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節
又在陸清嵐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等我回來?!本痛掖艺硪律?,走了出去。 陸清嵐心說老十來得可真是時候。蕭少玨初嘗個中滋味,如今已經食髓知味,她真有些應付不來了。 叫了墨菊和墨香進來幫她卸了簪環首飾,把發髻也松了,這才覺得舒坦多了。 墨香忍不住又在陸清嵐的面前埋怨:“那兩個小蹄子,又跟著王爺去了?!?/br> 兩個小蹄子,自然指的是青棋和墨畫。 陸清嵐笑道:“隨她們去,她們本來就是王爺的丫鬟,跟過去伺候也是應該?!?/br> 墨香道:“奴婢見到青棋那個小蹄子一副高傲得如同大家閨秀的模樣就生氣?!?/br> 青棋不經意中透出不把陸清嵐放在眼里的姿態,陸清嵐看她也不順眼。不過通過昨天和蕭少玨的對話,她能感受到夏惠妃在蕭少玨心目中的地位,青棋和夏惠妃有些關系,看在蕭少玨的面子上,陸清嵐暫時不好無緣無故動她。 陸清嵐擺了擺手,打住了這個話題,“還有沒有別的事?” 墨菊道:“還有一件事,夏若姑娘派人把府內的對牌和鑰匙送來了?!?/br> 陸清嵐一怔:“什么時候的事兒?” “就在剛才?!?/br> 陸清嵐微微一笑,這個夏若也很有意思??!對牌和鑰匙這么重要的東西,居然打發個下人就送來了。到底是架子太大還是根本不想見自己一面呢? 她問:“夏若的病好些了沒有?” 墨菊道:“聽說這幾日病得愈發嚴重了?!?/br> 陸清嵐笑道:“既然她不愿意來見咱們,明天咱們就去見見她好了?!彼愿滥眨骸澳汩_開庫房,挑幾樣首飾,明天我要當做見面禮送給若姑娘?!?/br> 蕭少玨來到懷瑾堂,看見蕭少瑋正背著手,欣賞他掛在書房內的字畫。聽見腳步聲,他回過頭來,看見蕭少玨,“九哥,”他熱情地打著招呼,揶揄道:“我沒影響你和嫂子吧?” 蕭少玨哼了一聲:“你說呢?”還真影響了。 蕭少瑋哈哈大笑:“九哥,你至于嗎?” 兩人嘻嘻哈哈半天,臧元凱來了。他穿了一身普普通通的文士袍,其貌不揚,但身上偏偏有一種極為特異的氣質,叫人移不開目光。 臧元凱不是陸清嵐的陪房,他是作為陸清嵐的客卿,被她恭恭敬敬請過來的。 見禮之后,蕭少瑋道:“你便是大名鼎鼎的臧元凱,我聽說過你?!彼袷强匆粋€什么稀罕物件似的上上下下打量著臧元凱。 蕭少玨道:“老十,臧先生曠世奇才,你不可無禮?!?/br> 蕭少瑋大為詫異,能得九哥這樣一句評價的,這個臧元凱還是第一個。 蕭少玨對臧元凱道:“臧先生,昨天你與我說過的話,請你再和老十說一遍?!?/br> 陸請嵐小睡了一會兒,醒來之時已經到了用晚膳的時辰了。正要派人去問問蕭少玨還回不回來用飯,衛彬來了,他來替蕭少玨傳話,“王爺和十殿下、臧先生談得投機,打算在懷瑾堂宴請他們二人,就不回來用飯了。王爺叫奴才回來跟您說一聲,請您自己用膳呢?!?/br> 陸清嵐點了點頭:“可要我過去侍候著?” 衛彬道:“不用不用,您幫著向小廚房點幾樣菜就行了?!?/br> 陸清嵐答應一聲,衛彬就匆匆返回懷瑾堂去了。 這是成婚以來,蕭少玨第一次交給陸清嵐去辦一件事,墨菊和墨香都有一些緊張?!巴蹂?/br> 陸清嵐看見倆丫鬟的樣子,笑道:“瞧你們那點子出息,這又不是什么大事。從前王爺的飯食都是從小廚房供應的,十殿下和王爺這般要好,必然時常在這兒用飯,把之前的菜單拿過來,酌情添減幾樣就成了?!?/br> 墨菊帶著兩個小丫鬟匆匆趕去了小廚房。 小廚房的管事娘子姓賈,蕭少玨就在這里用飯,這個賈嬤嬤自然算得蕭少玨的心腹。這人野心不大。