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只是難免對衛暮云升出一絲愧疚。 她當初明明知道自己是要出國的,但還是選擇了跟他在一起。即使不愿意承認,她也知道,或許一開始,她就只是打算跟他談一場沒有結果的戀愛,享受一段快樂的時光。 她的行為是如此惡劣。 天氣預報說臺風將至,衛暮云讓她等臺風過了再回島上,但她還是迫不及待趕上了最后一般輪渡。 兩個星期沒見,她分外想念他。 臺風來臨之前的海上,波浪翻滾,輪渡搖搖晃晃,好像隨時都會被掀翻。 輪渡還未過半,已經有雨點伴隨著狂風落下來,被風吹進了船上,淋得舒漁眼睛睜不開,讓她有種自己馬上要死在這風雨中的錯覺。 有那么一剎,她真恨不得自己死掉,就不會再有那么多糾結和困擾。 輪渡到底還是有驚無險在岸邊停下來,她暈暈乎乎地下船,一只腳才踩到岸邊,便跌入一個溫暖的胸膛。 衛暮云特有的嘶啞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不是讓你等臺風過了再回來嗎?” 舒漁抬頭看他,看到他焦灼擔憂的神情,鼻子一酸,將他緊緊抱住。 衛暮云拍拍她的背,拿出一件雨衣套在她身上:“雨越來越大了,我們趕緊回去?!?/br> 他緊緊拉著她的手,一路在風雨中狂奔。 因為有他在身旁,舒漁覺得,再大的風雨,好像也變得不可怕了。 回到家里,舒漁凍得瑟瑟發抖,被衛暮云推進衛生間洗澡。 洗完熱水澡,換好衣服之后,終于舒服了不少。 外頭風雨大作,天色變黑,宛若提前進入了夜晚。 她剛剛在屋子里坐好吹頭發,衛暮云端著一碗雞湯進來:“我多放了點姜,可以預防感冒,你多喝點?!?/br> “哦?!笔鏉O接過碗,又抬頭問他,“你喝了嗎?” 衛暮云點頭。 舒漁并不太喜歡姜味,但是這碗雞湯,明明帶著nongnong的姜味,喝在口中,卻香味濃郁,鮮味十足。一碗湯下肚,整個人都暖了起來。 她砸了咂舌:“好好喝,比我在大酒店喝過的雞湯都好喝?!?/br> 衛暮云道:“你喜歡喝,以后經常給你做?!?/br> 舒漁嗯了一聲,將碗放下,趴在他懷里問:“你嗓子好了之后有什么打算?” 衛暮云笑著摸了摸她還泛著濕意的頭發,邊拿起吹風筒給她吹,邊在她頭頂道:“你不是要讀本校的研究生么?到時你上學,我去市里上班,每天下班了我就帶你去吃好吃的。周末再回島上吃我媽或者我給你做的大餐?!?/br> 他的聲音很啞,并不好聽,但是這些話在舒漁耳中,卻如此動聽,她甚至都能想象出那樣的畫面。 以至于她又開始動搖了。 見她沒有反應,衛暮云低笑了一聲,揉了揉她的頭發:“你覺得怎么樣?” 舒漁點頭,將臉埋在他胸口,悶悶道:“好?!边^了片刻,她又道:“今晚有臺風,我一個人睡有點怕,你陪我好不好?” 衛暮云笑:“你不怕被我媽發現?” 舒漁道:“等阿姨睡了你再上來!” 衛暮云笑而不語,給她吹干了頭發,端著空碗出門。 舒漁怔怔地看著他頎長清瘦的背影,大聲問:“你還沒答應我呢?” 衛暮云轉頭看了她一眼,笑著將門掩上走了出去。 舒漁有點悻悻地哼了一聲。 晚上九點的時候,臺風登陸,雖然雨浪島并不是臺風登陸點,但受到的影響也很大。 秋臺風比不上夏臺風常見,但威力常常比夏季臺風還猛烈。 聽到外頭的風雨大作,樹木被吹得嘩嘩作響的聲音,舒漁倒真是有些心驚膽戰地睡不著,偏偏臺風一來,島上就斷電。 屋里屋外都是黑漆漆一片。 她將腦袋蒙在被子里,一面是外面的臺風,一面是衛暮云說的那些話。她本來今天離校的時候,就想好了跟他攤牌說自己留學的事,但一看到他人,那些話就再也說不出口。 也許是帶著點自欺欺人的心思,她想要這樣的時光久一點,再久一點。 砰砰砰的敲門聲響起。 舒漁愣了愣,欣喜地掀開被子坐起來,也沒找出手機照明,摸著黑就來到門邊,將門打開。 她抱住衛暮云的脖頸,跳起來掛在他身上。 衛暮云笑著將她抱住,走近屋內,將門關上,然后一直摸索著來到屋子里的大床上。 他將舒漁放在床上,自己躺在她旁邊,拉起被子給兩人蓋好,拍拍她的頭,在她耳邊道:“不用怕,好好睡覺,我陪著你?!?/br> 但這種時候,舒漁哪里還能好好睡覺。雖然兩個人已經很親密,幾乎每天都會抱抱親親,但在床上這種曖昧的地方,抱在一起躺著,她還是有點壓抑不住的興奮和緊張,還有那么一點點期待。 于是一直不老實地往他身旁湊。 