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
瞧瞧,我對你兒子多好! 一席話說得洪武帝啞口無言,他是個務實的人,雖說這個兒媳婦太難纏了,但他心里也暗暗佩服徐妙儀,或許只有這樣的女人,才能坐穩燕地女主人的位置。 這件事算是揭過了。不過還有另一件事情。 都是聰明人,洪武帝開門見山的說道:“這個夏天,你在避暑山莊里過的很逍遙啊,幾乎月月笙歌,山莊賓客不斷?!?/br> 徐妙儀心知肚明,說道:“媳婦是為了開解秦王妃而已,希望她早日好起來?!?/br> 洪武帝問道:“真的這么簡單?” 徐妙儀一嘆,“其實媳婦在邀請王妃們赴宴之前,就預料外頭必然有很多閑言碎語,什么結黨營私,什么收買人心,圖謀不軌必不可少?!?/br> 洪武帝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何還執意去做?如此高調,都傳出了京城?!?/br> 徐妙儀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皇上,秦王妃雖出身北元,但她畢竟是媳婦們的二嫂,無辜被毆打,媳婦們都有些同情她。何況媳婦們遲早要跟著親王就藩,分離恐怕就是永別了?!?/br> “我們妯娌間相處多年,有些感情了,代王妃和安王妃還是媳婦的親meimei,老實說,還真舍不得,乘著大家都在京城,尚未就藩,能多聚一次也是好的。孩子們也可以在一起打打鬧鬧,很是熱鬧,大家都玩得很開心?!?/br> 兒媳婦們親近,孫輩和睦,洪武帝這個大家長當然愿意看到這樣的場面,只是…… 皇族,最在乎的是至高無上的皇權。徐妙儀的言行挑戰了東宮的權威,諸位親王妃以燕王妃馬首是瞻,被牢牢籠絡住了,東宮豈能不著急? 其實東宮太子妃常氏若還在,或者太子娶了繼室,根本輪不到燕王妃出頭??墒翘酉胍e庶長子朱允炆,一直不肯續弦。常家勢力依然強大,嫡子朱允熥也健康長大大,太子不可能扶正呂側妃,封呂側妃為太子妃,主持大局。 東宮允炆的妻子馬氏是個八面玲瓏,深得帝后喜愛的孫媳婦,傳聞馬氏還是馬皇后族人,可是一個庶長子妃,這些個親王妃誰會把晚輩馬氏放在眼里? 東宮呂側妃機關算盡,逼死了太子妃,庶出牢牢壓制住了嫡出,可有得必有失,在后宮里得勢,但在整個皇族政治資本上,東宮其實損失慘重,被燕王妃后來居上撿漏了。 徐妙儀心中明鏡似的,暗道這種局面又不是我刻意為之,東宮宮斗,自損元氣,我可什么都沒做過喲。 只是這層窗戶紙,你知我知天下知,就是不能捅破了。 徐妙儀裝作不知,“這事其實純屬家事,妯娌間聯絡感情,相親相愛,皇族和睦,父皇母后看著也歡喜??捎行┤朔且渡险?,唯恐天下不亂,總覺得我們這些藩王圖謀不軌,整天叫嚷著削藩削藩,找了各種理由要削藩,連媳婦請幾個妯娌看戲開宴會都是削藩的理由,這黑鍋媳婦背的冤枉?!?/br> 作者有話要說: 別人家婆媳斗法,老朱家公媳斗法。 公公vs媳婦,第一局,開始。 本章前面朱元璋威懾西番怕不怕,是真的,出自《明□□御制文集》,卷一,《諭西番、罕東、畢里等詔》。 原話更加白話搞笑,朱元璋是個耿直boy。 奉天承運的皇帝教說與西番地面里應有的上官每知道者:俺將一切強歹的人都拿了,俺大位子里坐地。