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陸清嵐見她微微發怔,心頭便有些喜悅,知道jiejie并不是對紀海沒有絲毫好感。否則也不至于擔心他了,像是很隨意地道:“海表哥可真是可憐,你覺得呢jiejie?” 陸清嫻嘆了一口道:“是啊。只可惜這件事咱們也幫不了什么忙?!?/br> 陸清嵐忽地狡黠一笑:“原來jiejie也覺得海表哥喜歡一位姑娘,而這位姑娘卻又沒有把他放在心上,十分的可憐哦!” 陸清嫻才聽明白過來,原來這個調皮搗蛋的meimei在這里等著她那,不由雙頰緋紅,惱羞成怒地尖叫一聲道:“陸清嵐,你再胡說八道,看我不撕你的嘴!” 撲上去抓陸清嵐,陸清嵐輕巧地一閃,讓開到一旁,大聲道:“jiejie不覺得海表哥長得比那個朱昊要俊嗎,我不喜歡朱昊,不如jiejie就嫁給海表哥算了?!?/br> 陸清嫻恨不能捂住自己的耳朵:“你還說,再說我永遠不理你了?!?/br> 陸清嵐一邊躲閃一邊說道:“那朱昊看著溫文爾雅的,可是總有些陰沉沉的,我不喜歡,哪里比得上海表哥知根知底。他雖然現在才只是個秀才,可爹爹總是夸他聰明,將來必能中個進士回來,豈不是比朱昊強得多了?!?/br> 陸清嫻正和她鬧著,被她這么一說不由呆了一呆,有些無奈地道:“這些事,豈是我自己就能做主的?!眱上啾容^,她其實更中意紀海的。就像陸清嵐所說的那樣,紀海知根知底。而朱昊,雖然看起來樣樣都比紀海出色,可是陸清嫻總有一種看不清他底細的感覺,讓人有些望而卻步。 *** 老侯爺雖然吩咐下去了,可是老太太也并不怕他。一連數日就是不肯吐口,陸宸和紀氏著急了起來,陸清嵐卻收到了陸文廷傳來的口信,說是他人已經到了直隸境內,不日便要回來了。 正在陸宸和紀氏頭痛張氏的當,這一日侯府忽然來了一位重量級的客人——錢皇后的娘家的嫂子李氏。 錢皇后雖是繼后,卻深得皇上喜愛,在后宮盛寵十數年不衰,生下了皇次子蕭少璟和皇八子蕭少珉兩位皇子,錢皇后的娘家更是隨之而飛黃騰達煊赫至極。兩位兄長錢通錢寬一個封為安平侯,一個封為成安侯,一門兩侯,稱錢家為大齊朝第一世家也不為過。 這位李氏便是安平侯錢通的妻子,說起來張氏和錢皇后還是沾親帶故的,李氏也算是拐著彎的親戚,不過因為長興侯府出了一位皇長子的側妃,皇長子和二皇子之間的皇位之爭正是如火如荼,所以安平侯府和長興侯府的來往也并不多。李氏還算是稀客。 這樣一位重量級的人物,張氏不敢怠慢,大開中堂以貴賓之禮將她迎進屋子里。兩人關上房門,在睦元堂說了一個時辰,再出門的時候,兩位老太太嘴角都掛著和煦的笑容。 送走了李氏,張氏當即就把陸宸和紀氏叫到了自己的房中,對二人道:“武進伯世子朱昊家世不俗人品出眾,堪為嫻姐兒良配,既然你們相中,我也不便阻攔,老二你即刻便寫下庚帖,送去武進伯府,把這門親事定下來吧?!?/br> 陸宸和紀氏對望一眼,眼中都有些驚疑不定。誰能想到李氏竟然是為了撮合朱昊和陸清嫻來的。 張氏見兩個人愣在那兒,和緩了語氣道:“之前我也不是為了拿捏你們,實在是你們年紀尚輕,我怕你們一個看人不準,誤了嫻姐兒的終身。如今我叫人細細查問了那朱昊的人品才學,果然是人中龍鳳,我自然也不會攔著你們的?!痹捳f得滴水不露。 陸宸連忙道:“老太太對嫻姐兒心意拳拳,我們夫婦全都領受了。老太太是嫻姐兒的嫡祖母,嫻姐兒的婚事自該老太太點頭才是,有您老替我們把關,我們也就更能放心了?!庇直硎玖艘环瑢咸母屑ぶ?。 