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魏夫人一怔,趕緊將人扶了起來,半驚喜半猶豫的道:“什么?快來讓我看看!” 魏溪跪下磕頭時就已經雙目含淚,鼻翼酸澀。明明心中的思念已經泛濫成災,在看到魏家那熟悉的大門之時她甚至近鄉情怯般的害怕起來。 害怕自己的出現會讓魏家重蹈覆轍,害怕自己會給原身的父母兄弟再一次帶來殺身之禍。前世在冷宮之時,哪怕她外表看起來再如何的淡然,內心里卻一承受自責著。自責她沒有在及笄后就順應父母的要求嫁個門當戶對的男子,自責自己入宮后居然對皇帝抱有所有女人共有的幻想,甚至,她自責自己的不自量力企圖與皇后抗衡,更是自責自己沒有早一日看透皇帝的野心。 如果可以,她情愿庸庸碌碌一生,也想讓父母兄弟能夠長命百歲。如果可以,她就應該在入宮的第一天就徹底斷了對皇帝的念想,在宮里做個徹徹底底的路人。如果可以,她更會在知曉皇帝有了收回軍權的想法時,就勸導父親退保平安。如果可以,她最應該做的事,就是在皇帝頒下父親出戰的圣旨時,就一頭撞死在太一殿的盤金龍柱上。那樣,她就可以憑借一己之力阻攔魏家的傾覆! 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眾多想法只是一閃而過,等到齊太醫正式介紹時,魏溪所有的情緒都收斂了起來:“見過將軍,見過夫人!” 魏夫人一看對方動作就知道是經過宮里調·教出來的,言行舉止比世家女子還要端莊秀美,贊嘆了一句:“乖孩子!”握著她的手仔細問了問年歲,知道五歲就入了宮,先是在朝安殿當差,后又去了太醫院,不過一個月就被齊太醫看重收了徒弟。 一邊感嘆對方年紀如此細小就要在宮里求生存,一邊又驚嘆對方居然能夠入得了齊太醫的法眼。要知道,齊太醫身為太醫院院正,輕易不收徒。太宗皇帝時,所有的太醫中齊太醫的徒弟最少最不拘一格,個個都有特殊的才藝,如眾所周知的白術就記憶力超群。聽說在宮外齊太醫還有兩位弟子,一個終年在外游醫,年歲最大,在大楚已經有了些名望。還有一個善使毒,是個江湖女子,神出鬼沒。魏溪能夠入得齊太醫門下,顯然也有超于常人之處,外人也甚少知曉齊太醫還有這么一個弟子。魏家之所以知道,也是因為齊太醫懷疑他們家女兒的昏迷不醒是否是被人下毒所致,眾人這才知曉他老人家居然還有個徒弟善毒。 魏夫人也不知為何,從見到這個孩子后心底就忍不住泛濫著疼惜的情緒,好像冥冥之中對這個孩子受的苦楚感同身受,就好像……好像對方是自己另一個女兒一樣。 魏夫人使勁眨了眨眼,摸著魏溪頭上的小圓髻:“比我家喜兒大三歲。若是喜兒身體康健,到了六歲也有你這般乖巧就好了?!?/br> 魏溪來之前就聽齊太醫仔細說過原身的情況,她自己也琢磨過原因,想著會不會是因為她重活過一回的緣故。因為她的出現,這一輩子很多事情都出現了偏差,最大的偏差則是原身昏迷不醒。 魏溪小心的握著魏夫人柔軟的手心,安慰道:“夫人,您別擔心。圣人都常常感嘆時日未到,想來貴千金醒來也只是缺個引子。我家師傅將太醫院與宮里藏書閣的古籍都翻找了出來,找到藥引只是時日問題,貴千金醒來也指日可待?!?/br> 魏夫人笑道:“齊老有個好徒弟。承姑娘吉言,”她猶豫了一會兒,矮下身子,直視著魏溪明鏡般的眼眸,瞬間就做了一個決定,“若是喜兒醒來,你們倒是可以結拜成姐妹?!?/br> 魏溪腦中轟然作響,幾乎下意識的要喚出‘母親’二字。