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她從來剛烈,話已說盡,竟然也甩了袖子走了。    寶兒看著她的背影,不明所以:“這都怎么了,有話就說,才回來都生的什么氣??!”    李厚早就勸過了,心知肚明的事情:“算了寶兒,咱們走吧,讓姑姑自己坐一會兒?!?/br>    林寶錚莫名其妙拎起了兔子:“表哥,到底是怎么啦?”    李厚推著她往院里走:“你表姐不甘人后,非說想做點什么一步登天的事情,我管不了她,姑姑也勸不聽?!?/br>    寶兒回眸:“什么事情?為什么非要做點什么事情?”    李厚嘆著氣,臉色落寞:“人長大了,總得知道自己的心,想干點什么事就干點什么事,為著自己想要過什么樣的日子,就做什么,總不白活這一回?!?/br>    寶兒心智才開,猛然間聽見這樣的話,忽然迷住了心竅一樣,蔫了一樣站住了。    她懷里的兔子一下掙脫了,跳了地上去,幾下就沒了蹤影,李厚向前兩步,推了她兩下:“寶兒,你怎么了?”    林寶錚幾乎是懵了一樣,站著不動喃喃自語:“想干點什么事就干點什么事,為著自己想要過什么樣的日子,就做什么,總不白活這一回……我也不想白活,那我干點什么事情呢!”    她的腦袋里,猛然間竄進了一個人影,顧蓮池好像就站在面前,冷笑著看著她,他在說什么,說什么成親生娃子了,生親生娃子了,這句話猶如驚雷一下霹在她的頭頂,胸口又似壓住了大石一樣悶疼。    李厚見她雙眼圓瞪,臉色蒼白很不對勁,狠拽了她兩下:“寶兒!”    她用力揮了兩下手,猛然間像是做了一場夢似地,才是清醒過來。    表哥就在身邊,寶兒仔細看著他,半晌才叫出聲來:“表哥?”    李厚點頭:“表哥在,你怎么了?”    少女如夢初醒,目光終于堅定起來:“我也不能白活,對,不能白活?!?/br>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已近黃昏,天邊彩霞滿天。    李朝寧從屋里出來時候,已然恢復了往日的神態。    李厚來叫她過去吃飯,后院的廚娘特意多做了幾道菜,一家人真的很久沒有在一起用過飯了,寶兒吃得很少,似有心事。    飯后,李朝寧把幾個孩子叫了一起,跟她們一起分享外面的世界,四個人一起坐在榻上,林寶錚雖然跟著她東奔西走,聽她口中講述的過往當中,竟然也有許多不知道的事情,李厚一臉向往,只清止一身錦裙,在旁做著針線活,偶爾笑笑。    寶兒躺在她的腿上,順著她的腰帶,摸到一個錦袋,手一勾,就拿在了手里。李清止下意識去捂,卻是遲了一步,小姑娘在耳邊晃著,里面好似什么都沒有。    錦袋倒是漂亮,林寶錚仰著臉笑:“姐也給我做一個這樣的吧,我上街好帶著?!?/br>    她從來不喜歡在身上掛任何東西,和朝寧走南闖北的時候,錢財不能外露,就連隨身的玉佩都收了起來,寶兒身上唯一的飾品就是脖子上面的銀鎖。    李清止低頭白她一眼:“給你做八百個你帶嗎?”    寶兒很認真地點頭:“我帶我帶,平時不帶銀錢買東西不方便?!?/br>    在常州時候,她經常和陸離在一起,平常也置辦什么,每次買東西都是他來付賬,好奇地將袋子打開了錦繩扎口,一個小東西靜靜在里面躺著。    林寶錚詫異地看著它,一把拿了出來:“|哇,這是我們家二呆嗎?”    竟然是一只草編的兔子,不知道哪個人編的惟妙惟肖。李清芷低頭一把都搶了回去:“這可不是你二呆,你二呆和你一樣呆?!?