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花吟聞言狂擺手,急得舌頭都打結了,“不用,不用,我后背的傷早好了,就算留點疤也沒要緊的,男人嘛,身上沒一兩道疤,還能叫男人!” 南宮瑾卻顯然懶得聽她廢話,他今天有點累,心累,想早點休息,于是他忍著脾氣說道:“你自己脫還是我替你脫,你自己選?!?/br> 花吟的一張臉瞬間垮的不能看。 南宮瑾就不明白了,自己難得想對一個人好,怎么這小子婆婆mama的就跟個大姑娘似的,看著就憋氣。 花吟自知躲不過,不得不期期艾艾的下了床躲到了屏風后悉悉索索的脫起了衣裳。 南宮瑾差點被氣個仰倒,要不是看在她替他吃了大半盆只能看不能吃的長壽面份上,他早就甩袖子走人了。 花吟脫衣服的動作委實慢了些,當南宮瑾不耐煩的朝窗子外看去時,只聽蹬蹬蹬幾聲快速的腳步聲,待他回過頭,她已然一個虎撲趴在了床上,腋下夾了厚被子,雪白的脊背就暴露在了他的視野里。 “快點上藥,上完藥趕緊走,我要睡覺了!”花吟將頭埋在被子里,急切的嚷嚷道。 ☆、第88章 當南宮瑾冰涼又帶著薄繭的手撫上她的后背時,只激的她整個人都繃緊了。南宮瑾察覺到了,因此他頓住了手里的動作,花吟卻惱的不行,偏過頭兇狠的嚷道:“你快點好不好?我不喜歡被男人摸!” 瞧這話說的,敢情他多喜歡摸男人似的! 南宮瑾正要丟開手不管她,偶然一瞄,竟看到這小子從臉一直紅到脖子,就連身上也隱隱的泛著一層紅光。 本來一身正氣,心思純正的南宮瑾不由的也感到了一絲不自在,大抵是為了緩解尷尬,因此當他將手中的藥倒到掌心揉上她后背的疤痕時,下手又重又狠。 花吟雖然是假小子,可并不代表她真就皮厚rou粗,因此十幾個來回下來,不僅她的后背被搓的紅彤彤的,就連她的淚珠子都在眼圈里打轉了。 花吟又疼又羞,終于忍耐不住,偏過頭怒瞪他,“你好了沒?辣手摧花呀!” 南宮瑾一怔,方才他的確是走神了,他只是不明白,一個男孩子怎么可以長的這么白這么嫩,這不合常理啊,不合常理啊……他恍然回神,就見花吟咬著唇,淚水盈盈的瞪著他,一臉的羞憤欲死,仿似受了莫大的委屈。 南宮瑾不自覺的抽回了手,莫名的生出一絲尷尬,為了緩解這種尷尬的情緒,于是他沒話找話道:“我什么時候和你說過我功未成名未就之前不成家了?” 花吟硬邦邦的回道:“那會兒是個什么情況??!難道你聽不出來我是為了替你解圍胡編亂造的!” “哦,那你又怎么知道鳳君默屋里沒放人?”南宮瑾是真的沒話找話,若是擱尋常時候,即使他肚子里滿滿的疑問,但也不會輕易的問出口。 而花吟現在就跟吃了炮仗一樣,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聞言又兇道:“還不是為了你!我壓根就沒過腦子,亂編的!” “噢,噢?!?/br> “你沒事了吧,大哥?沒事走??!“ 南宮瑾真就聽話的走了,只不過出了房門,一陣涼風吹過,南宮瑾的腦子瞬間就清醒了,不對啊,什么時候那小子敢對他大吼大叫了? 此邪風不可長,他得扳回來! 次后一連好幾日,南宮瑾都沒怎么理花吟,剛開始的時候花吟也是刻意避開南宮瑾,畢竟被看了身子,又在她后背上摸來摸去這事吧,她一時沒回過味來,精神上接受不了。 等她自我疏導好了,又確定了自己不男不女的屬性后,猛然意識到,瑾大人這是又開始疏遠自己了! 這可如何是好,好不容易拉近了關系,都差點豁出去一條命了,結果關系說不好就不好了,哎呦,和南宮瑾做朋友也太難了。 于是在花吟意識到這一尤為重要的問題后,又跟前跟后的黏上了。 南宮瑾也不理她,由著她討巧賣乖,后來見她忽閃忽閃著大眼睛,實在是巴結的有些可憐了,才丟開手中的書,不咸不淡的問她,“你那天晚上的脾氣大的很啊?!?