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魏海也問:“可有被人欺負?” 一個新進宮的三等宮女,能被誰欺負?沒聽說過啊,不過,他一個禁衛軍統領也沒空去關懷宮里的小宮女,不過,他還是點頭:“沒有?!?/br> 魏家兩兄弟同時望了何統領一眼。同樣的身高,同樣的容貌,同樣的神色,甚至望向同一個人的時候,那眼中含的情緒都是一模一樣,異口同聲:“統領大人你說謊都不會,太笨了?!?/br> 何統領:“……”總覺得這兩兄弟有點嚇人,跟在行宮之時有些不一樣??! 魏江直白的道:“我meimei過得好的話一定會讓你捎帶東西來,不會就一句話什么好吃好玩的都沒有?!痹谛袑m,他們雖然做著最辛苦的活兒,有meimei在,他們兩兄弟是從來沒有缺過吃用。當然,自己打獵得到的東西除外。 如果說魏江說話總是浮于表面,那么魏海的話就只指暗里真相了:“她日子過得好不好統領大人你也不知道,因為她是宮女,你是侍衛?!?/br> 在皇宮,嬪妃是皇帝的,宮女也是皇帝的,只要是女人,不管你年紀多大,容貌美丑,地位高低,統統都是皇帝一個人的。鑒于侍衛比太監多了那么一樣東西,也為了避免某些可能出現的綠帽子事件,后宮除了外圍巡邏外,其他地方是不容許侍衛進入的,而前殿,宮女們能夠行走的范圍也有限,要與侍衛們有所糾葛也難。 魏海一句話直接指出了何統領與魏溪的現狀,惹得這位平民統領尷尬又窘迫,耳廓都紅了一圈。 他這神色更是印證了兩兄弟的猜想,又是異口同聲:“統領你太笨了,怪不得在行宮被秦凌忽悠?!?/br> 太笨了! 太笨! 笨! 何統領覺得自己頭有點暈,心口有點疼,他是不是被人捅了刀子,有點失血過多了? 一旁,魏江問自己兄長:“meimei日子過得不好啊,怎么辦?我們要入宮去幫忙嗎?” 魏海心里焦急,面上還是一副淡定的模樣:“等她長大了,日子就會好了?!?/br> “為什么?” 魏海:“我們做了將軍,她就是將軍的妹子,只有她欺負別人的份了?!?/br> 魏江手心握拳,一敲:“也對!我們今天還沒例行一揍呢?!弊笥铱戳丝?,“聽說莊老輸的jiejie在宮里是個小官兒,我們要不要找他幫忙?”莊老輸只是姓莊,外號老輸。外號是在魏家兩兄弟入了太武館之后得的。 魏海:“你每天揍他,他哪里會肯?!?/br> “那就揍到他肯為之?!蔽航D頭就走,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幫自家meimei改善生存環境了。 何統領回過神來,猶豫了一回才開口:“你們有什么要捎帶給魏姑娘??!?/br> 魏江頭也不回,擺了擺手:“不用啦,男女有別?!?/br> 魏海對他拱了拱手算是告別,先禮后兵,開口又是刀子:“我們可不笨。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把戲瞞不過我們?!彼蜄|西什么的,一來二去,meimei說不定就被這個笨蛋給勾走啦! 魏江更是在后面大喊:“你別打我家小溪的主意!” 何統領:“……”他很想提醒兩位寵妹狂魔,你們家的meimei才五歲,而他何統領,何大人已經二十有余了,他會看上一個五歲的黃毛丫頭? 他再沒有成親,也不會饑不擇食到那種地步??! ☆、第23章 .9.07 事實上證明,穆太后發飆的時候,太皇太后也拿她沒有任何辦法。 太皇太后說國庫緊張,哪有銀子修補宮殿。穆太后二話不說,拿出自己的私房銀子,老祖宗你沒銀子那你的宮殿就不修了,我跟兒子的宮殿是不行的,也不動國庫,自己的屋子自己修,不費國家一個銅板。 到時候外朝內廷所有的宮殿都瓦亮墻光的,就永壽宮一副半新半舊的模樣,不說別人,太皇太后自己就絕對不舒坦,她老人家什么時候委屈過自己呀! 所以,銀子的事兒不提了。 穆太后冷笑:“既然國庫空虛,兒媳婦和孫兒的宮殿都是自己出銀子,那永壽宮的款子也麻煩太皇太后自己出吧?!?