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葉秋嵐點了點頭:“還好我不是第二名,不然得遺憾死?!?/br> 慕錦歌看了她一眼,問:“組委會給你說法了嗎?” “說是鶴熙食園內部有人搞鬼,詳細的就沒有多透露了?!比~秋嵐倒是很看得開,“不過補償了我兩千塊呢,這波也不虧?!?/br> 慕錦歌沉默了幾秒,開口道:“如果不是臨時出事故,這間店面可能就是你的了?!?/br> 葉秋嵐笑了,語氣輕松道:“錦歌,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決賽時就算我的燃氣灶沒有出毛病,我也不可能和你爭第一名。說實話,其實那道菜我并不熟練,純粹是看了你的初賽視頻后異想天開,一時興起想學你搞創新,結果玩脫了,出來的味道并不怎么樣,還好有其他選手發揮失常,這才沒讓我淪落到墊底的地步,保住了老臉?!?/br> 慕錦歌認真道:“你已經很厲害了?!?/br> 葉秋嵐微笑:“謝謝,每次被你夸都覺得不是客氣話,很開心?!?/br> 兩人又聊了幾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葉秋嵐提道:“對了,我看到視頻了,還關注了你!” 慕錦歌愣了下:“視頻?” 葉秋嵐道:“就是那個制作巧克力紅酒燉牛rou的短視頻啊,我看了后也跟著做了一次,雖然在手法上肯定不及你,但沒想到做出來的味道真的很好,有種自己錯失了二十多年燉牛rou正確方法的感覺!評論和彈幕也有不少和我一樣真的去做了的,好多開始都是不信邪,放下狠話后沒過多久就來自己打臉了哈哈哈哈看著真有意思?!?/br> 慕錦歌想起來了,昨天侯彥霖的確在微信上跟她說過,昨晚會在微博發重現決賽作品的視頻,今早還給她截了些圖,說反響不錯,很多人都愛上了她的手。 最近她忙著跑各種手續,每天還要留半天回capriccio工作,比較忙,所以沒怎么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也沒有登過那個微博,全都任由侯彥霖打理。 慕錦歌誠實道:“那個,不是我做的?!?/br> “誒?”葉秋嵐有些驚訝,“視頻里出鏡的那雙手不是你的嗎?” “是我?!?/br> 葉秋嵐反應了過來:“那你的意思是,視頻是別人幫你做的?” 慕錦歌:“嗯?!?/br> 葉秋嵐又問:“那把這個上傳的人是你嗎?” “不是,是我的……”慕錦歌一時竟不知該怎么形容侯彥霖,頓了頓,“一個朋友,視頻也是他請人幫我拍攝和剪輯的?!?/br> 葉秋嵐聽了后,佩服道:“你的這位朋友很用心嘛。其實網上關于做料理的視頻有很多,微博上也有不少美食博主會拍這樣的短視頻,但看了那么多家的視頻,我覺得你朋友幫你做的這個無論是調色、剪輯還是bgm,都最精良的,節奏掌握得也剛好,很能調動觀眾的興趣,現在轉發都上五千了?!?/br> 慕錦歌沒告訴她其實這轉發量背后有營銷的成分,只是道:“謝謝,我會幫你轉達這些夸獎的?!?/br> 雖然這條微博的熱度有一半是侯彥霖動用資源的結果,但不可否認,視頻本身就是好視頻,擁有十足的魅力。 視頻是大前天拍的,用的是capriccio的廚房,負責拍攝的是侯彥霖帶來的一位朋友,留著胡子扎著小辮,是個打扮得十分藝術的年輕男人,看起來比侯彥霖要大好幾歲,但侯彥霖卻總是笑嘻嘻地叫人家“小波”,說之后慕錦歌的料理視頻都是這個人負責拍攝了。 拍攝比慕錦歌想象中要順利,除了開頭因為不適應而出了次錯外,之后一氣呵成,她就按著平時的樣子做菜,凈是那個叫小波的攝影師來適應她,不斷地調整角度,看得她都有點過意不去了,想著要放慢手速配合一下,卻反而被說自然地做下去就好,無需顧及其他。 如果慕錦歌再多一點好奇心,跟侯彥霖打聽出這個小波的全名,去網上搜一搜的話就會知道——這位性格有些古怪的男子就是當今國內有名的新銳攝影師于平波,曾多次獲得國外大獎,尤擅民俗片和文藝片,由他拍攝的一部關于流浪漢的紀錄片今年年初剛在國內攝影界得了大獎。 但是頒獎當天他并沒有去領獎,而是在路邊攤和朋友開心地吃著烤串。 而侯彥霖,就是他的串友之一,并在吃烤串的過程中,在燒烤店油膩膩的桌子上,讓小波在華盛的簽約合同上心甘情愿地簽下了名字。 視頻上傳到網上之前,慕錦歌抽空看過成品。 