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她開口挑撥道:“這位先生,可能你沒怎么真正和慕錦歌接觸過,所以不知道她的真實性格和為人,雖然她的臉的確長得好看,但是……” 侯彥霖打斷她道:“你認為我是個只看重外表不注重內涵的膚淺男人嗎?” 蘇媛媛忙道:“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br> “除了長相,她哪兒我都喜歡?!焙顝┝赜挠牡貒@了一句,“太漂亮了,總是惹來居心叵測的妒忌和詆毀?!?/br> 蘇媛媛:“……” 侯彥霖放下單反,笑著看向她道:“我的意思是,情敵太多,競爭十分激烈,而我又因為是其中佼佼者,所以承受了很多壓力?!?/br> “哈,哈?!碧K媛媛心虛地干笑兩聲,“原來是這樣啊?!?/br> 比賽時間到,全部人都完成了料理。 早在十分鐘前,五位評委就已經悉數入場完畢,主持人這時才開始介紹每位評委的名字和身份,主要是介紹給電視機前的觀眾說的。 這一場決賽的主題也是一個詞:浪漫。 慕錦歌是三號,所以很快就輪到評審她剛才完成的料理。 她將那一盆熱騰騰的燉rou端到了評委桌上,說道:“這就是我的作品,巧克力紅酒燉牛rou,請各位老師品嘗?!?/br> 然而還未有人動筷,就聽到一聲熟悉的嘲諷:“一聽題目是‘浪漫’,就只知道把‘紅酒’和‘巧克力’這兩種浪漫元素混在一起,現在的年輕人都是這么投機取巧、斷章取義嗎?” 慕錦歌抬眼,只見程安坐在評委席最右邊,用著一種近乎蔑視的目光看著她的作品。 早在看肖悅給她的宣傳單時,她就已經知道程安在評委之列,所以她對他是決賽評委的事情并不感到意外。 “程師傅,話不能這樣說?!?/br> 聽完程安的話后,坐在最中間的中年男評委溫和地開口道:“你這樣子說,不也是種斷章取義嗎?” 程安一愣,沒想到會被人反駁,一時有些尷尬。但礙于說話人的地位,他不得不服軟道:“孫老師說得是?!?/br> 經剛才主持人的介紹,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這位神色溫潤的中年男子便是當今美食界最權威的美食評論家,孫眷朝先生。 據說他吃遍了世界各地的美食,認識各個國家的有名廚師,經驗豐富,閱歷廣泛。 和當下許多青年美食評論家的語言風格不同,他的點評就如同他給人的印象,春風細雨,溫潤如玉,但又有不容置疑的權威與距離感。 雖然年近五十,但從他的眉眼間依稀可見年輕時俊朗的痕跡,他對其他評委道:“各位,開始吧,一切都只有等吃下料理之后才能下結論?!?/br> 另外三人聽他都這么說了,便紛紛拿起筷勺,夾子一塊盆中的巧克力紅酒燉rou,喂進嘴中細細品嘗起來。 見其他評委都吃下了這道詭異的燉rou,程安不得不硬著頭皮,十分不情愿地跟著舀了一勺。 但是眼看手都拿著勺子湊到嘴邊了,他還是猶豫不決。 主持人發現了他的異狀,關切地問道:“程老師,怎么了?” “沒事?!背贪采钗艘豢跉?,閉上眼睛,皺著眉頭,一鼓作氣把勺中的牛rou塞進嘴中。 主持人:“……”哥你這一點都不像是沒事的好吧。 閉上嘴的這一刻,程安終于回想起了曾一度被慕錦歌的黑暗料理所支配的恐怖,以及自己擁有的屬于正統料理界的驕傲被踐踏的屈辱—— 紅酒的甜澀與巧克力的香醇同時浸入牛rou之中,一口咬下,鮮美溫熱的rou汁在舌上盡情鋪灑開來。牛rou的松軟爛熟被燉得剛剛好,既保持了一定的嚼勁,又保證rou能在咀嚼中很快化作rou泥,一時之間巧克力和酒精的味道濃郁起來,帶來一場不見不散的沉醉。 