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陳墨白回答。 郝陽嘆了口氣:“我明白了。你在嫉妒?!?/br> “我嫉妒?”陳墨白瞇著眼睛看向郝陽。 “你嫉妒她的簡單。因為無論是你還是我,都沒辦法那么簡單地生活了?!?/br> 陳墨白輕笑了一聲,聽不出是在嘲笑郝陽還是在自嘲。 郝陽發動了車子,嘆了一口氣:“小尼姑說的沒錯,賽車是失控與自控的較量。確實很適合你?!?/br> “我知道自己自控能力很好?!?/br> “自控很好的人,失控的時候很可怕?!?/br> 陳墨白搖了搖頭。 “不過,你有失控過嗎?”郝陽自言自語地問。 有啊,怎么沒有。 這樣的話,陳墨白是不會對郝陽說的。 他到現在還記得每一次打開自己的郵箱,每次看見對方寫給他的函數題的那種期待,如同血液里被播下了種子,隨時要撐裂了身體向著全世界綻放。 她設計的每一道題的答案總能戳中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他因為能見到她而幾個晚上睡不著覺,他為了挑一件和她見面的棕色毛衣幾乎走遍了整個城市,因為他想要讓她看見自己最好的那一面。 然而,他最終還是沒有見到她。 心底產生最大的希望,就要做好承受最沉重失望的準備。 這一點,對他是這樣,對沈溪也是。 第二天的早晨,睿鋒的工程師以及研究員們已經坐在會議室里,準備向董事長匯報他們的研究進展。 陳墨菲抬手看了看腕表,然后看向坐在自己右側的弟弟,用眼神示意他:怎么回事? 陳墨白看了一眼手機,唇上扯起一抹笑,將手機遞到了陳墨菲的面前。 那是一條來自沈溪的短信:不好意思,我拉肚子住院了。 陳墨菲看完之后,示意會議開始。 幾個小時的匯報令陳墨白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結束之后,他陪著陳墨菲走在走廊里。 “怎么回事?沈博士怎么會忽然拉肚子住院?不會是你昨天招呼不周,惹她不高興了吧?”陳墨菲很清楚這個弟弟好看外表下滿肚子壞水。 “應該是她自己在大排檔吃了七斤水煮魚,腸胃不適吧?!?/br> “大排檔?我不是給你們訂了酒店嗎?”陳墨菲的眉頭挑得老高。 陳墨白攤了攤手:“是沈博士強烈要求的,我只能盡地主之誼。七斤水煮魚的力量看來很強大?!?/br> “我現在就去看她!你……” “還是我去吧。大姐你的氣勢比水煮魚還強大,我怕沈博士承受不了?!?/br> 陳墨白將手機揣進口袋里,轉身而去。 他開著車,去了市里的醫院。 到了醫院里,打聽病房的時候才知道沈溪是拉肚子拉到脫水,半夜里承受不住了才打了急救電話。 而且她吊鹽水的時候,疼得腮幫子都合不上。這是有多怕疼? 陳墨白本來是該帶上jiejie準備的花和進口水果來看沈溪的。但是他卻直接將它們留在了車上,反正沈溪也吃不了,帶去了也是浪費。 沈溪所在的病房有四張床位,也圍坐著不少病人家屬。 但只有沈溪的身邊什么人都沒有,她的臉色有些發白,靠在床上,癟著嘴,似乎有點委屈。小小的身體縮在被子里,就像沒有一樣。 大概,如果沈川還活著,她還是被人寵著疼著的孩子吧。 “沈博士,在想什么呢?” 陳墨白笑著走了進來??±实奈骞?,修長的身形很自然地吸引了病房里的視線。 “你……你怎么來了?”沈溪有點驚訝,臉也沒洗牙也沒刷,就這么頹廢地在床上靠著。 陳墨白直接坐在了她的病床邊:“沈博士吃了我請的水煮魚住院了,我怎么可能不來看你呢?” 第5章 真理好小 沈溪的黑框眼鏡就放在床頭柜上。 沒有鏡片的遮擋,那雙眼睛顯得更大了。這讓陳墨白想起某種動物從黑暗中將腦袋探出地面的毛茸茸的小動物,很想伸手揉一揉。 以及……狠狠欺負她。 不知道陳墨白在想什么的沈溪左看看,右看看,像是在尋找什么。 “你來看我,怎么什么都沒帶?”沈溪露出嫌棄的表情。 “我應該帶什么?”陳墨白抱著胳膊問,“沈博士想要花嗎?” “不想要?!鄙蛳獡u了搖頭,“病房里花死得太快了?!?/br> “水果?” “我看了一下其他病人收到的水果好像不怎么樣?!?/br>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吃蛋糕?!?/br> 陳墨白莞爾一笑,還真是直接。 他所接觸過的女性,除了陳墨菲這個女魔頭之外,其他女人在沒見過幾次面的男性面前提要求通常比較委婉。 當然,蛋糕也不是什么很大的要求。 “沈博士急性腸胃炎,應該不能吃蛋糕吧。還是喝點粥什么的?!标惸缀苡心托牡鼗卮?。 但他心里就想看她失望的樣子。 沈溪卻傾向他,半仰起臉,很認真地說:“你知道我全身上下最有價值的地方是哪里嗎?” 陳墨白將沈溪打量了一遍,試著分析這個問題。 沈博士像根豆芽菜,既不前凸也不后翹,最有價值的部分還真的只有那一個地方。 “你的腦袋?!?/br> “是??!那大腦唯一的能量來源你知道是什么嗎?” “葡萄糖?!标惸谆卮?。 “果然,和聰明人聊天不會累。為了不讓我的大腦缺乏營養,我想吃甜的東西。甜的東西里,我選擇蛋糕?!?/br> 陳墨白側過臉去笑了:“沈博士是在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br> 他起身,走向門外。 沈溪撐著床沿,看著陳墨白的身影:“你是要去給我買蛋糕嗎?醫院對面有家五十七度蛋糕工坊!” 她坐救護車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一直記在心上。 “不,我是去問問醫生,能不能給你打一針葡萄糖補充腦部能量?!?/br> “什么——我不要打針!喂!喂!我要打葡萄糖的話就不用說想吃蛋糕了!”沈溪想要下床追上陳墨白,但是她半天都找不到自己的鞋。 撐著床面向下望,沈溪才發現自己的鞋早就不知道什么時候被踢到床的另一端去了。 仔細回想,多半是陳墨白剛才坐她病床邊的時候干的。 “這人是有多無聊??!” 沈溪的眉頭都要擰成結了。 幾分鐘之后,沈溪沒有等來給自己吊葡萄糖的護士,倒是陳墨白拎著一只大概八寸左右的蛋糕盒走了進來,放在了沈溪的膝蓋上。 “你真的去給我買蛋糕了!”沈溪兩眼放光,一整晚拉到腹中空空。 按道理此時沈溪應該是沒什么胃口的,但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隔壁床位的孩子吃蛋糕,沈溪饞得夠嗆。 “嗯?!标惸状е诖c頭。 “那你也不用買這么大的??!我要吃三天??!” “沈博士可是有七斤水煮魚的海量啊?!?/br> 沈溪眉開眼笑,她對陳墨白的印象瞬間好了不少。 打開盒蓋,沈溪正在想蛋糕長什么樣子,發現里面竟然是另一個盒子。 沈溪狐疑地抬頭看向陳墨白。 “沈博士大病未愈,奶油蛋糕還是不要吃太多的好?!?/br> “你還真能搞事??!把六寸的蛋糕裝在八寸的盒子里!” 果然無聊! “顯得有分量啊,還能讓沈博士享受拆禮物的樂趣?!标惸装雰A下身來,沈溪似乎能感覺到對方的氣息掠過自己的頭頂。 那一刻,她莫名想起了陳墨白駕駛f1賽車起速離開的那一瞬。 空氣的溫度,風的力度,還有被壓縮的時間。 “下一個盒子里如果還不是蛋糕,我就把它砸到你的臉上!” 沈溪朝陳墨白比了個中指。 但是打開來,是另一個盒子。 沈溪拿起盒蓋就要去扔陳墨白的臉,卻被陳墨白側身躲過,單手穩穩扣住了沈溪的手腕。 “沈博士,你砸到我沒有關系,砸到小朋友就不好了?!?/br> 他笑得溫文爾雅,一切看起來都是沈溪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