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舒漁大驚,下意識想朝里面看去,剛剛看到一個裹著浴巾的女人,就被衛暮云不著痕跡地擋住了她的視線:“還有事?” 她趕緊搖搖頭,一臉窘狀:“沒事沒事,不打擾你了?!?/br> 她人還沒走,衛暮云已經關上了門。 舒漁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頭,她到底想干什么?都已經四年過去了,難道她還以為衛暮云跟當年一樣?連她都有了祁子瞻,難不成他會沒有別人? 其實若是不再見面,也許隨著時光流逝,那段記憶當真就知變成了記憶。 可一旦見面,回憶便如閘門打開一般傾瀉而出,她就再沒辦法自欺欺人。 舒漁不得不承認,即使是時隔四年,她心里的那個人一直都是他。 只是一切物是人非。而罪魁禍首是她自己。 她又想到了祁子瞻。 老天真是跟他開了一個大玩笑。她本以為不會再與衛暮云相見,畢竟他只生活在那個小島和那座海濱城市,但是沒想到會在千里之外的城市忽然重逢,身份還成了祁子瞻的表哥。 她之前還天真地想著與他從容相處。但現在才知道,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好像一直都做各種著輕率的決定,拖泥帶水優柔寡斷,到頭來都是害人害己。 當初因為心動,不顧自己即將出國而選擇跟衛暮云在一起,如今又因為害怕回國面對孤獨,沒有拒絕祁子瞻。 舒漁趴在自家沙發上,痛苦地不知如何是好。 她覺得自己糟糕透了。 她不愿意面對一個如此自私的自己。 這廂,隔壁的衛暮云轉身進屋后,從茶幾上拿了根煙點上,站在落地窗內沉默地望著外面。 屋子里的李婕皺了皺眉:“我問你話呢?吃什么?” 衛暮云轉頭冷冷看她:“你能不能別老來我這里?” 李婕從冰箱里拿出一杯牛奶,笑著走到他跟前:“咱們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怎么?你這河還沒過呢,就想拆橋了?”她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一般點頭,“難不成是因為剛剛那位芳鄰?” 衛暮云轉頭不理她。 李婕吃吃笑開:“看來我猜對了?!?/br> “跟你無關?!?/br> 李婕嗤了一聲,仰頭喝完牛奶,冷下臉道:“你少給我擺臉色,要不是昨晚遇到了點麻煩,我也不用大半夜跑來躲在你這里?!?/br> 衛暮云看著她:“祁梵正那邊?” 李婕點頭:“他就是個變態?!?/br> 衛暮云聲音緩和下來:“你少跟他來往?!?/br> 李婕冷笑:“我不跟他來往,不聽他擺布,他能給我錢?咱們的計劃能成?” 衛暮云道:“你缺錢告訴我,我給你就是。做事情的辦法很多,不是非得把自己搭進去?!?/br> 李婕道:“我說過我不會要你的錢?!崩^而又笑道,“何況我又不像你,要為了誰守貞?!?/br> 衛暮云默而不語。 李婕看了看他又道:“放心吧,我以后不會不打招呼就上門,免得被你芳齡誤會?!?/br> 衛暮云轉過頭淡淡道:“別亂猜了,我跟她沒關系?!?/br> 李婕噗嗤一笑:“行,我不亂猜?!?/br> 攤牌 李婕走后,衛暮云手上的那根煙也快燃盡,他坐回沙發,將煙頭摁滅在煙灰缸里。目光落在手上的傷處,其實不嚴重,但還是有些隱隱作痛。 他重重靠在沙發背上,單手捂住眼睛,想擋住一切光線,將自己埋在黑暗里。 其實當初他在看到她那本gre的書,就知道她在計劃出國。 她一直遮遮掩掩不想告訴他,他也沒放在心上。 出國留學而已,不過兩三年,他們還那么年輕,又不是不能等。別說兩三年,就是十年八年,他也愿意等。 所以他一直等著她告訴自己。 接到她電話那天,他正在醫院。 他那時才知道,原來她不告訴自己,是因為根本沒打算回來。 那天正是母親入院的第七天,還沒有脫離危險期,醫生說情況很不樂觀,要做好心理準備。 打完電話不久,母親醒了,他和那些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親人,一起進了icu病房。 這七天來,母親只斷斷續續醒來過三次。 一次是告訴他那些親人是外公和舅舅,一次什么都沒說,只聽著外公哭著和她說話。 再就是這一次,她目光落在他臉上。 他趕緊走了過去,跪在病床邊:“媽,你想說什么?” 