小廚房別看不大,但這是伺候主子的地方,油水不比大廚房小,賈嬤嬤昨日見了王爺待王妃那股子巴心巴肝的勁兒,就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抱好了王妃這根粗大腿,因此對墨菊客客氣氣的,有求必應,墨菊去了不過片刻,就拿了十多張菜單回來,都是平日里蕭少玨招待十皇子用的。 陸清嵐翻了翻,斟酌著添減了幾樣,菜單就擬好了,她讓墨香親自送到懷瑾堂去,不大一會兒墨香回來了,告訴陸清嵐:“王爺沒看,只說叫王妃做主就是了?!?/br> 陸清嵐點了點頭:“把這份單子拿給賈嬤嬤,叫她把別的活計全停了,先把王爺他們的吃食給做好咯?!蹦隳弥鴨巫右涣镄∨苤チ?。 陸清嵐又把借過來的菜單遞給墨菊,“你親自把這些菜單謄抄下來?!彼褪捝佾k一起用飯的機會不多,對他的口味還不了解,正好可以借此多了解一些。 小廚房那邊動作很快,沒多久就把懷瑾堂的吃食做好送了過去,陸清嵐這才松了一口氣。又過了一會兒,陸清嵐的飯食也送了來了。 她一個人面對著滿滿一大桌的菜色,沒有了蕭少玨相陪,只覺得吃飯都有些百無聊賴,隨便吃了一點,就撂下了筷子,把剩下的飯菜全都賞給了世安苑的下人們。 簡單收拾了一下,又洗了個澡。陸清嵐歪在床上,拿了一本書,有一搭沒一搭地看了起來。時不時地抬頭看一眼屋門。 等到一更天,衛彬又過來傳話,“時候不早了,王爺叫王妃先歇下,不用等他?!?/br> 陸清嵐問道:“懷瑾堂那邊的晚膳用得如何?” 衛彬道:“王妃點的菜很合大伙的口味,十殿下一直夸獎王妃賢惠呢?!?/br> 陸清嵐點了點頭,叫墨菊賞了一錠銀子給衛彬。她心里明白,蕭少玨日理萬機,不可能每天都陪著她。 她忙了一天,真有些累了,就叫丫鬟們熄了燈,放下帷帳,躺在床上一會兒就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感覺有人用手輕柔地摩挲著她的臉頰,陸清嵐驚醒了過來,看見躺在自己身邊的臉含笑意的蕭少玨,她才放松了下來。 “王爺,您什么時候回來的?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已經三更天了。老十我讓他留在府里歇著了?!?/br> 陸清嵐小小地驚訝了一下:“這么晚了?你們談的怎樣?” 蕭少玨有些興奮地道:“寶兒,你可真是我的福星。之前我沒錢的時候,你送了我一座金礦;如今我缺人的時候,你又給我送來一個絕世天才。有了臧元凱,何愁老二、老四不倒!”說罷在她的嘴上重重親了一口。 陸清嵐對臧元凱是極有信心的,笑道:“你之前不是還對我說臧元凱是個瘋子嗎?” 蕭少玨道:“他的有些觀點的確大膽而又瘋狂,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我們已經商量好了應對此次危機的辦法?!?/br> 陸清嵐道:“真的?臧元凱要你如何?” “集中兵力財力,重挫大梁。并且要想法子和大周講和?!笔捝佾k談興正濃,這些國家大事也不避忌著陸清嵐。 陸清嵐道:“可燕國戰場上,大周軍隊有樂炎率領,如今占據了絕對的上風,咱們要怎么和大周和談,樂炎沒有這么傻吧?” 蕭少玨道:“樂炎的確是個極難對付的角色,當初咱們大齊派了重兵,本以為殺死了樂炎,沒想到死的竟是他的替身。不過樂炎并不支持修太子登基上位,葉元修對他百般顧忌,都督幸正平又是樂炎的死對頭,一直盼著取而代之。只要咱們派人帶著金銀美女游說幸正平和太子修,想法子叫他們把樂炎調回上京,咱們的軍隊就有用武之地了,只要打一場勝仗,就能逼迫大周和咱們和談?!?/br> 陸清嵐想了想,“這的確是個好法子,不過cao作起來還是困難重重。