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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明徐后傳在線閱讀 - 第34節

第34節

    “郭陽天見你是個醫女,心中可能起了輕視之意。其實他面對鄧銘和秦王時,百般獻殷勤,那種跪舔下作的樣子,還真不如一條狗有骨氣?!?/br>
    姚妙儀看著朱守謙眼里的戾氣,內心深處隱隱作痛,“這十年來,表哥暗中受了不少委屈吧?!?/br>
    朱守謙并沒有否認,說道:“這等賤人,明面上不敢把我怎么樣。暗地里的下作伎倆,還入不了我的眼睛。表妹,我已封了郡王,皇上已經命工部選地址在京城督造靖江王府了,將來我也會有自己的封地,府邸和護衛軍隊,不會像現在這樣一切都受制于人。到時候……我會保護你的?!?/br>
    姚妙儀心中涌起一陣暖流,這十年來像一只孤雁般飛翔,即使面對親生父親也不敢相認,唯有和朱守謙能坦誠相對,也是唯一可以釋放心中的壓力和憋屈的人。

    “表哥?!币γ顑x怔怔的看著朱守謙,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朱守謙仿佛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笑了笑,“好了,我都知道。老天垂憐,留下我們兩個謝家血脈,我們都要好好的活著,只有活下來,才有機會幫外祖父家洗清冤屈?!?/br>
    一說到冤屈,眼前恰好又是茫茫雪景,不禁觸動了往事。騎在馬上的姚妙儀緊握僵繩,粗麻編織的繩子在她手指間的虎口磨去,劃出一道道血痕。

    姚妙儀喃喃道:“外祖家的人都在祠堂上吊自盡了,穿著白衣服,胸口寫著一個冤字。后來刺客們追過來,我的母親為了保護我,腰椎被撞斷了,行動不便,舉簪自盡?!?/br>
    “我至今都會做噩夢,夢到當時的情景。一切的源頭都來自于外祖父背叛洪武帝,投靠張士誠,如果找到外祖父蒙冤的證據,謝家人九泉之下,才會安息。表哥,從周奎的密室尋到的賬本你也看過了,發現其中可有蹊蹺之處?”

    朱守謙疼惜的看著姚妙儀,無奈搖頭,“我特意翻看了以前的伯父和張士誠來往的卷宗,從筆跡和印章來看,確實是張士誠的密賬,這說明外祖父確實暗中和張士誠有私鹽交易?!?/br>
    姚妙儀說道:“我也通過魏國公和燕王那里打聽過,其實當時軍民都缺鹽,為了活命,有許多人暗中去張士誠那里買鹽,這事并不是什么秘密,連后來主公朱元璋知道了,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士兵因卻鹽而倒下,連握兵器的力氣都沒有??梢娯溬u私鹽,并不表示向張士誠投降,出賣洪武帝?!?/br>
    朱守謙沉吟片刻,說道:“財帛動人心,倘若數額特別巨大,轉投張士誠麾下也未可知?!?/br>
    姚妙儀不解,“表哥,你是覺得外祖父真的背叛洪武帝?”

    朱守謙堅定的搖頭,“非也非也,當時外祖父最得洪武帝信任,兩個女兒一個嫁給洪武帝的侄兒,一個嫁給大將軍徐達,他又沒兒子,圖什么呢?哪怕是金山銀山,也不會使得外祖父變節。我是懷疑有人投降張士誠,被外祖父發現了,便反咬一口,栽贓陷害,賊喊捉賊!”

    姚妙儀頓時豁然開朗,說道:“對了,當時洪武帝給外祖父定罪時,外祖父一直沒有蹤影,好像從人間消失了,并無任何辯駁的機會,他們都說外祖父是畏罪潛逃。所以洪武帝大怒之下,將謝家滿門抄斬。外祖父至今都沒有下落,會不會被那真投降之人害死了?”

    “他老人家應該已經被害了?!敝焓刂t眼神滿是痛意,說道:“外祖父最疼的是你我這兩個外孫,倘若他還活著,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坐視不管的?!?/br>
    “表妹,你能否弄到更多的賬本?我們仔細查一查,肯定就能找出線索?!?/br>
    困擾許久的問題有了一個新方向,姚妙儀振奮精神,說道:“我已經得到了張士誠女兒永平郡主的下落,她被軟禁在八府塘的湖心小筑,已經有了身孕。燕王要我冒充明教叛黨,穩住永平郡主?!?/br>
    朱守謙并沒有生疑,說道:“這也是個機會,張士誠全家都死絕了,只有一個永平郡主,她應該知道不少當年的秘密。只是萬事小心為上,燕王此人心機重,深不可測,設下一石二鳥的連環計,目的也是為了從永平郡主嘴里套話,你別露出了破綻。我還是以前的看法,當醫女姚妙儀,比當魏國公府的大小姐徐鳳要自由一些,一入侯門深似海啊?!?/br>
    姚妙儀說道:“表哥,我知道的。只是父親他……很不甘心,說要補償我?!?/br>
    朱守謙諷刺一笑,“你別信男人的花言巧語了,他怎么補償你?他口口聲聲說小姨是他一輩子的真愛,可是前前后后納了多少妾室在家里?家里一屋子庶子庶女,左擁右抱的時候怎么沒想過小姨?”

