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節
花吟面上飛紅,“嗯嗯”含糊的應著。 蘭珠又說:“男人嘛,在外太久,總也有個需要,你還年輕或許不懂,但也別將這看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要陛下心里有你,旁的什么的,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沒有哪個男人喜歡善妒的女人……” 蘭珠巴拉巴拉的說了許久,花吟一直沒吭聲,倒像是聽進去的樣子,直到將花吟送出了宮,蘭珠滿意的拍了拍她的手,轉身離去,花吟站在宮門外,用手搓了搓下巴,癟嘴道:“你喜歡我多少,我就喜歡你多少,憑什么你都不怎么喜歡我了,我還將你當成我的唯一,我又不傻!” 她氣呼呼的轉身,到了拓跋府東北邊巷子的醫館,里頭梁飛若忙的腳不沾地。 花吟抬頭看了看牌匾,“善堂”。 自從她掛上了這個牌匾后,梁飛若就三不五時的過來了,后來她干脆住在了拓跋府,畢竟她人生地不熟的,除了花家一大家子,也沒個能和她說上話了,異土遇故人,就算昔日再是生疏此時也親如一家了。 梁飛若一扭頭就看到了花吟,氣的上前捉住她的胳膊,嚷嚷道:“開了個醫館,你又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你道我不收工錢,就可著勁的壓榨我呢!進來,干活!” 初始,花吟的醫館并沒多少人光顧,只是一些達官貴人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來捧捧場,但花吟并不理他們那一茬,倒得罪了一些人。后來花吟在巷子口豎了個牌子,“專治疑難雜癥,治不好不收錢?!?/br> 一些平民百姓便抱著死馬當做活馬醫的心情哆哆嗦嗦的過來了,卻不想真叫個美貌的女大夫給瞧好了,這一回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二回三回,名聲就漸漸大了起來。 花吟不似梁掌柜的那般無論貧富,自不量力的悉數施舍,只為他那顆懸壺濟世的善心。 花吟的善堂有個規矩,大富之家,不管看好看不好,若想看病,先給十兩預約經,小富人家,可以看過才給錢,至于貧苦人家,那就是適度減免,甚至贈醫贈藥。 醫館里賬目明細都交給梁飛若在打理,翠紅與烏丸鈴花無事的時候也會過來打下手,后來大海也被花吟在太后那說了個情給拎到醫館來打雜了,由此,大海還想多了,口口聲聲道:“難怪陛下會將我派到太醫院學習醫術,原來就是為了這一天??!” 花勇因著醫館里都是女人,少不得從早到晚的守在里面,以防萬一。太后倒是也考慮到了,直接派了一隊官兵守著,結果一天下來,門可羅雀,花吟郁悶不已。后來還是王泰鴻心細,派了幾個武功高強的大內侍衛喬裝改扮成小廝在醫館內打雜。至此,這醫館倒也經營的紅紅火火,熱熱鬧鬧。 卻說花吟被梁飛若拖進去后,這一忙又忙了一整天,到了晚上用過膳,疲累交加,倒也沒心思多想了。 梁飛若卻不急著睡,而是和翠紅一起跟著女先生學習金語。 ** 一#夜多夢,夢里光怪陸離,都是耶律瑾有了別的女人,狠心無情的拋棄了她?;ㄒ髌鹆藖砗?,半晌過去,胸口還覺得疼的受不住。 大海聽到動靜,打了水供她梳洗,花吟懶洋洋的下了床,絞了帕子在手中,問,“大海,你說夢真的是相反的嗎?” 大海正要答,旋即又改口道:“花大夫,你昨兒晚夢到啥了?” “我……”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心煩氣躁,自己倒跟自己生了氣,語調都變了,“好夢??!夢到我去了心魔,不再因著那什么患得患失,好開心的夢??!我開心死了!” 大海聞言,忙接口道:“花大夫大喜??!奴才老家都說這夢啊就是未來的前兆,想來主子的好夢不日就將心想事成了!” 花吟一怔,緩緩放下帕子,冷颼颼道:“是嗎?” 大海微覺有異,嘴比心快,“是呀?!?/br> 于是花吟的心直接雷電交加了。 早飯花吟吃的也不多,花容氏察覺了,問,“這是怎么了?” 花吟摸著肚子說:“著了涼,胃痛?!?/br> 花容氏心疼女兒,說:“那今兒就在家歇著,別去醫館了?!?/br> 梁飛若不依,巴拉兩口吃完,拖著她的胳膊就往外頭拽,口內嚷嚷著,“你氣色比我還好,裝病,你騙鬼呢!” 花吟被她一路拖拽,不得已又換了身便于出現在人前的男裝。 