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節
楚文帝就在城外等著,本以為等來的是捷報,沒想到卻是裴芩中箭中毒的消息。見盧海帶裴芩回來,她整個臉已經白的毫無血色,嘴唇黑紫,震驚的渾身刺啦一下,迅速迎上來,“給我!”伸手把裴芩接過來。 盧海不松,他已經把裴芩接走,快步往營帳跑,“太醫!太醫!” 石瑞已經讓他徒弟去請隨駕的所有太醫過來。 兩個太醫還有兩個隨軍大夫齊齊趕過來,還沒等見禮,楚文帝急聲喊著免禮,“快給她看診,解毒!” 四人忙應聲,上前來給裴芩把脈。 后面的大夫看的心里著急,夫人的身份怕是瞞不住了,大人怎么還不回來? 前面的太醫臉色驚異的變了變,看向楚文帝。 其余人都讓退下了,楚文帝又問,“她情況如何?中了什么毒?能不能解毒???” 太醫低聲道,“裴…。此毒乃是瓦刺劇毒,如果能找到七脈蓮,就能解毒。只是…。她以后也恐難再有孕了?!?/br> “哪里有七脈蓮?馬上給她解毒!”楚文帝怒陰著臉,鷹眸殺意騰起。 太醫看他這樣子,那是已經知道裴漢三是女兒身了,就把重心放到給裴芩解毒上來,“七脈蓮十分罕有,只有瓦刺和戎族腹地才有可能長得出七脈蓮。裴將軍雖然躲開要害,但箭支離心脈亦不遠,臣等拼盡全力,盡可能保裴將軍七日性命。七日之內,必須找到七脈蓮配藥,方能救活裴將軍?!?/br> 聽這話,楚文帝的心已經沉到了谷底,立馬下旨,“不計一切代價,務必尋到七脈蓮!” 皇宮著火,大火快速燒了金鑾殿,火勢迅速蔓延,火光連成一片。 瓦刺三王子卡爾樂坐在火中央的龍椅上,自焚于大楚宮中。 竇賀帶兵圍剿瓦刺殘余兵力,胡騎立馬帶兵去救火。 墨珩殺了一路撤退逃跑的瓦刺軍,已經無心再戰,火急火燎的趕回大營。 盧??此s回來,跟他說了裴芩的情況,“…?,F在必須拿到七脈蓮,才能救她?!?/br> 墨珩滿身肅殺陰寒之氣的沖進大帳,一眼就看到塌上她蒼白的臉,嘴唇黑紫,人已經昏迷不醒。 全身的血仿佛逆流了般,直沖腦上,戾氣沖破枷鎖,殘暴肆虐,那種黑暗黑沉,讓他心中毀滅一切的戾氣,直上云霄。 “七天!她還有七天才會毒發!找到七脈蓮就能救她了!”封未看他這樣,急忙在一旁道。 七天…。墨珩手腳冰寒的上前來,蹲跪在塌邊,握住她的手。卻見她指甲也已經發黑了,“芩兒…?!?/br> 封未拱手給一旁臉色難看的楚文帝見禮,希望他能不計較墨珩的失禮。 楚文帝此時也是滿心裴芩中毒的事,他知道裴芩是墨珩的妻子,也不在意墨珩失禮,“朕已經下旨,不計一切代價尋找七脈蓮救她!” 墨珩只注意到裴芩疼的皺眉,伸手掀開被褥。 身上的毒箭已經被盧海拔出來了,上了藥包扎著,不過紗布浸出一片紅黑色的血水,觸目驚心。 墨珩的心像被生生挖掉了一樣,已經不覺得痛了。 京城收復回的消息傳來,一眾將士卻絲毫不覺得喜悅。那個傳奇的少年,傳神的將軍,帶著他們造出回回炮迫擊炮收復河山,打出瓦刺,眼看勝利在望,他卻遭人暗害,性命垂危。 炮營的一眾將士都紅了眼,喊著要去追殺逃跑的古力其,蕩平瓦刺,為裴將軍報仇雪恨!讓他們交出七脈蓮! 竇賀瘋了一樣跑回來,要見裴芩,“漢三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墨珩請了旨,把裴芩抱回她自己的營帳。 