老太太聽了十分滿意,交代了幾句諸如“嫻姐兒是侯府嫡女,定親之事馬虎不得”“有什么事不明白可以到睦元堂來請教”之類的話,夫妻兩個這才告辭出來。 回到翠峰苑,紀氏終于忍不住道:“難道安平侯夫人是武進伯府請來的說客?” 陸宸道:“看來是如此了?!?/br> 紀氏呼了一口氣:“這武進伯府倒是能耐不小,能請得動安平侯夫人。就算老太太心里再不愿意,看在后頭的錢皇后的面子,老太太也不敢不答應?!边@件事能順利解決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紀氏對陸宸道:“老爺趕快寫了庚帖給武進伯府送去,免得睦元堂那邊又出什么幺蛾子?!?/br> 陸宸卻坐在那里動也不動。紀氏忍不住推了他一把:“老爺在想什么呢?” 陸宸嘆了一口氣道:“不知道為什么,我心里總是有點兒不踏實呢?!?/br> “老爺這話是什么意思?”事涉陸清嫻的終身大事,由不得紀氏不謹慎。 陸宸道:“阿蘅你有所不知,如今朝政看著平穩,實則內里暗潮洶涌?;书L子今年二十九歲,二皇子也有二十五了,可是皇上至今沒有立太子的意思。如今朝中上上下下圍繞著立太子的事,早已分裂成為兩派相互攻伐?!?/br> 紀氏也是聰明人:“我是怕武進伯府卷入其中,倒時候萬一有什么不忍言之事,牽連到了咱們嫻姐兒,沒聽說武進伯府是二皇子黨啊?!?/br> 陸宸道:“你先別急,我再去打聽打聽?!?/br> 陸清嵐躲在外間聽兩人商量到這,不由松了一口氣。若是陸宸當即寫下庚帖送去武進伯府,她還真沒有法子阻止,總算是暫時解了燃眉之急。 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叫了墨菊來:“我現在給你放半天假,你回家去叫你爹想法子傳訊給我哥哥,叫他快馬加鞭趕回來,越快越好?!?/br> 墨菊應聲去了。 陸清嵐焦急地在屋里走了兩步,心里只盼著陸文廷趕快回來。 這邊陸宸動作很快,不過一日就打聽清楚武進伯府和安平侯并沒有什么交情,平日里也不怎么來往,這就是說武進伯府并非是二皇子一黨,陸宸松了一口氣。 陸瀚是鐵桿的大皇子黨,若武進伯是二皇子黨,那么就算是朱昊再怎么優秀,這門親事也只能作罷了,他不能因為這個和尊敬的兄長生分了。 陸宸打聽清楚了,又和紀氏一商量,為免老太太出爾反爾,當即就寫了陸清嫻的庚帖,紀氏派了身邊一個得力的宋嬤嬤去送庚帖。 宋嬤嬤拿了帖子不敢怠慢,揣了帖子就出門,剛好碰見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穿著管事的袍子,旁邊有車夫套了車在門口等她。 那男子宋嬤嬤認得,是張嫂子的男人,名叫邱慶。自從上次張嫂子在趙蕙蘭那件事上立了大功,一家子便全都被調到二房來當差了。張嫂子在茶水房當管事嬤嬤,墨菊在陸清嵐身邊貼身伺候,她男人邱慶則被調去了司房。司房是管著侯府銀兩進出的地方,能在那個地方立足的人都不簡單,因此宋嬤嬤見了邱慶也十分客氣。 “邱管事,你怎么在這?” 邱慶笑道:“我奉二老爺之命,送嬤嬤過去,嬤嬤請上車吧?!辈]說送她去哪里,宋嬤嬤卻先入為主地以為是要送她去武進伯府。 宋嬤嬤知道邱慶一家子如今都是六姑娘手心里的人,也沒有想太多,對邱慶道:“怎敢勞煩邱管事親自跑一趟?” 邱慶道:“嬤嬤太客氣了,這也是邱某份內的事。咱們都知道這次事關重大,您就別太過謙讓免得誤了老爺太太的大事?!?