/br> 花吟一聽這話,心知南宮瑾是有意與她和好的意思,忙狗腿的湊上前,又要給他捏腿又要給他捶背,面上憨笑道:“大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您就不要和我置氣啦,我呀,打小就有這毛病,不能被人看到我的身子,更別說摸了,這一看一摸我的脾氣就上來了,也不知怎么搞的,吃藥針灸都不管用。您就原諒我吧,我這是病,又不是我故意的?!?/br> “醫者不能自醫,就你這樣你還能給人看???要不你這臭毛病我替你治治?!?/br> 花吟也是嘴賤順著話就跟了句,“怎么治?” 南宮瑾好看的眉眼斜了她一眼,嘴角帶笑,“將你衣服扒光……”他的本意是扒了花吟的上衣讓她在京城跑兩圈就好了,能是什么臭毛???不過是面皮子薄了而已。 可花吟心中有鬼,當即反應強烈的一把拉緊領口,搶話道:“大人,你怎么可以這樣?我這真是病,就算你將我渾身上下都摸了個遍,只會污了你的手……” “嘭”突聽得窗外一聲大響,花吟急急跑過去,卻見烏丸猛正從地上爬起,只不過他站起身后掉頭就跑,花吟喊了幾聲沒喊住,不過任她怎么看,烏丸猛都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二月里,花吟正式替南宮金氏用上了自己配的藥,第一天剛用上,南宮金氏就上吐下瀉,反應尤其的強烈。 花吟雖料到會有這癥狀,可仍舊嚇的一身冷汗,一直與她一同為太后看病的胡太醫更是氣的吹胡子瞪眼,口口聲聲,“虎狼之藥!虎狼之藥??!你這是想害人性命??!” 花吟跟胡太醫怎么也解釋不通,那太醫仗著年紀大,渾身上下一股酸腐之氣,又擔心花吟這般用藥會連累自己,急的上手就要打花吟,所幸南宮瑾趕了來,厲聲喝止了。 胡太醫上前就要分辨立證清白,南宮瑾轉頭看向花吟,見她睜著一雙驚惶不安大眼,額上都是細密的汗,他沒說話,只揮揮手,讓下人送了胡太醫出去。 胡太醫巴不得早早走開,脫了干系,臨走的時候又說了好些花小大夫年紀尚輕,醫術不精,這般用藥只會要了夫人性命等話,南宮瑾面上不耐煩,胡太醫不敢再廢話,面上不悅的搖著頭離開了,出了門后才聽他又重重嘆了一口氣。 花吟辨不清南宮瑾是何情緒,又因臥房內南宮金氏的干嘔聲實在聽著懸心。南宮瑾一動,花吟幾乎面上的顏色都變了,顫著聲兒道:“大人,請您相信我讓我放手一搏,唯有如此才能除了病根……” 南宮瑾轉身,直直的看著她,卻突然抬起袖子擦了擦她額上的汗,“方才那老頭打你,你怎么不還手?” “???”花吟微張了嘴,眼睛瞪的大而圓,烏黑的眼珠子水洗一般透著亮。 “往后誰要是敢打你,你只管打回去。出了事,我兜著?!彼暰€柔和,悅耳的很。言畢朝南宮金氏的臥房走去。 “大人……” “怎么?”南宮瑾輕聲詢問,眸子落在她袖子底下緊握的拳頭上,不著痕跡的輕笑了下,如玉般的手握上她緊握的小拳頭,打開她的手,掌心都是汗,他摩挲著,“沒有人不信你,你太緊張了,放松點?!?/br> 第一日南宮金氏差點虛脫過去,花吟也是一夜沒睡。第二日用過藥后立刻就不一樣了,也不見上吐下瀉了,到了下午南宮金氏開始喊餓,吃了些許流質食物,花吟不敢掉以輕心,寸步不離。到了第三日,南宮金氏早起就感到與平日大不一樣,一直堵在胸口的鼓脹感突然就似被沖走了般,舒暢輕松的讓人精神為之一震。 南宮瑾過來的時候,花吟正一鼻子灰的坐在爐子旁熬藥。她一面看著爐火,一面打著瞌睡。南宮瑾過來了好大一會,花吟起先都不曉得,突的一下驚醒了,大概是腦子有些混沌,伸手就去揭藥罐的蓋子,南宮瑾忙用手一擋,“燙?!?/br> 花吟晃了會兒神才打著哈欠,指著他道:“大人,你什么時候過來的?” “還是叫大哥吧?!?