院子內,花勇正在和喬裝改扮的大內侍衛比試拳腳,花大義站在邊兒上,一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樣子,可是到底顧著點面子,只轉來轉去。后來其中一個侍衛笑著來了句,“老爺子,過倆招?” 花吟本以為爹爹一定會擰著眉頭轉身離開,沒成想他竟卷了袖子,氣勢如牛道:“來呀!” 醫館門剛開,就涌進來許多人,梁飛若也不知從哪兒拾了塊驚堂木,拍的柜臺震天響,“排隊!排隊!規矩呢?不知道我們善堂的規矩???” 求醫的人被這一嚇,俱都安靜了下來,只是你推我搡間仍舊互不相讓,梁飛若走到他們面前,上上下下的看,柳眉倒豎,“誰前誰后,你們心里沒數?敢在我這里插隊的,往后就別想再來善堂看病了?!?/br> 一句話說話,一個男子面上怯怯,自行后退了一步。 梁飛若估摸著人數,每個人給發了個塊牌子,叫他們挨個等號,一個個來。 一個伙計模樣的大內侍衛討好的沖梁飛若說:“大小姐,您看能不能給我個號?” 梁飛若正在記賬,聞言抬頭,道:“你病啦?” “不是,”侍衛搓著手,“是我娘一個姑姐家的外甥媳婦?!?/br> “那她人呢?叫她來排隊啊?!?/br> “這不,住的地方遠,沒來得及,因著聽說拓跋大小姐醫術精湛,但一號難求,他們知道我在這做事后,就求上了我。你看,都是親戚,我也推拒不了,大小姐,您給幫幫忙吧……” “哦,”梁飛若點點頭,拉開抽屜,手指在紅藍黑白四個木牌之間來回點了幾下。 侍衛的眼睛也緊盯著不放,一臉緊張。 這四個木牌如何發放也是有講究的,紅色代表有錢人,看病先交十兩白銀。藍色代表家境尚可,按照正常收費。黑色代表家境一般,不收診經,藥費照收。白色則代表赤貧,醫藥都不要錢。 梁飛若看了侍衛兩眼,最終拿了個黑色木牌給他,侍衛喜滋滋的收了。 梁飛若說:“我可是給你走了后門了,可別忘了我的好?!?/br> 侍衛道:“梁姑娘的好,都記在心里呢?!?/br> 花吟看在眼里,無奈的搖了搖頭,她的第一個病人,是個爛腿的老太婆,老婆子腿上長了膿瘡,因為沒錢醫治,如今rou都腐爛了,散發著惡臭。 花吟凈了手,讓人將婆子抬到內室,攙著她進來的兒子媳婦在見到花吟后,都愣了下,他們都聽說了善堂的神醫長的美,卻不知竟這般好看,花吟用手在她腿上按了幾下,婆子身上臟,腿上爛rou更是讓人作嘔,反觀花吟身上錦衣華貴,尋常百姓不由的心生崇敬之情,就有些避讓。 花吟按住她說:“別動,”又跟那夫妻二人說:“這塊rou已經腐爛了,必須割掉,我得做個小手術,你們都出去吧?!?/br> 婆子當即就嚇住了,臉色煞白。她兒子媳婦也是猶猶豫豫的,一步三回頭。 花吟已然圍了白色罩衣,而后她將一應手術刀具拿在手里看了看,不由又嘆了口氣,每回給人動刀子,她都無比的懷念鬼醫老邪給她的黑沉木醫箱,那里頭的器械真真好用,趁手啊。 婆子見她手上拿著明晃晃的刀片,嚇的整個人都哆嗦了起來,花吟喂了她一碗靜心的湯藥,才叫她勉強鎮定下來,這才拿了塊白布放在床上的架子上,不叫婆子看見,一面問了她許多家中事宜分散她的注意力,手上卻是不停,先是清洗了瘡口,繼而用針灸扎住了腿周的大xue,止血且致直麻木,動作倒是飛快,割腐rou,縫合,上藥,包扎,一氣呵成。 待她包好了婆子的腿,撤掉白布,又起身凈手,婆子驚訝的半天合不攏嘴,道:“大夫,你這就搞好啦?怎么一點都不疼??!哎喲……” 金國這地方混合了很多民族,因此口音頗雜,有些話花吟也聽不大懂,只模糊覺著她在說感激的話?;ㄒ饔纸o開了藥,叫她帶回家煎服,過幾日再來換藥復診。 一家人千恩萬謝。 花吟沒時間應酬,又按號叫了第二個。 花吟忙的暈頭轉向,一個不留神小半天過了去,廚房做好了午飯又催了好幾遍叫花吟去吃,她這一忙下來,可倒好,忘了吃飯忘了喝水,就連那些讓的她不得安生的情啊愛呀也拋到了腦后。 原本花吟看完梁飛若上午發下牌子的病人就該休息了。 重重帷幕后,花吟已經站起了身,正收拾東西準備去后院吃飯了,卻見一條男人的手臂伸了進來,見此情形,先是愣了下,不過她也不嫌累,仍舊坐了下來,診了半天,脈搏強勁有力,也診不出什么問題,于是她問,“這位兄弟,你哪里不舒服?” 那人啞著嗓子,說:“大夫,我這病,無藥可醫?!?/br> 花吟認真起來,“噢?病癥說來聽聽?” 那人一本正經道:“心里像是缺了一道口子,漏風,怎么填都填不滿?!?/br> 花吟表情嚴肅,認真思量起來,這心要是出了問題,那可是大問題啊,于是又問,“除了這個還有其他病癥嗎?” “有,吃不下飯,喝不下水,就連覺都睡不好,有時候欣喜若狂,宛如登天,有時心如刀絞,痛不欲生。