/br> 太皇太后氣得仰倒,對著余下三個兒媳婦罵了穆太后半個時辰。三位王妃還能怎么樣,睿王妃臉皮最薄,實在被罵得窘迫了,就說要不去勸勸太后?太皇太后就等著兒媳婦們內斗呢,當下就說:“你給我去罵她,天底下有她這樣當兒媳婦的嗎?” 睿王妃尷尬的,當下就后悔了。太皇太后這個婆婆太強勢,以前先帝在的時候,她老人家就沒少嫌棄幾個兒媳婦,別說穆太后天天被罵了,沒有罵穆太后的時候嘴里沒滋味,幾個王妃也輪番被提溜出來罵一罵的時候也有。 在太皇太后的心里,她生的幾個兒子都是真龍,她老人家是住梧桐樹的鳳凰,真龍只有鳳凰才配得上,其他凡夫俗子都沒有資格。當然,最沒有資格的就屬穆太后了。 同樣都是兒媳婦,大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何況是王妃們。太皇太后唯我獨尊慣了,睿王妃哪怕再不愿意,也得打起精神去找穆太后說話,拐彎抹角的說太皇太后不高興啥的。 穆太后知道弟妹的意思,聽了個大概就笑道:“同樣都是兒媳婦,哀家與弟妹們還是有些不同的?!?/br> 睿王妃以為對方說的是身份地位的不同,哪知道穆太后哀嘆一聲,點了點眼角的淚:“好歹,你們是夫妻和睦闔家康健。哀家呢,說句不好聽的,是先帝的遺孀,在民間那就是寡婦。修繕家里的房子,明明還有叔叔們,沒聽說要我一個沒了主心骨的婦道人家拿銀子的。這是在皇家,若是在平民百姓家里,太皇太后就有欺辱我們孤兒寡母,謀奪我嫁妝的嫌疑了。弟妹,你說,婆婆是不是想要掏空我的嫁妝后,就直接把我們母子趕出家去???” 睿王妃臉色一白,立即解釋:“哪能??!太皇太后也是被人拾掇著一時糊涂,萬萬沒有謀害娘娘的意思?!?/br> 穆太后語重心長:“哎,宮里人多,心思也多,特別是那些老人,為了自己的私利,在主子們的耳朵邊嚼舌根,挑撥離間的事兒太常見了。好在哀家將宮里大部分的人都整頓了一番,只余下永壽宮。哀家是兒媳婦,也不能對婆婆身邊人指手畫腳。只是,明知道婆婆身邊的人不妥,還這幫縱容著,日后出了大事,旁人只會說婆婆的馭下無方,縱奴欺主,更甚者,直說是太皇太后偏聽偏信,有心要讓太一殿改頭換面呢?!?/br> 太一殿是大朝的地方,太一殿的頭頭是誰,那不就是小皇帝嗎?小皇帝換了,誰做皇帝?賢王不可能了,排第二位的睿王不就名正言順了嗎? 睿王妃這還是第一次見識到穆太后的牙尖嘴利,這指桑罵槐的功夫比太皇太后直白的瞎吼吼要命多了。 睿王妃既不敢承認,也不敢否認,除了干笑兩聲,余下就是放低姿態的道歉了。暗中下定決心,日后絕對不做太皇太后與穆太后的夾心餅了,要人命啊,一個不小心會把睿王一家子的命都搭進去。 外朝的宮殿在敲敲打打,內廷的殿宇在修修補補,工部換了半邊天,所有人都不得不提著腦袋干活。 永壽殿是最后修補的宮殿,外朝最先開始的是朝安殿,內廷是小皇帝的寢宮昭熹殿。就算這樣,從工匠們進入內廷后,后宮就一團亂糟糟。工匠們是男丁,內廷是女人們的天下,開工的第一天首先就把要修繕的宮殿用蟠布圍了起來,來往的路上更是砌起了高墻,隔絕了墻內外的人。 原本是朝安殿的人都暫時被分派去了其他的宮殿輪值,就連永壽宮都分了一個太監一個宮女過去。 原本這也不是什么大事,哪里知道,沒過幾天,永壽殿的人就被孤立起來了。 穆太后整治了內廷九成的宮人,余下一成是永壽殿的人。穆太后說了,哪怕與自家婆婆再不和睦,她也沒有資格對婆婆身邊的人指手畫腳的道理??商O宮女們是實實在在的忐忑不安的度過了被審查的那一個月。所有人都膽戰心驚,就永壽宮的人還是那般高高在上,一副光風霽月的樣子,就容易引起眾怒了。 那是什么眼神啊,難不成整個內廷就你們永壽宮的人最干凈,最純潔,最不食人間煙火了是吧?我們都是那滾在泥漿里面的饅頭,從里到外都壞透了? 被分配去永壽宮的太監和宮女,一個被揍得鼻青臉腫,一個被罵得哭哭啼啼,問他們怎么了,他們就咬牙切齒的將永壽宮那群狗眼看人低的同僚們欺負人的事兒都說了。