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花吟想明白后,方才的消極情緒一掃而空,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被掐一回嘛,又不是沒被掐過,指不定哪天這大魔頭死不悔改,還得她親自動手砍了他,到時候還不連本帶利討了回來。 花吟越想越痛快,走到床邊正想當什么事都沒發生過睡個混沌覺,卻在陰影中看到南宮瑾熟睡的臉后,心思一轉,不由的想起那日她無意間摸到他的臉時,那種心跳加速,渾身顫抖的感覺。就在之前她也是,突然盯住他的眼就動彈不得了,嗯?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會是她對著大魔頭也生出了對鳳君默一般的心思了吧?不會吧!打擊太大,花吟忍不住當場就想抱柱子一頭撞死。 絕對不可能!她花吟眼光沒這么差!況,她將來還是要侍奉佛祖的人呢,這一世她對鳳君默尚且都打消了念頭,更不可能對其他人還生出莫名其妙的情感。 尤其這人還是——南,宮,瑾! 這簡直是在侮辱她! 可到底為什么她會有那種反應呢?難道是病了? 病的還不輕呢。 要不,再摸一下試試? 花吟猶豫了,她蹲下身子,咬著下唇,手伸出去又縮回來,縮回來又伸出去,思想斗爭了許久,終是狠了狠心,伸出了手…… 南宮瑾能感覺到花吟在他身前停了下來,她應該是蹲在了自己的面前,她的呼吸有些些的亂,噴在他的臉上有些癢。 南宮瑾不知道她想干嘛,又過了一會,他感覺到她向自己伸出了手,可很快又縮了回去。 他心頭一沉,冷冷清清的想,果然…… 呵…… 之前他差點殺了她,如今她又想來殺自己,這沒什么不對。 可是,他為何會感到難過? 難過?他不是早就沒有這種感覺了嗎? 唉…… 與其讓自己這般難過,不若他先動手殺了她吧。 南宮瑾的手指動了動,卻怎么也使不上力,之前她暈倒的瞬間,那直擊心頭,一片荒蕪的感覺又上來了。 他理不清,他只知道,如果她死了,他便再也看不到那般純真燦爛的笑容了。 那日她從天而降,宛若天地間賜予他的一抹陽光,那太美好,以至于他到現在都不相信這抹陽光屬于自己。 不相信就對了,他本就是黑暗中的獨行者,任何光明的、溫暖的、真誠的、美好的東西都會遠離自己。 看,曾經的言之鑿鑿,不過是花言巧語,如今她也要背叛自己了。 沒什么不好,就當他從來都是一個人,一直都沒改變就好了。 恰在他胡思亂想之際,他竟忘了花吟要“殺”他的事,直到他反應過來,只感覺一只柔軟溫和的手撫上了他的臉。 花吟起初只是稍微碰了下,等了會見他沒反應,又索性大著膽子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臉,這次停留了時間長了些。 南宮瑾有些錯愕,不明白她在干嗎。 “咦?”花吟疑惑的輕嘆了聲,沒有之前心跳加速手腳發抖的癥狀哦,她心頭一喜,又見南宮瑾動也不動,暗道他或許頑疾纏身的緣故,睡眠深。就像之前她遇到的兩次,他不就跟睡死過去了一般,她不由的懷疑,方才南宮瑾松了她的脖子留下她一命是因為他犯了病。這般想著花吟的膽子越發大了起來,她伸出兩只手同時摸上了他的臉,從眉毛到鼻子再到嘴唇。 “我就說么……”花吟大喜過望,一不留神出了聲,意識到后趕緊捂了嘴,心內接上了后半句話:“我怎么可能會喜歡上這個大魔頭!哈哈……” 花吟放了心,松開手后,因為光線太暗,所以她并沒看到南宮瑾脖子上泛起的紅暈。 花吟咧著嘴悶笑了會,又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嘴里嘀咕道:“喲,睡這么死不會真是犯病了吧?”