整個視頻只有短短兩分鐘,悠揚的小提琴配樂,畫面色彩的明度和飽和度調整在一個非常舒服的度,每到一個步驟,會有簡短的白字在視頻上提示,時不時還會插進幾個燒酒的片段——一只灰藍色的加菲貓懶懶地蜷在桌子上,或是站了起來,抬起憂愁地大餅臉45度仰望天空,再或是瞇著眼睛凝視鏡頭,扁扁的臉十分滑稽。 最后在做好的燉牛rou被熱騰騰地放在桌上后,燒酒緩緩地從一側入鏡走來,好奇地低頭注視著盆里的菜肴,一副因為吃不到而愁苦的樣子。 葉秋嵐拿出手機,里面還有看視頻時看到燒酒的截屏。她翻出來給慕錦歌看,問道:“視頻里出現的那只異短就是你養的那只貓嗎?好可愛,鏡頭感也強,就像個小演員一樣?!?/br> 實際上,燒酒期盼上鏡已經期盼很久了,視頻錄制前一晚它興奮得來都睡不著覺,一直在理自己的毛,還不斷擺各種奇葩的pose問慕錦歌哪樣好看。 慕錦歌的回答很簡單,直接把它拎起來,扔出了房間。 作為一只貓,竟然還想在鏡頭前擺坦泰尼克號里女主rou絲的招牌動作,這不明擺著告訴鏡頭前的大家你是建國后違法成精的嗎? 想起燒酒,慕錦歌拿出平面規劃圖和一支筆,指了指一個角落,道:“我想把這一塊劃出來,做個專區,里面的座位專門留給帶寵物的客人,這樣不會打擾到其他客人用餐?!?/br> “可以呀?!比~秋嵐看了看,“你打算后廚放哪里?” 慕錦歌圈了個大概區域:“這里,然后廚房前再設一個日式料理那樣的開放廚臺,做油煙不大的菜?!?/br> 葉秋嵐建議道:“那你把攜帶寵物的客人的座位專區設在這里吧,離廚房遠,過的路也少,避免生事?!?/br> 慕錦歌接受道:“好?!?/br> “既然你要劃分區,廚房占地也多,那桌椅的設置就要好好想一想了,盡量在有限的空間里能容納更多的人,裝修和座位的風格要根據餐廳的定位來確定……”說到這里,葉秋嵐問道,“對了,最重要的忘記問了,你店名取好了嗎?” “取好了?!闭f著,慕錦歌在紙上寫下三個字。 她很早就不念書了,字都是在鶴熙食園時當學徒時練出來的,剛進食園的時候她還不能直接進廚房,得在用餐廳跑堂兩個月,其中有項日常就是要把厚厚的一本菜單從頭到尾抄一遍,等她抄下差不多一百遍后,寫字終于能比較熟練地連筆了。 只見她在紙上寫下一個簡單的名字—— 奇遇坊。 第36章 蘿卜 十月底,b市步入深秋,氣溫直降,冷風已顯露出幾分肅殺之意,如一雙干燥的大手,冰冷的指尖穿過分叉光禿的枝丫,觸碰枯黃發脆的落葉,驅趕著候鳥不斷揮動著羽翼南飛。 這里空氣不好,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霾,將整座城市籠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慘淡之中,路上的行人皆戴著厚重的口罩,瞇著眼睛快步前行,神色凝重得像是在進行一次逃生。 ——和天氣一樣糟糕的,還有身邊瞬息萬變的人情世故。 侯彥霖看完桌上的一堆資料,疲倦地靠在辦公轉椅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后坐著將椅子轉了半圈,面朝身后巨大的落地窗,兩手交握放在腿上,表情頗有些嚴肅地望著窗外朦朧昏暗的世界,似是陷入了沉思。 高揚幫他把看完的策劃案和簽好的文件收拾好,見他一語不發,以為是出了什么事,于是關心地叫了他一聲:“少爺?” 侯彥霖背對著他,嘆了口氣,語氣沉重,帶著股遺憾的意味,緩緩道:“天涼了,讓王氏破產吧?!?/br> 高揚:“……”為什么我要關心他為什么我就不長記性! 侯彥霖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一邊活動肩膀,一邊道:“這句話該改一改了,現在不是王氏破產,而是蔡氏破產了?!?/br> 高揚立即明白過來他是在說巢聞綁架案一事,于是跟著感慨道:“折騰了兩個多月,真相終于水落石出,這件事也總算可以畫上句號了?!?/br> “是啊,畫上句號,就只等巢聞回國了?!焙顝┝鼗仡^看了他一眼,“對李茗詩的通緝令,今天正式下了嗎?” 高揚答道:“是,已經執行下去了?!?/br> 侯彥霖點了點頭,像是自言自語般道:“梁熙一定很難過?!?/br> 除了幾個當事人和他這種與當事人關系密切的人外,幾乎沒有人能想到,藝天金牌經紀人蔡宏敏和娛派花旦李茗詩身敗名裂的背后,是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好戲。 