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李朝寧回到家里的時候,已經了戌時三刻了。 李厚在前面給她提著燈籠,樓子里的姑娘已經沒有大礙了,兩個人行色匆匆都擔心著家里兩小只。推開自家院門,發現房中燈火還亮著,在外面一看竟有一個男人的身影映在窗戶上,都嚇了一跳。 可急忙到了門前,等推開房門了,更是吃驚。 朝寧的目光四處尋找,卻不見女兒和侄女,跪了一地的人,唯獨顧修就坐在桌邊。 他隨手翻看著桌上的草本心經,側顏在燭火的掩映下,更顯冷漠。 李厚更是沖了里間去:“寶兒!清止!” 哪里還能有人呢? 女人信步上前,走了桌前放下藥箱:“發生了什么事情,孩子們呢?信陵君怎么在這?” 男人聽見她的動靜這才轉過身來,書輕輕放在桌上,冷冷道:“孩子們讓十三帶走了,至于什么事,你問她們吧,問問她們都干了什么好事!” 他一開口,跪了半天的婆子頓時連連磕頭:“夫人饒命啊夫人饒命,都是因為您這說什么也不進門,將軍怕小姐跟著您吃苦才叫我們來的,原是想著先將小姐接過去,等夫人想通順了再來接夫人的,我們也都是奉命行事??!” 常生再不是人,也不可能如此反復。 李朝寧何等聰慧的個人,只聽她這么一說,便知道她在說謊。 她上前一步,咬牙道:“你們將軍讓你們來的?” 婆子連聲應下,老夫人的話,將軍從不違背,來之前就說了,到時候只管說是將軍的意思,也好叫外面的女人絕了心思。她一口咬定就是常遠山的意思,反正到時候老太太一哭一嚷,兒子只能背鍋。 朝寧點頭:“好,我知道了?!?/br> 她語調平淡,回頭只叫了侄子過來,才厲聲說道:“李厚,你這就去常家敲他們家大門,鬧得動靜越大越好,給常生叫過來,讓他看看他的狗奴才,都干了什么好事!” 屋子里面一地狼藉,清止的珠花散落一地,她能想象之前的場景,心如絞痛。 幸好十三和顧修及時趕到,不然孩子都被她們搶了去,她目光灼灼,直瞧著那婆子低下了頭去。誰也不敢吱聲,后面幾個男人早被十三痛打了一頓,此時胖頭腫臉跪著,眼見著信陵君一插手,更是大氣不敢出一口。 李朝寧來來回回在他們的面前走過,用手指著他們抿唇不語。 如果她哭她鬧她趁機在他面前示弱,恐怕還不足為奇,可就這個時候了,她氣度尤在,分明就是長得那樣溫婉的一個人,卻不知是如何的爹娘能教出這樣剛毅的女兒,連他都不由佩服。 看寶兒就能知道,她是個什么樣的人了。 是非黑白,她都非得問個清楚,顧修在旁冷眼相觀,目光落在她的后頸上面。 江淮多出美人,無須置疑的,李朝寧也是美人,可她的美,并不在表面眉眼,而在她話里行間,在她的骨子里。 此時女人綰著長發,在后面只能看到她露出來的少許后頸,膚色如雪。 男人別開目光,重新翻起了醫書。 阿青是他唯一的丫鬟,至今為止也是他唯一有過的女人。她比他和十三都大三歲。因為都一起長大的,對她自然與別個不同。后來發生了許多事情,從他執意抬了阿青進門,與沈家決裂,再到阿青落水沈曼為救她差點溺亡,那時阿青早產過世,給他留下了蓮池和難以填補的缺憾。 他只不說而已。 有多久沒有注意過身邊的女人了? 顧修垂眸,合上醫書,只覺疲憊。 片刻之后,李厚真的將常遠山帶了來,在路上少年已經向他說了來龍去脈,男人閉口不言,進了屋里看見一地的落珠和榻上的亂,再難以控制怒火,伸手提起了個小廝:“誰叫你們來的?嗯?” 顧修在旁,他甚至還抱著一點點希望,倘若是沈曼胡鬧…… 可惜一眼瞥見旁邊還跪著母親身邊的婆子,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見他目光,那婆子只撲過來抱住了他的大腿:“將軍饒命啊,我們是來請寶小姐的!” 只氣得他五臟六腑都要炸開,常遠山幾乎是下意識的抬腿,一腳竟將人踢遠了去,也不知死活。 李朝寧抱著雙臂,站在他的面前:“從前我嫁給你的時候,是想白頭,現在你有了別個,我也不挽留,兒子已經給了你,白頭你叫我放一百個心,晚上就來搶孩子,你是想逼死我嗎?” 他當即撇下小廝:“你知道斷然不是我讓來的!” 朝寧目光灼灼:“婚書已退,我們娘倆想過消停日子,你若連這個都做不到,算我白看了你?!?/br> 常遠山指天為誓,女人甩開了他的手。 也不知道是為什么,在后面看著二人動作,只覺刺眼。 像是小兩口在鬧別扭,這個認知更是讓人心有不快,顧修霍然起身,這就走了兩個人的面前。 他一把鉗住了朝寧的手腕,給人帶了自己胸前來:“既然婚書已退,便無干系,這個女人從今往后便是我郡王府的人了,少來啰嗦?!?/br> 說著攬過她肩頭,這便要走。 可惜李朝寧卻是全無配合,她甚至掙開了他的鉗制,回身怒目以示:“信陵君這話說得好唐突,平白的叫人多心,什么叫郡王府的人?敢問我是郡王府的什么人,你又將我當做什么人?合著你們有權有勢高高在上,就不把我們當人了?我要留在燕京城,就非得靠著誰了?” 女人難有惱怒時候,眉眼間都是冷意。 李朝寧撇下他們兩個,回身到桌前打開了藥箱,箱子的底部有暗格,一長盒子靜靜躺在里面從未打開過。 她伸手拿了出來,當著兩個人的面打開,露出了里面半個玉如意來。 瑩潤的玉色,下綴一靈牌。 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拿出來,朝寧抿起耳邊的碎發,舉了兩個人面前:“曾祖父鄭安,曾隨侍太/祖皇帝,幾次救駕,欽賜靈玉金牌賜姓國姓李,祖父李齡在太醫院行走,素有神醫之稱。后有我爹李行我兄李焯隱世行醫,為了救濟黎民百姓,為了趕赴戰場散盡家財,誰人出生能高誰一等,不過是想帶著孩子平常度日,難不成還叫我到御前求個旨意來,再立門戶?” 太/祖皇帝御賜的靈玉金牌,豈非是誰人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