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嬤嬤們放了心,雖則無關緊要,可顯然不能再赴宴了,但又不能準她回去,只怕皇太后想起來了要召見,只得留了她在跨院的耳房內歇息,命一個小宮女伺候著。 恰在此時一直沉默不語的錢表姐似是頗不忍心,幫腔說了句好話,求嬤嬤們通個人情將藥還給花吟,畢竟作為一名妙齡女子要一直頂著一張如此丑陋的臉誰受的了??! 其中一個收著花吟荷包的嬤嬤似有所動,卻被管事的給攔住了。 既然能混成管事嬤嬤,自然也是人精兒,她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畢竟今兒個這宴會可不同尋常,是人都知道是給王子皇孫世子少爺們挑媳婦的。瞧這姑娘若是沒這胎記,可真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兒,萬一太后想起來召見了,不愁沒有公子哥兒看上的。但明明有這種怪毛病,卻隱而不說,若有執拗的哥兒看上,非吵著鬧著娶回家,后來卻又因這丑顏沒掩住導致夫妻不睦,豈不壞了太后老人家她牽紅線的美意。真要怪罪下來,他們這些宮人也因把關不嚴受到拖累。所以這藥,自然是不能給的。 人都是這樣的,不是自己親眼所見,多少都不會百分百相信,真叫她頂著一張完美無瑕的臉去了,只怕被迷暈的公子個們恐怕還怪他們這些宮人們胡言亂語毀人名聲。 這一番sao動很快平息了下去,容大太太臨走時的那一眼,就甭提有多酸爽了。 花吟在耳房無聊的熬到了下午,禁不住哈欠連連。她不是被軟禁了,有限的范圍內自然可以走走看看,但是她怕節外生枝,寸步也不離開耳房,就連小宮女提議到門口站站透透氣都被她拒絕了。 小宮女心里頭挺同情她的,雖然吧剛一見到怪嚇人的,可是蒙了面紗,多好看的一個人啊,人也和氣,說話也好玩兒,只因為這個怪毛病可惜了這么一個妙人兒! 因為不忙,外頭照看的兩個宮女也探頭探腦走了進來,她們和伺候花吟的小宮女是同鄉,想來找她說話兒。小宮女們起先說話還有所回避,后來見花吟躺在榻上閉了眼一動也不動,看樣子像睡著了,這才放開了膽子,嘀嘀咕咕聊開了。 不過花吟的確是睡著了,這漫長的一天不睡覺,還真不知道該怎么打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花吟感覺突然被人推了一把,她一驚,就醒了,迷蒙著眼伸了個大懶腰,還當宴會結束了準備回家。 突聽有人尖細著嗓子喊,“你們幾個還傻站個干嘛,還不快給姑娘梳洗打扮一下!” 花吟“嚯”的一嚇就耳聰目明了。 小宮女拆了她的頭發,壓低聲音說:“小姐大喜,皇太后召見?!庇钟袑m女從身前轉到身后給她理衣裳,還有的小跑著打了洗臉水。 內監看到她臉上的花紋后,也是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涼氣,眉頭不自覺蹙緊了。 花吟心中惴惴不安,旁敲側擊了幾句,原是丞相的義女跳了一支舞,就在眾人被迷的七葷八素,不知今夕何夕的時候,烈親王家的小郡主突然激動的跳出來說:“她跳的一般般啦,跳的真正好的是花家的大小姐,那才叫一個天上有地下無,美輪美奐,驚心動魄?!?/br> 小郡主用了很多溢美之詞,也不怕閃著舌頭,只將全場的王孫公子公主小姐們全都勾起了興趣。 皇太后恍然憶起她仿佛聽說過這么個人,一旁的大太監提了個醒,太后大笑,朝著下頭幾百號人喚花吟上前來。 但是喊了一聲不見人答應,此時有嬤嬤上前,跪在大殿上,將緣由給說了。 皇太后默了默,但興頭已起,又見下頭全都一臉的好奇,便說道:“臉不能見人,就讓她蒙了面紗過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怎樣一個驚才絕絕的奇女子?!?/br> 花吟聽了這番話后,先是被小郡主氣的差點暈過去,但腦子靈光一閃,又驚疑不定暗自嘀咕道:“丞相什么時候多了個義女?” 自己上一世就是以南宮瑾義妹的身份參加了瓊花宴,結識小郡主、孫三小姐等人。但當時南宮瑾的本意是想將她獻給皇帝,可是她自有主意,她的目標從來都是鳳君默,只不過陽奉陰違趁了南宮瑾的東風而已。 