/br>    說著到寶兒的腋下擰了兩把,最怕呵癢的寶兒當即哈哈大笑起來,來回滾著躲避著她的魔爪。李朝寧和李厚在桌上下棋,聽見動靜都看了過來。    李厚嘆著氣,眼中竟是柔色:“她們兩個永遠也長不大,該多好?”    朝寧落子:“你有什么打算?”    李厚垂眸:“老師有意做媒,我考慮了兩天,覺得可以和姑姑商量一下,太醫院的徐大人家徐小姐比我大一歲,還未見過?!?/br>    女人怔怔看著他,差點忘記了,李家僅剩的這個男人,十九了。    他也該娶親了,時間過得真快,她才壓下去的愧疚又多了些:“其實早在我要帶你們走,你和清芷都不愿離開燕京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過夠了顛沛流離的日子,應當給你們一個安穩的家,我走得也急,未考慮周全,是姑姑的錯?!?/br>    李厚搖頭:“姑姑自有姑姑的考量,我和清芷心里明白,”他轉頭看著窗外,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勾起了唇來,“其實這樣也不錯,有朝一日真能那樣的日子,掃平江淮的山匪窩去,給我爹娘報仇?!?/br>    朝寧不禁動容:“冤冤相報,你怎知是那山匪動的手,而不是官府呢?我前后回想很多次,當年流民暴動,死了那么多的人,早已查不出是誰下的手了。我千不該萬不該就不該不聽你祖父的話,上了燕京也就罷了,還和常遠山置氣,結果沒過多久,姑姑就明白了一個道理,這本不該是我們留下的地方,這里雖然看著繁華平和,但是處處危機,女人家除了嫁人一個道路也找不出別個,這才想走,可惜為時已晚,你和清芷已有扎根的想法了?!?/br>    她微微地嘆息著,難免唏噓。    李厚本心也自然不愿,只不過擰不過清芷而已:“姑姑說的什么話,我是李家唯一的男人了,恨不能這就成家立業,恨不能這就揚名立萬,恨不能這就站在云端,讓你們過最安生的日子,那樣才好?!?/br>    一只草兔子掉在了棋盤上面,李清芷和寶兒不知道什么時候也湊了過來,除了寶兒有點不知所措,姑侄三人竟然都一個想法,這天下間,再也沒有比她們更親的親人了,彼此依靠彼此信任才有將來可言。    清芷伸手按著草兔子:“其實,我想選秀,也是想賭一次,就賭這只兔子,敢不敢出頭。他若是抗爭一次也就罷了,倘若不爭,我就當他后娘去!”    李厚抿唇,一時間明白了什么。    朝寧也是皺眉,她伸手抿著耳邊的長發,回頭推著寶兒:“你先出去玩,娘有事要和你表哥表姐說?!?/br>    林寶錚不想出去,可李清芷卻也踢了她一小腳:“趕緊出去,小孩子家家的,什么都不懂?!?/br>    她的確不大,但是這樣的氣氛詭異得讓她察覺出了一絲的不尋常來,下榻穿鞋,小姑娘攏了攏自己的長發,這就徑自走出了屋子。    外面夕照陽光很熱,她就站在門口望風。小二呆躲在花圃當中,白色的一團,寶兒看著它就想起了那只草兔子,無聊地踢著腳下的石子。    西院的小廝和丫鬟都在灶房前面收拾東西,現在年頭久了,就連他們都換了,四個丫鬟,其中兩個伺候清芷的,是彩瑛和月娥。余下的兩個一個叫做春竹的常在李厚身邊,一個叫做紫玉的平時就灑掃做些零活,寶兒一回來,就常在她跟前了。    她的翠環jiejie,此時已經嫁給了喜童的哥哥喜東,如今依舊是郡王府唯一的丫鬟,平時在后院走動。    林寶錚才在花圃前面站了一會兒,丫鬟們一字排開才從東院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