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節
這正合她的心意。 不然她也不可能坐以待斃的,她寧可死在城內,也不愿讓人拿著她來威脅顧蓮池。 隱隱覺得,如果那樣,顧蓮池一定回來。 戰場不是兒戲,她不能當他的累贅。 風棲讓她先睡一會兒,休養生息,寶兒乖乖躺下,說來也是奇怪,沾上枕頭就睡著了。不過這一次她沒做夢,她昏沉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還是鳳棲把她推醒的。 屋里亮著燭火,光線暗得看不清他的臉。 寶兒迷迷糊糊被推醒了,本來想要坐起來,但是不知怎么了渾身無力。 鳳棲伸手將她拉了起來,開始給她穿鞋:“一會兒跟住我,能逃脫出去最好,若是不能逃脫也不要緊,記著,活著才是最重要的?!?/br> 說著拉住了她的手。 寶兒跟上他的腳步,發絲隨著她的動作到了臉邊,長發微動。 到了門邊了,鳳棲回眸看見,回身將她的頭發攏了一攏,變戲法一樣拿出了她的發繩,仔細扎了起來。 他沉沉目光,似有無數話要說。 寶兒看見外面天色已晚,急得直推他。 回身吹滅了燭火,兩個人一邊一個,一腳踢開了房門! 門口守衛的侍衛頓時沖了進來,一片漆黑,寶兒蓄力發威,一手扯過來劈手就是一掌,她和鳳棲還是有默契的,注意力都在搶奪武器上,片刻就奪下了一柄長刀來! 更多的人涌向了這里。 長廊里能看見出口的下樓處不斷有人涌過來,無數刀劍在眼前晃動,明亮的火把照亮了長廊,鳳棲就攔在她的面前,將一切都擋在面前。顧寶錚抱著必死的決心斷后,緊緊跟著他的腳步。 沖到轉角處,寶兒跌跌撞撞撞了鳳棲的后背上,他的后背上都是血。 正要往前,前面的人頓了一下,突然回過頭來,沖她笑了一下。 她只來得及看見他輕輕眨眼,眼底的淚痣沾了血跡是那般的妖艷,一瞬之間他就倒在了自己的面前,氣息全無,更多的人圍了過來,本來就是渾身無力,勉強支撐著身體,此時更覺一切恍惚得不可思議。 低下頭來看著鳳棲,她閉上了眼睛。 生亦何歡,死亦何懼,有那么一瞬間,她握緊手里的長刀,很想一下結束自己的生命。 但是顧蓮池的臉霍然出現在她的腦海當中,他惱怒時候的冷眉,他無奈看著她時候的撫額,還有他笑起來時傾城國色,其實她一直很想對他說,他笑起來最好看了…… 心有不甘,他的聲音在腦海當中飄蕩:“活著最重要?!?/br> 是的,如果真的要死,她也要見了顧蓮池之后死,她要讓他活著! 鳳棲被抬走以后,這一次顧寶錚被捆綁了起來,她雙手被擰在身后,被人捆得結結實實,也不知道是誰推了她,這一次隨便推進了一個房間,里面還有一個婆子,推了她坐了床上,也不說話。 常鳳棲這么快就死了,這讓她接受不了。 第一次距離死亡這么地近,挫敗感與憤怒最后都變成了無力。 傷心或難過時,她第一個總是能想到顧蓮池。 顧寶錚腦子里很空,她的心里也很空,十三歲以后她不停地走在鋪設好的糖路上。從陸離到沈江沅,從鳳棲到顧蓮池,此時睜眼看著束縛自己的繩索,她很想在腰包里摸出一顆糖來放在口中吃了,活在世上總有一些東西,想起來就很甜,比如顧蓮池。 可她知道,從小到大她的糖都給了顧蓮池,她的錦袋,也丟在了祈福的那天。 那天丟了自己的錦袋,無心去找。 是了,她給顧蓮池祈了平安符,為了他什么都顧不上了。 在屋頂上,他傾身過來,輕擁著她,漫天煙花當中,她心如搗鼓。 那不是唯一一次悸動,也不是第一次。 他說她是他的命。 那他呢? 他是她的什么? 她對他玩笑說,讓他和公主湊一對去,是真心的嗎? 他是她的哥哥了,是她的哥哥了。 可以肯定的是,他不討厭她,那他喜歡她嗎? 越是想,頭越疼。 顧寶錚坐了一夜,次日一早,門口有略微響動。 這婆子不說話,直接推了她起來,房門一開,昨日敲她一記的那彪形大漢就站在門口:“出來,你家哥哥來換你了?!?/br> 身后跟著兩個帶刀侍衛,寶兒腳步不快。 緩緩走下樓,也沒有人來催她。 街上到處都是巡街的官兵,顧寶錚站在這家客棧的門口,恍惚不已。 她雙手微動,回頭:“昨天和我在一起的那個人,你們見過了嗎?他還活著嗎?” 身后兩個人兇神惡煞一般,異口同聲道:“死了!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