因她違背了南宮瑾的意思,還差點被他一怒之下給掐斷了脖子,最后南宮瑾還是舍不得他精心培養的棋子就這般廢了,退一步將她送到皇太后身邊,做了他在宮廷的內應,為他竊取皇室機密。 只不過上一世她參加瓊花宴已經十五歲,現在她才十四歲,那這個丞相義女是誰?枉花吟自認跟在南宮瑾身邊嬉笑怒罵糾纏了這般久,居然不知道這號人的存在?南宮瑾這人也藏的太深了! 還是說原本就有這個人存在,只不過期間因為自己的出現,南宮瑾覺得自己更符合他的要求,所以不惜延遲了計劃?悉心培養了自己一年,才將自己推出來! 難道說因為自己的改變一些事情也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變動,自己沒能做成南宮瑾的旗子,所以他另覓了一個合適的棋子。 花吟一嘆,當她以為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開始發展的時候,其實有些事情已經發生了改變。 恍然間,她的腦海里突然出現在孫府那次給她留下深刻印象的那個女孩,這么細想來,當時素錦正在教她跳“妖嬈”,難怪當時她對那女孩就生出一種古怪又熟悉的感覺,原來是因為這女孩不過是代替了上輩子的她做了南宮瑾的棋子而已。 是了,久遠的記憶里,她的確見過那個女孩,在素錦的房間,有過一面之緣,因為那女孩是死在南宮瑾和素錦的面前,所以花吟記憶深刻。 轉眼間就到了辰光大殿,花吟記得瓊花宴的流程是,白天主要是各家的夫人們相看彼此的孩子,到了晚上,皇太后就安排了各家的長輩們去了其他大殿看戲說話。而小一輩們則由她老人家親自領著去辰光大殿熱鬧,若是皇帝皇后妃嬪等有興趣也可以來瞅瞅,年輕男女們先是被要求分坐大殿兩側,彼此斗才,待互相留下了些印象,眼見著差不多了,皇太后便攆走了皇帝妃嬪等人。自個兒也放下垂簾,假意歇著實則看著殿內的年輕人別一激動鬧出糊涂事。 這意思就是誰要是對誰有意思就自個兒主動點上去搭話,各顯本事。 自然,大殿內燈火通明,宮里最嚴厲的教習嬤嬤也都被派了來站在姑娘們身后,雙眼跟釘子一般,絕不容許任何一個公子對小姐們有一星半點兒的無禮之處。 只不過如此大膽開放的相親宴,倒是叫花吟狠狠長了一把見識,真真對皇太后佩服的五體投地。 說來皇太后是北胡人,生性灑脫不拘小節,太上皇在的時候敬她愛她寵她,太上皇走了,她的兩個兒子——當今圣上、烈親王,也都跟他們的老父親一樣,寵著他們這位活寶親娘。 且說花吟到了大殿門口后,傳旨的太監早就小跑著走了進去,而后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傳……” 花吟深吸一口氣,這才低著頭挺著背踩著蓮花步子邁了進去,進去之間就聽太監說了皇上皇后貴妃都走了,現在就剩太后老人家了,花吟上前也不敢隨便抬頭,跪地行了大禮,口內道:“臣女花吟參見太后,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br> 即使不用四處看,她也感覺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她這是何苦???本意就怕成為焦點,才將臉涂丑,現在倒好,全場矚目了。 那,要不要嚇他們一嚇?(唉……) 小郡主卻在這時突然喊道:“皇祖母,您看,我就說她是個美人吧!” 太后樂呵呵的拍了拍小郡主的手,道:“好孩子,起來吧,把抬起頭來,讓哀家瞧瞧?!?/br> 花吟聞言抬了頭,雖說她目不斜視,可眼角的余光還是掃到了坐在靠前的幾位皇子公主,還有鳳君默、傅新等人,南宮瑾也在,只是她沒想到的是鎮國公府的孫三小姐居然也來了。 花吟這下是大大的愣住了,因為她沒記錯的話,孫三小姐在她十六歲之前根本沒參加過瓊花宴。 瓊花宴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女子過十四,男子需滿十七,且必須是未曾婚配的,方可參加。(皇太后疼愛孫子孫女,所以王子公主們不受此限制) 孫三小姐曾經以生病為借口推了兩次,可是這次她怎么來了??? 太后說:“哀家聽佳音說,你不僅琴藝了得,舞跳的也很好?!?