一邊是同樣受苦受難的兄弟姊妹,一邊是冷眼旁觀冷嘲熱諷的競爭對手,幫哪邊還要說嘛? 不過幾天,永壽宮的宮人們就發現日子不大好過了。 以前送來永壽宮的東西除了太皇太后親用的,宮人們的吃食用度都是最上等?,F在,糕點粗糙難以下口,茶水端來都冷了,漿洗的衣衫都沒有熨燙,更加別說平日里與他們往來頻繁的宮人們都開始對他們避而不見,或者干脆視而不見了?,F在,他們真是做著一等宮人的活兒,享受著三等宮人的待遇,心里別提多憤恨不平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斗,一邊習慣了狗仗人勢,一邊也不再逆來順受了,干架吵嘴都還是小事,讓對方在主子面前丟臉那才是最狠毒。 太皇太后一心在兒子們身上,對宮人那也是視如螻蟻。你去告狀,她都難得搭理,你因傷干不好活兒,她還要打你板子。幾次下來,永壽宮的人心都冷了半截。幾個月前都沒發現太皇太后如此冷心冷面啊,這才多少日子就不把人當人了呢? 高高在上慣了,都把自己當成半個主子了,忘記在這宮闈里,只有能夠主宰別人命運的才是主子,哪怕是太監總管那也是個奴才。 該治的治了,該賞的人也要賞。 何統領身為平民,能夠爬到禁衛軍統領的位置,說明他有些過人的本事,從來不搶奪屬下功勞算是其中一個。工部那么大的變動,與他不居功有很大的關系。論功行賞,魏溪的名字再一次送到了趙嬤嬤的眼皮下。 “魏溪?有些熟悉?!?/br> 挽袖姑姑一直在朝安殿伺候,對朝安殿的人員十分的熟悉,聽到嬤嬤詢問,就解釋了一番:“您還記得在行宮時救下皇上的三兄妹嗎?魏溪就是最小的meimei?!?/br> 趙嬤嬤最近忙得焦頭爛額,過了一會兒才會想起:“原來是她呀,記得是個挺機靈的娃娃?!?/br> 挽袖姑姑笑道:“聽何統領的話,她不當機靈,心也細得很。我特意去內務處打聽過了,她入宮后就直接被分派到了朝安殿。在行宮時,她是貼身伺候皇上的,按理應該被派去昭熹殿,因為張姑姑不喜她,才分去了外朝干最低等的粗活?!?/br> “她一個小娃娃,分去昭熹殿又能做什么?” 挽袖對內務處分派人的特點十分的了解。比如她,因為容貌端正,就被特意分派到了朝安殿,為的就是不讓皇帝‘分心’。當然,還有一點就是,朝安殿的宮人接觸侍衛的時候多,能夠入內廷的機會就少了。 “外朝與內廷總是有些區別的,特別是在皇上眼皮底子下。她那樣貌,那性子,同一批內務處的小宮女中,算是出挑了?!?/br> 趙嬤嬤點頭道:“倒也是。不過,朝安殿來來往往多少三等宮女,也就她發現了宮墻里的貓膩,這份心思和眼力,把宮里大半的人都比下去了?!币补植坏迷谛袑m的時候就格外討皇上喜歡。 因為最近宮闈中人心浮動,挽袖姑姑特意將朝安殿所有人的底細都調查了一遍,現在說起來也是有理有據:“這里面也有張姑姑的原因。因為張姑姑不喜,黃芪是她徒弟,對魏溪也就格外‘優待’些。每日里不到寅時就來打掃,上午掃干凈了,下午就有花匠來修剪花枝,黃昏她又得再掃一遍,邊邊角角,一片落葉都不許遺漏。晚上內務處才開始教導規矩,頭頂著沸水茶碗,罰站到半夜都是尋常事兒。前些日子皇上不耐煩寫字,把御筆都丟到荷塘里去了,還是她打撈了三天三夜才撈上來。一個五歲的娃娃,人都沒有撈桿高呢,也虧得黃芪想得出這么多折磨人的法子?!?/br> 趙嬤嬤一挑眉:“她在行宮的時候就皮得很,被黃芪那般折騰就沒反抗過?” 挽袖姑姑笑道:“皇宮的規矩,行宮不及十分之一。行宮的人野慣了,規矩也不夠嚴謹,在皇宮里那是萬萬不行。只要露出一絲不服的苗頭,內務處就有千百萬種法子讓你磕頭認錯。哪怕是罰呢,還掛著個學規矩的幌子?!?/br> 趙嬤嬤雖然是穆太后的陪嫁,在宮里很多事兒也見慣了,嘆氣道:“是個可憐的孩子。既然如此,那就讓她繼續在朝安殿伺候吧,升二等宮女?!?/br> 挽袖姑姑笑道:“嬤嬤是個大善人。我看茶房就很好,她人小,做些分茶洗碟的活兒,既不累又適當?!?