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好,你就放心吧?!?/br> 三天后,許清他們家殺豬了,這兩百斤的豬在村里可是大頭了,“你家怎么養的!雜這么肥呢!”魏老二還沒見過在荒年里還能長的這么肥的豬呢! 李長風一臉的無辜,“可不是,那些日子我們吃什么它就吃什么,哪能餓瘦它??!這可是我們冬月的糧食!” “嘖嘖,看來你小子不只是田家的一把好手,就是這養家畜,也是能干的,你看你家的狗,雞,驢,嘖嘖,個個塊頭可都不??!”邱大哥是一個身材消瘦的屠戶,他不像劉屠戶做買賣,而是有著殺豬的手藝,一到這個季節,也就哪家殺豬就請他去幫幫忙,順便再給個小紅包,圖個吉祥。 李長風嘿嘿一笑,也不多說,埋頭給已經斷氣的豬仔刮著豬毛,這豬夠肥,媳婦兒有rou吃了! 人雖然不多,可是豬肥看得人心情就好,熱熱鬧鬧的一下午就把豬給收拾出來了,晚上大家伙再一起喝了幾杯,吃了一頓豬宴后,才高高興興的離去。 等人都走完了后,李長風和許清也收拾了一番,躺在暖和的床上休息了,“今兒大伙兒都說咱家的火墻和火坑好,你說這事兒我們還是跟里正說說?” 李長風磨蹭著許清的頭發,聞言想了想,“說吧,我明兒早上就去說?!狈凑艘仓懒?,不說出來,指不定里正和鄉親們怎么想呢,還不如直接了斷的說個干脆,讓他們也沒話可說。 第二天上午李長風便找里正說了炕的事兒,回來吃了飯后又帶著三塊rou去了鎮上林方良和李小哥兒家,然后去李家院子,李家院子這段時間還算平靜,見到李長風送rou回來,也高興,他們的豬太瘦了,都有些不舍得殺。 回到家中,許清和李長風將豬油熬了出來放好,只留下幾塊小刀的rou給風干吃,剩下的都用來做臘rou,農家做臘rou可方便多了,只需要燒幾天的火,這rou在火上方腌著,等到時候到了,取下來用東西給包好,放進庫房中,這日后開了春都有rou吃的。 村里人都羨慕許清家有大肥豬吃,還有一個取暖的房子,不過在里正召開了會后,說明了怎么建這個暖房,也說了這是許清他們從其他地方聽來的,村里人對許清他們的態度就和藹非常了,這冬天能夠暖和,那就是救了老人和孩子,往年可是有孩子和老人因為熬不過冬天,才會離去。 許清可沒功夫理會外面的聲音,還有一個半月孩子就出來了,而在這一個半月里許清可是煩躁的很,半夜里常常做噩夢,就怕自己生不出來,或者難產了,或者生了個小怪物啥的,這十幾天下來,許清精神憔悴,這李長風更憔悴了。 謝阿么知道后給許清悄悄的上了一課,李長風也不知道謝阿么跟許清說了什么,反正自那天以后,許清便吃好喝好,啥事兒都沒有了,夜里也沒有再做噩夢了。 一個半月后的一天夜里,許清覺得肚子脹疼著不舒服,坐著難受,躺著也難受,慢慢的額頭上都出了細汗了,李長風覺得不對,又不敢立馬就離開,只能安撫著許清,哪知許清肚子疼的越來越厲害,而且還感覺肚子隱隱約約有些下墜感,想起謝阿么說的話,許清急忙讓李長風去找謝阿么。 “我,我可能要生了,快去找謝阿么?!痹S清這會兒疼的話都說不連了,媽蛋,果然生孩子是個不討好的活兒! 李長風連外衣都來不及穿了,赤著腳就往房外跑去。 “你怎么!怎么不穿衣服和鞋??!好疼!” 許清眼見著那個傻貨就這么蹦了出去,外面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李長風會不會著涼! 謝阿么和謝阿叔睡的正酣暢呢,這有火炕就是好,晚上就是蓋一床被子都不覺得冷。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巨大的敲門聲從院門口處傳來,惹得謝阿么和謝阿叔一個機靈立馬就醒了。 再聽著這傳來的急切的叫喊聲,“謝阿么!我媳婦兒要生了!我!