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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還沒等到他踏上臺階,女孩回過神,抬手把麥架上的話筒拿下,走到了舞臺的中央。 練望舒不知道她想干嘛,因此沒有停步,直到女孩對著話筒哼出一段旋律,他才猛地剎住腳。 不止是他,那些有意無意起哄的聲音也在短時間內消了下去,往舞臺這邊趕的顧思思也慢慢地停下了腳步,一臉震驚地看著舞臺上的樓筱。 唯獨抱著吉他半死不活的吳嘉啟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把身旁的盛翊嚇一跳。 盛翊脫口一聲:“臥槽!你……” 吳嘉啟:“閉嘴!” 盛翊舉雙手投降。 閉嘴就閉嘴,不過臺上那個女生好厲害,只哼了那么一小段,聽得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就是那段旋律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聽過? 盛翊沒聽出來,練望舒聽出來了,女孩哼的就是剛剛吳嘉啟唱的那首歌的副歌部分。 待全場寂靜,女生開口,唱出的調子果然與之前吳嘉啟唱的一般無二,唯獨歌詞略有改動。 原本歌詞里的“我”全都改成了“你”,原曲是自殺者的自述,到她這變成了旁觀者的敘述。 原曲還有幾句描述旁觀者無動于衷和自殺者討厭自己無能弱小的歌詞,到女孩口中變成了旁觀者都希望自殺者能活下來,變成了即便無能弱小,也不是自殺者的錯。 歌詞改的非常積極向上,就在練望舒以為她會把所有負面的歌詞全部改掉的時候,女孩唱到了中間的說唱部分。 練望舒記得,吳嘉啟唱這部分時節奏激烈,聲聲如刀,但女孩把它唱成了語速很快的低吟,聲音空靈仿若神音,最重要的是,這段描述最黑暗的部分,她一個字都沒改。 簡直就像是神在低語誰所遭受的苦難。 Rap部分結束,歌聲驟然拔高,原本的舒緩變成了悠揚,女孩的音域簡直廣闊到嚇人,幾近窒息的絕望也在歌聲中一掃而空,因為最后部分的歌詞改得近乎絕妙—— 原曲最后一段是自殺者死前同這個世界的道別,女孩在道別中穿插了世間一切人事物對自殺者的拼命挽留。 這首歌,是名副其實的《希望》。 希望一條年幼的生命不要就這么逝去的“希望” 樓筱唱完最后一句,在舞臺上空余音未散之際,平靜鞠躬,轉身下臺,沒有多看一眼臺下被她歌聲震撼的觀眾,也沒留意到臺階旁與她擦肩的練望舒。 可練望舒的視線卻忍不住隨著樓筱離去,直到再也看不見人,才緩緩回神。 他順著樓筱離開的方向,看到了人群中的盛翊,他邁步走去,發現吳嘉啟也在,之所以剛才沒看見,是因為吳嘉啟正蹲在地上痛哭,壓抑的嘶吼聽得人非常難受。 盛翊站在一旁,不知道是不是被吳嘉啟感染的,眼眶有些濕潤。 為了避免尷尬,盛翊跟練望舒感嘆:“太絕了,這首歌太絕了……不對,是唱這首歌的那個女生太絕了,那真是人能唱出來的聲音嗎? 別說盛翊,同樣聽哭的顧思思也有這樣的疑惑。 顧思思用手背擦掉眼淚,突然想起她跟樓筱解除誤會和好那天,她問樓筱,有沒有什么特長。 樓筱說唱歌。 ——她居然管這叫特長! 這分明就是大殺器??! # 人人都在夸樓筱,只有樓筱感覺自己發揮得一般般,準備回十二班找水喝,結果沒走多遠,就被追上來的老師叫回到候場處。 臺上負責主持的學生還在報幕,但顯然剛剛的插曲對他們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導致他們頻繁卡詞,其中有個稍微敏感點的女生拿話筒說著說著居然說出了哭腔,別過臉半天不敢說話,顯然還沉浸在剛才那首歌的情緒中。 舞臺下的同學也都差不多,議論的聲音特別吵。 最后是一位校領導上臺控場,才讓觀眾席得以安靜,也讓接下來的表演能繼續進行。 控場的領導走下臺,確定今天擾亂表演秩序的人都到了,就讓他們跟自己去教導處,把今天的事情都好好交代清楚。 教導處辦公室。 除了吳嘉啟、樓筱和胡亂報幕的男生,還有當時在后臺的音樂老師、高二八班的班主任和吳嘉啟的班主任。 吳嘉啟的班主任很護著吳嘉啟,不停拿吳嘉啟今年高三來當擋箭牌,希望學校這邊能罰輕點。 學校果然沒怎么為難一個高三的學生,只讓他上交一份八百字的檢討就算完事。 簡單解決完吳嘉啟的事情,領導又把矛頭指向八班。 八班的班主任率先開口歪曲事實,把樓筱被坑上舞臺,說成了樓筱表演欲旺盛,還說樓筱年紀小,可以理解。 樓筱不可能吃悶虧,直接拆穿了班主任的謊言:“是他們把我騙上去的?!?/br> 當時在場的音樂老師也說:“我能作證,當時是八班的同學讓她上去搬東西,結果剛上去,那個男生就拿了主持人的話筒?!?/br> 八班班主任一腦門汗,掙扎道:“葉老師你不知道情況……” 音樂老師打斷他:“我是不知道情況,為什么班級合唱就她沒參加,我問你原因的時候,你居然還說她不會唱歌,她那是不會唱歌的樣子嗎?!” 班主任:“是她自己不合群不想參加……” 樓筱也跟著打斷他的話:“今天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我們班表演什么,沒人來告訴我,也沒人來問過我要不要參加。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