有為這般上頭諸處里人都來我行拜見了,俺與了賞賜、名分,教他依舊本地面里快活去了。似這般呵,已自十年了也。止有西番、罕東、畢里、巴一撒他每這火人為什么不將差發來,又不與俺馬匹、牛羊。今便差人將俺的言語去開與西番每知道,若將合納的差發認了,送將來時,便不征他,若不差人將差發來呵,俺著人馬往那里行也者,教西番每知道。俺聽得說你每釋迦佛根前和尚每,根前好生多與布施么道,那的是十分好勾當,你每做了者,那的便是修那再生底福有,俺如今掌管著眼前的禍福俚,你西番每怕也那不怕?你若怕時節呵,將俺每禮拜著,將差發敬將來者,俺便教你每快活者,不著軍馬往你地面里來,你眾西番每知道者。 ☆、第240章 收自如 洪武帝興師問罪,徐妙儀將欲加之罪逐一駁回,還大叫委屈,故意將此事扯到了削藩上,就是只字不提背后算計她的罪魁禍首東宮。 因為她很清楚,洪武帝在乎嫡庶,在他心里,東宮作為皇權繼承人,比任何一個藩王都重要。那年鳳陽遭遇地動水災,明知是東宮太子賑災失誤,卻要朱棣背黑鍋,以免傷了太子的名譽和威信。 所以在這個時候,明知東宮在背后算計,但徐妙儀絕對不能說東宮半個“不”字,即使她鐵證如山,洪武帝也會裝聾作啞,反過來還要打壓她。 就像當年她和朱棣死里逃生,指認李善長是謝再興冤案的制造者,洪武帝明知有疑,卻將朱棣奪爵,發配邊關。 種種教訓,使得徐妙儀捉摸出了應對洪武帝的正確方法:一個以政治利益為主的帝王,別想著和他講道理,講證據。最有效的法子,就是避免和東宮正面交鋒,同時喚起洪武帝對兒子們的愛護之心。 藩王們雖然排在東宮之后,但比起整天叫嚷削藩的朝臣,洪武帝明顯是偏心自己兒子的,他對大明九邊的防衛,一直期望于兒子們,而不是武將。 洪武帝覺得徐妙儀性子叛逆強悍,他擔心朱棣“近墨則黑”,只要徐妙儀有任何出格之處,他都心生忌憚,覺得徐妙儀在慫恿朱棣,聯合藩王,和東宮作對。 可徐妙儀偏偏不提東宮,表明自己是為了保護燕地和皇室和睦。洪武帝覺得自己是不是把徐妙儀想得太有野心了?這個兒媳婦或許只想當好燕王妃,盡一個長媳的責任而已? 心中對徐妙儀的疑慮暫時消除,洪武帝依然板著臉說道:“自從朕決定‘法古建邦’,重用藩王,朝廷就一片反對之聲,至今也是如此。只是你應該牢記自己的本分,婦人不得干政,朝廷削藩鬧的再厲害,和你一介婦人有何相關?” 徐妙儀見好就收,趕緊認錯,“四郎這次回來,身上新傷覆舊傷,媳婦很心疼,他豁出命保衛大明江山,卻無端被那些安享太平的人指責。媳婦和王妃們聚會聽個戲,也被人污蔑是藩王們要圖謀不軌,一時氣不過,替四郎抱不平,說錯話了,請皇上恕罪。媳婦以后不會再提朝廷上的事情,一切有皇上做主,反正別人再怎么議論,皇上都不會疑心虧待自己兒子的?!?/br> 聽到最后一句話,洪武帝被說中了心思,說道:“你真如此認為?” 徐妙儀笑道:“當然了,媳婦也是三個孩子的娘呢,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分給孩子們,怎會虧待他們。只是四郎是男子,顧忌著當父親的尊嚴,對熾兒要求嚴格,很少給個笑臉,現在跟著習武,每天射滿兩百支箭才肯放他吃飯。