我媳婦兒要生了!謝阿么!” 謝阿么趕緊翻身起床,“趕緊的!肯定是清哥兒發作了!”謝阿叔也不磨蹭,三兩下就穿好衣服,跟著謝阿么拿著東西便出門了。 “你小子可真行!” 謝阿叔一開院門就瞧見李長風穿著里衣不說,腳上還沒穿鞋,就這么赤條條的踩在雪地之中。 “長風!你怎么不穿衣服不穿鞋??!小心著了涼!” 謝阿么擔心的說道,李長風卻不知冷暖,他心里既開心又慌亂,“謝阿么,我媳婦兒要生了!” “知道知道!我們快走吧!瞧你這急的,怎么衣服個鞋子都不穿就跑出來了!” 想著許清那產夫現在可是一個人在家呆著呢,眾人也顧不得打傘了,冒著夜里的大雪,匆匆忙忙的就往許清家趕去。 “你們去燒熱水,我去看著清哥兒,長風,沒見你你可別進來!”謝阿么叮囑完謝阿叔和李長風后,才拿著帶著的東西進了房間。 許清這會兒疼的叫都叫不出來了,這女人生孩子是肚子疼,下面開宮口生,可這里的哥兒生孩子都是下腹那里有一條紅線,疼的越厲害,這紅線就越紅,這越紅,就代表著這孩子就快出來了。 “忍著點兒,這腹紅還不到時候,我去讓長風給你煮點東西,你先吃著?!敝x阿么仔細了查看了幾番腹線,估摸了一番時間,覺得還早,便想讓許清吃點東西,不然待會兒可沒力氣。 許清哪里知道這些,他只知道自己疼的水都不想喝了,還怎么吃得下東西??! “我不想吃……” 許清雙手抱著肚子,有氣無力的哼哼著,謝阿么好笑道:“不吃怎么行,待會兒小心沒力氣?!闭f著便開了房門,喚來李長風,“去給你媳婦兒煮點東西過來,讓他先吃點,最好是糖雞蛋?!?/br> 謝阿么知道許清家的情況還比較不錯,這雞蛋肯定是有的,便也沒有客氣,讓李長風麻利的去煮著。 不久之后,謝阿叔又把熱水給提到房門口,謝阿么提了進來,用帕子打濕了,就趁著帕子泛著熱汽的時候,給許清敷在他的腹線之上,許清也不覺得熱痛,反而覺得之前肚子疼的感覺消減了許多。 “別動,就這樣敷著,”謝阿么阻止了許清想要扭動的身子,“謝阿么!蛋好了!”門外傳來李長風的喚聲,謝阿么連忙應了一聲,打開房門拿過碗,“我媳婦兒怎么樣?”李長風支著腦袋往房里瞧,也沒瞧見什么大的動靜,于是問著謝阿么。 “好著呢,不過你還是去收拾一間屋子出來,待會兒生完孩子就給清哥兒給抱過去?!敝x阿么想起這件事兒,便給李長風說了說。 李長風連忙點頭,轉身就去忙活了,謝阿么關上房門,坐在許清旁邊喂著許清,許清原本就是沒有胃口的,可是這東西一送到嘴邊,還真別說,許清還真有些餓了。 碗里有六個蛋,許清吃了四個就已經夠飽的了,“不要了,吃不下這么多?!痹S清拒絕了謝阿么的投喂,他是真的吃不下了。 “行,也不勉強你,你先休息休息,我估摸著這還有一個時辰孩子才得出生呢?!敝x阿么用手帕擦了擦許清額頭上的汗水,將碗拿開放在一旁,坐在床邊等著許清發作。 許清原本還跟緊張,可是真的到了這一天,許清還真不知道為什么,這心淡定了不小,早晚都得有這一天。 第69章 不過他還是對著哥兒生孩子有些疑問,“謝阿么,這真的等腹線紅過了自己開了就生了?” 謝阿么拿下許清肚子上敷著的帕子,沾了沾熱水,擰干后,又放了上去,“可不就是,等生完孩子,再修養幾天,抹點給我讓你們買的孕線粉,等肚子上的紅線消失,就能夠下床溜達了?!?/br> “這樣啊,”許清又想起女人坐月子的事兒,“那我是不是得在床上躺一個月???不能吹風,不能吃口味重的東西?”不吹風他能接受,反正這大冬天的,誰愿意被風吹啊,他們家又是新起的房子,暖和著呢,可是不吃重口味的,他還真有些忍不住。 那知謝阿么這一聽就像是被許清說的話逗笑了似的:“你這是誰告訴你的,”許清忍著肚子傳來隱隱約約的疼觸,被這么突然一問,他還真不知道怎么回了,“我,這不是沒經驗嘛,也就隨便問問罷了?!?