好在,她不是不禁世事的孩童,在冷宮中無望的日子里她不但學會了寵辱不驚,更學會了處驚不變。她屈膝行了半禮,脆脆的道:“能與貴府千金做姐妹是小女的福氣?!?/br> 齊太醫笑罵:“你倒是會順桿子爬,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與將軍府唯一的嫡女做姊妹,日后別人少不得說她愛慕虛榮,更會說齊太醫教導不嚴。 魏將軍身在官場,對齊太醫的顧慮十分明白,當下勸慰道:“齊老您多慮了。我家喜兒若是一直昏睡不醒,她們自然成不了姊妹;若是醒了,齊老您就是我們魏家的大恩人,與恩人的徒弟結拜為姊妹,日后得益的不還是我家喜兒?要知道,太醫院院正的徒弟可比尋常人家的千金小姐有本事多了。我們魏家輕易不服人,要服也只服真正有本事之人?!?/br> 魏將軍心里明白自家夫人為何想要收這個女娃娃為義女,最大的原因不外乎拉近與齊太醫的關系。要知道,齊太醫看著精神抖擻,身體健碩,實際上他老人家已經有八十高齡了。他家女兒還不到三歲,日后能不能清醒全都看齊太醫,畢竟大楚境內只有齊太醫說出‘失覺癥’三個字,并且多年來一直為此尋找治療方法。為醫者,為一個不知道能不能醒來的小病患做到如此地步,哪怕愛女躺在床上依然沒有醒來的跡象,魏家也真心實意的感激著齊太醫。要知道,這世上有很多東西權勢也買不到,醫德更是如此。誰知道換了一個太醫,對方會如何呢?為愛女尋醫問藥的這些年,魏家是什么樣的人都見過了,騙子更是數之不盡,更別說醫德敗壞成日想著如何詐騙更多錢財的庸醫了。 齊太醫年紀大了,好在他有徒弟,甚至還有個女徒弟。齊太醫帶此女前來,未曾不有未雨綢繆的意思。在愛女的病癥上,齊太醫是打算讓此女繼承他的志愿了。故而,與他這小徒弟打好關系很重要,而收為義女的話,日后愛女也就成了她的一份責任,魏家又何樂而不為呢!為此,只要對方需要,魏家也愿意成為此女另一個家。 魏溪在宮里沉浮多年,對其中的彎彎繞繞自然明白。不過,不管是醫治原身,還是認義父義母,哪一樣她都樂見其成。故而,等魏將軍說完后,魏溪就故作嬌憨的驚道:“哎呀,師傅,日后我可不敢偷懶了。不將您的本事學個七七八八,走出去都不好意思自稱您徒弟了??梢?,做您徒弟也是我修了八輩子的福分呀?!?/br> 徒弟都甘愿被人綁縛了,齊太醫又能如何?只能笑戳對方的額頭,嘲一下:“伶牙利嘴?!绷T了。 熟悉的倚薔院,熟悉的千絲拔步床,甚至連床榻上躺著的人都有著自己熟悉的輪廓。 魏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穩住腳步一步步隨著齊太醫走入房內,目光沉凝的看著齊太醫把脈看舌苔,甚至褪去孩子的衣衫將其全身上下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 “褥疹好了不少??煲卵┝?地龍別忘了燒,也別太旺了,出了汗就盡早擦干,否則容易風寒?!?/br> “日頭好的時候還是要抱出去多曬曬。白日里可以移到窗邊的軟榻上,多透透風?!?/br> “兩歲了,可以多給她捏捏脊背。平日的按摩也不能懈怠?!?/br> 屋里好幾個女子,有老有少,俱都垂首立在一旁,齊太醫說一句,就有人上前應一聲,想來每一件事都有相應的人照顧,但凡錯漏也有可以責問之人。 屋外已經是臘月,屋內熱氣升騰,顯然是日夜燒著地龍,魏溪只是站了一會兒就有些微出汗了。