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園從何向軍家出來，一路遇到不少人。

    “這孩子誰家的？”

    “不知道，看著眼生?！?/br>
    “不是我們村的吧?！?/br>
    這樣的竊竊私語，齊園聽的清清楚楚。

    何向前幾個老爺們，沒事聚在一起嘮嗑。

    見齊園走近就問：“你是哪的，怎么來我們村子？”

    “我也是半坡村的人呀?！饼R園停下笑道。

    “你是我們村的？”何向前想想說：“你是剛來落戶的那個孩子?！?/br>
    “是呀，大叔?！饼R園笑道。

    他看看不遠處幾個倚門而立的婦女，還有別的地方三三兩兩聚集的村民。

    齊園：“幾位大叔，你們誰家需要布頭嗎？”

    這些人，唯一的共同點，就是衣衫破舊補丁到處都是。

    “布頭？”何向前來了興趣，“你有布，怎么換？”

    齊園說：“換糧食，多少你們看著給?！?/br>
    他解釋一下布的來源。

    一只手捻著衣角不好意思的說：“家里沒糧食，想換口吃的，不拘你們給多少?！?/br>
    他清亮的眼眸帶著期待，一副小心翼翼忐忑不安的模樣，讓幾個男人心生同情。

    “都缺糧食?！焙蜗蚯皣@息：“你這孩子也不容易，只是……”

    他欲言又止，看看其他幾個人，說：“開春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換的人可能不多?！?/br>
    何向前：“你有什么布？”

    “就是一些零碎布?！饼R園說：“給小孩子做衣服或是鞋面都行?！?/br>
    他想著把自己裁剪下來的那些零碎大小布塊兒，拿出來與村里人做交換。

    也算是和村里人認識一下，有個來往。

    “我換?！焙蜗蚯斑€沒說話，旁邊一個男人開口道：“我閨女剛生完孩子，換點布給做件衣服?！?/br>
    他正愁沒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齊園正好送上門來。

    “我去叫我媳婦兒，你等一會兒?！彼f完就要走。

    “把我媳婦兒也叫來?！焙蜗蚯罢f：“讓她也來看看?！?/br>
    “大叔，我先回去了?！饼R園說。

    “行，你回吧?！焙蜗蚯皵[擺手。

    齊園剛走幾步，就被身后一聲暴喝叫住。

    “站住?！蓖醮罅ο眿D兒風風火火跑過來，“我可找到你了?！?/br>
    她一把抓住齊園衣領，“把我家東西還回來?！?/br>
    她眼神帶著竊喜，使勁兒抓著齊園衣領，“快把東西還給我，否則我就去告你，把你送去蹲笆籬子?！?/br>
    “松手?！饼R園氣惱的抓住她手一甩，隨即叫道：“你耍流氓啊，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耍流氓?！?/br>
    “哎呦！”王大力媳婦兒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急赤白咧地叫道：“誰耍流氓，你說誰耍流氓？”

    “說的就是你?！饼R園后退一步，小臉氣的通紅，“男女授受不親，你大庭廣眾之下對我動手動腳?！?/br>
    他鄙夷的看眼王大力媳婦兒，“你可真不要臉?！?/br>
    “你……”王大力媳婦兒臉一紅，“我是怕你跑了?！?/br>
    “少狡辯?！饼R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住哪，在這說什么瞎話呢?！?/br>
    托沈凌云天天在他耳邊念叨的福，齊園知道耍流氓可是大忌。

    “不就是看我長的好看?！饼R園摸摸自己臉，眨眨漂亮的大眼睛，“又看我年紀小，就想占我便宜?！?/br>
    “這么大歲數還耍流氓，在后面追著我跑，你家知道嗎？”

    “哈哈哈?！焙蜗蚯八麄儾缓竦赖男α?。

    “你個小兔崽子?！蓖醮罅ο眿D兒氣急敗壞的說：“毛都沒長齊，你渾說什么呢？”

    “長沒長齊，告訴你嗎？”齊園撇撇嘴，斜眼看她說：“你個老流氓還想知道這個？”

    何向前起哄道：“就是，長沒長齊，大小也是個爺們?！?/br>
    “就是呀?！饼R園一挺胸膛，驕傲的說：“見我就動手，還不承認耍流氓?！?/br>
    這里沒有小哥兒，自己就是堂堂正正的爺們。

    “劉秀娟?！辈贿h處幾個婦女過來，“你這是怎么了？”

    她們在王大力媳婦兒跑過來時，就過來了，聽到齊園那些渾話都笑的不行。

    “你們還笑?！眲⑿憔瓯恍Φ哪槤u漸紅了，指著齊園道：“他投機倒把，還騙到我們家里，我這是找他算賬管他要騙的東西?！?/br>
    “啥？”

    眾人傻眼：“……”

    投機倒把？還騙了劉秀娟？

    這可不得了，這個外來的孩子膽子太大了。

    劉秀娟看他們不再笑自己，眼神帶著得意，指著齊園道：“趕緊把我的東西還回來，否則就把你抓起來?！?/br>
    “呸?！饼R園不屑的吐她一口，“你血口噴人，流氓沒耍成就污蔑我?！?/br>
    “誰投機倒把？”齊園問她：“我去哪投機倒把，是你家嗎？”

