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誰能有這么無緣無故的運氣。

    季然想。

    “想什么呢？”柏松明走過來，又瞥了一眼剛跟季然聊天的女演員，“剛聊什么呢？”

    季然注意到了柏松明的視線，旁邊女演員還在電話中，“沒什么，隨便聊聊?！?/br>
    “嗯?！卑厮擅麟S便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季然旁邊坐下，“我們好像很久沒有隨便聊聊了，正好趁著這會兒空閑，我們也來聊聊?！?/br>
    季然笑了笑，笑意有些淡：“我們不是一直在聊？”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樣的聊?！卑厮擅髡f。

    季然臉上笑意越來越淡，到最后只是勉強撐著。

    “小然——”

    “柏總，這天太熱了，那邊有空調出風口，您要不要過去吹一會兒，季然哥也一塊兒過去吧，這里也太熱了?！庇醒哿σ姷牟惶醒哿Φ卮驍嗔税厮擅饕救徽f的話。

    季然看過去感激一笑，然后先站了起來，“這里的確太熱了，柏哥，我們一塊兒過去？”

    “你可別太貪涼了，吹生病了得不償失?！卑厮擅麟m然也站了起來，但臉色明顯不太好。

    過來獻殷勤看到柏松明這臉色面上已經開始惴惴，季然安撫地對著笑了笑，“沒事，柏總不想過去，我們過去?！?/br>
    “誰說我不過去？”柏松明剛說完就被一個電話絆住了腳，季然跟人擺了擺手就帶著人先一步去了空調底下，聽對方開始沒話找話。

    “還好我們這本不是商業片，江氏娛樂那本勢頭也太足了，看著都有些怪嚇人了?！?/br>
    季然沒想到剛聽一句就又扯到了這里，“勢頭很足嗎？”

    “季然哥是不是還沒有時間上微博看，這本電影已經是鬧沸沸揚揚，聲勢浩大，聽說男一號已經都被人扒過好幾輪，但也沒扒出什么，看著清白的很?！?/br>
    清白的很？

    季然沒忍住自己的笑意，“那可能真的是清白的很?！?/br>
    這次換對方笑笑沒說話了，但那樣的表情反而讓人看著更像是覺得有貓膩，忍不住就會往陰暗里猜測。

    好在這樣的尬聊沒有持續多久，今天的重頭戲就開始了。

    季然是男一號，就意味著他要試的戲最多，基本上每個稍微有些重要的角色都會跟他有交集，一天下來，季然連說話的欲望也沒了。

    這時小助理才走過來說柏松明下午兩點的時候因為有急事先走了。

    季然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怪不得他覺得餓的都沒了力氣。季然跟小助理示意自己已經知道了，然后就問有沒有可以填一下肚子的，今天最耗的就是他了，感覺差點把他耗空。

    小助理早已叫好了外賣，現在還有些溫度，“季哥，那你先休息下，我們吃完了再走?！?/br>
    周圍已經沒有什么人，除了劇組的工作人員在收拾就剩下季然一個演員。季然的確是真的太餓了，不然不至于帶著小助理兩人一塊兒在角落吃飯。

    兩人還沒吃幾口，季然就看見導演在朝他走過來，季然當即放下筷子站起來迎了過去：“導演，你找我？”

    “怎么？餓成這樣了？”導演笑著說，“都等不及回家去吃了？”

    季然笑著接了一句：“可能是還在長身體，食量比較大?！?/br>
    “那我要跟后勤說以后要專門再給你多備一份餐點了?！彪x開了攝影機的導演也沒有剛才那么嚴肅。

    “這是要給我開小灶啊?！奔救恍χf，“看來所有人都要嫉妒我了?！?/br>
    “那他們要嫉妒你的可不止這一點，你的演技他們也該嫉妒嫉妒?！?/br>
    “導演，您真是太夸贊我了。我們劇組演技都很好，都值得我學習?！奔救徽f。

    “我就是來給你吃顆定心丸，今天快收尾的時候感覺到你有些浮躁，是不是太累了？”

    季然看著導演點點頭道：“是有些力不從心，有些地方應該能處理更好的，但當時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做不出來?！?/br>
    “我沒看錯你?！睂а葙澷p地看著季然說，“你在演技上非常鉆研。今天就屬最耗你，你最后也強撐住了，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br>
    “導演也說是強撐了，我還差得遠?！奔救徽f，“要真厲害，也不會像我這樣最后要靠強撐?！?/br>
    “對自己高要求是好事，但對自己太過苛求就不是什么好事了?！睂а菖牧伺募救坏募绨?，“我就是怕你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才過來跟你說幾句，這才哪兒到哪兒，而且你放心，等正式開拍我的要求可比你對自己的苛刻要難完成的多?！?/br>
    “好了，不耽誤你，外面還有人在等你?！睂а菔樟耸譁蕚滢D身離開。