大夫,我是不是要死了?” 花吟就算在醫術上再是精通,于心上面的毛病,卻是從未治過的,只是她診了半天也沒診出異樣,暗道這世上的病癥千變萬化,有些也得發病才能診出來,因此不疑有它,只得安慰說:“你別胡思亂想,只是這心上面的毛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只是從今后,你莫要激動,重活累活也盡量少做,為人處世,心放寬一點,遇事要冷靜。另外,我再給你開一副調理的方子?!?/br> 她放開搭在他脈上的手,就要去寫方子,那大手卻突然反握住她的手,說:“大夫,我知這世上有一藥可治我這病?!?/br> 花吟看著他握住自己的手,心里有些反感,但醫者父母心,只得問道:“什么藥?” 眼前重重帷幔突然被扯開,花吟一驚,就要掙開他喊人,那人的臉已然出現在她面前。 花吟怔住,反應了好半天,才認出眼前這個胡子拉碴,風#塵仆仆的人是耶律瑾。 “你……” 耶律瑾卻突然將她往跟前一扯,雙手架住她的咯吱窩隔著診臺就將她抱了出來,花吟驚呼一聲,轉瞬落入他的懷里。 這處動靜鬧的這般大自然驚動了其他人,只不過醫館內跑堂的侍衛早就認出了耶律瑾,在他戲?;ㄒ鞯墓Ψ?,已經將還在醫館內逗留的病患給清了出去。 梁飛若沒走,正站藥柜那看戲呢,見此情形,旋即捂住臉,叫道:“哎呦,好污,好污?!?/br> 醫館內除了南宮瑾的人,花吟的大哥大嫂都在?;ㄒ餍叩臐M臉通紅,不停推搡他,說:“你先放我下來!” 耶律瑾卻不理她,放開了嗓子大笑著將她按在懷里就往外頭走,扶了她上馬,旋即他也翻身上馬,揚起一鞭子,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下,就擄了人走了。 花吟自覺已經沒臉見人了,耳邊疾風獵獵,她喊,“你要帶我去哪兒呀!” 耶律瑾趁她回頭,逮著機會就親了她一口,說:“我是來看病的,如今抓了藥,自然是要回去……煎……了治病啊?!?/br> 花吟呸了他一口,道:“你壯的跟頭牛似的,你能有什么???” 耶律瑾一只手駕馬,一只手將她圈在懷里,聞言又將她往身上按緊了幾分,道:“你行醫這么久,難道沒聽說過相思???你就是我的藥??!” 耶律瑾早先就到了宮里,急匆匆去了甘泉宮,結果聽說花吟現在住在宮外,耶律瑾甚至都來不及去一趟福壽宮,又跑了出來。 如今美人在懷,卻是怎么也舍不得放手了。 花吟嫌他身上味兒不好聞,說:“你多久沒洗澡了?快些回去洗個澡吧?!?/br> 耶律瑾心思一動,道:“你這么一說,我倒想起個好去處!”言畢一拉韁繩,朝另一個方向跑去。 三月的天雖然漸暖,但金國北地,春天來的遲,馬兒疾馳,還是有些冷?;ㄒ鞫阍谒麘牙?,戰甲未卸,鐵衣冰涼,但他圈住自己的手臂,手掌貼在她的小腹上,卻如火般在燃燒。 耶律瑾的目的地,是一片連綿群山,花吟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及至二人下來馬,他又背著她施展輕功,一路疾馳,又行了十幾里地,才見到遠處裊裊熱氣。 走的近了,花吟才意識到這是一處天然溫泉。 花吟長這么大,雖然聽說過溫泉,卻從未見過,不免好奇又驚喜,待耶律瑾放了她,就興奮的跑了去,手往泉水里一探,驚叫連連,“是熱的!熱的!”話剛說完,只覺身后一沉,花吟來不及反應就被耶律瑾壓#在了身下。 幕天席地,花吟自然知道他想干嘛,旋即臉就紅了,忙不迭的推拒他,“現在是大白天??!隨時都會有人過來!” 耶律瑾餓狼撲食般,已然等不及,胡亂扯著她的衣服,哄她道:“不會的?!?/br> “怎么不會,”花吟是抵死也不就范,雙手雙腳并用就要逃開。 耶律瑾捉了她道:“你放心,要是誰敢偷看,孤挖了他們的眼睛!” 花吟生氣了,“你答應我的,不能傷害無辜?!?/br> “我知道,我知道?!彼麑嵲诓荒吐犓嘌?,一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但,現在是白天啊……天上還有大太陽呢。 花吟掙扎不休。 這里畢竟不是床上,耶律瑾生怕用強弄疼了她,低嘆一聲,“你放心吧,這里不會有人過來的?!?/br> 花吟自然不信。 耶律瑾不的不說了真話,“你也不想想,孤畢竟是王,即使不用我吩咐,我的那些暗衛難道是死的?” 花吟一聽這話,登時頭皮就炸了。這話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