/br> “行了,讓她進來吧?!?/br> 原本以為是給對方安排了好差事,哪知道魏溪本人居然不想留在朝安殿。 “謝謝嬤嬤和姑姑的好意,我不是不愿意,只是,在茶房真的沒什么事兒做??!” 挽袖疑惑:“那不正好么?” 魏溪睜著一雙大眼睛:“可是,等到出宮的時候,別人問我在宮里學了什么本事,我說‘哎,學著洗茶洗碗洗果品了’,那樣的話,我日后怎么過活?會餓死去噠?!?/br> ☆、24|23.9.07 才入宮兩個多月,就想著出宮了。 原本以為對方費盡心思就是為了在皇上身邊伺候,折騰了半天原來她并不是太后所預想的那樣? 趙嬤嬤臉上掛起一抹微笑,親切自然得多一分顯假,少一分顯虛:“你現在才進宮多久,就想著出宮后的日子了?” 魏溪仿佛沒有察覺趙嬤嬤的試探,繼續煞有其事的道:“娘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現在在宮里吃好住好不代表出宮后就有這樣的好日子,所以,我得在宮里學一門本事,日后就算嫁得不好也能夠養活自己養活家人?!?/br> 趙嬤嬤看著對面這個還不到桌案高的孩子,一時間也猜測不出對方那小腦袋瓜里有多少想法?;叵肓艘幌略谛袑m時太后對此女的態度,心里的疑惑并沒有減少幾分,她稍微傾斜了些脊背,讓人顯得不那么嚴肅古板,聲音更是慈愛了兩分:“小大人似的。聽你這么說,你是已經有了主意了?” 魏溪鬼機靈般眨了眨眼睛,神色中頗有些忐忑,最終還是猶豫了一下,輕輕點頭:“就是不知道嬤嬤和姑姑準不準?!鳖D了頓,不安在看了看趙嬤嬤,又望了望沉默不語看不出神色的挽袖姑姑,聲音越來越低,“實在不行的話,那我就還是呆在朝安殿好了。好歹日后出宮,我說我是貼身伺候過皇上的,說出去也倍有面子,狐假虎威的糊弄一些勢利眼還是成的?!?/br> 趙嬤嬤道:“你先說說你想去哪兒?” 魏溪的小手揉著衣角,試探著問:“太醫院怎么樣?就算去那里打掃我也愿意干?!?/br> 挽袖姑姑驚詫:“你想學醫?宮里不止太醫院能夠學到東西,尚儀局、尚服局、尚食局都可以學一門手藝,而且更加適合宮女?!蹦呐率侨蘸蟪鰧m,在這幾個地方呆過的宮女也有一門出色的女藝,很受大家族的歡迎,日后做個掌事不是問題。 魏溪聽出挽袖姑姑話里的不贊同,依然據理力爭道:“可是,學醫最賺錢??!所有人都會生病,為了身體康健有的人甚至愿意傾家蕩產。不管是貧賤還是富貴,他們都尊重醫者,不敢得罪醫者。最重要的是,那樣我爹娘病了,我就不用費銀子請人給他們看病了!” 魏溪父母身子都不好,這一點趙嬤嬤是知道的。當初在行宮,太后給魏家賞賜中的一項就是派太醫去給她的父母看病。不過,不管是魏父還是魏母,身子骨都要長久的調養,太醫們只能留下方子,不可能隔三差五的把脈診治,說魏溪父母的病沒有一年半載好不全。 原本對魏溪持有的懷疑瞬間有了解釋,趙嬤嬤也不由得嘀咕自己太過于小人之心。一個五歲的孩子,哪怕再早慧也不可能如那些十四五歲的浪蹄子一樣,成天想著如何一步登天。 “倒是個孝子,那就去太醫院吧。那群老胡子太醫一旦鉆研醫術,就什么都渾然不顧了,你去給他們送食端茶也好?!毕胪讼胪噶?,趙嬤嬤也樂得給魏溪行個方便。拿出名冊,在魏溪的名字后落下太醫院二等宮女字眼,這才笑瞇瞇的喝了一口茶。 魏溪的小臉上綻放出明媚的笑意,跪下,實實在在的磕了個頭,稚嫩的聲音脆脆的敲打在眾人的心口上:“謝謝嬤嬤,謝謝姑姑,果然宮里還是有大好人在?!?/br> 趙嬤嬤、挽袖姑姑:“……” 皇宮里的好人,這倒是是褒還是貶呢!含著的茶到底是吞還是噴呢,到底是笑還是不笑呢? 趙嬤嬤垂下眼,暗嘆一聲:果然是個孩子! 八月中旬過后,風里的熱度就退了五六分。 太醫院里的午后寂靜中也隱隱飄著藥香,大堂內童子搗藥的聲音也逐漸消散了。中庭的槐樹下,一群白胡子老頭們或靠著太師椅,或半臥在躺椅中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