我聽說樂炎的軍隊視他為神,若樂炎不同意返回上京呢?” 蕭少玨道:“所以要找一個合理的理由,叫他不能拒絕?!?/br> 陸清嵐忽然興奮了起來,“我倒是有個法子,不知可行不可行?!?/br> 蕭少玨道:“說說看!” “咱們何不叫使者將我表姐直接送到上京去和樂炎完婚。當日樂炎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兒,答應了娶我表姐的,他這個人重義輕生,總不會不承認這門親事吧?!睒费谆钪?,最高興的莫過于辛婧柔了。 可是她和樂炎雖有婚約,兩國卻處于敵對的狀態,什么時候成親,怎么成親,根本沒有一個定數。 蕭少玨用指頭點著陸清嵐的額頭,輕聲笑道:“你這小丫頭,假公濟私,你這是想通過此事促成你表姐和樂炎的親事吧?!?/br> 陸清嵐臉一紅,她一直深切同情辛婧柔的遭遇,想要早日撮合她和樂炎成親,沒想到卻被蕭少玨識破了。她含笑辯解:“我這也是為夫君,為父皇分憂解難,只不過順便兼顧了一下表姐的事而已。這樣公私兼顧有什么不好的?!?/br> 蕭少玨笑道:“我就知道——不過我們之前一直沒想到一個很好的,必須叫樂炎返回上京的法子,你這個法子,倒是可以一試。明天我再和十弟,還有臧先生商量一下?!?/br> “真的可行嗎?”陸清嵐也有幾分興奮?!拔姨嫖冶斫阆戎x謝你?!?/br> 蕭少玨邪邪一笑,“謝我就要拿出真實的行動?!闭f話間就去解她的衣裳。 “喂,說的好好的,一本正經的,你怎么又這樣?”剛才還在一本正經地討論國家大事,這人畫風變得也太快了吧?不過蕭少玨根本就不是講理的人,陸清嵐在他的手里就幾乎完全沒有反抗的余地,三下兩下就被他剝得清清爽爽的了。他壓了下來,一面調笑道:“咱們為了子孫后代而努力,現在做的事情才是最正經的?!?/br> “不要臉!”陸清嵐怒罵了一句,蕭少玨已經封住了她的唇。 又是一夜纏綿。陸清嵐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老高了。 陸清嵐只覺得全身酸痛,腰像是斷了似的,她心中暗想,今天無論如何不能讓蕭少玨再胡來了,否則這么折騰下去,自己明天鐵定爬不起床來。 墨香一直守在她的床邊,叫道:“王妃你醒了?!?/br> 陸清嵐問道:“什么時辰了?” “辰時了?” 陸清嵐嚇了一跳:“這么晚了,為什么不早點叫我起來?” 墨香笑道:“是王爺不叫咱們叫醒王妃,說是王妃太累了,叫王妃多睡一會兒?!彼贿吷锨胺剃懬鍗蛊鸫?,一邊道:“王爺待王妃可真是好!” 陸清嵐道:“王爺是什么時候起來的?” “王爺一個多時辰之前就起來了,吃過早飯之后,已經在書房里和十皇子、臧先生議事了?!?/br> 陸清嵐點了點頭,不由暗自佩服,男人的體力就是好。 這時墨香幸災樂禍地說道:“王妃,奴婢跟您說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兒,今天早上王爺趕去書房的時候,青棋那小蹄子還要跟著,被王爺留下來服侍您了?!?/br> 青棋氣呼呼地回到倒座房里的時候,墨畫剛剛從床上爬起來。昨天晚上她和墨香值了半宿的夜,才睡了一會兒??匆娗嗥暹M來,墨畫有些奇怪地道:“jiejie,你今兒怎么沒跟著王爺?” 墨畫和青棋一個屋子里住了五年了,小姐妹什么心思她一清二楚。青棋一直暗自慕戀著蕭少玨,對他十分著緊,一有機會就跟在他的身邊,又想法子不讓別的丫鬟接近他。蕭少玨不過看在她娘曾經伺候過夏惠妃的面子上,對青棋尚算優容。青棋卻覺得王爺待自己不一般,幻想著自己有朝一日能成王爺的侍妾。 