/br> 花吟收斂心神,“回太后,臣女最近傷了腿,恐不能獻舞,況臣女技藝平庸,實在沒小郡主說的那般好,只是小的時候跟母親學過一點兒舒展筋骨而已,并不曾認真鉆研過。至于琴藝,倒是比舞要強點兒,不過也難等大雅之堂?!?/br> “好就是好,做什么說那般虛話!我皇祖母最是爽快人,可不興過分謙虛沒誠意?!毙】ぶ骶o挨著皇太后嚷嚷道。 皇太后也由著她,笑道:“好與不好彈了不就知道了?!毖援厸_下手的嬤嬤抬了下手,旋即有伶俐的小太監搬了幾案,緊接著又有人捧了琴上來。 花吟暗襯,若論才藝,她能拿得出手,震驚四座的也只有舞。至于琴藝雖然不差,但大周人好歌舞,她只能算是中等偏上一點點而已。若叫她彈琴,她就算盡最大努力也達不到三弟的水平。要是這般,恐怕只會叫那些在永安候府聽過三弟彈曲兒的人猜疑她藏巧弄拙,他們要是說說也就罷了,就怕傳到皇太后耳朵里惹來她老人家不快。 花吟曾在皇太后跟前服侍過幾年,她的性子花吟再了解不過,特豪爽的一個人兒,平時也和善。但是真要翻臉了,也決計沒有和好的可能。而且她最不喜歡人跟她耍心眼兒,就像小郡主說的,皇太后非常不喜歡過謙的人,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說那些俗套,沒意思的緊。 既如此,那只有另想其他法子,掩蓋她琴藝一般的缺陷了。 思量間,幾案,鳳尾琴已然擺好了。 花吟沒留指甲,不得不又討要了玳瑁。 一切妥當,花吟沉了一口氣,再撥開了琴弦,彈了起來。 一曲終了,眾人竊竊私語了起來?;侍笮χ溃骸拔铱辞偎囯m然不錯,卻不出挑,倒是曲子新鮮,動聽?!?/br> “這曲子我也聽過,不過上回聽比這次好聽多了,唔……具體我也說不出差別在哪里,反正今兒個彈的就沒上回彈的好……”小郡主說著說著眉頭不自覺的揪了起來,仿似想到了讓她十分困惑的事,一會瞧一眼花吟,一會又收回目光做思考狀。 “這是臣女閑暇新作的曲子?!被ㄒ骱裰樒ふf,實則這首就是三郎為“妖嬈”譜的舞曲,因為這幾日三郎都在彈,也和她研究過曲譜,因此花吟記得清楚。 “你還會譜曲子?有才氣,是剛譜的曲子還不熟練,所以欠些火候吧?!被侍笞詥栕源鸬?。 又轉頭看向鳳君默,“默兒你向來對這書畫琴藝最有鉆研,你來點評點評這首曲子,也叫祖母知道好在哪兒,不好在哪?!?/br> 花吟眼睫一顫,不自覺略移了視線看向鳳君默。他今日一身華麗的紫色祥云華服,頭束金冠,腰佩白玉,端的是精神奕奕,氣度無雙。 鳳君默溫文一笑,認真的點評起來。 眾人正聽的認真,小郡主卻突然跟著了魔似的,煩躁的拍著腦門,嘟囔著,“到底是怎么回事???誰是誰呀?”而后徑自從太后身邊跑了下來,一溜煙的沖到花吟面前,二話不說,抬手就扯了花吟的面紗。 花吟的右側臉正好朝著男賓那邊,旋即那邊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甚至有男子情不自禁“呀”了一聲。而小郡主大概是嚇傻了,慢了好幾拍,花吟都將臉捂住了,她才尖叫出聲。 皇太后也瞧見了,眉頭皺了皺,心道:“好好一個姑娘家卻被這可怖的胎記給毀了,怪可憐見的?!彼鞊]了揮手,道:“隨便找個地方坐吧?!?/br> 因花吟與京城的貴女圈從無交集,不可能有人對她多熱情的招呼她去坐,她只有去找容家的倆個姑娘,可是姑娘們太多,至少一百多號,她一時也找不出容芊芊他們。 卻在這時,坐在靠前的孫三小姐突然站起身,朝她道:“花小姐,你過來和我坐一起吧?!?/br> 姑娘們紛紛看過來,小聲議論,對面的公子哥們也議論開了,因兩邊離的也不算遠,男子們的聲音又粗,隱約聽到,“這么丑的女人怎么配和京城第一才女坐一處啊?!薄皣標廊肆?,從沒見過這么丑的女人?!?/br> 皇太后聽到嘀咕聲,故意咳嗽了幾聲。 這個小插曲很快被揭了過去,皇太后樂呵呵的叫公子小姐們繼續各展才藝。 孫三小姐之前已經表演過了,她在眾人的慫恿下共展示了兩樣,一樣是左手寫字,右手畫畫,既要字寫的好,畫作的好,又要同始同止,其難度可想而知。另一個就是彈琴,真真是余音繚繞,三日不絕,瞬間贏得了滿堂喝彩。只可惜她打了頭陣,又如此精彩,姑娘們都被嚇住了,不大敢上臺獻丑了。