/br> “也是,當年我也是時常想些有的沒的,你就放心吧,只要不要吃太辣,太油膩的東西,在腹線沒有消失的前幾天別下床,就沒事兒了?!敝x阿么這還正說著呢,就見許清突然疼的用力的往床上仰著,“得得得,忍忍!忍忍就生了!” 說著就急忙開始為許清準備著,許清覺得口里都有鐵銹味兒了,這是太疼了,把嘴給咬破了,突然他的嘴里被塞進一塊布,許清連忙咬了上去,汗水從他凌亂的頭發中滑落下去,雙眼因為疼痛而有些泛紅,此時他的腦中心中只有一句話,太他媽疼了! 謝阿叔叼著旱煙坐在暖和的堂屋里,瞅著李長風在那兒來回的走動著,時不時的還往房門上去聽動靜,“謝阿叔,怎么沒多大聲兒???” 李長風除了開頭還能聽見許清的聲音外,到現在也沒能聽見多大的聲響。 謝阿叔看著李長風那著急上火的模樣,簡直就像看到了當年謝阿么生謝哥兒那會兒等在房門外的自己,“這不是省力氣嘛,坐下歇歇,看你這一頭汗水,也不知道是你生還是你媳婦兒生?!闭f完又覺得自己這話特熟悉,想了想,謝阿叔一嘆,可不就是當年許清的阿父說自己的嗎?轉眼他們夫夫也走了多年了,這清哥兒也終于當阿么了。 而自己和謝阿么也都老了,這輩子遇到太多的事兒了,最記掛在心中的還是謝哥兒,他一天沒有身孕,他們就一天跟著著急。 李長風心亂如麻的等待著,他的雙腿不受控制的走動著,他的雙手也顫抖著,他想叫叫許清,又怕影響他生孩子,小時候聽人說生孩子可疼了,他現在就是沒有聽到許清的聲音,也覺得他難受的很。 “哇哇哇!” 半響,一聲響亮又充滿奶氣的新生嬰兒的聲音便響傳了出來,孩子出生了。 李長風急忙把著房門,問道:“謝阿么,我媳婦兒怎么樣了?!” 謝阿么一邊將一個白白胖胖的軟團子用事先預備好的柔布給包起來,一邊回應著:“好著呢!給你添了個大胖小子!你再去打些熱水來!” 謝阿叔站在李長風身邊,見他一臉的激動與不知所措,一個巴掌就拍在他的身上,“好小子,恭喜你也當阿父啦!” “謝謝謝謝!媳婦兒!辛苦啦!”李長風激動的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他和許清終于有骨rou至親了,他們這一家人更加的熱鬧了,“我去打熱水了,對!打熱水??!” 想起謝阿么的話,李長風急忙奔向廚房,打熱水去了。 許清精疲力盡的躺在床上,聽著李長風在門外喊的話,心里也挺痛快,沒白疼一場,這人最先擔心的是他。 “來,看看你的孩子?!敝x阿么已經將白胖團子給清洗干凈,也包好了。 許清微微側著身體,看向謝阿么懷里的孩子,雖然是新生兒,頭發卻極為茂盛,眼睛還沒開眼呢,微微瞇著,小鼻頭聳動著,像是在聞這空中有什么好吃的東西,紅艷艷的小嘴巴也不停的嘟著,最讓人吃驚的是這孩子胖的讓許清吃驚,這起碼也有八斤多吧,怎么從他肚子里出來的。 “是個胖小子,”謝阿么也是頭一次見到出生就這么結實的孩子,而且今年還是荒年都能生的這么好,“你看這眉眼生的,多像你?!?/br> 許清仔細瞅了瞅,小臉有些皺巴巴的,哪里看的出像他了,這一看看的入神,身體動的大了些,肚子上還未完全好的腹線疼的他一呲嘴。 謝阿么趕緊讓許清躺好,“疼了吧,沒事兒,傷口愈合快的很!” “謝阿么,水來了!” 李長風提了兩桶熱水站在門口,也不放下,他現在是渾身都是一股子熱乎勁兒,怎么使也使不完。 謝阿么抱著胖團子打開房門,“快放下桶,來,抱抱你的孩子?!崩铋L風一見謝阿么懷里的胖團子,心里軟乎乎的,聽話的將桶給放下,在謝阿么的指點之下,小心翼翼的、笨拙的抱著胖團子。 “怎么,怎么這么胖!” 李長風這是又喜又心疼,喜的是孩子在這荒年還能生的有這么好的身體,心疼的是許清為生這胖團子肯定疼的厲害極了,“哪有你這么說的,這是身體好!結實!” 圍過來的謝阿叔瞪著李長風不悅道,說完又低頭瞅著在李長風微微扭動著的孩子。 