但是拱了半天,衛暮云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真的要睡著一般。 舒漁有些憤憤地趴在他耳邊道:“你就不想做點什么嗎?” 衛暮云輕描淡寫道:“想睡覺?!?/br> 舒漁哼了一聲,將手伸進他的衣服下,摸到他yingying的腹肌。想睡覺的人身體還繃得這么緊,于是她有些得意道:“我才不信?!?/br> 衛暮云將她的手拿開:“乖,睡覺?!?/br> 舒漁笑嘻嘻半趴在他身上,尋到他的唇吻上去。 除夕 衛暮云一開始還杵著身子不動,但被她撩了幾下就忍不住,伸手壓住她的頭,加深了那本來是逗弄一般的吻。 然后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他的喘息聲在黑暗中漸漸加重,那吻好像要將人吞噬一般時,舒漁忽然就有點害怕,手忙腳亂去推他。 她對這種事情好奇,但是也有著未知的惶恐,尤其是在這風雨交加的臺風夜,她忽然就沒了勇氣。 衛暮云悶笑著翻過身,問:“怕了?” 他的聲音有些喘,帶著nongnong的曖昧。 本來是自己挑起的,到頭來認慫的還是自己。舒漁多少覺得有些沒面子,死鴨子嘴硬道:“這有什么好怕的。我是因為沒有安全套?!?/br> 衛暮云還是低低地笑。 舒漁想了想,小心翼翼試探問:“你不要緊吧?” 她剛剛感覺到他的身體燙得跟在熱水里滾過一樣,呼吸也一直在喘。雖然沒有經驗,但她也不是沒有常識的白癡,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衛暮云的呼吸還是有些濃,低低道:“不要緊?!?/br> 舒漁不太相信,冷不丁將手伸向他腹下。 衛暮云猝不及防,被她抓住,低哼了一聲,在她縮回之前將她那只做亂動的手按住。 兩個人都沒有再出聲,黑暗中只有衛暮云粗重的呼吸。 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舒漁覺得自己手下像是烙鐵一樣,將她的手快要灼傷,但是一直被他牢牢抓住,如何都掙不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旁的忽然顫抖了一下,一切終歸平靜。 舒漁趕緊收回自己的手,渾身上下好像被那烙鐵烙過一樣,熱得難受。 衛暮云掀開被子翻身下床,舒漁趕緊捉住他:“你干什么去?” 他無奈笑道:“我總得洗洗吧!” 舒漁這才悻悻松開手。 衛暮云不過幾分鐘就去而復返。 舒漁也不敢再胡來,老老實實跟塊木頭一樣挺著。 他覺出她的僵硬,伸手將她拉進懷里:“放心吧,不用怕,不會對你怎么樣的?!?/br> 舒漁還是死鴨子嘴硬:“我都說了不怕,就是覺得沒有安全套?!?/br> 不過人還是放松了下來,趴在他懷里。莫名覺得心中溫暖,在風雨大作的黑夜里,安心沉睡。 因為考試完畢,申請材料也遞交,只要再準備面試就好,所以舒漁的生活又變得悠閑起來。到了年底,申請的三間學校,都給了面試通知,年前網絡面試的結果也還都算令人滿意,也就是說她只需要等著offer下來。 但是她并沒什么期待,甚至還暗暗祈禱,最好一個通知書都收不到。這樣她就再不用糾結去留,安安心心留下便好。也不用說是為了一個男人而留下。 到了年底,因為奶奶沒了,她不能再向往常一樣回奶奶家過年,一時竟有些無家可歸的感覺。 父母倒是都打電話來讓她去他們家過年,但舒漁還是泛著別扭勁,于是隨口說打算在朋友家過年。 沒想到父母竟然一口答應,甚至沒追問是什么朋友。 隨后兩人各自給她打了一筆過年的巨款。 舒漁看著銀行賬戶里多出來的六位數。忽然意識到,父母對她的愛只剩下了用金錢的表達方式,這讓她徹底心涼。 她留在了島上過年。 谷阿姨也知道她家里情況,年紀大了,都喜歡熱鬧,往常幾年,這種日子都只有她和兒子,如今多了個人,她十分歡喜。 雖然只有三個人的年夜飯,但谷阿姨和衛暮云也做了八道菜。 還是很常見的食材,每道菜看起來又好像跟平時不太一樣。 或者說,舒漁從來沒見過如此精致的家常菜。 清蒸海鱸魚被切成孔雀開屏,每一塊魚rou都鮮嫩無比,紅燒蹄髈色澤紅亮,軟糯多汁,入口即化,更別提那蝦蟹扇貝,普普通通的食材,像是經過鬼斧神工一般,變成了不可思議的美味佳肴。 舒漁再次相信谷阿姨和衛暮云就是隱藏在民間的高手。 一頓美味可口的年飯,讓她之前因為父母而生出的郁悶一掃而空。 心安即是歸處。 舒漁再也不懷念那個早已分崩離析的家。