/br> 花吟一愣,大喜,或許是太興奮了,她竟一頭撲到了南宮瑾的懷里,抱住他的腰,在他懷里揉來揉去就跟個與主人撒嬌的小貓小狗一般。 不知為何,南宮瑾突然想到了他小時候養的一條黑獬,也是如這般,每次鬧騰的時候就撞進他的懷里,揉來揉去,可是那黑獬長的太快,估計它也意識到他那會兒小,經不起它這般折騰,漸漸的就喜歡輕輕的撲倒他,將他的臉舔了個遍。 只是……后來……它被侍衛們的長矛戳的稀巴爛,它的血糊了他一身,再后來的事,他就不大記得了。 他只記得,他曾發過誓,他再也不養任何東西。 因為,他傷不起這心。 “大哥,”花吟揉了一會,突然從他懷里抬起頭來,一臉的燦爛,卻又透著股古怪,欲言又止。 南宮瑾看了她一會,見她仍舊不說話,這才慢悠悠的說道:“其實我可以讓你憋死,但是……”不忍心。 花吟這才坐正身子,假意繃著臉,一本正經的說道:“你答應我的!” “哦?”南宮瑾不解。 花吟又憋不住笑,拉過他的手,在他的掌心畫圈圈,嗡嗡道:“你說過我替你娘的病看好了,你就讓我替你看你身上的寒癥,你說話可還算話?” 掌心癢癢的,直達心底,他五指曲起,包住她的手,“你高興就好?!?/br> 花吟卻一時沒回過味來他話中滿滿的寵溺,不依不撓道:“那你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答應不答應?” 花吟搖他,南宮瑾卻只是笑不再吱聲。 寒意褪去,一陣春風吹過,南宮瑾仿似聽到了枯樹抽出嫩芽的聲音,他仰頭,見院子內的一棵老槐樹果真長出了一層新綠。 大概十天后,宰相夫人的病算是基本穩定了,按照花吟為她制定的療程,接下來的十天就是按時吃藥針灸,再后來看情況再做調整。而為南宮瑾的治療計劃花吟也暗自籌謀上了,其實她自己不提,宰相大人也悄悄與她說了。但是一直以來因為南宮瑾諱疾忌醫,他的身子旁人根本無法近身,才沒能得到很好的治療?;蛘哂挚梢哉f期待太多次,失望太多次,為了不至絕望選擇了逃避而已。 這一日她正在自己的院子內打理草藥,托南宮瑾的福,現在她基本上不需要出去采藥了,任她能想到的,就沒有南宮瑾找人弄不來的。 她正忙的專心致志,突聽小廝來報說花府來人了,花吟一驚,忙忙迎了出去,就見福氣匆匆進來,打了個千兒說:“大少奶奶今兒個早起不小心摔了一跤,仿似動了胎氣,太太急的不得了,請少爺趕緊的回去給看看?!?/br> ☆、第89章 花吟急急忙忙跟南宮金氏告了假,又與之前專司看管夫人藥食的嬤嬤叮囑了許多話,這才馬不停蹄的跟著福氣回了花府。 她急的是汗流浹背,可當她一頭沖進家里,不及下人通報一路狂奔至大哥大嫂的屋子,尚未進去就聽到里頭傳來一陣陣的歡聲笑語。 花吟一愣,打簾進去,就見娘,張嬤嬤,大嫂都在屋子內嗑著瓜子敘話。大嫂歪躺在炕上,看樣子一點都不像福氣說的那般嚴重。 花吟方才被嚇的不輕,這會兒雖心放回了肚子,但怒氣不由的就上來了,轉頭喊福氣,花容氏抿嘴一笑,上前一把拉住她,道:“你也別怪他,是我叫他那般說的?!?/br> “可是,他……”花吟氣的跺腳,壞小子!臭小子!就沒見到她方才急成什么狗樣了嘛。 花容氏見女兒真惱上了,不好再取笑,忙忙拉住她的手,將她拽進屋內后,嗔怪道:“你也別惱了,誰叫你自搬去相府后就不回家了,娘故意讓他嚇你一嚇,看你心里還有沒有這個家。不過,你大嫂早上的時候的確摔了一跤,把我們嚇的夠嗆,不過她福大沒事……” “娘……” 花容氏眼神制止了她的抱怨,原本嬉鬧的神色不在,又換上了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低聲說了句,“鎮國公府的三小姐……” “什么?” “我說你在瓊花宴上是不是招惹了三小姐?