竇賀看墨珩抱著她出來,頭發凌亂,臉色蒼白如縞素,死氣沉沉的待在墨珩懷里,兩眼一黑,急忙撲上來,“漢三???” 封未上前一步攔住他,“裴將軍需要休息?!?/br> 墨珩徑直抱裴芩進了她的營帳,就在一旁守著她。 裴芩微微睜開眼,“疼…” “芩兒???哪里疼?”墨珩一驚,急忙俯身過來。 裴芩疼的吸著氣哼哼兩聲,毒箭差點刺穿胸腔,她現在,“…。呼吸疼?!?/br> “我去給你找藥,很快就不疼了。乖!”墨珩抱了她起來,在她額上輕吻。 他一抱,更疼的裴芩直冒汗,心里止不住的罵他,話都說不出來,頭一陣陣的昏。 看她又昏迷過去了,墨珩叫來大夫和太醫又給她看過,吩咐盧海劉沨幾個和大夫時刻守著裴芩,他和封未出去找七脈蓮。 胡騎看裴芩中毒,激怒了三軍將士,就進言趁機會攻打戎族,連同遼東一帶也一塊收復。 各地散余下的兵力也都漸漸匯集,連同剛招募訓練的十萬新兵。 楚文帝想著裴芩先前說的先收復京城,把瓦刺解決了,沒有聽取胡騎的建議,讓整頓大軍,先恢復各地的百姓生活。更重要的,裴芩的毒,必須在七日之內解開,否則她若隕落,大楚再無人能造出威力無敵的彈藥來。 裴芩中毒第三日,一對奇裝異服的人前來,稱是戎族的使臣,有辦法治好裴芩的毒。 楚文帝對瓦刺和戎族恨之入骨,但想到裴芩,還是讓戎族使臣覲見了。 然而,戎族卻要求,給裴芩治好的條件,割據遼東一帶城池,并要求裴芩常駐遼東,非死不得離開遼東境內。 一條人命,十幾座城池,孰輕孰重? 裴芩的一條命很重要!可讓他割讓十幾座城池,還把人送到他們那,非死不得離開,楚文帝又猶豫又怒恨。這分明是拿裴芩做人質,還想脅迫裴芩為他們所用,戎族簡直狼子野心,畜生不如! 楚文帝指著戎族使臣破口大罵了一頓,“…。毒箭是不是你們放的暗箭???” 戎族使臣自是不承認。 楚文帝大怒,要把幾人拖出去千刀萬剮。 安烈峰幾人忙勸阻,“兩方交戰,不斬來使??!” “狗屁的不斬來使!殺!”楚文帝跟裴芩待過一段時間,也跟炮營的將士學她,學會了罵臟話。 盛怒暴戾的帝王,再無人敢攔。而且他們也覺得戎族此時無恥之極,極有可能就是他們放的毒箭,為的就是用此迂回的法子挾持走裴將軍。 可都第五天了,各地都沒有一點找到七脈蓮的消息傳來,而出去尋藥的墨珩也音訊全無。 裴芩幾乎整天都昏迷著,生命跡象也越來越弱。 太醫已經催了好幾遍。 楚文帝站在高樓上,看著大雪紛飛中的皇城,一站就是幾個時辰。 各處的消息都沒有傳來,太子帶援兵趕到,聽情況,當即進言讓楚文帝先虛與委蛇,救活裴芩再謀后事。 到了第六天,楚文帝長嘆口氣,“去給戎族送信吧!”他不能不救裴芩,帝王無情,他卻不能把一個力挽狂瀾,收復河山的女子給葬送了性命!天下的百姓也不容許! 盧海劉沨帶著裴芩,由炮營的一眾將士護送,前往遼東。 戎族巫醫讓他們帶來了一藥丸,讓裴芩吃了,可多撐兩日時間,能趕到遼東不至于提前喪命。 也幸虧裴芩顛的疼,清醒了會,喊冷喊疼,問墨珩,她一通事兒多,麻煩過。剛走到關口前,墨珩疾馳而來,已經帶回來了七脈蓮。 聽已經找到七脈蓮,盧海劉沨立馬帶裴芩返回。 隨行太醫仔細辨認了七脈蓮真假,立馬配藥,給裴芩解毒。 守了裴芩一天一夜,危險期終于過去,透支到極限的墨珩也終于倒下了。 新年的鐘聲如約敲響。 整個大楚北半邊江山的城鎮都空虛空蕩著。 