不過媳婦知道,他對熾兒的愛,并不比媳婦少?;噬弦彩钱敻赣H的,想必這心思都是一樣的?!?/br> 洪武帝見徐妙儀在大事上還算乖順聽話,便不再訓她,表情稍稍緩和,說道:“熾兒是你們的長子,將來要繼承王爵,要求當然要嚴格些。只是你請王妃們聚會聽戲,妯娌交好,親如姐妹,這是好事,朕不是因這個教訓你……你為何獨獨漏下了東宮侄兒媳婦馬氏?” 徐妙儀暗自腹誹道:引狼入室?我傻呀! 徐妙儀笑道:“馬氏剛剛嫁入皇室,論理,我們這些當嬸嬸的應該關心這頭一個侄兒媳婦。媳婦本想下帖子請馬氏一道去避暑山莊聚會,可是聽說馬氏有孕在身,不便出行,就作罷了。等她平安生產,出了月子,媳婦肯定會邀請她一聚?!?/br> 反正等馬氏出了月子,我們也該各自去藩地就藩了,東宮休想有機會拉攏任何一個藩王。 洪武帝一想,徐妙儀說的有道理,馬氏肚子里是第四代頭一個孩子,還是皇家子嗣更重要些。 洪武帝擺了擺手,“好了,你退下吧,大本堂即將散學,你和熾兒一道回府。你回去和四郎說,熾兒在大本堂也習武,每天早上兩百支箭太多了,減一半吧,小孩子長身體的時候,莫要太過勞累,拔苗助長了?!?/br> 就這樣,徐妙儀有驚無險的過關了。胡善圍親自送徐妙儀出宮,低聲說道:“你膽子夠大的,敢和皇上爭辯?!?/br> 徐妙儀胸有成竹,“你放心吧,以前摔了不少跟斗,現在懂得一些和皇上相處的規則,知道什么時候可以直言力爭,什么時候必須要隱忍不發?!?/br> 胡善圍驚魂未定,“雖說如此,你也要小心,皇上頭疼病發作的時候,很是暴躁,喜怒無常,別撞到槍口上了?!?/br> 胡善圍善意提醒,徐妙儀點頭說道:“好,我記住了?!?/br> 胡善圍憂慮之色未消,“我勸你一句,東宮那邊千萬不能碰?!?/br> 一起長大的好朋友,打開天窗說亮話,不用遮遮掩掩。 徐妙儀說道:“我沒碰,我也不想碰,我知道任何一個藩王碰到東宮,都是以卵擊石。是東宮自己疑心病太重,非要挑撥我們藩王。呂側妃故意將王保保去世的消息告訴鄧銘,又將秦王妃和周王的舊情泄露給了周王妃,攪合得藩王們夫妻反目,內斗成仇?!?/br> 徐妙儀眼神有些厭惡,“呂側妃這些年在東宮步步為營,得太子寵愛,還生了幾個好兒子,西風壓倒東風,可是她不該把宮斗那些小伎倆用來對付我們藩王,把秦王妃這個無辜可憐的女人往死里逼迫?!?/br> “呂側妃還造謠說我出借避暑山莊給秦王妃,是為了給周王和秦王妃重續前緣,這種惡毒愚蠢的傳言她是怎么想出來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幾乎所有的王妃都去過我的避暑山莊,謠言一傳出來,她無疑是和所有王妃為敵?!?/br> “就這種眼界,這種胸襟,這種沒有底線的下作手段,一旦呂側妃將來真的扶正,朱允炆奪嫡上位,豈有我們這些藩王的活路?” 胡善圍勸道:“呂側妃在東宮呼風喚雨習慣了,乍然碰到你這顆不服軟的釘子,以后定有所收斂。大家各退一步,你以后也別和著那些王妃,孤立東宮?!?/br> 徐妙儀冷哼一聲,“我一個四皇子媳婦,那來的本事孤立東宮?是東宮瞧不起我們這些藩王,總覺得我們的富貴權勢是從東宮手里分出來的,真是笑話!我們的一切都是皇上給的,法古建邦也是皇上說的算,都是皇上的兒子,總不能東宮吃rou,我們連一碗粥都保不住?!?