逼的太后只好點名了。雖然那位丞相義女同樣出彩,可是到孫三小姐這兒還是差了些,因此大周第一才女的桂冠仍舊非孫三小姐莫屬。 “我是專程過來看你的,”孫三小姐突然說:“果然沒叫我失望?!?/br> ☆、第84章 “我是專程過來看你的,”孫三小姐突然說:“果然沒叫我失望?!?/br> “???”花吟吃驚的瞪圓了眼,一時難辨其意。 孫三小姐意識到自己說的話頗有歧義,紅了臉,急道:“你千萬不要誤會,我沒有旁的意思,我真心覺得你譜的琴曲太美了,只可惜你沒有用心彈,是不是太緊張了?” 花吟上輩子恨透了孫三小姐,因此對她的了解甚至可以說是僅此于鳳君默,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可花吟越是了解她,越是感到無力。她曾惡毒的想:“但凡完美的人都戴了面具,鳳君默不就愛著孫三小姐的簡單善良和她的才氣么,那我偏要挖出孫三小姐不為人知的一面,揭開她的面紗,將她丑陋的真容毫不留情的摔在鳳君默面前!” 只可惜,她錯了,這世上就存在那么一種人,因為從小到大被善良呵護的對待,所以天真的以為這世間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善良的。人心險惡,世道艱難什么的,在她眼中都只是傳說。 花吟也曾怨恨的想過,像三小姐這般小白花的性子,將來嫁到了烈親王府一定過不好,當家主母豈是那般好當的? 但事實上,烈親王府家教嚴苛,鳳君默都到了弱冠之年,王爺和王妃也未曾在他房里放人,而且鳳君默又是那般專一癡情的男子,認準了一個就是一個。即使當年鳳君默求娶孫三小姐,鎮國公府老國公舍不得孫女早嫁,要過了十八才嫁過去,鳳君默也答應了。后來還是皇太后找了國公夫人說好話,老夫人過意不去,回家后硬逼著她家老頭子答應提前了一年。 烈親王府人口簡單,根本不存在妯娌爭斗,姑嫂不和等隱患,就是烈親王王妃脾氣古怪了點兒,但看在兒子的面上,也不可能難為兒媳婦。 凡此種種好處,怎不叫上一世的花吟一門心思的要嫁鳳君默,決計不考慮第二人選。 花吟這般想著,不自覺看向了對面,卻不料被一雙涼颼颼的眼冷不丁的凍了下。 花吟一個激靈,眼睛瞪的又大又圓。 南宮瑾卻在這時垂了眼,拿起面前的酒盅一飲而盡。 花吟嚇個半死,心臟撲通撲通跳的厲害。 “……就這么說定了啊?!?/br> “???”花吟恍然回神,才發現孫三小姐一直在小聲的跟自己說話。 顯然的三小姐該說的已經說完了,朝她溫和一笑,不再言語。 花吟知道三小姐也就在琴棋書畫上話特別多,其他時候跟個悶葫蘆一般,所以時常給那些不了解她的人一種清高孤傲的錯覺,從這點來說,與她三弟倒像是一個娘胎里出來的親姐弟。 又過了一會,皇太后大概感覺差不多了,于是像往年一樣,吩咐宮女太監們將姑娘們的坐席錯落著擺了開。而后笑著說了道:“你們接著鬧吧,我老人家先休息一會?!毖援厡⑿】ぶ饕步o拽到了垂簾后頭說閑話。 傅新和四皇子是訂過婚的,因不干己事則繼續坐在原地喝酒說話看熱鬧。 起先大家都還有些不好意思,后來也不知誰帶了頭,場面才漸漸火熱起來。 花吟與孫三小姐坐在一處,沾了她的光,她們這一桌子倒是往來了不少才俊,不過個個都是臉紅脖子粗的,也不敢多說話,上前一拱手,報了自己名姓,府上哪里的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也有醞釀好說了一些其他話的,可是話才說了一半,就被旁的心急的給打斷了。 花吟起先也沒管他們,反正就她那半邊大鬼臉也不指望有人看得上她了,她雙手罩住臉,東瞄瞄西看看,尋找那位所謂的丞相義女。 她想找她說說話,可以聊聊人生啊,也可以談談理想呀,研討研討佛理也是不錯的哦。 花吟胡亂看著,卻感覺孫三小姐突然掐住了她的大腿,花吟疼的嘴一齜,拿開罩住眉眼的手,見面前站了好幾位男子,各個都是意氣風發少年郎啊。但三小姐顯然的招架不住,面上赤紅一片。 結果三小姐越害羞,那群公子哥們越興奮,其實他們這些少年郎啊,也都緊張的不行,只不過幾人一起,彼此打氣,漲了氣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