她左右看了看,將外間桌案上的新鮮臘梅連花帶瓶一起移到了窗臺處,并且將窗戶縫隙留了巴掌大小,冷風一吹,梅花盈盈,屋內的沉悶之氣頓時消散了不少。 齊太醫回頭看了魏溪一眼,指著燃著香爐:“把香給熄了。若是要去味,每日清晨開窗透風即可,晚上歇息之前關好留縫?!迸P榻上有病人,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常年不通氣,燃香去味只會讓屋內氣味更加龐雜,春日也就罷了,冬日地龍一燒,熱汗再一出,不說容易傷寒,更是容易讓人頭腦昏沉。 最后:“是藥三分毒,既然沒有其他病癥那就不開方子了,有病癥的時候再派人去宮里尋老夫?!边@話是對魏夫人說的。 因為魏溪的‘多此一舉’,最近出診齊太醫都是帶著她出門,將白術給閑置了。按照老太醫的說法,白術是個死讀書的呆子,魏溪則喜歡學以致用,人也更為細致。 魏溪出宮的機會多了,小皇帝幾次來都沒見著人,等到好不容易逮住一處就忍不住抱怨:“魏溪,你最近跑哪里去了?朕都找不著你?!?/br> 魏溪手中拿著一疊方子,逐一記錄在冊子上,并且用另外的紙張記錄下方子所醫治的病癥,病人得病的緣由,得病后有哪些癥狀,甚至還將對方住家是高是矮,是在河邊還是在街上,家中人口幾何,寵物幾何全部一一記錄在案,與方子夾在一處,密密麻麻。 對于小皇帝的問話,只是敷衍的說了句:“跟著齊老出宮看診去了?!?/br> 小皇帝一聽,抱怨也望了,只目光灼灼的問:“宮外好玩么?” 魏溪反問:“宮里好玩么?” 小皇帝立即道:“不好玩,行宮好玩!” 魏溪笑道:“那宮外比行宮還要好玩?!蹦軌蛞姷角笆赖母改?,甚至還見到了三位兄長,自然比無趣的宮闈好玩多了。 小皇帝興奮的問:“真的?” 魏溪寫字的動作一頓,后知后覺的覺得小皇帝的問題有些危險:“皇上,您覺得小女出宮就是為了玩兒?” 小皇帝反問:“難道不是?”他在宮里讀書習武,去行宮大部分時候都是玩兒,出宮自然是為了玩。 魏溪懶得跟這不知人將疾苦的皇帝解釋:“我是跟著師傅出診,不是為了玩兒??煲《?,宮里宮外都有不少人病了,我跟著師傅給人看病很容易過了病氣,您啊,最近也別來找我了?!鼻匮苤腔实?,現在又是寒冬,到時候病了說是魏溪過給他的,那就真的有嘴也解釋不清了。最好的辦法,就是阻止對方來太醫院。 原本以為小皇帝會鬧騰一番,結果對方好像神游天外,除了“哦!”聲外,就嘀嘀咕咕的出了太醫院。 魏溪對他最沒有耐心,對方一走,她就一門心思的沉入到了新的藥方當中。學醫,看到的病人越多,能夠學到的東西不就更多嘛!她可不愿意浪費齊老的苦心,也不愿意浪費這么好的學醫的機會。 小皇帝整日都好像被什么問題困擾了一般,眉頭皺得緊緊的,偶爾視線從已經在朝安殿混得如魚得水的小吳子身上一閃而過,弄得小吳子也緊張兮兮以為自己犯下了什么大錯,覺得小皇帝正琢磨著又要怎么折騰他呢。 到了晚上臨近歇息之前,小皇帝躺在龍床上,稚聲稚氣的問挽袖:“姑姑,宮外都有什么?” 挽袖可不是魏溪。身為皇帝身邊最貼近的大宮女,她對皇帝的一言一行都十二分的關注,稍有一點風吹草動就如臨大敵,生怕對方再鬧出失蹤的事兒來。 挽袖先回顧了一下小皇帝今日所到之處所見之人有什么不同以往,覺得都沒有問題后,才小心翼翼的試探:“皇上為什么這么問?” 小皇帝對挽袖那是知無不言:“魏溪最近跟誰齊太醫出診,說宮外都是病人,讓我不要去找她玩兒了?!?/br> 挽袖深以為然:“皇上,您是天子,魏溪是宮女。男女有別,您找她玩耍的確不妥?!?