    “當年外祖父全家遭難時,怎么沒見他求情?就連我父親被污蔑謀反,他也只是袖手旁觀,何嘗幫過這個我父親這個連襟!冷觀徐家這十年,只有二表哥徐增壽這個人還有點良心,時常維護我,開解我,其余的徐家人,包括你父親,都是趨炎附勢之輩?!?/br>
    “表妹,不要相信任何,包括你父親?!?/br>
    朱守謙一席話下來,使得姚妙儀對父親的愧疚之心淡了許多,她很想當著父親的面質問朱守謙提出的疑問,可是她如今是裝失憶的姚妙儀,她沒有充分的立場質問父親。

    唉,還真是復雜啊。姚妙儀深蹙娥眉,朱守謙瞥見她握著韁繩的虎口處已經勒出血印,寒風肆虐下,手指凍得僵硬發白了,便順手掏出自己的帕子,給她細細包扎滲血的虎口,還在手背上纏繞了一圈以保暖。

    包好之后,朱守謙還像小時候那樣,將她的雙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捂暖了,“表妹,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下雪,我們打雪仗玩耍?”

    姚妙儀笑道:“當然記得了,娘不準我出去耍,說凍壞手腳。是你從窗戶外面偷偷把我抱出去玩?!?/br>
    朱守謙也笑了,“你那時候手勁小,雪團輕飄飄的扔不到我身上,就往雪團里頭裹著小鵝卵石,我的額頭都被你砸出血了?!?/br>
    姚妙儀一臉羞愧,“表哥寬宏大量,說自己摔跤傷的,姨夫姨媽將你一頓好打,還罵你帶壞表妹?!?/br>
    朱守謙的笑容漸漸淡了,悵然若失,“是啊,那時候調皮,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如今想要再被打一頓,都求之不得了?!?/br>
    就在這時,馬蹄聲由遠及近響起,朱守謙忙放下姚妙儀的手,拍馬向前,正是燕王朱棣。

    “四叔?!敝焓刂t在馬上施了一禮。

    姚妙儀暗道,若論輩分,我也得跟著叫一聲四表叔呢。

    白雪皚皚的獵場很冷,朱棣的臉色更冷,他瞥了一眼姚妙儀右手上的帕子,說道:“雇傭殺手的中人在逃脫的時候被我抓到了,那人招認,說是幕后主使是吏部侍郎周奎的遺孀周夫人所為。目前魏國公已經派人將周府圈禁,周夫人被帶到雞鳴山天牢審問?!?/br>
    周夫人?姚妙儀回憶那晚火燒書房,毀尸滅跡后,周夫人好像額頭受傷了,她為什么會雇傭殺手行刺與我?難道她知道些什么?

    朱守謙哦了一聲,說道:“這個周奎不是重陽節那晚失火被燒死了嗎?他曾經是魏國公身邊最得意的幕僚?!?/br>
    朱守謙本來看不慣魏國公徐達,此事聽到這個消息,就更加對徐達生疑了:當年小姨遇刺一事,難道是姨父徐達殺妻?

    姚妙儀面上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緊跟著朱棣往天牢方向而去。

    雞鳴山天牢。

    姚妙儀第二次到了這里,說來也巧,周夫人就被關在當時她住過的那件囚室。而光明長老狐蹤的囚室空空,不見蹤影,但是被褥器皿等皆在,應該因此處關押周夫人,事關機密,狐蹤被臨時轉移了關押地點。

    不過更令她驚訝的是,義父道衍禪師居然也來了!

    “義父,您不是在修閉口禪嗎?”姚妙儀問道。

    姚繼同背了一個大書箱,隨身帶著紙筆,遞給了道衍,道衍寫了幾個字,“和尚動手不動口”。

    不說話,但可以寫字。

    姚繼同說道:“義父很擔心你的安危,魏國公也想和義父聊一聊當年收養你的經過,便一同到了天牢?!?/br>
    囚室里,周夫人渾身縞素,額頭上還有那天書房失火時,被倒地燃燒的房梁砸過的疤痕,疤痕一直到眼角才停住,可見當時情況多么兇險,差一點點就戳瞎了眼睛。

    徐達說道:“周夫人,周奎生前一直幫我打理各種軍務,是我最信任的幕上賓客。我向來對你們周家不薄啊,皇上登基后,我舉薦周奎去了吏部做高官;還出面給你的大兒子謀得國子監監生的身份。周夫人,周奎走后,我更是對周家各種照顧,你為何恩將仇報,雇刺客殺我親女?”

