的話，房子依然是他們在住，我不但得花錢買房子，還得出錢裝修?！?/br>
    “不要以為我多心。憑我對他們的了解，這些事一定會發生。對于我媽跟我弟來說，好人是做不得的?！?/br>
    石凱目光越發森冷，“再說了，一個二十幾歲的大男人，一個五十多歲的退休婦女，又不是未成年的孩子，他們應該對自己做的事情負責。親人愿意幫忙是情分，不幫是本分，僅剩的一點親情早就在無盡的剝削中消磨殆盡?！?/br>
    “雖然我如今過得很好，但這不能抹消他們差點毀掉我人生的事實?？匆娝麄?，我只有滿腔的恨意和厭惡?！?/br>
    “如果說像表姐這樣的親人讓人覺得溫暖，可以互相扶持，那么像我弟弟這樣的親人，就是上輩子仇人轉世，注定互相折磨。還是那句話，‘有不如沒有’系列?！?/br>
    許寧思索片刻，良久后點點頭，認真說，“我覺得你做得沒錯，你對他們已經仁至義盡。他們的人生，本就不該由你承擔起所有責任?！?/br>
    石凱摸摸許寧頭發，“走吧，我們回家?！?/br>
    許寧目光憂傷，慢悠悠走在后面，內心格外惆悵，又不能回同一個家……

    ☆、第72章 72

    雖然許寧熱情邀請石凱一起去領本本，但石凱殘忍地拒絕了。理由很簡單，“過年民政局關門，總得等開門后去?！?/br>
    對此，許寧表示非常遺憾，并再次邀請石凱，過完年，民政局一上班就去辦手續。

    石凱哭笑不得，“我不會跑掉的。領本本前，不該讓我先跟你父母見一面嗎？”

    許寧正色道，“不管他們喜不喜歡你，婚總是要結的，大不了我們私奔?！彪m說他媽好不容易盼到有人愿意接收他，他也樂意被接收，肯定歡喜的眉眼彎彎，根本不可能討厭石凱。

    私奔？奔回她家嗎？石凱好笑，“要不要買房買車，婚禮怎么弄，總得跟他們商量下?！?/br>
    許寧大手一揮，“不用，咱們倆決定就行，又不是他們結婚?！?/br>
    他們倆決定，許寧凡事聽她的，不就等于她全權做主么！

    石凱終于點頭答應，“好吧，年初七，民政局上班第一天，我們去領證。早上九點民政局門口見?！?/br>
    “說定了?！痹S寧拖著行李，依依不舍地跟石凱道別。

    **

    回到家，石凱簡單收拾了下房間，盡情地在家頹廢?；乩霞业囊欢稳兆?，她消耗掉的精力極多，總覺得比以前上班更辛苦。

    等休養幾天緩過勁來，她告知相熟的朋友，她回來了。

    沒一會兒，呂靜的電話打了過來，開口就是，“美女，歡迎回來。有空的話，幫個忙唄？”

    石凱失笑，熟悉的臺詞，熟悉的生活節奏，令人懷念的感覺。直到這一刻，她終于覺得自己徹底擺脫掉了家鄉不開心的事，“什么情況？”

    “緝毒后續。我們審問別墅主人毒、品是哪來的，他為了減輕罪行，把他的上家供了出來。這些日子，有同事假裝別墅主人的手下，跑去跟他的上家接觸。只不過對方很謹慎，一直用郵件聯系，人沒露面。我想請你幫忙，把上家是誰揪出來?！眳戊o將事情描述清楚。

    石凱略囧，“大過年的，你還在忙這個事？”

    呂靜不以為意，“警察嘛，犯罪分子作案不分時間。不過說起來，每次逢年過節，盜竊案件特別多。你想呀，不努力工作，小偷哪有錢過年？”

    說得好有道理。石凱剛想說什么，忽然自動收到兩個視頻。她心中好奇，把話憋了回去，先觀看視頻內容。

    “怎么不說話？”手機另一端，呂靜等了許久，沒聽見回話，不由出聲詢問。

    看完視頻的石凱沉默許久，才緩緩開口，“現在有空嗎？我們見一面?！?/br>
    “太好了！我在……”

    呂靜剛想報地址，話說到一半被石凱打斷，“地點約在你第一次咨詢我鄭福事情的茶館，半個小時見?！?/br>
    說完，她掛了電話。

    “搞什么？”呂靜摸不著頭腦。

    **

    呂靜到達的時候，石凱已經坐在座位上等待。

    剛落座，呂靜就忍不住詢問，“為什么約在這？直接到現場算卦不是更好嗎？”

    “我有話跟你說，其他地方不方便?！笔瘎P喝了口茶。

    “什么事？說吧?！?/br>
    “你想讓我怎么幫忙？”石凱率先提問。

    呂靜莫名其妙，“就跟以前一樣。你掐指一算，知道上家是誰，或者人在哪，然后把消息告訴我，剩下的我會處理?！?/br>
    石凱眸色變得黝黑，繼續發問，“那你有話想告訴我嗎？”

    “你指什么？我現在滿腦子在想，如何順著這條線揪出其他的罪犯?！眳戊o耐著性子，解釋說，“并且從以前開始，我就不太懂女孩子們之間的勾心斗角。如果你哪里不爽，麻煩直白地告訴我?！?/br>
    “為什么不告訴我，你換了崗位？因為破了幾次案子，領導決定破例將你調到警察局。你已經可以名正言順地破案，不用再給人貼罰單?！笔瘎P緊盯呂靜不放。