她是醫者,本能的反應就是搭上南宮瑾的脈,診了一會,點點頭,又自言自語道:“沒事,難道是剛才掐我掐的太累,體力不支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先是把自己逗樂了,又捂著嘴撲哧撲哧的笑。 南宮瑾原本哀涼的感覺一掃而空,心內一暖,不自覺彎了嘴角,他突然很想將她按在懷里狠狠摟住,只不過這種強烈的渴望剛一露頭就被他狠狠的掐滅了。 要真這樣做了,那他恐怕真要嚇到她了。 可笑,他居然有這種念頭! 花吟半夜起來折騰了這么一回,腦子清醒的很,也沒什么睡意了,索性不再上床,省的驚動了熟睡的人。 她的左手手腕一直纏著佛珠,她暗道:“昨兒晚大難不死,多虧了菩薩保佑?!庇窒氲阶约鹤詮膩硇±钋f義診后,睡眠都不夠了,更不要說抄書念經了,反正也無心睡眠了,不若念一回經吧。 她這般想著,便拿著佛珠走到了窗戶邊,因為嗓子疼又恐吵到南宮瑾,閉了眼,沉了沉心,嘴里一開一合無聲的念起了《金剛經》。 南宮瑾默默的看了她一夜,直到東方破曉,眼看著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伸了懶腰,半睜半閉著眼東倒西歪的越過南宮瑾爬上床,剛躺下,南宮瑾出其不意點了她的睡xue,便見她徹底昏睡了過去。 又過了會,天漸漸大亮了起來,南宮瑾雖一夜未曾合眼,但精神很好,他站起身,一件件穿好衣服,又轉頭將她蓋好,默默的看了她一會,嘴角一勾,這才起身離開。 ☆、第106章 花吟起來的時候,都快到中午了,打開門,發現頭頂的日頭很烈,但靠在廊檐下的烏丸猛一張臉卻很黑。 花吟直接無視那張黑臉,啞著嗓子喊,“呀!猛大人,您也過來啦!巧??!” 一點都不巧!烏丸猛瞪了她一眼,眼睛卻在看到她脖頸處的淤青時突然頓住,眸底透著震驚與不解。 花吟本想躲開,但見他這幅神情,沖他無所謂的搖搖手,面上的笑透著無奈又帶著幾分落落寡歡。 “我進去拿了東西咱們就走,”花吟剛要轉身,烏丸猛突然喊了聲,“嗨!” 花吟朝他看去,就見他手一揚,有什么東西朝她飛了來,她本能的張開手接住,拿在手里一看——“無痕膏”。 花吟一笑,捻起瓷瓶沖烏丸猛晃了晃,“謝了?!毙θ轄N爛,一甩方才的萎靡不振。 烏丸猛頓了下,心里有絲不易察覺的觸動。 花吟涂好了藥,為了不叫人起疑又在脖子處纏了一卷薄薄的紗布,不一會,這家的女主人端了燒餅米粥過了來,口內連聲說:“花大夫你昨兒個累壞了吧,快吃點東西,別餓壞了肚子?!被ㄒ髅πχ舆^,這家女人便出去干活了。 花吟將裝了燒餅和稀粥的碗拿到屋外,見烏丸猛仍舊站在原地動也沒動,不過臉色較之前要好多了。 花吟說:“我吃點東西,你著急嗎?要是急的話,你先回去吧?!?/br> 烏丸猛抱著烏金寶劍動也不動,雖不說話,但也看不出生氣的樣子?;ㄒ骶彤斔安恢薄绷?,剛咬了一口餅,卻見三個臟兮兮的小孩趴在屋檐的一角偷偷看她。 花吟昨兒見過他們,知道他們是這戶人家的孩子,大的六七歲了,小的也就三四歲的模樣,俱都臟兮兮的,花吟笑了,朝那幾個孩子招了招手,可是孩子們似乎很怕生,遲疑著沒動。 “過來啊,”花吟笑瞇瞇的喊。烏丸猛聽到聲兒,略偏了頭看了過來。 最終,最小的孩子往前邁了幾步,蹭蹭蹭跑到了花吟面前。 花吟見他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手里的餅,忙將黃盆里的另一塊餅拿給了他。另倆個大點的孩子見狀也手拉著手跑了過來,餅只有兩個,花吟笑著將手中剛咬了一口的餅一撕,扯成兩半分給了他們,自己又拿著裝了米粥的碗一勺一勺的喂他們。 