謝阿么將水桶提進房,給許清擦拭了身體后,又將專門用來愈合腹線的孕線粉給許清擦上,又將熱帕子擰干敷在這腹上,許清疼的一抽一抽的,又不干大動作,怕傷口會越掙扎越開的厲害。 “忍著點,一刻鐘后就能基本愈合了,”許清覺得這東西簡直太神奇了,“真的有這么厲害?那平日里受了傷怎么沒見人用這個?” 謝阿么又忍不住笑了,“你說你,就是阿么走的早,這些常識性的東西都不懂,這孕線粉只能用于哥兒生完孩子后擦腹線使用,至于其他傷口。就不用想了,對了,讓你們給孩子買的果粉呢?我看他小嘴動的厲害,怕是餓了呢?!?/br> 許清和李長風為孩子準備的很多東西都是謝阿么讓做的,不然他們這對什么都不懂的夫夫怕是要弄的一團亂。 “在衣柜下面的那層,對,就是那里,麻煩你了,謝阿么?!币菦]有謝阿么的幫忙,他和孩子還不知道折騰到什么時候呢。 “說什么客套話,我高興的很呢!”謝阿么盼謝哥兒生孩子盼了這么多年都無望,這許清生了孩子,他可高興的很,沒事兒來逗逗孩子,比什么都有意思,“我去兌果粉了,你可仔細點,別亂動啊?!?/br> 許清應下,躺在床上感受著腹中已經淡淡的疼痛,這個世界太神奇了,哥兒生孩子時,小腹中有一條橫著的孕線,孕線紅到極致時便會慢慢分開,孩子便從那里讓人給接生出來,就像是現代的破腹產,詭異的是哥兒這是自動打開,抹上孕線粉后,又極速的愈合起來。 不過,許清又覺得這哥兒本來就是和男人一樣的結構,除了眉心的那抹紅,根本就是一模一樣,沒有女人天生般生孩子的地兒,就是沒有腹線,那才可怕,全身上下就一個洞,難不成從那里出來!這一想許清都覺得菊花疼!那小子足足有八斤呢!就是菊花殘了都生不下??! 這樣胡思亂想的,沒多久許清便睡著了,這會兒天已經亮了,他也折騰了一晚上了,再好的體力也經不住啊。 等許清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他足足睡了一天了,這一醒來就聽見堂屋里傳來李長風和謝阿么說話的聲音,許清坐起身,又想起自己的肚子,咦!不疼了!雖然酸軟的厲害,可是肚子不疼了!再拉開衣服一看,腹線也沒了,和平常的肚子沒有什么兩樣,就是原本的位置有一條紅橫。 “醒了??!正好!長風燉了一雞,我給你端進來!”謝阿么一進門就見許清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肚子,“已經愈合了,你只要注意一些,別動太大力,都沒有什么事兒!” “這樣啊,真是,太神奇了?!?/br> 許清還是覺得這實在是太牛逼了,再瞧了瞧周圍,不是他和李長風的房間,這是給孩子預備的房間,看來是被李長風抱過來的。 許清將枕頭拉高放好,躺在上面,“長風!長風!” “來了!” 李長風正在給胖團子喂果粉呢,聽到許清的喚聲,連忙應著,正好孩子已經飽了,李長風將小勺子和碗放在一旁,抱著胖團子進了房門,“媳婦兒?!?/br> 許清看著眼前人高馬大的漢子小心翼翼的抱著一個小粉嫩孩子,“過來,我瞧瞧他?!?/br> 李長風坐在床邊,溫柔的看著許清和孩子,“這是我們的孩子?!痹S清瞥了李長風一眼,“不是我們的那是我和誰的?” 李長風趕忙賠笑:“是我的,全是我的!媳婦兒,給孩子取個名兒唄?!?/br> 李長風是上門的哥婿,孩子的姓和名,理論上是讓許清來決定的,“你是孩子的阿父,你取吧?!痹S清也不好意思說自己取名的水平太低了,怕將來孩子不樂意,便把取名的事兒推到李長風的身上。 李長風也不推辭,他早就想好了,“那就叫許清風!許親風!你看一語雙關!多好!” 許清:“……比我還不如?!?/br> 不過,“怎么孩子不跟你姓?”許清這才注意到孩子的姓是跟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