    呂靜語塞。過了會兒，她訕訕地笑起來，“好厲害，這你都能知道。特地給我算了一卦嗎？還是說，你有感應到什么？”

    石凱不接話，沉著臉再次提問，“為什么不告訴我這件事？”

    呂靜低頭喝茶，避免目光接觸，嘟囔道，“我覺得沒必要說呀。我換了崗位，以后抓罪犯不是更方便么？又不是什么壞事?！?/br>
    “警局其他人因為找不到辦法跟上家見面，不少人愁眉苦臉。你拍著胸脯向他們保證，你一定能找出上家是誰，這件事也不用告訴我是嗎？”石凱有些失望，有些后怕。

    呂靜的行為太過張揚，幸好她發現的早。如果被其他人察覺到不對勁，暗中調查會很麻煩。

    她不想跟警局搭上關系。從前一個人的時候不樂意牽扯上，以后結了婚，她就更不愿意了。

    “這你都能算得出來？”呂靜使勁鼓掌，努力捧場，“好棒好厲害?！?/br>
    石凱看著她，一言不發。

    呂靜被看的有點心虛，她自知理虧，摸摸鼻子，“對不起啦，以后我絕對不會再犯類似的錯誤?！?/br>
    “不用?！笔瘎P撇過頭，淡淡道，“我不會再告訴你內、幕消息了?！?/br>
    “別呀！”呂靜焦急，“我以后一定會注意，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之前我們合作不是很愉快嗎？你也討厭犯罪行為，希望把罪犯抓起來吧？”

    “如果不危及到我自身安全的話，我愿意順手做些好事?！笔瘎P思路清晰，十分冷靜。

    “我跟你不一樣?？吹贸鰜?，你痛恨厭惡犯罪行為，希望抓捕一切罪犯，就算因此犧牲也無所謂。你的夢想其實挺偉大，我很尊重你的想法。但我沒有忘記，這是你的夢想，不是我的。我的心愿是，多賺點錢，順便幫助好人趨吉避兇?！?/br>
    “以前見面的時候，你說你身為女孩，所以被父母剝奪了夢想，只能當個交警。這個世界上，我最討厭的事就是重男輕女和性別歧視，才想幫你一把。既然現在你已經轉了崗位，那么我沒有繼續幫你的必要了，你好好努力吧?！?/br>
    呂靜扒扒頭發，煩躁不已，嘴里嘀嘀咕咕，“就是覺得跟你說了換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才不想開口的。沒想到，我的預感真準?！?/br>
    過了會兒，她不死心地問，“真的不幫我了呀？提高價錢行不行？”

    “不是錢的問題?！笔瘎P緩慢而又堅定地搖頭，“不曉得是我從前沒認清你，還是你變了，你沒發現嗎？知道我算卦準以后，你似乎變得有恃無恐，踩線踩的太過。你繼續這樣子下去，早晚要出事?！?/br>
    “哪有……”呂靜小聲反駁。但想想自己的言行舉止，好像的確是過了一點，話說的很沒有底氣。

    回想起認識石凱后的日子，呂靜越想越是遲疑，“我好像是有點不一樣了?！?/br>
    “只是有點嗎？”石凱吐槽。

    呂靜望天，老老實實承認，“對，你說的沒錯，我變得貪心了。以前做交警的時候，我心想，只要偶爾能處理個案子，就會高興的不得了?！?/br>
    “漸漸的，我開始想用你算卦的能力破案。我覺得把能力用在破案上，你肯定不會拒絕我。但事實上，這只是我的一廂情愿。一開始認識你，我就知道你不喜歡惹麻煩?！?/br>
    “因為你沒有拒絕過我，所以我就假裝不知道。這么說起來，其實我也蠻渣的?！?/br>
    呂靜扯扯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原來，你心里很清楚嘛?！笔瘎P托起下巴。

    “抱歉?！眳戊o低頭認錯，“你一心想幫我，而我卻利用了你?！?/br>
    “互相利用而已。我并不介意你的態度，因為前幾次，我也想讓犯人繩之于法。態度不好但是干實事的警察，態度很好卻一直敷衍不干正事的警察，我比較喜歡第一種?！笔瘎P輕笑。

    呂靜食指在茶杯上亂劃，嘆氣，“馬上就要變成態度不好、想干實事、但是即將被掃地出門的警察了?？湎潞？谡f能抓出上家，現在該怎么辦？說不定領導會覺得，為了調崗，我一定耍了什么手段。調崗成功后，立馬變草包?！?/br>
    一邊說，她一邊偷瞄石凱。

    石凱微笑，淡漠地吐出幾個字，“死心吧，我不會幫忙的?！?/br>
    呂靜心臟中了一箭，癱倒在桌上心如死灰。

    石凱恍若未覺，喝了口茶，開口道，“不是警察世家嗎？離開了我，你就辦不了事了？該不會必須借助我，你才能在新的崗位立足吧？”

    呂靜抬起頭，“激將法？”

    石凱鄭重道，“我只是想說，別讓你父母覺得，他們曾經做出的決定是正確的。如果想告訴世人性別歧視是錯誤的觀念，起碼得用事實打臉?！?/br>
    “有道理?！眳戊o重新振作起來。

    她自言自語道，“不爭饅頭爭口氣！我就不信，憑我的能力抓不到人！”

    說完，人就想往外跑。

    跑到一半，她又折回來，坐到座位上，“有件事想問你很久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