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擾蘇眉就行了，再說許先生的事嘛，紹珩出點力也是應該的?！?/br>
    ——

    虞紹珩笑微微看著葉喆，心里卻很想把他那兩顆門牙敲下來一個，叫他去查他自己，查不查得出來都是他無能。

    “有必要嗎？” 虞紹珩聳聳肩。

    “我也覺得沒那么夸張?！比~喆滿不在乎地“嘿嘿”一笑，“就是唐恬恬老惦記著這一茬，真挨家去問，你有什么法子沒有？”

    “你找醫管局的人嘛?！?/br>
    “我也是這么想的，可名不正言不順的，我媽還嫌我煩呢?！比~喆狡黠地覷著虞紹珩道：“你不一樣啊，你是蔡部長的秘書，你去問，他們都不敢問你是什么事，絕對有多遠躲多遠！”說著，臉色一肅，拿捏著譯制電影里的配音腔悚然道：“知道的太多，對你沒有任何好處?！?nbsp;說完咧嘴笑道：“是這意思吧？”

    紹珩譏誚的瞥了他一眼：“你是讓我假公濟私？”

    “……不能算’私’吧？用唐恬恬的話說，這也是公共利益?！?nbsp;葉喆咂著嘴道：“再說，要真是當時救護車上的人有疏忽耽誤了時間，那許先生多冤哪?！?/br>
    許蘭蓀一點都不冤，車上的人也不會有疏忽，虞紹珩心中冷笑，面上卻只是關切地點了點頭：“好吧，我看能不能找人想想辦法?！?nbsp;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與其讓這件事總在唐恬心里懸而不決，不如把事情拉進自己可控制的范圍內。提起醫管局，他不由想起騰作春的賣過人情的那個副局長，他這位師兄果然有先見之明，這樣的人的確用處不少。

    不到兩個星期，虞紹珩果然把厚厚兩疊市區六十多家醫院是月的救護車記錄交給了葉喆，葉喆掂量著道：“這么多？要那天的就行?！?/br>
    虞紹珩涼涼一笑：“調記錄的名義是醫管局choucha，看一個月的才合理，單要一天的擺明了讓人懷疑?！?/br>
    葉喆深以為然地點頭：“你們情報部的人太雞賊了?！?/br>
    “你提醒一下唐大小姐，如果那天的事真的有問題，也許出車的人會改記錄也說不準；所以，她未必能查出些什么?！?/br>
    葉喆點著頭抱怨道：“你說她干什么不好？非要到報館去，整天不是車禍就是治安案件，從來沒好事兒！還不如去寫寫小明星們上什么新片呢?！?/br>
    紹珩笑道：“呦，葉少爺又想捧哪個小明星了？ ”

    葉喆聞言，只覺得背后一寒，正色道：“你別胡說啊，我哪兒有那個閑工夫？”

    唐恬特意打電話給虞紹珩道過謝，便一頭扎進了文件堆里。不出虞紹珩所料，她前前后后把那些文件看了幾遍，沒有一份提到自家的救護車那天曾經在車站接過病人。唐恬又挑出了幾份路線可能經過那附近的記錄，復印了下來決定一一去查問。

    “紹珩說，如果那天的事真有問題，說不定出車的人會改記錄?！?nbsp;想起葉喆轉述虞紹珩的話，唐恬既頹喪又氣惱，沒有記錄本身就是問題，她的猜想沒錯，可是如果接下來的查問還是一無所獲，那她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事情終于在她問到第三家醫院的時候出現了轉機，醫務科負責監管救護車的大夫聽了她的話，一邊回頭在身后的文件柜上翻查，一邊追問：

    “你去急救中心問過嗎？”

    “問過了，他們說不是他們的車?！?/br>
    那大夫抽出一個舊筆記本，翻到臨近年底的一頁，指著上頭的日期道：“是這天嗎？”

    唐恬看了一眼，立刻點頭：“對的?！?/br>
    “你說的那輛車我看到過，是有點問題?！?nbsp;大夫見唐恬兩眼放光， 忙道：“你別誤會，不是我們醫院的車。那天我出差回來，出車站的時候看到有救護車停在路邊，我是做這行的，就多看了看……”

    “是他們搶救病人不專業嗎？”唐恬急切道。

    “哦，那倒沒有?！?nbsp;大夫搖頭：“救護車的涂裝是有統一標準的，你知道吧？按規定，車身上要有醫院的名字，那輛車沒有。我本來想打電話到醫管局去投訴的，回到家一忙就忘了?！?/br>
    唐恬怔了怔，急道：“你要投訴——那你還記得車牌嗎？”

    那大夫在筆記本上點了點：“上面寫著呢，當時記下來了?！?/br>
    唐恬低頭去看，只見上頭果然用鉛筆寫著一個車牌號碼，還圈了出來，邊上打著個問號。

    44（四）

    這個時候突然接到唐恬的電話，讓葉喆頗有些意外，才剛下午三點——最近這半年多，唐大小姐儼然是天下第一大忙人，只有葉喆上趕著去獻寶邀寵的，絕少有唐恬有閑來打擾他的，聽著電話那頭唐恬溫溫柔柔的“葉喆，是我”，他就心情大好：“喂，怎么了？你想我啦？”

    “……”

    “……唐恬恬？”

    “葉喆，你幾點鐘能下班？”

    “我隨時??！怎么了？”葉喆這時候聽著，發覺唐恬低軟的聲音并不是溫柔，而是有些發怯。

    “那你下了班，到我家來一下?！?/br>
    我……家……葉喆心頭一飄，趕忙道：“好好好，我這會兒就走，馬上到?！?/br>
    ————

    “你今天沒稿子寫啊，這么急找我干嘛？你媽在家嗎？” 葉喆一副風流自賞的神氣笑瞇瞇看著來開門的唐恬，卻見她心神不定地搖了搖頭：“她去燕平看我姨媽了，下個禮拜才回來?！?/br>
    葉喆聞言，精神一振，攬過她夸獎道：“……寶貝，你現在真懂事！”

    唐恬怔了怔，“我有事跟你商量?！?/br>
    葉喆無可奈何地扁了扁嘴，只好不情愿地承認他二人的對話根本不在一個波段：“什么事啊，這么嚴肅？”

    “你跟我上來?！?/br>
    唐恬的房間在二樓，小小一間平時打理得十分整潔，然而此時，桌上床上卻堆滿了文檔、剪報和筆記。

    “恬恬，你媽不在家，你也不——”葉喆小心翼翼地想要提點意見，轉念間想到忠言逆耳，硬生生咽了回去，改口道：“你這兩天太忙了吧？我幫你收拾收拾?！?/br>
    “你別管了?！碧铺癯林樈凶∷?，指了指邊上的單人沙發：“你坐下?！?/br>
    葉喆聽話地坐進了沙發，這么一來，就只能仰視唐恬了：“出什么事兒了？”

    唐恬煩躁地舔了舔嘴唇，皺眉道：“我現在跟你說的事你都認真聽著??！”

    葉喆繃住笑意，用手指了指自己努力撐出的嚴肅面容：“ 特認真，我聽我爸說話都沒這么認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