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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他們擦身而過的時候, 是女警員出聲喊住了她。 “徐小姐?!?/br> 徐俏停下腳步, 扭頭看向他們,半晌,露出了個驚異的表情, “警官好?!?/br> 女警員站得筆直, 對她笑了笑,“徐小姐, 有空的話, 我們聊一聊?” “好?!毙烨尾粍勇暽珣?,隨他們進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廳。 咖啡廳的生意似乎不大好, 除去他們這一桌,其他位置都空空蕩蕩的。幾個店員簇擁在吧臺前,細碎地聊天逗趣,沒有太把他們當回事。 為了襯托出咖啡廳的格調,室內配用的裝飾都是暗色的,墻上掛著仿制名畫??上б磺兄皇腔茏?,內里不能細品。 徐俏喝了口不著調的藍山咖啡, 安靜等待對面的警員發話。 “傷口痊愈了嗎?”女警員問她。 徐俏笑道:“好得差不多了?!?/br> “這是打算回香達去了?” “嗯,明天上午的火車?!?/br> 女警員寒暄了幾句,便切入了正題,“我們在你住的旅店房間里,發現了其他人的腳印和毛發,經比對,確實是劉強的。而且我們走訪了幾家村民,他們說先前并沒有見過劉強?!?/br> 徐俏聲音發顫,“他不會跟著我到這來的吧?” “沒錯?!迸瘑T繼續說:“我們查了他前陣子的行跡,發現他一直都是躲在醫院里的,直到你來了后嶼鄉,他才離開?!?/br> 徐俏愣了愣神,“醫院?” “劉強的兒子得了骨癌,在醫院里化療?!迸瘑T嘆了口氣,“這孩子也怪可憐的,mama跟人跑了,爸爸又是個殺人犯,只有一個瘸了腿的爺爺在照顧他?!?/br> 徐俏聽到這里,當即就明白了,一個沒了前路和希望、又急需用錢的人,到死都會閉上嘴巴。 徐俏不經意似的問道:“他家條件怎么樣?” “不好,給孩子治病窮得都快揭不開鍋了,劉強他爸向別人借錢,也沒人敢借給他們,怕還不起?!?/br> “那他孩子現在還有在治療嗎?” “有啊?!?/br> 徐俏嘀咕著,“那他哪來的錢呢?” 她說得很小聲,但話一字不差地落進了女警員耳里。 女警員正色道:“這我們也去查過了,一個星期前,有人分批次,轉了兩百萬到劉強他爸的賬戶里。匯款人是一個名叫李長德的,你認識他嗎?” 徐俏搖搖頭,“不認識?!?/br> 女警員神情凝重,“一個在逃犯,跟你無冤無仇,不惜冒著被捕的風險來殺你,你說這是為什么?而且他還得了筆來歷不明的資金,這一切,會不會太巧了?” 不等徐俏回答,女警員加重語氣道:“徐小姐,希望你能相信警方,不要有所隱瞞?!?/br> 徐俏摸索著杯柄,猶猶豫豫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垂下腦袋,低低地說了句:“我只是想查一個舊案子,沒想到會引出這么多麻煩?!?/br> 女警員怔了怔,“是關于林絮的案子?”她在調查途中,打聽到了徐俏此行的目的——為了找林絮。 一個七年前就已經埋入黃土的人,有什么好找的呢?她心有所感,但還不確定。 徐俏淡淡的“嗯”了一聲,肯定了她的懷疑。 女警員的表情瞬息萬變,隨即又恢復了平靜,“這案子有什么問題?” 徐俏沉默片刻,說:“還沒找到證據?!?/br> 女警員聞言,側臉望向窗外的藍天,隨即目光向下,落到了街邊,外頭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她冷不丁地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林絮的場景——湛藍色的蒼穹之下,血淋淋的,和她一般大的美麗女生,躺在山間,沒了呼吸。 男警員見女警員突然沒了聲響,用肩碰了碰她,“周清?” 周清回過神,沒看他,而是看著徐俏的頭頂,堅定道:“你這事,我一定會徹查到底,給你個交代的?!?/br> 徐俏抬起眼,同她對視,笑了笑,“謝謝警官?!?/br> 兩民警員在了解了一些情況后,就先行離開了。 徐俏長久坐在原位,慢條斯理地喝完那杯已經冷透的假藍山,而后才起身往外走。 在路過大廳時,她駐足望向那臺被當做擺設的白色鋼琴,轉身遙問店員,“這琴可以彈嗎?” “可以?!钡陠T回答得很爽快。 徐俏道了聲謝,挨著凳子坐下。她慢慢掀開琴蓋,將目光轉移到了黑白鍵上。 炙熱的,溫柔的,沉淪的曲調從指尖流出。 正在話聊的店員回首打探,隨即又貓在一塊,低低耳語,對此并不在意。 陽光穿過枝葉茂盛的梧桐樹,鉆進玻璃窗,灑了徐俏一頭一臉。徐俏伴著曲調,掉入了模糊的回憶里。 正當此時,咖啡廳里進來了一個人。他先是一愣,而后走到陰影里,一動不動,靜靜觀望。 店員見到來人,登時眼睛一亮,你推我搡的,好半天,都沒人敢上前搭話。末了,還是新來兼職的女學生自告奮勇,一步三回頭,來到了他跟前,蚊子似的低語道:“先生,請問您幾位?” 先生揮了下手。 眼尖的人都知道他這是什么意思,女生紅著臉,訕訕地走開了。 回到姐妹團里,女生將這位目中無人的來客給從頭到尾數落了一番,完了,卻不由自主地偷眼去看他。 她覺得這人只能是靜止的,虛假的,給人幻想的,就不能是個大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