    周夫人冷冷一笑,指著自己額頭的疤痕,說道:“我眼睛沒瞎,心也不盲。你們男人做的事,自以為高明,神鬼不知,其實有什么事情能夠蒙過真正枕邊人呢?”

    “一報還一報,當年我相公殺你夫人,你女兒殺他報仇,而我殺你女兒為夫報仇,你殺了我斬草除根,實乃天經地義之事,如何說是恩將仇報?分明是冤冤相報?!?/br>
    ☆、第53章 聲東擊西

    周夫人對□□供認不諱,還石破天驚的道出當年殺害徐夫人的就是她的亡夫周奎,眾人反而皆是驚訝,目光都落在了徐達身上。

    眾所周知,周奎是徐達的幕僚,也是徐達一手提攜的高官,周夫人居然開口承認當年兇案的幕后主使是周奎,那么他的主子徐達就難以洗清的嫌疑,難怪查了十年都毫無消息,原來是監守自盜……

    尤其是朱守謙,平日溫潤如玉的樣子消失了,那雙銳利的眼眸差不多就寫著你是殺妻兇手六個字。

    朱棣腦中突然起了一個念頭,許多疑問似乎可以迎刃而解了:姚妙儀為何不認魏國公?可能她并非失憶,而是覺得魏國公是殺害母親的兇手!

    想到這里,再看著姚妙儀時,目光溫暖了不少,方才心里的醋意早就散了,余下的只是同情和憐惜。那天在湖心小筑的書房里,她說起永平郡主為母則強時失態,八成是聯想到她自己母親疑似被父親所殺,有家不能回的生平吧。

    周夫人出驚人之語,捅破大家那層猜疑的窗戶紙。徐達面色慘白,他急切的看著姚妙儀,說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br>
    姚妙儀搖了搖頭,踉蹌似的后退了兩步,朱守謙則上前一步,攔住了徐達的視線。

    徐達身形一晃,伸出的左手停滯在半空中,蓋世英雄,此刻卻有種難以言說的脆弱和孤獨,仿佛蒼老了十歲。

    不過只是一瞬間,徐達立刻金剛怒目,直視周夫人,“你這惡毒的婦人!刺殺我女,還出言挑撥污蔑,挑撥離間!”

    周夫人露出決然的笑容,“今日來審問我的各位,包括魏國公在內,都是朝野赫赫有名的人物,豈能輕易被我一介婦人挑撥了?分明是魏國公您做賊心虛,當年指使我的夫婿買兇殺妻,如今女兒找到了,又怕我夫婿露出馬腳,就干脆放火燒死他,毀尸滅跡!”

    朱棣聽的不對頭,問道:“周夫人,你剛才說是姚姑娘殺了你丈夫,現在又說是魏國公所為,前后矛盾,胡言亂語?!?/br>
    周夫人冷冷一笑,“有何不對?就是因為這個女兒的出現,我丈夫就被滅口了,等于是她導致了我夫婿的死亡,總而言之,我的丈夫死在你們徐家父女手里?!?/br>
    丈夫離奇死亡后,她就起了疑心,一直暗中打聽魏國公,很快就探聽到了疑似魏國公之女徐鳳出現的消息。

    原來如此!

    周夫人雙目赤紅,大聲叫道:“魏國公,你何必惺惺作態?其實當年徐夫人被刺慘案,背后真兇是想徹底和叛徒岳父謝再興斷絕關系的你!我丈夫接受了你的命令,□□,去母留子,是奉命而為。只是那時候百密一疏,徐鳳失蹤了?!?/br>
    “如今你發現女兒徐鳳未死,覺得女兒可能會從周奎那里查到線索,所以干脆將我丈夫滅口了,然后假惺惺的和女兒相認,唱一出父女團團的好戲,將以前那些丑事全部抹殺了!”

    眾人皆驚。

    這一下將徐達陷入了百口莫辯的境地了。徐達越是給周夫人施壓,就越顯得他心虛。

    姚妙儀腦中更是刮起了暴風雨,重陽節那晚,周奎明明和她說當年是因賬本掌握在謝家人手里,是他一人所為,和父親無關,可是周夫人的說法卻完全相反!

    周夫人仿佛并不知道密室賬本一事,但是確定是周奎動手□□,而且說背后主使者是父親徐達!

    到底誰的話是真的?

    沒有證據,朱守謙并不敢直接質問身為開國第一功臣的徐達,只是對周夫人說道:“冤有頭,債有主,明知殺你丈夫的并不是姚姑娘,你卻非要對姚姑娘痛下殺手,是何居心?”