/br> 小皇帝正是你說往東他要往西,你說吃瓜他要吃雞的年紀,挽袖不準他找魏溪,他當即就找出無數的理由反駁:“可是宮里除了宮女就是太監了??!朕不找她玩,難道找太監們耍?太監們懂什么?吃的,玩的朕大多都膩了。魏溪是宮女,姑姑你也是宮女,相比之下朕情愿找她?!?/br> “為什么呀,挽袖有什么不如魏溪的嗎?”挽袖摸摸自己的臉蛋,扭一扭自己的小蠻腰,深深的覺得自己比魏溪好了無數倍。 小皇帝鄙視了挽袖一眼:“笨,你比她老??!” 你比她老! 你老! 老! “……” 挽袖那顆二八少女心喲,頓時碎成了碎片,拼都拼不攏了。 小皇帝沒有想到他無心的一句話,導致挽袖抱著銅鏡照了一整夜,就為了找出自己眼角嘴角哪怕那么一絲皺紋。 皇上嫌棄她老!在宮里,帝王嫌棄女人老,這個女人還有活路嗎? 相比挽袖的苦大仇深,作為始作俑者魏溪來說,她的日子益發如意了起來。這不,才過了一天,齊老沒出診,師兄也帶著她出宮了。 “師兄,往日里不是你負責替師傅收藥材嗎?今日怎么想著帶我一起出行了?!?/br> 齊太醫不當在宮里德高望重,在平民百姓中聲望也相當的高。因為每年端午、中秋和年節之前,他老人家都會在皇城免費義診。他老人家出診,沒有藥鋪不歡迎的,不但不用支付老太醫出診費,還能給店鋪帶來生意。甚至,如果該店鋪的藥材比較好的話,他老人家還會額外收一些,只是價格比較低。就這樣,皇城里的諸多藥鋪那也歡迎至極。 所以,每當這時候,白術就要出宮去替齊太醫點收藥材。 自從魏溪發現白術內藏的悶sao后,白術就脫掉了自己那張偽裝成正人君子的皮,賤兮兮的道:“師妹,師兄這不是怕你在宮里寂寞,帶你出來見見世面嗎?” 魏溪哼了哼:“師兄,你在說笑嗎?就這一個月的功夫,師傅出診全都是帶著我去的。不說多了,文武百官的府邸我去了沒有一百也有五十家了,世面見得也夠多了?!?/br> 白術最不耐煩出診,耽誤他看書:“官員家里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一些假山假水亭臺樓閣魚兒鳥兒花兒草兒,哪有街市熱鬧?!?/br> 魏溪恍然大悟:“哦,原來師兄這么勤快的出宮,不是為了收藥材而是為了逛街,早說嘛!” 白術驚訝:“早說你就跟著我一起出來了?”看不出來啊,師妹也是同道中人。 魏溪毫不留情的打碎了他的幻想:“不!我會讓師傅帶著師兄出診,我一個人出宮玩耍?!?/br> 白術哀嚎:“師妹,你沒有同門之誼??!” “同門之誼……等下,師兄!”魏溪突然拉住了白術的手臂。 “怎么?” 魏溪定定的望著不遠處的小矮子:“我看見一個熟人了?!?/br> 白術立即緊張起來:“誰?” “快跑!”魏溪根本不答,直接扯起白術的手臂朝著另外一條大道狂奔。 小矮子早就盯著宮門進進出出的人,也早就看見魏溪與她那個色瞇瞇的師兄了,當下就大喊:“魏溪,你別跑,帶上我!” 不喊還好,一喊之下,魏溪立即就決定自己沒有眼花,直接甩開師兄的臂膀,自己拼勁了全力發足狂奔了。 一邊跑還一邊提醒不知大難臨頭的白術:“快跑快跑,不跑就沒命了!” 寒冬當照,玄武大道上有人卻揮汗如雨,奇哉,怪哉! ☆、36|23.9.07 濟安堂的大門外已經排起了長龍,百姓們或攙扶或用擔架抬著自己病重的家人安安靜靜的等待著隊伍的前行。 魏溪與白術氣喘吁吁的跑來時,整個人都差點癱倒在地。白術更是叉著腰扶著墻,話都說不出來一句。 剛剛幫忙抬了一位病人出來的魏江轉頭就看到自家meimei喘息著咳嗽的模樣,趕緊上前:“做賊去了嗎,跑成這樣!” 