/br> 宋嬤嬤一聽在理,也就不再推辭,掀開車簾子上了車。邱慶吩咐一聲,車夫揚鞭打馬啟動了馬車,一路向城北方向而去。宋嬤嬤覺得方向對,也沒怎么懷疑。 邱慶則騎著馬跟在車夫后面。 一路上車行轆轆,宋嬤嬤在車上昏昏欲睡。也不知過了多久,忽地醒了過來,估算著時間問道:“邱管事咱們快到了吧?” 邱慶道:“嬤嬤莫急,快了快了!” 宋嬤嬤不疑有他,繼續閉著眼睛假寐,又過了一刻鐘,宋嬤嬤又問:“邱管事,還沒有到嗎?” 邱慶道:“嬤嬤別急,前日京師暴雨,前頭的橋被洪水沖垮了,咱們有些繞路,過一陣子就到了?!?/br> 宋嬤嬤這才了然地啊了一聲,在馬車里繼續耐心地等待。又過了半個時辰,宋嬤嬤越想越覺得不對,猛地一下掀開了簾子,才發現馬車已經駛出了京師城門,來到了郊外。 宋嬤嬤打了一個激靈,馬上就清醒了:“邱管事,你這是什么意思?怎地私自做主把我弄到這里來了?誤了老爺太太的大事,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邱慶笑瞇瞇地道:“宋嬤嬤言重了,我此次出門就是奉老爺和太太之命來迎接三爺回府的,您難道不是也來迎接三爺的嗎?” 宋嬤嬤一拍大腿:“邱管事,你可害苦了我了。我哪里是來迎接三爺的,我壓根就不知三爺這個時候要回府啊,我是奉了太太的命令,把庚帖送到武進伯府的。結果誤坐了你的馬車,現在可怎么好?” 邱慶長長地“哦”了一聲,拱手道:“這可真是對不住了,沒想到鬧了這么大的一個誤會,耽誤了嬤嬤的差事?!?/br> 宋嬤嬤道:“你怎么不早點說你是來接三爺的呢?邱管事可否行個方便,叫你的車夫跑一趟,先把我送回城里去?!?/br> 邱慶道:“這個真不成,我帶了車夫前來,是要幫著三爺拉些家什的,三爺一會兒就到,沒了馬車我交代不過去。嬤嬤若是著急,就只有請嬤嬤下車走回去了?;蛘叩葧拥搅巳隣?,嬤嬤再坐車原路回去,反正送庚帖嗎,早一天晚一天的,也不打緊?!鼻駪c話中頗有深意。 宋嬤嬤臉都綠了,這里距離京師怕不有二十里路,靠她兩條腿,就是走到天黑也走不回去啊。宋嬤嬤左思右想,也只能等接到了陸文廷,跟著他一道回城了。 邱慶這番作為,當然不是真的誤打誤撞,而是奉了陸清嵐的命令。這個損招也是陸清嵐教給他的。邱慶這段時間幫著陸清嵐做了不少事情,收購了一些產業,也招攬馴服了一些人。對于她在外頭的布置也略有所知,只覺得她年紀雖小,可是心思縝密,布局深遠,每走一步都隱含深意,讓邱慶對她越發敬畏,更加一門心思地為她做事,把一家子的前程寄托在她的身上。 宋嬤嬤焦急地等待著,過了大概小半個時辰,就見官道上塵煙滾滾,十余匹馬飛馳而至。為首的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年,騎著一匹棗黃色的高頭大馬,墨綠色的披風在風中獵獵飛揚,他長得劍眉星目,十分俊朗,正是出門許久的陸文廷。 邱慶急忙打馬上前:“三爺!” 陸文廷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邱管事,你怎么來了?” 邱慶急忙解釋道:“我是奉六姑娘之命來接三爺回府的?!?/br> 陸文廷嗯了一聲,道:“這就好?!辈恢罏槭裁绰犝f是meimei派來的人,他的心踏實了不少?!凹依锴樾稳绾瘟??”一邊說著一邊卻沒有絲毫停頓的意思。 他騎術精湛,邱慶勉強打馬跟上,道:“三姑娘和武進伯世子的婚事還沒有定下來,不過也快了,馬車上的那位宋嬤嬤如今正拿著三姑娘的庚帖,是六姑娘叫我把她誆到這里來的?!?