    “有人等我？”季然詫異了一下。

    導演笑了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季然看著導演離開的背影，過了一會兒才跟著走了過去，一路上季然想了一圈，心里隱隱有一個答案，又覺得不可能。

    至少這個點這個時候他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地方。

    季然跨出門口，眼前是一片虛空，別說是人，連個人影都沒有。季然腳步一轉就準備原路返回，但突然福至心靈一般，身體前傾，側頭看了一眼，一個挺拔的身軀貼靠在墻上。

    咚。心臟強有力地跳了一下。

    江蔚本來正低著頭，察覺到動靜抬頭看過來，那雙眼睛又黑又深，像帶著什么魔力要把人吸進去。

    “可以回家了？”江蔚說。

    季然一下子回到了現實，看著江蔚：“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為什么不能在這里？”本來貼著墻的江蔚往前走了一步，更靠近季然：“餓了怎么不回家吃？”

    季然：“你在這里聽多久了？”

    “我跟導演一塊兒過來的?！苯嫡f。

    “你有偷聽的習慣？”

    江蔚已經走到了季然面對面：“偷聽？我的本意只是站在這里等你?！毖韵轮饩褪悄銈冋f話音量大不能怪他這個安分等人的人。

    季然看著江蔚，收回了本來要不識好歹的話，換了句：“你怎么會跟導演一塊兒過來？”

    “有點事要商量?！苯嫡f，隨后往里忘了一眼，季然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也跟著回頭看了眼，小助理正尷尬地站在那里跟他面面相覷。

    “季哥……”小助理神情拖拖拉拉看看季然又看看江蔚。

    季然：“江總找我有點事?！?/br>
    我都聽見那句‘可以回家了’了。小助理看著季然心說。

    季然到底還是了解自己這小助理的，“你什么時候過來的？”

    小助理弱弱地說：“你走過來的時候，我以為有什么事就跟著一起過來了?！?/br>
    “……”

    “季哥！”小助理突然放大聲量，“你放心！我今晚什么也沒聽到！什么也沒看到！我根本不知道你要跟著江總回家的事！”

    “……”

    “不是！……我”

    季然打斷小助理：“帶著司機先回去吧?！?/br>
    小助理立馬轉身跑回去帶上收拾好的東西從另一個門出去了，一副只要別把他滅口，他可以當作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是個聰明的人，柏松明給你找的？”江蔚收回視線，正好瞥到季然一副無語凝噎的神色，沒有多少被人發現后的情緒。

    “自己找的?！奔救豢聪蚪?，這時臉上才帶上了點情緒，“你不去陪著你的男主，來這里干什么？”

    “我陪著什么男主？”江蔚本來還想問問小助理發現了會不會有什么，最后被季然這句問話吸引過去了。

    “你們那本電影已經鬧得風風雨雨，編劇和男主是同一人，你不用去看看？”

    江蔚：“我為什么要去看？”

    “你不是要捧他？”季然問。

    “就算我要捧他，跟我去不去看他有什么關系？”江蔚問，看著季然，“還是說，

    你在說反話？”

    “呵?！奔救痪拖衤牭搅耸裁春眯Φ脑捯粯虞p呵了一聲，“你去不去跟我有什么關系？”

    “有關系?！苯禂蒯斀罔F地說。

    “有什么關系？”

    江蔚：“你是老板娘，投資賺不賺錢難道不用管？”

    季然眼尾往上挑：“只是投資？”

    “不然還能有什么？”江蔚問。

    季然看著江蔚：“在這圈里，這么豪擲千金的，求的可不只是賺錢?！?/br>
    江蔚同樣看著季然：“那還求什么？”

    季然沒說話，他不信江蔚真的什么都不懂，到了他們這個層次就沒有什么是他們不知道不清楚的。

    “所以你在吃醋？”

    “咳、咳”

    “江蔚你胡說八道什么？”

    “不是你暗示我圈里都是這個套路？”

    什么叫倒打一耙，“我不過是聽了一天的八卦好奇?！?/br>
    “什么八卦？”江蔚皺了皺眉，“你都聽到什么了？”

    季然看著江蔚神情，“也沒什么，不過就是一些還在愛做夢的年紀里的少男少女的玩笑?！?/br>
    “我跟駱堅之間什么也沒有?！苯低蝗徽f。

    “你跟我解釋這個干什么？我又沒有說你們”

    江蔚打斷季然：“我不想你誤會?！?/br>
    季然一怔，那雙黑沉的眼睛又像是帶上了魔力，他覺得自己有一點不真實的暈眩。

    “江氏娛樂的確是要捧駱堅，但歸根到底不過是一次風險可控的投資……”

    季然后面都沒在聽江蔚在說什么，只是問了一句：“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