烏丸猛默默的看著,正想著心事,花吟突然朝他喊了聲,“猛大人,能求您辦件事嗎?”她這般說著,指著不遠處的一口大缸笑言:“你主子愛干凈,昨兒晚用了這戶人家好多好多水,你也看見了這戶人家打水有多費事,況且打水的地方離這里又遠,你是不是……嗯?” *** 回去的路上,花吟一直偷瞧著烏丸猛,心道:“這人雖然長的兇狠,平時也兇巴巴的,沒想到啊,沒想到他真的會幫人打水,還一連打了好幾家。唔唔,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外冷內熱?好一個表里不一,我喜歡!” 到了小李莊,烏丸猛突然說:“后日就是夫人的生辰了,你什么時候回去?” 花吟一愣,道:“明日下午一定回去?!边t疑了會,轉而問道:“瑾大人還在生我的氣嗎?” 生氣?烏丸猛一怔,主子生氣了?什么時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他分明記得主子吩咐他過來接人的時候還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因此,硬要說誰生她氣的話,那就只有烏丸猛了,可當他看到花吟脖子上的勒痕時,心里又不禁泛起了嘀咕。他跟隨主子這么多年,自然知道主子是個什么性情,雖天資聰穎,但陰晴不定,下手狠辣。第一次,他對花吟竟生出了幾分同情,但他從來不是個喜歡多想的人,對主子更是忠心不二,于是他不答反問,“你以為那無痕膏是誰給你的?”言畢就將花吟從馬上拽了下來,自己跨上馬。 遠遠的就聽到梁飛若喊,“三郎,三郎?!?/br> 烏丸猛一抖韁繩,駕馬疾馳而去。 梁飛若心細,一眼看到花吟脖子上纏了白布,好奇的問道:“你脖子這是怎么了?這么大熱個天?!?/br> “昨晚被毒蟲咬了,剛敷了藥,哎,你別碰?!被ㄒ鞲糸_她的手。 梁飛若心里有事,嘴上嘟囔著,“要是表姐,你恐怕就不是這個態度了吧?!?/br> 花吟沒聽清,又問了聲,“什么?”梁老爺卻遠遠的朝花吟招了招手,“三郎,過來!” 花吟沒管梁飛若小跑著走開了,梁飛若嘟了嘟嘴,無可奈何,只得悶悶的去忙自己的事了。 花吟到了梁老爺跟前,梁老爺說了一通關于義診的事,因為按照計劃原本十五天的義診已經過了四天,但是因為慕名而來的病人越來越多,有些已經不是貧苦百姓,而是富戶了,雖然這些有錢人都愿意出錢,甚至多給,可梁老爺他們在這里待的太久了些,大家都非常的疲憊,實在需要好好歇一歇了。 花吟無異議,點頭應允,況她之前預算的經費抵掉這些日子富戶給的診經也超支了不少,再這般施舍下去,只怕她真的要拖累瑾大人被人懷疑成貪官了?;ㄒ髋c梁老爺說完話正要走,梁老爺突然拉住他,面有難色道:“三郎,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被ㄒ魍W〔阶?,“您說?!?/br> 梁老爺為難的張了張嘴,正色道:“我看的出你這孩子是真心想幫助人,也是真正的懸壺濟世的心腸,說句抬高自己的話,咱爺倆都是一樣的人。既是如此,我就賣個老臉,求你往后得了空就來善堂坐診,可行?也不需要你來的多勤,一月里來個兩三天就好了。一來我也想跟你后面學學本事,二來也是因為百姓實在需要像您這樣醫術高超的仁心妙手?!彼f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漲的有些紅,但因為是真心所想,便拿眼睛一直盯著花吟看。 花吟笑了,“我當是什么事,我也正有此意,只是一直沒抽出時間和梁伯父您說?!?/br> 梁老爺大喜,雙手一把握住花吟的手激動的搖個不停。