/br> “朝廷天天叫嚷著削藩,呂側妃娘家在背后推波助瀾,還自欺欺人的以為我們不知道?我們這些親王妃,大多出身公侯武將家族,雖說婦人不得干政,但朝堂的事情,誰不知道一些呢,看著呂側妃掩耳盜鈴做戲,真是可笑可惡?!?/br> 胡善圍說道:“呂側妃確實做錯了,不過藩王和東宮對上了,最后吃虧的畢竟還是藩王,你要小心?!?/br> 徐妙儀一嘆:“其實都是一家子兄弟,各自成家立業,有些矛盾摩擦沒什么大不了。我們本意也不想和東宮疏遠,將來就藩,只有東宮陪在皇上身邊,我們還希望東宮能幫著說幾句好話呢??墒菂蝹儒粨袷侄翁魮芪覀兎鮾榷?,當家人東宮太子不管不問,明擺著默認了呂側妃的行為,寒了我們的心,大家明面上不敢有什么怨言,只能對東宮敬而遠之。斗不起,我們躲的起?!?/br> 然后躲著躲著,藩王就抱成一團,形成東宮孤立的局面。 歸根到底,是東宮自作自受。 胡善圍也明白徐妙儀的處境,嘆道:“唉,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是皇家。你們都將各自就藩,藩王不得擅出藩地,否則視同謀反?,F在共進退,將來相隔千里,你們恐怕難以團結一致了。笑到最后的,還是東宮?!?/br> 徐妙儀說道:“呂側妃估計和你想的一樣,所以她不屑和我們這些藩王示好,一味的算計打壓,反正她會笑到最后嘛。不過將來的事,將來再說。我們活在當下,只能做好手頭每一件事情,和王妃們搞好關系,大家以后未必不能互相照應著?!?/br> 看著胡善圍面色凝重的樣子,徐妙儀打趣道:“不要緊,我經歷過比這更糟心的事情,都慢慢熬過來了,老天還是挺眷顧我的。你瞧瞧皇上今日審問我的樣子,中氣十足,龍馬精神,只要皇上千秋鼎盛,我們藩王就不會被人欺負。何況東宮嫡孫朱允熥老實厚道,平日挺照顧熾兒這些堂兄弟的,皇上將來總不能混淆嫡庶吧?!?/br> 胡善圍苦笑,“可皇上對儲君的要求遠不止老實厚道呢。算了,將來的事,將來再說。你都不著急,我瞎cao心什么?!?/br> 徐妙儀伸手撫平了胡善圍臉上的愁容,“以后我去了燕地,你我下次相見,不知是何時,我們……” 徐妙儀突然覺得一陣眩暈,站立不穩,袖中的黃葉飄落在地,胡善圍眼疾手快,趕緊扶著徐妙儀,大聲叫道:“傳太醫!” 燕王府。 朱棣在前堂跪接帝后的賞賜,這一次不再是小氣的十萬寶鈔了,帝后賞了金銀、布帛,皇莊,還有各種名貴的藥材是,給兒媳婦壓驚。 徐妙儀臥床喝著安胎藥,三個孩子好奇的看著她的小腹。 朱高熾兩眼放光,十分興奮,說道:“已經有兩個meimei了,這次我想要個弟弟?!?/br> 永安郡主瞪了一眼,“女孩不好嗎?大哥偏心?!?/br> 朱高熾說道:“都說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有了弟弟可以一起打老虎?!?/br> 好強的永安郡主挺了挺小胸脯,“我也會打老虎?!?/br> 長子長女為了打老虎爭論不休,三歲的永平郡主瞪大眼睛看著徐妙儀,“母親,我以前也在這里住了十個月嗎?這里好擠啊?!?/br> 徐妙儀被孩子們吵的頭疼,三個孩子就夠cao心了,沒想到第四個孩子無聲無息的來了。 