這種心情…… 這種隨著牛rou味道的升華而不斷推向高潮的心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心跳慢慢加速,如同小鹿亂撞,臉也微微有點發燙,難道這僅僅是因為菜里加了紅酒的緣故嗎? 那這種仿佛心間都填滿蜜的感覺,僅僅是因為巧克力的香甜嗎? 在這一瞬間,他仿佛聽到了優美的和弦,聞到了甜膩的花香,看見了比翼的飛鳥…… 啊,多么浪漫??!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陶醉地說一句…… “程老師,”主持人看著程安一直閉著眼睛,有點擔心,“您還好吧?” 程安脫口而出:“oh!yes i do!” 主持人:“……” 孫眷朝笑道:“看來程老師已經十分生動地告訴了我們他對這道菜的滿意?!?/br> 程安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頓時老臉一紅,說不出話來。 慕錦歌看著孫眷朝,緩緩道:“那你覺得如何呢,孫老師?” 孫眷朝保持著儒雅的笑容,比語言先回答她的是動作——只見他伸出了筷子,在盆中夾了第二塊rou。 咽下后,他與慕錦歌四目相對,贊許道:“獨特而美味,我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過能這樣帶給我驚喜的料理了?!?/br> 第32章 糖 雖然五位評委里程安給了個最低分,但慕錦歌在孫眷朝那里得到的分數卻是七位選手里最高的,最后總分排下來,位居第一,榮獲本場大賽的冠軍。 由于中途耽誤了點時間,葉秋嵐亂了方寸,調味時沒把握好度,把魚湯加咸了,小排也因中途的?;鸲绊懥丝诟?,因此她的成績并不太理想,沒有進入前三。 江軒這次倒是發揮得不錯,一道意式水果rou醬焗飯獲得一致好評,總算是揚眉吐氣了一把,位居第三,與排在第四的選手分差很小,有驚無險。 頒獎完后,選手與評委拍大合照,然后分別接受采訪。 比賽結束,觀眾席就都散了,蘇媛媛過去找江軒了,那一排只留侯彥霖一個人還在。 和其他觀眾不同,侯彥霖并不急著離開或是上去找人,而是繼續悠閑地坐在原位,時不時用著手中的單反朝著前方抓拍幾張,臉上一直保持著笑意。 這時正好鄭明、大熊和肖悅離開了原本的位置路過,鄭明眼尖,發現了他,走過去拍上他的肩膀,驚訝道:“侯少,你什么時候來的???” 侯彥霖漫不經心道:“早上開了個會,來晚了,進場時都開始十多分鐘了?!?/br> 鄭明更加驚奇了:“來晚了還能坐到這么好的位置?” 侯彥霖挑眉道:“雖然我來得晚,但是我的助理到得早啊?!?/br> 鄭明:“……”我一定是傻了才會擔心這種有錢有勢的大少爺沒有座位坐。 肖悅抱著剛才從花店加急送過來的玫瑰花束,挑釁般看著坐下來后終于比她矮了的侯彥霖,哼笑道:“兩手空空,座位都是別人幫忙占的,一點都不誠心!” 侯彥霖看向她,笑道:“花是別人種的,紙是別人包的,一點都不誠心?!?/br> “你!”肖悅瞪大眼睛道,“這起碼是我買的!” 侯彥霖悠悠道:“助理也是我雇的?!?/br> 身經百戰后,肖悅知道自己絕對說不過對方,于是抱著花別過頭哼道:“錦歌得了冠軍,本小姐心情好,不和你多計較。鄭明,大熊,我們走!” 大熊看侯彥霖一動不動,疑惑道:“侯少,你不和我們一起過去找錦歌姐嗎?” 侯彥霖道:“你們先去吧,主角總是最后一個到?!?/br> 肖悅兇巴巴道:“跟這混蛋說這么多干什么,還想不想繼續做我小弟了?” 大熊和鄭明:“……” 從未想過。 