而一直在邊上徘徊的梁飛若更是大喜過望,她之前還在憂愁待義診結束她就不能和三郎經常見面了,況她和三郎還有表姐三人間的事還沒理清楚呢。這下好了,正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梁飛若暗暗心喜不已,這之后的半天就連走路都帶蹦的。 花吟辭了梁老爺去了后院,關了房門,解了上衣,也不知是她過早用裹胸布的緣故,還是她吃素,導致發育的不好,也可以說她年歲沒到還沒長開,胸部一直平的她都不忍心看。裹胸布也是有時裹有時不裹,這段時間因為在外面實在不方便,纏了裹胸布就不好擦澡,況且她平時穿的也比較多,胸部本來就平,根本不會有人在意,她在一次擦完澡后就沒再纏過。卻不想女孩子畢竟是女孩子,不能因為只長成了小籠包就否定了它是胸部的事實!雖然沒看頭,真要上手摸的話,自然和男子的胸膛還是不一樣的。 花吟挺著胸在鏡子前照了照,所幸她現在年紀尚小,雖然自她來了葵水后,胸部開始發育了,但是并不明顯,要及時扼殺還來得及。 唉,可憐的胸! 花吟從隨身的包裹里找出裹胸布,一面裹一面碎碎念,“裹胸布呀,慢慢纏呀!裹胸布呀,慢慢纏呀!” 念著念真竟哼起了歌,直將個胸部勒的跟鐵板一般,正要穿上外衣,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頭一撞,花吟一抬頭就看到門栓被撞掉在地,來人背對著陽光從外頭走了進來。 花吟嚇的一懵,倒是那人反應快,急忙回身關了房門,滿臉不解,又急又怒,“大白天的你脫什么衣服??!” 花吟這才看清是二哥,雖然當著二哥的面裸著胳膊肩膀,但她倒沒驚慌失措,大概是心里頭真將自己當男人了吧。 花二郎朝花吟胸前一掃,旋即明白過來,一臉的痛心疾首,捏著嗓子喊,“我可憐的妹子!簡直太可憐了!” 花吟瞪了他一眼,不理他,繼續穿衣服。 “唉,鄭西嶺真是可憐,往后守著這樣的老婆,這日子還怎么過啊?!被ǘ僧斦媸菫樽约盒值苋蘸蟮母@麚鷳n了起來。 花吟抬起一腳就要踩花二郎,沒踩中。心思一轉,有意試探,故意道:“原來二哥是喜歡豐乳肥臀型的呀?!?/br> 他兄妹二人渾說慣了,花二郎聽了也不以為意,反胳膊搭在花吟的肩上,一臉猥瑣的笑,“哥就這點嗜好都被你發現了,果然是親妹子啊。不過哥的審美代表了大周九成九九九九以上的男人,所以為了你好,這裹尸布你還是別裹了,省的將來你夫君嫌你,這種事吧,哥哥又不能為你出頭,哥哥心疼你啊?!?/br> 花吟斜了他一眼,不懷好意的笑,“那二哥一定喜歡朱小姐了,朱小姐胸大屁股翹不是很對二哥的胃口?” 花二郎瞪大了眼,好半會吭哧吭哧笑了出來,“你還真說對了,不過就她那脾氣,我喜歡一只母猴子也不會喜歡她。長的好看有個屁用啊,怡紅院,醉紅樓多的是柔柔軟軟的美人兒對我投懷送抱?!?/br> “哥,你不會真去那種地方了吧?你才多大???”花吟一驚。 花二郎卻“咦”了一聲,拉住花吟脖子上的紗布一扯。 花吟疼的嘶了一聲,脖子上的紗布已然松了,淤青很明顯。 “你這是怎么了?”花二郎的語氣旋即變了,臉也沉了下來。 花吟故作驚恐狀,湊近他,用一種將鬼故事的語氣緩緩說道:“真是撞了鬼了,老實告訴你吧,昨晚我遇到吊死鬼了,一個勁的勸我上吊,當時我也不知怎么了,腦子就不受控制了,搬了個小凳子就去上吊,幸好被小何村的村民發現了,要不然啊,你今天見到的就真是一具尸體了?!?/br> 花二郎驚疑不定,“我不信鬼神?!?/br> 花吟噗嗤一笑,“逗你玩呢,昨晚天黑,我走夜路,不小心被林子里的一根藤條絆住了,差點勒死我。你回去也別跟娘他們說知道吧?省的他們又瞎cao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