青棋冷笑一聲道:“我本想著跟王爺去懷瑾堂,可王爺把我趕回來伺候王妃。哼,說是王妃身邊沒有可心的人伺候,她身邊的丫鬟婆子還少了嗎?為什么非得把咱們絆在她的身邊,還不是怕咱們分了王爺的寵愛嗎?一天到晚妖妖嬈嬈的,恨不得把王爺所有的時間都占了去?今天早上又睡到日上三桿才起床,現在還在沒用膳呢,你說誰家大家閨秀像她一樣?” 墨畫見她越說越不像話,嚇得趕忙跑過來伸手捂住她的嘴?!癹iejie你瘋了!那是王妃,是咱們的主子。豈容得咱們隨便編排,這要是讓王爺知道了,你還能有活路嗎?” 青棋不以為然道:“咱們伺候了王爺這么多年,我不相信王爺會對咱們這么狠心?!彼龑ψ约旱故呛苡行判?。 墨畫微嘆口氣:“jiejie,咱們姐妹多年,我奉勸你一句,你就別和王妃別著勁兒了。她再怎么說都是皇上賜婚給王爺,用八抬大轎抬進王府里正式拜堂成親的。豈是咱們這種下人能比的?” 墨畫不說還好,越說青棋就越生氣:“他不過是個五品小官的女兒,有什么資格嫁給王爺,霸占王爺?” 墨畫急了,“你再這樣說,我也救不得你。你也不看看,王爺有多寵愛王妃。況且兩人新婚燕爾,正是新鮮的時候,呆在一起的時間長些,也是正常的?!?/br> 青棋猛地抬頭看著墨畫,道:“墨畫meimei,我不相信你不知道當初貞妃娘娘選出咱們十幾個人來伺候王爺,到底是為了什么?若只是選擇普通的侍女,用得著再三甄選,用得著那么看重容貌嗎?你難道真的不想和王爺……” “你別說了!”墨畫打斷了她的話。當初貞妃遴選侍女,的確是有些深意在里頭。因為夏族人生育率低下,男人想叫女子受孕很難,所以皇族為了綿延后嗣,不管愿意不愿意,都是廣納姬妾,這十來個近身侍女就是貞妃選出來,留待日后給蕭少玨納為妾室的。 貞妃也暗示過幾次,叫蕭少玨在這些婢女中挑選一兩個,收入房中??赡菚r蕭少玨一顆心全纏繞在陸清嵐身上,根本就沒有那份心思。 墨畫道:“青棋jiejie,你應該清楚咱們是什么身份,并不是說咱們想要怎樣就能怎樣的。就算貞妃娘娘發了話,也要王爺自己愿意才行。況且我瞧著王妃,待下人是極好的,咱們好生服侍她,她未必就會坑害咱們。你以后若是再如此肆意妄言,咱們連姐妹也做不成了,我可不想被你連累!我要出去伺候王妃了,你去不去?” 青棋賭氣道:“我才不去!就算咱們去了,她身邊有墨菊和墨香兩個丫頭,也輪不到咱們獻殷勤?!?/br> 墨畫也懶得理她,徑直出了房間。她是個極聰明的人,早就看出王爺對她們這些丫鬟沒什么興趣。王爺的確是個喜歡看人皮囊的人,但是又絕不僅僅只看皮囊,要不然他身邊那么多俊男美女環繞,他又豈會一直守身如玉直到今天? 以王爺的性子,待王妃那樣好,王妃必定是有著她們不知道的過人之處,并不僅僅靠著那張好看的臉蛋。她們仗著伺候過王爺幾年,就想和王妃打擂臺,那絕對是茅坑打燈籠——找死。 墨畫來到正屋門口,陸清嵐已經用過了早膳。墨菊正扶著她的手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墨畫趕忙上前給陸清嵐行禮,“王妃,奴婢來晚了,還請王妃責罰?!?/br> 墨畫對她一直恭敬有加,陸清嵐是那種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人,自然不會和她一個小丫鬟過不去。點點頭道:“昨晚你值了半宿的夜,該多睡會兒才是?!?/br> 墨畫感激道:“王妃體恤,奴婢睡夠了?!?/br> 陸清嵐道:“你還沒吃飯吧,先進去用些飯,等會咱們一起瞧瞧夏若姑娘去?!?/br> 墨畫答應一聲,進去用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