待那三人走遠后,侯彥霖才掏出手機,給在外待機的助理小趙撥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很快就接通了:“少爺,有什么吩咐嗎?” “交代的事情都辦好了嗎?” “已經跟今日到場的全部電視臺和媒體負責人打好了招呼,原本跟著您從華盛過來的那個娛樂記者也已經被引開了?!?/br> 侯彥霖低聲道:“叫高揚盯緊點,不允許有任何照片流出?!?/br> 小趙道:“是,我們一定會竭力捍衛慕小姐的清白的?!?/br> 侯彥霖沉默了兩秒,才開口:“小趙,你的語文老師還健在嗎?” 小趙老實交待道:“雖然不知道少爺您指的是小學還是中學或者大學,但我想他們都還健在,只不過每次回學校他們都不愿意見我?!?/br> 侯彥霖安慰道:“眼不見,心更念?!?/br> 掛了電話后,他重新望向正在接受采訪的慕錦歌。 只見鄭明他們已經走了過去,并且以親友團的身份成功混入了鏡頭前,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成為了記者們的救星——從初賽的采訪就可以看出來,慕錦歌并不喜歡出現在鏡頭前,因此原本就不健談的她一旦被攝像機鎖定,態度就會變得更加冷淡,話題經常被尷尬地終結,每一位想要從她口中撬出爆點的記者都需要有一顆格外抗凍的心。 所以說,肖悅等三人的到來簡直拯救了一場分分鐘進行不下去的專訪。 真好啊。 侯彥霖把單反放在大腿上,右手的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拍打著相機,心里少見地涌現出些許羨慕。 真好。 他當然也想像肖悅那樣捧著一束嬌艷的玫瑰,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一邊慶賀恭喜,一邊把花獻給喜歡的人,順便還可以趁機吃個豆腐揩點油什么的。 但他不能,他連像鄭明大熊那樣自然地走過去和慕錦歌同框都做不到。 因為他有顧忌。 在前三甲里,慕錦歌的資歷和起點都是最低的,在不熟悉她的人眼中,這樣的她能拔得頭籌,完全是沖出來的一匹黑馬,這次能夠力壓群雄,除了運氣外,就只有不可否認的料理才華,十分勵志。 雖然事實的確如此,但如果在此時他公然出現在她身邊,那就說不清了。 現在的人大多好事,往往喜歡用惡意揣度他人,網絡上的噴子和鍵盤俠又那么多,一旦他入了鏡,就有可能之后被心懷不軌的人扒出身份,看圖說故事,造謠說是他拿錢給慕錦歌買的獎或是說出其他更不堪入耳的話,就算事后他這邊的公關把流言壓了下來,可還是會給慕錦歌帶來平白無故的質疑與謾罵。 照理來說,他算半個公眾人物,慕錦歌完全是圈外人,事前又專門找人打點過,被曝出新聞來的幾率并不高。 可即使只有百分之十的概率,他都不愿意拉上那個人冒這個險。 所以直到采訪結束,慕錦歌和肖悅一行人出了初犢堂的時候,他才站了起來,佯裝無事地穿過人群,跟了上去。 走在鶴熙食園的游廊上,大熊興沖沖地問:“錦歌姐,你拿了第一,那是不是天川街的那家店面就是你的了?” 慕錦歌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嗯?!?/br> “好厲害!”大熊羨慕道,“那你馬上就能經營自己的餐廳了嗎?” 肖悅插話道:“哪有那么快,下周簽合同后,搞裝修就差不多要一個月,然后衛生起見通風散氣又一個月,這期間還要跑個人經營執照和衛生許可證,什么工商登記啊稅務登記消防審批啊……手續多著呢,最快也要十二月才能開業吧?!?/br> 大熊聽得來頭都暈了:“聽起來就很麻煩,錦歌姐一個人能張羅得過來嗎?” 慕錦歌道:“我家以前也是開飯館的,所以還好,不是很陌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