朱棣打發走了天使,回到臥房,看著兒女繞膝的徐妙儀,一時百感交集,成親九年,夫妻之間聚少離多,他虧欠妻子太多了。 第一個孩子出生時,他和岳父一起出征,臨走時徐妙儀是嬌羞的新嫁婦?;貋頃r徐妙儀抱著快要滿月的朱高熾迎接他。 第二個孩子,又逢征戰,走時徐妙儀剛顯懷,回來時是朱高熾迎接父親,徐妙儀還沒出月子,身邊襁褓里是雪娃娃般的永安郡主。 第三個孩子,還是打仗,回來時朱高熾已經開蒙去了大本堂讀書,永安郡主抱著著meimei永平郡主午睡,看著兩個女兒的睡顏,他的心都化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中年夫婦又要秀恩愛虐狗了。 東宮的敗局,是各種因素造成的。宮斗的邏輯不能用在朝堂。 ☆、第241章 萬全之策 朱棣見徐妙儀娥眉微蹙,知道三個孩子太吵了,他對長子說道:“熾兒,今天的劍練了沒有?” 朱高熾低著頭,灰溜溜的走了。 又對長女永安郡主說道:“父王給你從太仆寺要了一匹西洋小矮馬,要不要去試騎?” 小姑娘爆發一聲歡呼,抱著父親親了親,“父王最疼我了!” 言罷,一陣風似的往馬房跑去。 小女兒永平郡主最好打發——奶娘用一盤子奶糕就將她哄走了。 臥房里只剩下夫妻,喧囂全無,歲月靜好。 徐妙儀娥眉微微舒展,嘆道,“難得耳根清凈,三個孩子就吵著這樣,將來第四個出來,那得鬧成什么樣子?” 徐妙儀喝完了安胎藥,朱棣端著蜜水給她漱口,又捻了一塊蜜餞塞進嘴里,“我常年在外打仗,多幾個孩子在家陪你,嘰嘰喳喳的才熱鬧呢。早知道你有孕在身,我就不和你帶著府兵演習攻山了,現在想想都有些后怕,萬一傷著孩子,豈不因小失大?!?/br> 徐妙儀嚼著甘甜的蜜餞,“我也不知道這孩子什么時候上身的,倒也來的巧,我如今有孕,東宮那邊估計會收斂一陣子,對了,你怎么從太仆寺弄了西洋小矮馬?聽說那小東西極其珍貴,很難配種養活。太仆寺卿馬全是東宮朱允炆的岳父,他倒是很給你面子啊?!?/br> 朱棣說道:“馬全八面玲瓏,誰都不得罪,東宮和藩王之間的摩擦,他佯裝不知,小矮馬是他主動示好,送到燕王府的?!?/br> 徐妙儀贊道:“真是人才啊,難怪連馬皇后都默認他是馬氏族人了。聽說馬全以前想把女兒推上太子妃的位置,無奈遇到了呂側妃這樣的勁敵,把女兒磨成了老姑娘,差點耽誤了嫁期,都沒能踏入東宮半步?!?/br> “馬全這個人不僅沒有記恨呂側妃,反而與她和好,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呂側妃,將女兒馬氏嫁給了小其三歲的朱允炆,從河蚌相爭,變成了兩強聯手,東宮庶出更加強勢,我看如今東宮嫡脈危機重重啊?!?/br> 朱棣又遞給妻子一個蜜餞,說道:“太醫叮囑過了,孕中不要多思,放松靜養便是。你自己也當過大夫,應該知道這個道理。其實東宮嫡脈一直處于弱勢,不過有開平王府常家這個外家做靠山,最近常家的舅公藍玉也風頭正勁,是大明最出色的青年武將,軍中各種關系盤根錯節,豈是呂側妃在東宮興風作浪就能撼動的?朝廷有朝廷的規則,后宮沒有那么容易影響到父皇的決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