/br> 陸文廷聽說jiejie還沒有和那個偽君子定親,松了一口氣:“寶兒倒真是長進了,把事情安排的滴水不露?!庇值溃骸八螊邒呔筒灰屗ノ溥M伯府了,你護送她回府吧,武進伯府那樣的人家,咱們最好還是敬而遠之?!?/br> 說罷他一抖馬韁,縱馬疾馳而去。邱慶只覺得這少年雖小小年紀,自有一股指揮若定令人信服的氣度,讓人不由自主地甘心臣服為其辦事。暗想陸文廷和陸清嵐這一對兄妹將來必都是非常之人。 邱慶便撥轉馬頭,回去護送車夫帶著宋嬤嬤徑直回府不提。 這邊陸文廷快馬加鞭一路不停,一個時辰之后便回到了長興侯府。陸宸和紀氏聽說兒子回來了全都是又驚又喜,兩人應到大門口,見兒子雖風塵仆仆,但是雙目明亮猶如星子,竟然隱含著淡淡的懾人光芒。 紀氏上前一把就抱住了陸文廷,眼淚就下來了:“我的廷哥兒,可苦了你了?!?/br> 陸文廷有些尷尬,“娘,我都多大了,你還把我當成小孩子?!?/br> 陸文廷看見meimei陸清嵐站在jiejie的身邊沖他擠眉弄眼,臉上露出無奈地苦笑。 好半天紀氏才松開了他,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最后總結道:“廷哥兒瘦了!” 陸宸笑道:“好男兒志在四方,我瞧著廷哥兒這次出門歷練得越發沉穩了,這便好,總算沒有辜負你祖父對你的一片苦心?!?/br> 他也想念兒子,卻不能像紀氏那樣上去又摟又抱的。陸清嫻姐妹兩個也上前和陸文廷相見,陸清嵐沖著哥哥好一通擠眉弄眼,見陸文廷微微頷首點頭,就知道他把事情辦妥了,這才放下心來。 眾人喧鬧了一番,眾星拱月般簇擁著陸文廷去了正房大廳。 一家子圍坐在一起,陸文廷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給娘還有jiejiemeimei們的禮物都在后頭呢。我在賀州買了不少土儀特產,裝了整整兩馬車,都在后頭讓管事看押著,過一兩日才能回來?!?/br> 紀氏聽說兒子出門還給自己買了禮物,十分高興。陸宸卻道:“你怎地不和管事們一道回來,只帶了幾個伴讀小廝就回來了,萬一發路上出了什么事可怎么是好?” 陸文廷道:“我是快馬加鞭晝夜兼程從潁川趕回來的,府里的管事們騎術不成,自然是跟不上我的?!?/br> 紀氏聽了“晝夜兼程”幾個字,又見他一身都是灰土,連頭發都亂糟糟的,顯然根本沒有時間打理,不由十分心疼,埋怨道:“你這孩子,怎地如此不知愛惜身子骨兒,你也太不懂事了?!?/br> 陸文廷神色肅然,沉聲道:“我去了一趟潁川,發現了一些事情,牽涉到jiejie的婚事,自然不敢怠慢?!?/br> 陸宸和紀氏都是一愣,陸宸問道:“你剛說什么,你去了潁川?” 陸文廷出去的時候,借口是去賀州。因此他道:“潁川與賀州接壤,我便趁機去了一趟,結果讓我發現了武進伯府不少的秘密。武進伯府一家子都是偽君子,jiejie萬萬不可嫁入這樣的人家?!?/br> 紀氏嚇了一跳:“廷哥兒,這種話可不能亂說?!?/br> 陸清嫻見他們說了沒幾句,就扯到了自己的婚事上頭,本想回避,可是聽到這里到底忍不住好奇心,沒有起身。 陸清嵐適時道:“哥哥快說,到底發現了什么?” 陸文廷道:“潁川乃是武進伯府的老家,武進伯府在京中循規蹈矩,樂善好施,可是朱家在潁川卻是一手遮天,欺壓百姓魚rou鄉里,對整個潁川縣的百姓敲骨吸髓,令人發指?!?