母親嘴角微微彎起,虛弱問道:“暮云,小舒什么時候回來???” 他哽咽道:“她很快就會回來了?!?/br> 母親低低哦了一聲:“我以為她不會回來了?!?/br> “她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br> “那就好那就好!” 說完這句話,母親就閉上了眼睛。 母親是隔日去世的,整個病房充斥著祁家人的痛哭聲。 衛暮云一夕之間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 一個生離,一個死別。 中午祁子瞻約了舒漁一起吃飯,舒漁想著這次要果斷一點,早點說清楚大家都少些傷害。 出門的時候,衛暮云恰好也在,兩個人心思各異地看了一眼,一起走進了電梯。 “那個……我以為你一個人住?!笔鏉O盡量讓語氣聽起來是隨口問。 其實今天早上,看到有女人在他家,她的心還是酸了一下。雖然她知道自己根本毫無立場,兩人的關系也早就是沒有任何關系,而且這種沒關系還是她一手造成的。 可是因為他還在自己心里,所以仍舊能牽動她的心。 看!女人就是這么自私! 衛暮云冷淡地嗯了一聲。 舒漁想了想,又沒話找話般問:“她沒跟你一起出來?” 衛暮云皺皺眉,乜了她一眼,語氣不悅地反問:“你想知道什么?” 舒漁有些尷尬地抿了抿嘴,有些沒底氣道:“你別多想,我就是隨便問問,我不會打擾你們的?!?/br> 衛暮云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盯著電梯金屬門,里面照射出的兩人,只隔了咫尺的距離,但是又像是隔了天涯。 四年前那些日子,忽然歷歷在目,那時的她,總是像個沒長骨頭的女孩,只要四下無人,就會靠在自己身上,就是大熱天也例外。 但是現在,她卻小心翼翼地與自己隔開站在一旁。 他有些心灰意懶地閉了閉眼睛,再睜眼時,已然恢復淡然,而此時電梯已經抵達一層。 舒漁轉頭看了眼他,他卻連個余光都沒有,直接出了電梯門,朝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舒漁悻悻地看著他的背影,直到電梯門要再關上,她才反應過來,趕緊按下開門鍵。 走到小區門外,祁子瞻已經等在門口,看到她出來,用力揮了揮手。 舒漁走過去:“你都不忙么?有空出來跟我吃飯?” 祁子瞻一臉叫苦不迭的樣子:“別說了,都快忙死了,一早上去了中央廚房和庫房,又去了總店,真是一分鐘都沒歇,現在得馬上吃頓飯補充元氣?!?/br> 舒漁心里有事,看他這樣搞怪,也笑不起來,只扯了扯嘴角:“剛上班都是這樣子的,習慣就好?!?/br> 祁子瞻點頭,目光落在她臉上,已然發覺了她的異狀:“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嗎?” 舒漁搖搖頭,又點點頭,隨口道:“昨晚去夜跑遇到了流氓,現在還有點后怕?!?/br> 祁子瞻頓時大驚,上下打量她一番:“流氓?你沒事吧?” “沒事,運氣好遇到了好心人搭救?!?/br> 祁子瞻松了口氣,笑著拉起她的手:“走,咱們好好吃一頓,什么煩惱的事通通去見鬼?!?/br> 舒漁隨他上車。 兩人今天沒有其祁家菜,而是去了一家火鍋店。 用祁子瞻的話說,要是心情不好,一頓火鍋肯定就能解決,如果一頓解決不了,那就兩頓。 舒漁也愛吃火鍋,向來很認同他這個觀點。 一頓火鍋,兩人都吃得心滿意足。 舒漁覺得自己也到了攤牌的時候。 她曾經始亂終棄過一回,沒想到如今又要重演。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善良的人,本意上從來不想傷害誰,但總是因為自己錯誤的行為要傷害到別人。 她這種人,大概也就是人們所說的渣女。 她深呼吸了口氣,朝對面心情不錯的人開口:“子瞻,這段時間我仔細想了想,總覺得我們現在的關系有些奇怪,我想我們還是繼續做朋友吧?!?/br> 其實她知道自己只是說得好聽,兩人這樣的關系,一旦不是戀人,又怎么可能再做朋友? 祁子瞻大概跟衛暮云一樣,終究也會成為熟悉的陌生人吧! 祁子瞻本來笑著的臉,忽然僵?。骸澳阏f什么?” 舒漁硬著頭皮道:“我知道我說這種話很不負責任,但是我真的沒辦法勉強自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