她現在就在我們家里,你三弟那兒?!弊詈笠痪?,花容氏直接貼上了花吟的耳朵。 花吟垂眸想了下也沒覺得哪里不對,因此面上表情未變。 “如果今天她頭一次來我也不會這般大驚小怪的叫你回來,可是她已經來了……”花容氏在她面前比出了三個手指頭,又道:“現在就在你三弟那里?!?/br> 花吟點點頭,道:“看來他倆是彼此找到知音了,我那天在瓊花宴上就想指不定他倆才是親姐弟,只不過投胎的時候投錯了呢?!?/br> 花容氏見花吟這般反應,忍不住的朝她的腦門拍了一巴掌,“我說你這孩子怎么就不開竅呢,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擔心什么???關鍵他們不是親姐弟??!你這倒霉孩子!倒霉孩子!”花容氏估計是急火攻心了,朝著花吟的身上就打了幾巴掌。 花吟雖然躲了但仍挨了幾下,不知為何,她突然想到了南宮瑾的話,“往后誰要是敢打你,你只管打回去。出了事,我兜著?!?/br> 只不過現在打她的是她親娘,那只有……唉,忍吧! “娘,你光打我也沒用啊,雖說人第一次來我家是我招來的,可后面這兩次肯定是三弟干的好事啊。你要是不放心可以過去看看啊,派人在邊上守著也成啊?!?/br> 花容氏一聽這話又氣,“你還說,還不是賴你不知從哪里搞來的猛獸,一大家子也就服三郎,一天到晚上守著那一畝三分地,誰要是靠近一步就跟隨時會撲過來咬斷人脖子一般。就連那三小姐帶來的一干人等也嚇的候在院子外頭?!?/br> 雖然花容氏啰哩啰嗦說了一大堆,各種擔憂,各種頭疼無奈,但是花吟覺得吧,花容氏純粹是杞人憂天,且不說,以她對三郎的了解,那貨根本就是個木頭性子,絕對不會對姑娘做出無理之事。就是那三小姐也是個簡單純粹的性子,只好詩書對其他方面遲鈍的很。他倆就算日日接觸,那也只是君子之交,知己之意罷了。況,鳳君默才是三小姐命定的良人,那三生石上都刻了他們的名字的,今生沒了她這個毒婦搞破壞,他二人定能幸福圓滿的在一起。 但是花容氏念的緊張,花吟不得不說自己去看看。 尚未走進那處院子,就聽到里頭傳來裊裊的琴音,旋律優美的花吟都忍不住想跳舞。 只不過她也留了個心眼,沒走正門,不怕旁的就怕那只黑獬又像上次一般將她撲倒在地。 花吟上了墻頭,隱隱的看到那倆人一個執筆作畫,一個凝神撫琴,真個倆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一般。 花吟看了半天也沒見他們說什么話,偶爾一個眼神,似乎一切盡在不言中,花吟琢磨了半天覺得這大約就是傳說中的“神交”吧,只可惜她一個俗人根本理解不了那些有著超凡脫俗思想的高人的精神世界。 正當她猶豫著到底是再觀察一會還是直接走人時,那只原本睡在三郎腳底下的黑獬突然從夢中醒轉過來,只見它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后一雙黑圓的眼睛就定定的對上了花吟。 花吟趕緊雙手合十朝著黑獬大爺拜了拜,而后老老實實的從墻頭爬了下去,再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 其實花謙能和孫三小姐處的來,花吟從心底深處還是感到高興的,這個弟弟打小就和人不一樣,雖然剛開始的時候爹娘cao碎了心,也看了很多大夫。后來都沒大見效,也就聽之任之了,好歹孩子能自理,腦子也聰明的厲害,就是不愛說話,不愿與人接觸是了,除了不能考取功名,到外頭謀生活,其他方面倒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