/br> 陸宸嚇了一跳:“真有此事?”京城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有。 陸文廷道:“我若不是親眼所見,又怎么會隨便誣蔑他們朱家?!彼麘嵢黄鹕淼溃骸爸旒以跐}川一手遮天,據我調查所知,潁川縣如今的土地,十成之中有七成已落入了朱家的手里。且朱家人對佃戶們十分苛刻,收租極重,佃戶們辛苦一年所得的糧食,八成進了朱家人的口袋,很多佃戶幾乎到了食不果腹的境地?!?/br> 紀氏道:“這怎么可能?難道朱家的佃戶們不知道讓當地的官府給他們做主嗎?”朝廷為了維持地方安定,命令地主必須優容佃戶,對于收租的比例有一個粗略的規定,若是地主收得太狠,佃戶有權力上告縣衙,衙門也必須受理為佃戶撐腰。 陸文廷道:“潁川縣乃是武進伯府的老家,經過數代經營,早已買通了縣令,甚或縣令就是和他們朱家有親戚關系之人所任,他們相互勾結,佃戶們就算是去縣衙鳴冤又有什么用呢,縣令老爺是不會給他們做主的,甚至還有可能被縣令安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關進大牢去?!?/br> 紀氏是個心腸頗軟的人:“這也太無法無天了?!?/br> 陸文廷道:“這還只是冰山的一角呢。朱家不但控制了潁川絕大部分的良田,甚至還壟斷了潁川絕大多數賺錢的行業。他們在潁川縣城開設賭場、妓院,逼良為娼,將大量好人家的女子賣入妓院,若有不從者,便動用私刑,將好幾個女孩子活活打死。據我的調查,朱家人手里至少有幾十條人命官司,只是天高皇帝遠,也沒人好好查一查這些案子。在潁川,老百姓提起朱家,無不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食其皮寢其骨!” 陸宸豁地站了起來:“你說得可是真的?” 陸文廷正色道:“兒子也知此事事關重大,不敢掉以輕心,所有情報都是經過再三確認的,不敢有半字虛言?!?/br> 紀氏是相信兒子的,對丈夫道:“廷哥兒雖然性子有些佻脫,可是大事上是從來不馬虎的,他的話我信?!彼戳艘谎坳戝?,神色凝重道:“老爺,你說這些事情,武進伯朱榮他到底知道不知道?” 還沒等陸宸說話,陸文廷已搶著道:“朱家人若不是有朱榮在背后撐腰,在地方上又豈敢如此肆無忌憚?那朱榮不過是個區區的伯爵,家中卻是金山銀海,若不是靠著潁川源源不斷地輸血,他哪里能過得如此富貴瀟灑?” 陸宸想了想,也不得不承認兒子說得十分有道理?!鞍凑胀⒏鐑核f,朱家人在潁川能夠一手遮天,壟斷了潁川絕大多數賺錢的行業,必定經營多年,朱榮就算是一時不知道,又怎么可能永遠也不知道?!?/br> 紀氏顫聲道:“那為何潁川的事,整個京師竟然沒有一丁點兒風聲傳來?” 陸文廷道:“兒子聽說,朱家人在潁川專門養了一撥人,但凡是有人要上府城省城甚至是京城告狀的,都被他們軟硬兼施地截下了,朱家之所以在京中一向口碑良好,大概就是因為這個了?!?/br> 陸清嵐一拍桌子:“虧得朱榮那個老賊在京中一眾勛貴面前表現出一副剛直不阿,頗有氣節的樣子,竟然是個大大的偽君子。這件事肯定就是這個老賊一手指使的,不肯叫潁川縣的百姓進京告御狀,就是為了維護他偽君子的面目。老子如此,那朱昊也好不到哪里去,jiejie決不能嫁給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