    “還騙你東西？”齊園指著她，“你是傻還是瘋了，在這胡說八道?！?/br>
    劉秀娟上前又要抓齊園，被他一把推開，“別和我動手動腳，你不要臉我還要呢?！?/br>
    “別動手，別動手?！焙蜗蚯翱磩⑿憔隁鈩輿皼暗?，急忙勸道：“有話好好說，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贝蠹叶颊f：“你上來就咋呼個不停，大家都沒明白。他一個孩子怎么能騙到你？”

    齊園說的耍流氓，大家都沒當回事，知道他就是瞎喊都當個笑話看。

    “你問他?！眲⑿憔曛钢R園說：“你是不是去我家了，還在我家拿了不少東西?！?/br>
    齊園迎著眾人視線，沒有一點膽怯，坦然的看著何向前他們。

    “我去王隊長家了?！饼R園說：“用布換了一些東西，怎么就是投機倒把就是騙了？”

    “要是王隊長后悔換回去就是了?！饼R園看向劉秀娟，“你不叫王隊長來，也不還我東西，想騙的人是你吧？”

    “我……”劉秀娟語塞，隨即一跺腳道：“我不管，你還我東西?！?/br>
    她是背著王大力來的，想著把東西要回來帶給娘家，有王大力這個民兵隊長頂著。

    齊園一個外來的半大小子不敢怎么樣。

    卻不想，齊園豈是那么好欺負的。

    他看著劉秀娟，撇撇嘴道：“你不還我布，我怎么給你東西，到時你耍賴怎么辦？”

    “空著兩只爪子，就管我要東西，還說我是騙子，給我安個投機倒把的罪名，你是不是想白占我那些布??？”

    “又不是我拿了你的布，你管王大力要去?！眲⑿憔旰敛辉诤醯恼f：“快點把東西給我?！?/br>
    “真不要臉?！饼R園生氣了，“這種話你也好意思說，臉皮得多厚?！?/br>
    劉秀娟這么說，明擺著就是欺負人。

    何向前不贊同地說：“你要是不換了，就把布拿來，沒你這么辦事的?！?/br>
    “我們才是一個村的?！眲⑿憔暧行┎桓吲d，“怎么向著一個外來的說話？”

    “這……”

    何向前他們面面相覷，劉秀娟這話沒錯，但是他們也不能看著她這么欺負一個孩子。

    “秀娟?！睅讉€婦女勸她，“你也別生氣，要是不愿意換，就叫大力把布拿過來，把你們東西換回去?！?/br>
    “我不管?！眲⑿憔昱鹨宦暃_向齊園，“不給我，今天就和你沒完?！?/br>
    何向前他們想攔著，又想到劉秀娟的話，一猶豫就讓她撲到齊園身前。

    齊園身體一歪向旁邊一閃。

    劉秀娟沒停住腳步，“噗通”一下趴到地上，正好臉沖下摔的半天沒動彈。

    “秀娟?！?/br>
    “秀娟?！?/br>
    幾個婦女一擁上前，使勁兒把她拉起來，只見她滿臉塵土鼻子一個勁兒往外流血。

    “哎呦！流血了?！?/br>
    “媽呀！鼻子好像摔癟了?！?/br>
    幾個婦女手忙腳亂，給她擦鼻子上的血，疼的劉秀娟渾身直哆嗦。

    “我的媽呀！”劉秀娟摔的頭昏眼花，半天才緩過勁兒來，“摔死我了！”

    她一張嘴大家才看到，嘴唇腫的老高像是豬嘴一樣。

    這時王大力也趕過來了。

    齊園一看到他，當即就說：“王隊長，你媳婦兒自己摔的可與我沒關系?！?/br>
    他指著大家說：“你們都看著呢，我可是一動沒動都是她打我?！?/br>
    何向前他們：“……”

    隨后他又對王大力說：“你要是后悔就把布拿來，我把東西還給你，我們兩清?！?/br>
    “想的美?！眲⑿憔觐櫜坏媚樆鹄崩钡奶?，還在流血的鼻子，強忍著痛苦喊道：“你把我害成這樣就想沒事，我一定去告你?！?/br>
    “閉嘴?！蓖醮罅獾氖职l抖，“沒想到你這么胡攪蠻纏，連點道理都不講?！?/br>
    他看的清清楚楚，劉秀娟是自己用力過猛沒停住腳步，與齊園一點關系也沒有。

    “這事與你無關?！蓖醮罅妷号?，對齊園說：“今天的事是她的錯，我代她向你道歉?！?/br>
    “你什么意思？”劉秀娟氣的撕打著王大力，“我都這樣了，你還放過他？”

    “是你自找的?！蓖醮罅敛涣羟榈囊话褤]開她，“你活該?！?/br>
    “你敢這么說我？”劉秀娟臉丟大了，發了瘋似的打王大力，“我不和你過了，我要和你離婚?！?/br>
    “離，現在就去大隊離?！蓖醮罅σ话炎プ⑿憔?，“你這樣的，就是求我，我也不和你過了?！?/br>
    齊園：“……”

    咋還離婚了？

    “叔?！饼R園拍拍胸口，像是受了驚嚇，對何向前說：“我那布不換了，麻煩你告訴那位大叔一聲?！?/br>
    他說完撒腿就跑，都離婚了，還換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