魏溪好不容易順口氣,瞪了魏江一眼:“哪里是做賊,我們是被賊追!” 魏江立即四處張望,腦袋上束著的發髻里也鉆出來一只滾圓的松樹同時左右環顧:“賊在哪兒?” 魏溪推開他,抬步進了藥堂,與齊太醫打了招呼后才有空回答哥哥的話,直說:“被我們甩掉了?!?/br> 魏江:“真可惜!你干嘛不把人引過來,哥哥替你揍一頓,說不定還可以發一筆小財呢?!蔽航谔漯^打劫打出心得了,他不當可以揍人,揍得人倒地不起后,就順理成章的扒了對方的錢袋發一筆小財。當然,也遇到過身無分文來找他挑戰的,那可能面臨的后果就是揍得爬也爬不起來。久而久之,尋仇的人都被揍出了經驗,他們被揍時的傷勢跟他們的錢袋大小成反比,錢袋越大,傷勢就越輕;相反,錢袋越小或者沒帶錢袋,那么傷勢沒有十天半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都好不了了。 魏溪都懶得與魏江嘮嗑,直接進了藥堂,里面的魏海正在幫忙包藥材。因為是義診,看病的窮人很多,齊太醫開的藥材也都不貴,故而大多百姓都選擇在藥堂直接買了藥材回去煎。哪怕是提前有了準備,藥堂的學徒們也忙得腳不沾地,故而魏溪很早的時候就讓禁衛軍統領給哥哥們帶話,順便來藥堂幫忙幾日。 要知道,魏家是真的缺銀子。母親的藥不能斷,父親腳傷還沒好全無法深入山林打獵,一家人的擔子都壓在三兄妹身上。偏生三個一個進了皇宮輕易難以出來,兩個進了太武館,學武不是一日之功,成才的路上更是跌打損傷不少。 魏海雖然已經極力避免兄弟受傷,可在太武館里,每日里的武斗絕對不會少,小傷不斷。等到出了太武館基本就是群架,三個五個七八個圍毆兄弟兩人的情況舉不勝舉,缺胳膊斷腿雖然沒有,暗傷倒是多了不少。習武之人消耗最多的是吃食,活動大吃得多,再有就是接踵而來的傷勢,傷藥基本沒有停過。魏海詳盡辦法弄銀子,除了比斗贏來的,他們還在休沐的時候出去找一些粗活做,偶爾武館大休還出了皇城去山林里打獵或者采藥。有了齊太醫的幫襯,他們的藥材都賣給了固定的藥堂,收購的價格比尋常采藥人高那么一成。 魏溪不是不感恩之人,對于齊太醫來說幫助魏家只是他老人家一句話的功夫,他們三兄妹也不能認為理所當然,故而,只要齊太醫義診,魏家兄弟絕對二話不說,放下武館的事兒來做免費勞力。有時候采到珍稀藥材也會低價賣與齊太醫,齊太醫就順便送他們一些傷藥,算是將這份恩情長長久久的延續了下來。 齊太醫要求的藥草藥堂早就準備好放在了后院,只等白術來清點,魏溪一邊拿著冊子核對。沒過多久,有學徒來喊,說有人找。 白術還疑惑來著:“不是來找我們的吧?我們辦了事兒就要回去了,誰會來這里尋人啊,說不得是找師傅?!饼R太醫名聲在外,不說百姓們愛找他老人家看病,富貴人家也會趁著他出宮的時候請人去府里看診。所以,白術認為來人找錯了人不無道理。 魏溪隱約有個想法,等見到門口處被人擁簇著的小矮子時,她都不得不感嘆一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那個小矮子,不是當今皇帝秦衍之,又能有誰呢! 白術點數的動作都呆住了,指著皇帝:“你你你……” 秦衍之顯然是第一次出宮,也是第一次來到藥堂,看什么都新鮮。一雙小眼睛不停的左瞧瞧右看看,禁衛軍統領何大人靜靜的守衛在身后,一臉無辜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