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好戲
齊懷菘目眥盡裂,“放開他!” 楚憐姜勾起嘴角,“你終于來了?!?/br> 齊懷菘將他一腳踹開,小心翼翼地抱起重謠,“重……重謠?” 重謠擦了擦嘴角的血絲,從齊懷菘懷中勉強坐了起來,他晃了晃頭,“無……無事。替……替我止血?!?/br> 他背后那道傷險些致他于死地,這次決斗他所受內傷極重,恐怕要休養好幾個月。不過,齊懷菘還是來得略早了些。 楚憐姜大笑出聲,“真是好感動啊?!彼麚炱鸬?,站在一旁,盯著重謠與他相似的臉心情復雜。 齊懷菘為重謠止了血,冷道,“今日我再與你戰便是勝之不武,你若是現在下山,我還能饒你一命!” 重謠聞言險些一口老血噎死自己,他差點付出了生命代價,齊懷菘一句勝之不武就要放過楚憐姜?不為他jiejie報仇了嗎?他抓住齊懷菘的手腕,不贊同地看著他。 齊懷菘狠瞪了他一眼。 楚憐姜并不將他的話放在眼中,他興奮道,“來了?!?/br> 齊懷菘與重謠的眼里雙雙露出疑色。 一名披頭散發的女子瘋瘋癲癲地跑上山峰,那女子起初有些神志不清,一見齊懷菘卻立即爬到他的腳邊,聲音凄厲沙啞,“莊主!” 兩人心中同時泛起一股不祥之意。 那女子手忙腳亂地扒開凌亂的頭發,露出臟污不堪、傷痕累累的臉來,她的眼中蓄滿了淚水,“……是我啊莊主,我是齊顏!” 齊顏話一出,齊懷菘大驚失色,“你怎會……怎會在此?發生什么事了?” 齊顏字字泣血,她惡狠狠得瞪住重謠,“莊主,夫人慘死,尸身受辱,全拜這個惡賊所賜!”她一指重謠,恨不能生啖其rou。 乍聞齊折月之死,仿若一個晴天霹靂迎面劈來令齊懷菘頭重耳鳴,透不過氣來,他腦子緩慢地運作起來,什么叫慘死,什么叫尸身受辱? 他怔怔地盯著齊顏,他臨走之前阿娘分明好好地待在山莊之中,整個除月山莊上下都在保護她一人,她怎么會……可齊顏從不對他說謊…… 他強行鎮定道,“你不要瞎說,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一一與我說來?!?/br> 齊顏一向穩重可靠,如今神智失常,竟說出如此話來,其中必有緣由。 他抱緊險些與他天人永隔的重謠,一雙眸子冷厲地盯著齊顏,無論是誰,他都不允許這樣污蔑、指摘重謠。 齊顏恨道,“我親耳聽見他們所言,奉關十樓樓主之命,取夫人首級!也是我親眼看見他親手割下夫人頭顱,焉能有假?” 她一雙血紅的眸子悲痛得望向齊懷菘,三指并攏朝天,“我齊顏今日對天發誓,若是我所言有半句假話,便叫我一家老小死無葬生之地!” 重謠心里一緊,他擔憂地看向齊懷菘,齊懷菘接連失去jiejie和阿娘,想必心里十分難受,他緊緊握住齊懷菘的手,不僅為齊懷菘擔心,還為他自己擔心。 他最初的確是奉師父遺命去取齊折月首級,只是因為齊懷菘,便一直沒有動手,難道——有人假借他的名號殺害了齊折月? 可師父的遺命只有師兄師姐才知道—— 等等—— 他腦中閃過一人的臉,難道是大師兄?若真是這樣—— 齊懷菘會不會信他?會不會信他與此事無關? 這時有除月山莊之人抬出一具被白布遮住的無頭尸首急匆匆地追來,“齊總管!” 他們不料齊懷菘竟也在此處,連忙跪拜在地上,瑟瑟發抖,“參見莊主!” 齊顏見了那擔架愈發失控,她聲嘶力竭地撲到尸首身上,仇視著重謠道,“莊主!夫人英靈在上,你今日若不手刃惡賊,怎能對得起夫人,對得起齊家列祖列宗!” 是她親眼所見,是重謠割下的夫人的頭!是她未曾保護好夫人,才令夫人受此大辱!她本該以死謝罪,但兇手未死,她怎能先行一步! 齊懷菘艱難地看向那具無頭尸,他的喉嚨上下滑動了幾下,聲音沙啞,“……你說,那是誰?”他慢慢接近那無頭尸,伸出手,猶豫再三,終是沒有勇氣揭開那張白布。 楚憐姜邪惡道,“怎么?不敢掀開?” 面具之下,一雙眼睛興味盎然,他期待這場面已久,自然是要好好欣賞一番齊懷菘的慘狀。 重謠有氣無力地斥道,“住口!”這人渾身上下簡直沒一點讓他看得順眼的地方。 楚憐姜哼了一聲,他唰地一下揭開白布,露出下面的無頭女尸。 一襲藍色廣袖流仙裙,正是齊姜親手所做的那一套,齊折月最是珍惜這套裙子,他臨走時,齊折月便是穿著這套裙子…… 齊懷菘眼前一黑,膝蓋一彎,直直跪在齊折月尸身前。 不過才過去了幾天,他站在院口看她的那一眼,竟是最后一眼。 到底是誰!是誰! 重謠無言地跪在他身旁,不知如何安慰他。 齊顏一見重謠,便步履蹣跚地將他推開,“你不配跪在這里!” 齊懷菘大悲之下抓住齊顏的手,咬牙切齒,“你從頭到尾,細細說給我聽?!?/br> 齊顏跪在他面前,掩面,“都是我的錯……那日莊主離開山莊后,我便帶夫人去了桃山?!?/br> 原來那日齊懷菘前腳剛走,后腳齊折月便說想去桃山散心。 桃山離除月山莊并不遠,而且莊中高手云集,齊顏便應了齊折月,一行人浩浩湯湯地去了桃山。 變故就在桃山之下。 一群蒙面黑衣人忽然從天而降,他們武功高強,招式詭異,他們將齊折月劫走,齊顏根據他們遺留下來的腰牌發現,這些都是關十樓的殺手! 齊顏順著他們的蹤跡追去,偷聽到他們是奉關十樓樓主之命前去劫殺夫人,她本想趁夜救出夫人,但她技不如人失手被擒!她的臉就是被那位關十樓樓主親手劃花的!她眼中迸發出滔天恨意,直指重謠,“就是他!我親眼看見他們尊稱他為樓主!也是他,親手割下了夫人的頭顱!” 這些都是齊顏親耳所聞,親眼所見。 齊懷菘微微闔眼,他輕聲道,“……不是你做的是不是?” 重謠臉上閃過一絲猶疑,他不知應不應當說出師父遺愿,若是說出來,恐怕渾身張滿嘴也是說不清的,但若是不說——日后若被齊懷菘查出來……且他的確是關十樓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