裴芩在離京城不遠的京縣占了一座院子養傷。 屋里燒了地龍,還點著兩個火盆,碳火照的整個內室都紅通通暖烘烘的。 “還冷嗎?”墨珩把被子給她裹緊。 裴芩搖頭,“我不會以后都這么冷吧?” 七脈蓮是至陰至寒,這種以毒攻毒的法子,解了毒,人的身子也會落下不可修復的損傷。 “不會!外面正在下雪,這里是北方,本來就比南方冷很多?!蹦衲﹃n白的小臉笑道,“你乖乖喝藥,很快就好起來了?!?/br> “我想九兒和喜兒了!”裴芩已經半年沒有見到閨女了,不知道小的還認不認識她。 墨珩也想女兒,“現在天冷,等開春暖和了,你的傷好了,咱們就回原陽去?!?/br> 裴芩嘟囔一句‘還要好久’,又迷迷糊糊睡過去。 趙孝辰匆匆趕來,送了一大車的碳火,“姐夫!長姐咋樣了?” “剛睡下,情況還算好?!蹦竦?。 趙孝辰是想破腦袋都沒想到,讓瓦刺聞風喪膽的傳奇神將竟然是他們長姐,是個女子。只是這樣一個傳奇女子,卻被人毒害,芫兒若是知道長姐現在的境況,怕是要受不住最敬愛的長姐被害至此。 “外面的人都在找長姐,那個竇賀,查出我跟姐夫是連襟,已經跟蹤了我兩次?!壁w孝辰把京內的消息說給他。 墨珩拿七脈蓮回來給裴芩解了毒,就讓對外稱裴漢三裴將軍遠行去求藥治傷去了,任何人都不再泄露裴芩的身份。她現在身體大不如前,墨珩絕不再讓她涉手戰事了。 只楚文帝下了密旨,讓裴芩留在京城治病。 墨珩聽完點點頭,等裴芩醒了問起,只說,“遼東的問題沒有解決,戎族沒有解決,皇帝不放我們離開,以后要暫時住在京城一段時日了?!敝劣诟]賀的事,一個字也沒有提。 裴芩皺眉,“不會狡兔死走狗烹吧?呸!飛鳥盡,良弓藏才對!” “現在還不至于?!蹦癜矒崴痪?,跟她商量接九兒和喜兒進京的事,“我們既然要在京城待些時日,就把她們接過來吧!原陽的事交給孫鐵柱和孫全亮他們就行了?!?/br> 裴芩很久沒見兩個小蘿卜了,又天天被墨珩關在屋里養傷,快無聊透了,她也知道,即便戎族的問題解決了,她也要把迫擊炮的技術轉教給朝廷,就催促,“你快去信,讓她們趕早過來!” “再快也要過了正月才好趕路?!蹦裾f著寫了信叫封未傳給沈頌鳴。 而這時候,沈頌鳴已經帶著九兒和喜兒,裴文東蕭雍一眾人趕到了京城外。 那個蠢女人!拋棄他跟著墨珩去打仗,讓她嘚瑟嘚瑟也無可厚非,卻差點把自己的小命給玩完!真要想死,他直接給她一刀,再抹了脖子,帶她回現代世界去! “裴芩!裴芩!”踹開門,沈頌鳴陰沉著臉,大步沖了進來。 墨珩快步過來,一把把他拎到外面,“她剛睡下!” 沈頌鳴已經被迎面撲來的熱浪熱到,驚怒的瞪著墨珩,指著屋里,“不是已經解毒了,她到底出了什么問題?” “七脈蓮以毒攻毒,她現在寒氣侵體?!蹦窭渎暤?。 “寒氣侵體…?!敝凰膫€字,沈頌鳴已經明白,這四個字的結果意味著什么。想到她鮮活明亮肆意快活的笑臉,沈頌鳴眼眶發酸,“她不能再生了吧?” 墨珩沒有說話,停了會,“我有她就夠?!?/br> 裴芩睡醒,聽是九兒和喜兒已經被沈頌鳴帶來了,忙要見。 一眨眼的功夫,屋里很快擠滿了人。 裴芩看著方老秀才方婆子余氏方輔阮氏,還有裴文東蕭雍常詠麟,裴芫帶著高興幾個,后面還有方慧一家,忍不住嘴角狠狠抽了抽,“你們…。這是大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