蔡宏敏,方敘,梁熙——這三個經紀人之間的明爭暗斗,因為牽扯進一個無辜的巢聞,所以爭斗升級,在下半年的娛樂圈內掀起不小的風浪,讓人實在難以想象,數年之前他們曾一起共事——蔡宏敏是方敘和梁熙的老師,而方敘和梁熙曾是感情頗好的師兄妹。 真是一段牽扯不清的孽緣。 好在現在都已經結束了。 在結束前的這短短半個月,事態突變,鬧得他不得不天天老老實實待在公司工作,加班慘況都要趕上巢聞剛出事那會兒了——不過他每天還是會留足夠的時間來打理慕錦歌的微博,時不時開著小號混進慕錦歌的黑里面打探敵情,放松放松心情。 現在微博上的料理視頻已經放上了第二期,而他由于工作的問題一直抽不開身,所以第二期的錄制只好讓小波一個人去,還派出小趙在一旁盯著情況。 說來慚愧,他連新店裝修的事情都還沒來得及有空去現場看一看。 不過好在工作到現在終于告一段落,他今早在微信上跟慕錦歌打了招呼,說晚飯會到capriccio吃。 對方的回應一如既往的冷淡,只有一個“哦”字,連標點符號都不帶。 但和最初不一樣的是,當他在這個“哦”后面繼續發送各種沒有營養的水話或是表情包時,那個人沒有再裝作看不見和置之不理,而是又回了他一句話。 她問道:“最近工作是不是很忙?” 咻—— 這一句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問候,卻像是一簇溫柔的火,點燃他心中的煙花,直沖云霄,漫天炸開絢爛的花火。 一想到這里,侯彥霖便心情大好,疲憊感頓時減輕了大半。 收拾完東西,他乘著專用電梯下到一樓,剛走出電梯門沒幾步,就看見不遠處的普通員工電梯也停住了,門一打開,一個穿著正式精干的短發女人走了出來。 即使化著成熟的妝容,但女人依然看起來十分年輕,走路時脊背筆直,姿勢很正,高跟鞋在地板上踏出嗒嗒的響聲,每一步極其沉穩。在這大冷天也不見她手上拎個大衣,一點都不怕冷的樣子,雖然看起來十分消瘦,但身體卻是出人意料的強健。 侯彥霖喚了她一聲:“哎,梁熙熙!” 聽到聲音,女人停下腳步,望了過來,頷首示意:“侯少?!?/br> 侯彥霖走到她面前,笑著問道:“工作結束了?” 梁熙點頭:“嗯,是的?!?/br> 侯彥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半開玩笑道:“嘖,平時近了看沒覺得什么,剛剛遠遠看你,才發現你真的是太瘦了,就跟個火柴人似的,巢聞回來不得心疼死?!?/br> 聽到最后一句話,梁熙眼神一黯,抿了抿嘴角,沒有說話。 侯彥霖知道她還在擔心巢聞的身體,于是沒有再說下去,而是話鋒一轉道:“正好我要去吃飯,捎你一個唄?!?/br> 梁熙不好拒絕他,只有問道:“去哪里?” 侯彥霖笑了笑,露出兩排整齊的白牙,一雙桃花眼像是綴閃著星光。 他眨了眨眼,說道:“我最喜歡的一家店?!?/br> 可能是因為天氣冷再加上空氣質量不好的緣故,最近梧桐巷附近的住民和學生都不太經常出門吃飯了,capriccio的客人也因此少了一部分,高峰時段沒有像過去那樣繁忙了。 不過宋瑛覺得這不是壞事,來的人慢慢少了也好,這樣的話之后關店拆遷的時候也不會有太多愧疚和牽掛。 客人少了,廚房自然也沒那么緊張。 “錦歌,侯先生來了?!毙”M到廚房,把訂單拿了進來。 她和廚房里的小賈都是在鄭明和大熊開學后來接班的全職員工,比慕錦歌歲數要大,所以兩人都對她是直呼名字。 雖然兩人沒有和侯彥霖共事過,但因為經常聽宋瑛提起,然后前段時間也經常見侯彥霖回來給貓帶糧,所以還是認識這么一號人的。 “知道了?!蹦藉\歌接過訂單,看了后有些奇怪,“他一個人怎么點這么多?” 小丙說:“侯二少這次不是一個人來的?!?/br> 慕錦歌應了一聲,心想那貨大概是和高揚或小趙一起來的吧。 可是小丙卻道:“他今天帶了個女伴,一個留著齊肩短發的女生?!?/br> 慕錦歌也不稀奇,以為是顧孟榆。 然而小丙按捺不住一顆八卦的心,繼續描述起來:“那女的看起來不大,二十出頭的樣子,但穿著打扮有點老氣,說話很客氣,感覺挺職業的?!?/br> 慕錦歌的動作一頓,聽這描述并不像是她想的那個人。 一旁的小賈忍不住開口道:“嘖,該不會是侯二少的女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