    如此說來,倒可以解釋為何刺殺徐夫人和刺殺姚妙儀的行動截然不同。因為前者是老謀深算的幕僚周奎所為。而后者是內宅婦人周夫人的手筆,只曉得出高價買兇,導致行動破綻百出,并且很快被揪出來。

    周夫人呵呵笑道:“魏國公身份貴重,武功高強,身邊還有無數的護衛,等閑殺手無法靠近十步。既然暫時殺不了他,我就先除掉他的女兒,反正徐家人都是兇手!”

    徐家二公子徐增壽立刻跳出來給父親解圍,展開手中的倭金扇,皮笑rou不笑的說道:“原來是柿子挑軟的捏啊,欺軟怕硬。周夫人,你口口聲聲說我父親殺了你丈夫,可有證據?”

    周夫人額頭的疤痕分外猙獰,“魏國公位高權重,當年殺妻都能天衣無縫,如今殺害昔日心腹幕僚,小事一樁而已,怎么會留下證據?我若有證據,早就拿著去敲登聞鼓,告御狀去了?!?/br>
    徐增壽眼珠子一轉,問道:“也就是說,這些都是你的猜測咯?但是你親口承認,當年殺害我嫡母徐夫人的,正是你的夫婿周奎!你殺我嫡母、又買兇刺殺我妹子,還污蔑我的父親!周夫人,你好歹毒的心腸!”

    酒rou朋友常森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了,開始幫腔說道:“周夫人,魏國公向來光明磊落,朝野之上,得罪了不少人,是不是背后有人故意放假消息哄騙你?唉,周夫人,你行事太過沖動了,見風就是雨——哪怕是看在你一雙兒女的份上,也要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啊?!?/br>
    提到兒女,周夫人落下淚來,“當年亡夫受魏國公指使,□□。我明知這樣是錯,可是為了夫婿和將來兒女的前程,違心并不去規勸阻止,直到漠視悲劇發生。我們周家的富貴是靠著卑鄙得到的,猶如沙土筑基的房屋,說倒就倒了?!?/br>
    “覆巢之下,焉有安卵?他們享受了十年的富貴,也該償還罪孽了。這十年來,我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就怕事情敗露。如今冤冤相報,一了百了,也好,也好?!?/br>
    說道最后,周夫人收起了眼淚,“要殺要剮,悉聽尊便?!?/br>
    徐增壽正待開口反駁,姚妙儀卻上前問道:“周夫人,你說當年是魏國公指使周奎殺徐夫人,是周奎親口說的?”

    周夫人搖頭,說道:“亡夫一直瞞著我,他以為我不知道這些臟事。是我無意間發現了他來往的密信?!?/br>
    姚妙儀問道:“是魏國公的信?”

    周夫人說道:“魏國公怎么可能露出這樣的破綻?是亡夫和刺客們的通信?!?/br>
    姚妙儀問道:“那你為何認準了魏國公指使?”

    周夫人叫道:“除了魏國公,還誰能夠指使我的丈夫?姚姑娘,這十年你始終不肯認祖歸宗,是不是也有所懷疑呢?這種狼心狗肺的父親,不認也罷了!”

    姚妙儀眼中有掩飾不了厭惡,“周夫人,你說魏國公人品卑劣,你又好到那里去?殺不了魏國公,就拿無辜的我出氣。殺不了真正的仇人,反而傷害無辜,還把自己和子女都陷進去了,真是無恥、無知又愚蠢之極!”

    周夫人啞口無言。

    姚妙儀說道:“你這個愚婦!你說周奎殺徐夫人,他真正動機是什么?你無憑無據,就說是奉命而為,萬一不是呢?你豈不是放過真正的兇手!這十年來,你查清了什么?只是一味在家里膽戰心驚等著報復降臨,然后對一個無辜女子下狠手?!”

    啪啪!

    姚妙儀正反兩手,扇了周夫人兩耳光。

    她下手極狠,周夫人雙頰立刻腫脹起來了,留下清晰的五指印。

    姚妙儀手都打麻了,說道:“你瞧清楚,我是姚妙儀,百和堂的老板,義父是個和尚。什么魏國公,什么徐家,和我毫無關系?!?/br>
    “我有罪,罪在這張臉和當年的徐夫人相似,罪在是個流浪乞兒。這張臉招來殺身禍患,我逃過了,卻讓保護我的人受了驚嚇暈倒,甚至中了五步蛇劇毒,至今都沒醒過來?!?/br>
    “這兩巴掌,是我替他們討的?!?/br>
    周夫人捂著臉,并沒有哭泣,而是冷冷說道:“兩巴掌就能了解恩怨?你為何不殺了我?為他們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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